梅胜云笑着说:“若庆丰会后两位举行大婚,我二人便可前往观礼。”
乌贝儿瞪了梅胜云一眼,嗔怒道:“梅大人此言太过分了!不理你们了,我去打兔子,待会烤兔肉。”
云之光听乌贝儿的话意是挽留自己二人一起在野外用餐,知道她绝非生气,只是害羞,便笑着问贺澜起:“贺大人,不知佳期是否将近?”
贺澜起望着心上人的窈窕身影露出些许无奈。“城主大人说要等贝儿十八岁方可成婚,还得再等两年。”
梅胜云笑着问:“公主才十六岁?她个子高,以为她挺老大不小,被你耽误了呢。”
云之光拍了拍贺澜起的肩,安慰道:“贺大人,两年后无论我二人在哪里,必将前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到时你要带我们去看天鹅。”
贺澜起哈哈一笑。“好!一言为定!”
整个下午云之光惊讶地发现梅胜云并未曾显出十分疲惫的模样,他一直和乌贝儿说说笑笑,精神头挺足。与乌贝儿分手后回到城中,路过一处院落,听见里面的丝竹之声,梅胜云饶有兴趣地要拉云之光进去逛逛,说看看东盟的女子风韵如何。
云之光说:“只怕木城主已经送人来了。昨夜我以连续赶路车马劳顿为由推掉了,今天的借口还没想好呢。”
梅胜云说:“别想了,给修思和志翔吧。”
“合适吗?”
“你这当大人的怎么不体恤下属呢?你自己心满意足就不管下属疾苦啊!”
果然回到住所,黄修思便来禀告说木城主送来二位美人服侍,问怎么处理。梅胜云说:“云大人要练功,我身体不适。你与志翔若看得顺眼,便留她们服侍;若不喜欢,便退了回去。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来问了。”
黄修思表情有些古怪地退下。
云之光说:“修思与志翔都是亲近嫡系,瞒也瞒不住,便坦荡一些吧。”
梅胜云摇摇头。“他们心知肚明不捅破已经不错了,这种事情岂可坦荡告人?除非你不想在世为人了。”
云之光握住梅胜云的手,恳切地说:“云,我不想你一人背那些恶名,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现在就很好,不要凭空地添那些烦恼。既然你不在乎,我不在乎,又何必想那些。不说别人,如果真的挑明了,恐怕身边的很多人都会无法忍受,比如修思,他便一直对我很排斥。”
“修思若敢不尊重你,我立刻让他走人。”
“不,他没有不尊重我,至少表面上没有。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种荒谬淫 乱之事该受千夫之指万人唾弃,所以,别去做那些不现实没意义的事情。”
“可是~~我觉得那些对我意义很大。”
“光,听我的。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
“好~~吧!”云之光勉强答应。
过了一会,云之光不甘心地问:“其实也不一定吧,安远和老五就能接受,也许不像你想得那么严重。”
梅胜云叹口气。“他们见惯宫里污浊糜烂,并不当回事,早已认可了我的身份和~~我做的事情。安远是皇上怕我闷,专门挑了跟我年纪一般大初入宫的小太监陪着玩,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老五就认识得更早,那时皇上常会派龙卫去协助紫卫做一些事情,他早就见过我这个楚歌的义子。后来我常在宫里,他也常常现身,有时陪我说说话,有时指点我一些武艺。这么多年来,安远自不必说,他是死忠于我的,而老五~~他虽然发誓效忠的是皇上,但皇上将他赐给我,他效忠的对象也变了,如果有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替我挡死。”
云之光说:“说起老五,我总觉得奇怪。我看其他龙卫很少现身,即使现身也极少言辞。老五性情似乎不像个龙卫。”
“我也没见过他跟别人说话,他在别人面前也很冷漠,他好像只对我不一样。”
“他是不是~~有所图谋?”云之光突然警醒。
“应该不会,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真心关心。光,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总是把人往好处想,现在却总往坏处想。”
云之光挠了挠头,“我没有吧?要有,也是被你影响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第二天的日程安排是拜谒黑盟盟主萧安泽。三大盟的盟主都拜谒过之后,其他一些小盟不断前来邀请南正使臣,因此两人几乎天天被请去赴宴。梅胜云对此深为厌倦,但这些小盟都比较敏感,越是力量微弱,越在意别人的态度,推托会使他们觉得自己被轻视。这些小盟虽然目前看来都是无足轻重,但也很难说有朝一日突然崛起。象东盟这种松散的同盟非常不稳定,维持控制的平衡至关重要,因此白盟的乌伦哲和黑盟的萧安泽对赤盟的木寒烈都颇为不满,认为木寒烈与北胡结盟有可能会破坏目前东盟的这种稳定局面。
庆丰会十天梅胜云和云之光几乎天天都在吃请中,也抽空去竞技场看了几场比试。庆丰会的比试主要分两项:骑射和武器。淘汰赛选手实力悬殊,观赏性不够,他们只等着最后的决赛。最后的决赛临时改变了比赛项目,取消了武器,但增加了狩猎,因为到决赛的五名选手实力相当,其中又有北胡两位王子,木寒烈担心武器攻击容易造成误伤。另外为了能尽快分出胜负,决赛的难度提高了。淘汰赛的骑射是固定靶,而决赛是移动靶。狩猎则是几名选手都进入翁吉山中谁在指定时间内狩到的猎物最重谁胜出。以重量定胜负,而非数量,是防止选手猎取一堆的野兔野鸡之类毫无难度的小动物,要想赢,起码得搞掉几只羚羊野鹿。
骑射的比赛结果,五名选手全部是全中,梅胜云和云之光看着赛场上五人娴熟的骑术和精湛的箭术,只觉得是一场精彩的表演,赞叹不已。毕竟东盟和北胡的武士最擅长的便是骑射,因此,要分出最后胜负,便要看狩猎的结果了。
指定时间是两个时辰。狩猎并不难,难的是在如此短的时辰内找到猎物。北胡两位王子比较吃亏,他们平日狩猎都是由专人围猎,而很少自己亲自去找寻猎物。另外两位选手也是富甲贵胄,只有贺澜起作为侍卫长,经常承担起城主和公主狩猎时提前寻找驱赶猎物的职责,因此他最后毫无争议地胜出。
第一勇士的奖品是一把刀柄饰满宝石的金刀,这样的刀自然不是用来杀戮,只能作为饰物。贺澜起接过木寒烈授予的金刀后,立刻将起捧至乌贝儿面前,单膝跪地,将金刀献给自己最爱的女人。一时间满场欢呼声雷动。
138 密行
事后梅胜云曾好奇地问贺澜起:“贺大人,现在您能否告诉在下,如果不能拿到第一勇士,公主怎么处理自己所发出的承诺?”
贺澜起笑着说:“那时我除了对北胡二位王子不太有把握之外,自信不会输给其他人。这个庆丰会是东盟的庆丰会,所谓的第一勇士也是东盟第一勇士,只是大家在说的时候都简缩为第一勇士罢了。北胡二位王子不是东盟之人,即使赢了,也只能授予别的荣誉,而不能称之为东盟第一勇士。公主的承诺是嫁给东盟第一勇士,如此而已。”
梅胜云恍然大悟。“就这么简单啊!不知北胡两位王子知道之后做何感想。”
贺澜起不以为然地说:“他们本就是来凑热闹的。木城主夫人和我们城主夫人都来自黑盟附属的一个小族,公主早就央求母亲去跟木城主夫人商量好了。在下身份低微,不足以服众,有了这第一勇士的荣誉,才能配得上公主,才能担得住城主重托。”
梅胜云感慨地说:“你家城主真是太用心良苦。”话是如此说,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太舒畅,原来一切早已设定好,原来所谓的为爱拼搏不过是一场大戏,所有知情不知情的人一起扮演了其中的角色。好笑自己和小光还热心地想要帮助贺澜起,难怪人家毫不领情地拒绝了。
庆丰会既然结束,南正使团便要告辞回国,云之光对乌贝儿说的那个天鹅湖念念不忘,跟梅胜云商量如来时一般,让使团先慢慢返回,他们随后再赶上去。“云,我就是想看看天鹅到底有多好,为什么世人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梅胜云盯着他不解地问:“你该不会是想尝尝天鹅肉的味道吧?我跟你说,天鹅非常罕见,你不得起歹心!”
云之光难得看到梅胜云如此认真地表情,笑着说:“天鹅肉我已经吃到口了,从此再不起别的心思,不过还是想亲眼看看天鹅,天上的鹅啊!”
梅胜云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微微恼羞说到:“你少拿一只鸟儿跟我比来比去的!”
云之光笑嘻嘻地抱住梅胜云。“我就是不想跟使团一起走,找个借口嘛!机会难得,下次来东盟还不知什么时候呢。”就是不知道你身体能否承受,要骑两天马。”
这种小事情梅胜云自然不会与云之光争执,便由着他去找贺澜起。贺澜起跟乌贝儿商量后,决定就他们四人前去,不带任何随从侍卫。
云之光跟老五说及此事,老五坚决不同意。“皇上让小人保护公子的安全,公子到哪里小人必要到哪里。”
云之光问:“你现在是胜云的人还是皇上的人?”
老五强硬地说:“小人是公子的人,但小人的职责是保护公子,小人只认准这一条。”
云之光有些生气了。“好,那我让你家公子跟你说!”
老五叹口气。“云大人,小人并非不将大人看在眼中,只是~~”
云之光也知道自己口气重了,便放缓了语气。“老五,我的武功你还不放心?再者,乌贝儿是白盟公主,我们去的是白盟领地,不会有什么事情。”
“小人知道云大人嫌小人碍眼。”
云之光有些尴尬,也有些恼怒,站起来离开了。
云之光吩咐黄修思和梅志翔路上走慢些,让他们在梅家庄等候会合。梅胜云说上次父母来京都“吊丧”他怠慢了二老,路过家门必得回去请罪。安远得知自己又被一个人撇开,心里很不乐意,但又不敢多说,撅嘴吊脸地随使团走了。为遮人耳目,梅胜云的大马车随使团离开,安远一人很“安逸”很无奈地歪靠在马车里生闷气。
乌伦哲对女儿的贪玩早已习惯,听她说想跟贺澜起先行回家只是随便吩咐了几句,他还要多待几天,和难得一见的各地老朋友们再叙叙旧。因为不合礼仪,乌贝儿并没有告知父亲南正两位使臣与自己同行的事实。
东盟境内多山,三大盟的领地一直默契地以自然的山水之界来划分,翻过翁吉山便是白盟境内。
四人均是骑马前行,贺澜起和乌贝儿在前,云之光和梅胜云稍微拉开些距离落在后面,皆是两人两骑挨得很近,一路嘀嘀咕咕些私房话。
“澜起,他们两个好怪。”乌贝儿偷偷回头瞅了一眼。
“有什么怪的?异姓兄弟嘛!”贺澜起不以为然。
“云,累吗?”
“还好。”
“还好就是有点累了。那怎么办?才走了几个时辰,我叫住他们俩,咱们歇会儿。”
“不用,我还行。待会吃饭的时候再歇息。别叫那小丫头笑话我。”
到正午时分,贺澜起在山间小溪附近择了一块空地休息,他对野外生活非常熟悉,很快便加起锅灶引火煮饭,云之光去猎了几只野味,熟练地拨皮切块烧烤,加上自带的干粮,半个时辰不到四人便吃上热乎乎地饭食。贺澜起带着美酒和云之光对饮,乌贝儿也能略饮几杯,梅胜云兴致起来也喝了几口,四人嘻嘻哈哈毫无顾忌,均觉开心不已。
山中有不少空屋,是猎户或者采药人休息及躲避恶劣天气时居住的。晚上贺澜起找到一处较大的屋子,此时是盛夏,屋中倒也干爽,四人简单清扫后席地而卧。
梅胜云看乌贝儿如此随遇而安,倒很欣赏,若是南正的公主,只怕不肯吃这些苦楚。白天的确有些累了,他很快便睡熟。
靠墙角的乌贝儿也进入甜美梦乡,云之光与贺澜起依然轻声闲聊。
“云大人~~”
“别叫云大人了,此时并非公干,我与胜云只长你两岁,就以名姓相称吧。”
“好,之光兄,胜云兄是否有陈疾?”
一提这话,云之光眼神立刻暗淡了。他低下头轻轻将梅胜云肩上滑落的薄毯盖好,片刻后转脸对贺澜起说:“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身体跟以前一样,我不求他恢复武功,只要他能象正常人一般健康,就算要我的血、我的肉也行啊。”
贺澜起不禁动容。“看来就是要之光兄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你们兄弟情深,令人感怀。”
“我的性命,却要珍惜,因为还要留着爱~~爱护他。”
“也是,有牵挂的人便更要珍惜自己的性命。”贺澜起深有同感。
云之光笑着说:“我现在已经成了贪生怕死的人了。”
北胡的两位王子也没有立即离开翁吉城。卡丹手指轻叩桌几发出清脆的响声,耐心地等自己的王兄看完下属奉上的报告。“已经证实这位梅胜云果然梅家庄失散的三少,也就是那位公子,只是不清楚为何南正皇帝将他放出宫来。”
“谁知道,也许嫌他年纪大了,看来他把南正皇帝伺候得不错,竟然给他封了个一等侯。”瑟丹啧啧地撇着嘴,想起那张精美的容颜。
“线报说他们二人没有随使团返回,而是与贺澜起和乌贝尔公主去白盟了,莫非南正皇帝还有别的安排?”卡丹思索着。
“我看线报说只是他们四人,没有带任何随从,似乎有什么隐秘。”瑟丹也表示赞同。
“立刻想尽方法查出他们的去向及意图,木寒烈不是在公主身边有人吗?告诉他南正可能与白盟私下有约,让他去查。”卡丹下了指令。
几个时辰之后,木寒烈便送来确切消息:那四人是去翁吉山北麓白盟辖内一个天鹅湖游玩。乌贝儿出发前准备各项物品,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侍从,乌伦哲也知道女儿是出去游玩,只是不知道梅胜云和云之光也一同前往。而北胡方面一直紧盯着他们二人的踪迹,故而知道他们是四人成行。
“这是机会啊!”瑟丹激动得站起来。
“什么机会?”卡丹随口敷衍问到。
“杀云之光的机会!”
卡丹冷笑了一声。“你有本事杀他?只怕一见他又抱头鼠串。”
瑟丹被揭了短,辩解到:“我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去年在前线,那是炸营,我不跑怎么办?那天没想到有两个高手,总之这次真的是机会。卡丹,如果云之光回到南正,除了在战场相遇,我几乎没有机会找他报仇。在战场上要想杀他更难了,我一定要杀了他一雪前耻!那个梅胜云没有武功会拖累他,乌贝儿花拳绣腿,就贺澜起稍微强一些但也不足为虑。你我二人联手对付云之光,其他人拿下另外三人不成问题。”
“你打算把乌贝儿怎么办?你打算向白盟宣战?我看你真是疯了。”卡丹摇摇头,不理会哥哥的疯狂。
“咱们可以等他们和乌贝儿分开后再动手,那就更容易了!他连帮手都没了。”
“贺澜起和乌贝儿不是他的帮手,也是他的拖累,若只是他们二人全身而退要容易得多。大哥,拜托你多用用脑子。你要真想干,就要在他们没分开之前。”
瑟丹惊喜地问:“那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我郑重警告你,不准胡来!你这样会把整个东盟搅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