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藤————子了

作者:子了  录入:03-29

  刚才逃跑那会儿,被杜誉正好拉着受伤的手臂上车,要不是事态紧急,何晓童恨不得一脚揣开他。
  因为伤的是小臂,他努力加紧上臂,用右手抓扶住左臂肘部,作为尽可能的固定。
  尽管如此,颠簸晃动的行车依然令他脸色越发苍白,嘴唇越来越无血色。
  其实这个时候,他挺满意杜誉没有罗哩罗嗦的问长问短来滋扰他,如此可以将所有精力充分用在抵抗那连绵不绝的钝痛上。
  他知道必须节省体力,甚至还要储存能量,等一会儿为医生正骨做筹备应对。
  何晓童对疼痛很熟悉也很有对付的经验,但骨折的滋味却还是初次尝到。
  这种痛法激烈而凶猛,它刺激心脏癫狂的跳蹦,拧转着脑神经阵阵晕眩,令胃部抽搐且不住的犯着恶心。
  车还没停稳,杜誉已打开车门保险,将百元的纸币匆匆塞给司机,说不必找零了作为酬谢。
  他捞着何晓童的后腰,作为辅助他的动作进了医院急诊室。
  杜誉还不甚明白内地医院就医的程序,挂号问诊取药付款不停的楼上楼下的奔跑和排队,被指使的团团转。
  在陪着何晓童等待拍透视片子时,到成了他歇息的机会。他安静的与他坐在长椅上,一起闭目养着精神气儿,象两个患难与共挚友头顶着头靠着。
  最后又下楼回到诊治室做矫正,接骨上夹板。
  医生叮嘱三天后复诊,再来拍X光片,确诊如果无须手术,重新上石膏固定。
  所有的医治程序熬下来,杜誉觉的自己已经心疼到麻木。
  尤其是他站在一边看矫正,一颗心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的异常难受。
  当时医生很简短的问何晓童准备好了吗?见他深吸了两口气点点头。
  杜誉对之前仅给何晓童两片止痛药的医生很不满意,他突然插嘴问,为什么不打吗啡针?
  医生回答说矫正很快,同时用询问的眼神看何晓童,很有着征询病患意见的意思。杜誉又领略到中美医治病人的不同方式。
  何晓童望着医生一点不含糊的说,快请吧!他还不知道吗啡的“好处”,只一个心思的盼望赶紧治疗结束,恨不得马上回家躺下身来昏迷。
  医生很满意病人的反应,又确定的说:“那你忍着些,马上就好。”
  说着就动手掰动病人的手臂,杜誉就跟着一起开始泛疼。
  眼睁睁的见汗珠一颗颗冒出来跟着连串的滑落,牙根的肌肉咬合的死紧,明显的封锁住了所有的声音。
  矫正的时间并不比预想的时间短,医生和杜誉都跟着冒了一背的汗。
  此刻的杜誉,是真心诚意的希望能替代何晓童,因为这样看着治疗,做旁观者的体验,实在也是种非人折磨。
  “你这孩子看着文弱,强势的很呢!”医生做完抱扎固定后,呼出一口长气,钦佩的对何晓童说。
  “用吗啡就不必这么遭罪。”杜誉气鼓鼓的一旁冷言。
  最后,医生汗颜的接受着何晓童的道谢退离。
  回家的出租车上,何晓童闭着眼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上着夹板的手臂被吊在胸前固定着。
  杜誉虽然依然说不出慰籍的话,却默默的在心里独自做谴责。
  很简单,如果他不多嘴就不会有人受伤,如果自己够警醒,受难的更不因该是何晓童。
  他侧头去看何晓童,见他歪着头睡着了,就势将他的头轻托到自己的肩上,让他枕着舒服些。
  而他却因为这个安排,悄悄的体味着对方软软的头发擦着颈腮的细腻触觉。
  发质柔软的人都心底善良,跟耳根子软一个道理,杜誉记起老妈说过的“俗语”。
  当时她大概嫌自己儿子的头发略为柔软了些,想提点他男孩子要硬朗点为佳。
  他很想去捏捏何晓童的耳朵也确认一下,但最终怕弄醒他而放弃了,况且这样的动作太过暧昧,他还不想引起彼此的误会。
  杜誉以为自己是迷途知返,却那里知道这是泥足深陷的开始。

  相映成辉

  返回到家,余叔给他们开了门,看到何晓童手臂上着夹板绷带愣了下,杜誉就简单的交代了大致情况让余叔先回去休息,然后又捞着何晓童的腰扶回后院去了。
  由于在车上短暂的睡眠,何晓童看着没那么萎靡了,在上床休息前还要求洗个澡,因为今晚实在出了太多的汗。
  杜誉说你等等,就跑到前院厨房。因为不想再打扰凤姨,“翻箱倒柜”了一阵后,找来食物保险膜和橡皮筋。
  他先把何晓童左臂的吊带轻轻拿下,又帮他把套头T恤衫慢慢脱下来,然后仔细的用塑料保险膜缠抱好手臂,最后用皮筋固定封口。
  何晓童见杜誉不声不响的,态度过分认真的做着一系列伺候工作,明白他心怀的歉疚,也就顺应着他提供的帮助不多做推拒。
  杜誉又帮他把睡衣找出来拿进浴室挂好,牙膏挤上,顺便调节好喷头的水温,身体转了个圈,确定没有需要用两只手完成的事了,才出了浴室。
  何晓童走出浴室时看到杜誉坐在床沿上双臂支在后侧,面对“书房”里的“断翼”一动不动的发呆。
  即使听到他走出来的动静依然没转过身来,直到何晓童在另一边床沿坐下。
  “预言!……你相信吗?”他感觉到床后略沉了下,把手臂改放到两侧膝盖上,头还是没转一下的对身后的何晓童说。
  “不信。”何晓童注意到杜誉前弓的身体令腰线伸拉的柔韧而优美,他心下不得不承认杜誉完美的男性体魄。
  “那为什么是你?难道不该是我吗?”听着很有些沉痛的意味,仿佛思绪将他拽入某一空间,“生活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可是你看,三年前被盗取的这幅画,你却在这里与它重逢,可第二天就断了一臂,人类的手臂可不就是相当于羽翼么!”
  “你的意思,这是宿命?”何晓童玩味的笑问。
  “宿命!”认识你就是我的宿命,杜誉立即这样想着却没说出口,“我在想……说不定你的画作有预言功能!不是说过,在画外婆的时候,也就是她去世前的那一刻,就预知到她将离开的吗?”
  “那是感知,不能算预知。”何晓童领悟到杜誉魔症般的痴念,觉的得向他解释一下“断翼”的处境,于是他继续说,“做‘断翼’的那段时间,正开始干那种……被世人视为苟且变态的交欢之事,哼哼,也是确定了自己是不折不扣的无可救药的同性恋。不知算不算有感而发啊!”他嘴角泛着自我嘲讽的笑意,当时只是想将一种被撕裂的感觉表达出来,这就是“断翼”的创作之源。
  何晓童慢慢躺下身体,发现床头镂雕上的手铐已不见,看了眼依旧痴痴发呆的俊男后背的身影,他正言道:“我这种人没信仰,所以你问信什么?都只会回答不信。至于宿命嘛,那更不在我顾虑的范畴,所谓‘命运的暗示’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妄想。”
  “只有一扇翅膀的蝴蝶也许飞不起来,可是没有翅膀的人类却有颗欲飞的心,这足够你有再次振翼高飞的机会。”杜誉还是面对着墙上画作呓语,然后才也慢慢转身,并和何晓童并肩仰躺到床上,“你可以把这话视作鼓励你的虚词,我不知道怎样安慰或说劝慰你,当然也许你根本不需要这些无谓的理论。可作为你的代理人,我们已经是串在一起的蚂蚱,得一起跳,同步扇动翅膀,这样才能行动或者飞翔。”他的双手握拳放在胸前,象是一种誓言的姿势,“嗳,其实这些都不是我现在想要说给你听的。”
  他深呼了口气,郑重的将脸侧向何晓童。等何晓童注意到他特别的等待,也侧转了头回望他时,杜誉的眼睛象正在发射最强功能的小宇宙,热切而明亮达到了顶点。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神情的肃穆令脸部的线条更加明朗坚硬。
  何晓童没想到杜誉会突然的致谢,并且是正式的发自内心最诚恳的声音表达。
  “大恩不言谢,因为感激说出来都显得太无足轻重。”他从何晓童的脸上看到诧异,“可这些废话还是要说!”
  “不客气。我只是在脑袋与手臂之间做个选择而已。”半晌,何晓童轻描淡写的回复对方的谢意。
  “真的觉得我的头比你的手臂重要?”沉吟了几秒,杜誉又恢复了他调侃的语气。
  “如果我站在你的左侧,就不会冒然出手了。”何晓童毫不相让的回敬。
  “你的右手和我的脑袋?恩,的确是旗鼓相当缺一不可的啊!”这是我们的未来!它们会创造应得的财富,为我们欲望不断的生活提供硬件,杜誉思想着没出口的话又道,“你真的当时有所权衡?”
  “不甘心啊?”何晓童洞悉到杜誉的心思,他其实根本没有时间选择,即便是右臂他大概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所谓天才并非是处处能“算计”的孩子,他们甚至在俗世生活中常显出很白痴反常的行为。
  举例杜誉和何晓童,不可否认,他们均是聪明的睿智的。
  可杜誉是优秀的,他懂世俗明世故,该装傻时就不扮精明,该计较时决不卖呆,在社会这个大杂烩锅里,善加利用独享其中。
  因此杜誉的优秀不仅是专业学业上的,更多的表现是人情世故上的,能够游刃有余的周旋其间,并非人人有此素质。
  另外他是大方的坦荡的,就是坏脾性发上来也是孩子气的易让人原谅。
  相反的何晓童,在人际关系上完全可以用“弱智”来形容。
  他敏锐的感知全部封锁在自我的世界里,不仅无法与人分享,甚至不断连累自己被误解。
  比如他的母亲何艳,她永远无法理解和谅解儿子的一切怪诞的言行和脱俗的思维方式。
  连同何晓童的纯良慈悲的心底本质,也因他无从沟通的习性被淹没在狭隘的观念里。
  幸运的是杜誉以他优秀的能力破译认知到何晓童的天才质地,因此他们是天生的该嵌在一起的,相映成辉的宝石。

  掌控情动

  “甘-心!怎么会不甘心,只要你让我满载而归。荷包鼓了不够,还要家里的保险柜满了,银行的账号爆棚,这辈子为你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杜誉开着贪心庸俗的玩笑。
  “掉钱眼里啦?烦不烦啊。”何晓童对钱币都懒得多看一眼,更别说让他去计算了。
  “不烦不烦,又不让你去捣鼓,那都是我的事,你只管随心所欲的画画吧。”杜誉开开心心的憧憬说。
  看到何晓童挂回在胸前的左手臂,闭上眼睛一副准备即将昏睡的状态,忍不住碰了碰他提醒,“手压在胸前睡觉会做恶梦的。”
  “不怕,你这么大的恶梦都来了,还……咔咔咔……”杜誉掐住一脸调笑的何晓童的脖子。
  “刚能喘口气你就招虐!”杜誉翻身又压上微做挣扎的何晓童。
  “……喂,你快把……咔咔……钱眼堵死了。” 果然,杜誉立即松了卡在他脖子上的手,身体却没移开。
  “还打算把接上的‘翅膀’再压断不成?”何晓童依旧是调笑的语气。
  杜誉飕的一下子就弹离开何晓童的身体,一脸歉忧。
  他刚才被何晓童称做“恶梦”,虽知是故意开的玩笑,却也曾是他计划的“事实”。
  因此一半心虚一半受激,一时又情起,半真不假的去掐他的脖子玩,动作便没了准头。
  何晓童也就被他弄痛了一阵,并不在意。
  “其实,我才是人家的恶梦。杜家的,何家的,更是我妈的。”他的语气并非在自顾自怜,不过陈述着一件“实情”而已。
  杜誉放开何晓童后,老老实实的用右手臂支着脑袋,面对何晓童侧身半躺着。
  何晓童还是仰身正躺,眼睛似合微张的半眯着,浓密的眼睫虚掩着点点闪亮,灯光星星似的在瞳孔里反射着,即迷离又恍惚。
  原本苍白的脸色不知是因为受伤发烧,还是热水浴的原故,泛起薄薄的一曾粉红。
  与之相应的那饱满的双唇,也艳丽丽的水红着“两片”,令杜誉不由得口干舌燥的暗咽了口沫液。
  大概由于单手系扣,睡衣最上面的两粒纽扣显然因费劲而放弃了。
  松散的衣领处裸/露着白皙悠柔的长长脖颈,还有极度感性的两根锁骨凸凹的对角中央。
  挂手臂的吊带勒在肩颈间,想入非非诱人心魄。
  杜誉的脑中心开始一阵扩散式的发麻,身体马上也随着蠢蠢欲动。
  一团雾气蒙上视网膜,随之跟着一股气血翻腾。
  杜誉吃了一惊,即刻闭了闭眼睛告诫自己,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行事公私分明,情感理性坚定,这是杜誉要求自己追求和信守的为人处事准则。
  对方同时占据两点的人必须警醒,陷落于爱情是不可取的,尤其对方将来也许是永远的“伙伴”。
  至于任何形式的爱情,杜誉一直辨别的很清楚,可以说他每次的恋爱是场“爱情游戏”,而他一定要是游戏的操控者。
  轻松快乐的爱情他愿意,沉沉浮浮的情感纠葛也可以享受,但上天入地只其唯一,那还是算了吧!
  杜誉不喜欢大悲大喜过分的戏剧性,所谓感天动地的情爱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为了保全自己他根本不想要。
  刻骨铭心的生死之爱,那是别人的事,他杜誉要的只是掌控在自我“手心里”的情感。
  也就是说他要的幸福是他自己可控制出入的,与情人或伴侣无关。
  他实在的拥有一副出色的皮囊,优越的家境,优质的教育,优异的自身素质,它们赞助他达成所需的一切“恋爱心愿”。
  所以他无往不利,所以他胜券在握,所以他自恋成性。
  他不允许和自己的合作伙伴发展恋爱关系,不论男女,这是起码的要求。
  而此次遭遇的小叔叔何晓童,愣是让他如遭“电击”。
  他在不自觉的一次次怦然心动,不断的被对方无意识的蚕食着感情。
  杜誉早已发觉失去了某种平衡,虽然他此时还认为那是些微不足道的失控,但杜誉不会完全麻痹自己,他与以往的感觉太不相同。
  就在杜誉内心纠结之时,何晓童早已不知不觉的沉入睡梦中。
  一具十七岁急缺“养料”的纤细颖长的身体,就这样畅然无防的呈现在杜誉的身旁,而蛰伏在这副躯体里的“精灵”却是他无法扑捉的。
  何晓童那细细长长的秀眉,因沉睡而和缓的舒展着,不再象醒着的时候那样,高高扬起四处挑衅。
  现在他的眼睛完全闭合,不再有“星光”流露,眼睫却越发的佻脱,将魅力充分显示出来,所谓的“睡睫”媚惑。
  轻微的喘息令他看起来极为平静,平薄的身躯陷在软被上更为轻盈似的。
  杜誉想帮他把身下的被子抽出来盖在身上,他跪起身体将两臂撑在何晓童身体两侧,然后开始撤底下的被子。
  但这暧昧的动作做到一半时便停了下来,由于被子的带动,把何晓童原本穿着就松大的睡裤竟剥离出胯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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