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奇明————山狸猫

　　“你是说他没有认真和我们作战，只是随便地抽空跟我们玩玩？开什么玩笑！随便玩玩能这样？”
　　“我没说他是随便玩玩的，只是他的打法实在敷衍。就好像是……”
　　“报告王爷，镇守粮仓的卫兵全数不明死亡！”一个披甲士兵咚一声抱拳跪到了疏月辞面前。
　　“不明死亡？怎么会？”叫起来的是尹咎。
　　“死状相当可怕，望王爷验查。”
　　果然，干瘪的尸体，像是身体里的水分被抽干了一样，但体表却一点外伤都没有。
　　“看来你说的猛料已经来了。”
　　“这个鬼地方真是选错了，看样子从开始就是他们下的套，他们一个个能在这里出入自由。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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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拦着我？”
　　“偲华，教主要你把他们赶走就可以了。不必歼灭。”
　　“你现在什么都是教主说教主说的，你真把那个教主当你夫君了？”
　　“这些人是为我来的，教主能带我们反抗他们，所以我听教主的，在袁家的时候，我们被他们灭族，灭我族人的其中就有在这里的疏月辞。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只是想报仇的话我也能帮你。”
　　“我劝你千万别近疏月辞的身，他的琉璃冰不是那么容易破的。他只要碰到你身上的一点，就能把你整个人冻起来。”
　　“冻？”
　　偲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雨夜，当司璃被那个人掐得喘不过气。那个人却不是被自己射出的木片刺死，而是心脏被瞬间冻结而死。因此颈部看似致命伤口处几乎都没有出什么血。
　　“箭在离弦的一瞬间，猎物却被别人抢走了。这个疏月辞果然是叫人很不爽呢。”
　　“你整天猎物猎物的，说一些旁人一般听不懂的话，你不无聊吗？”
　　“我确实无聊得想死，所以狩猎是我唯一的乐趣。”
　　“看你的样子确实挺无聊的，下次你试试看‘死’会不会好玩一点。”司璃一副特鄙视的眼神看这偲华，“你要是冲到疏月辞面前的话，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顺手把你做成冰雕。”
　　“我发现你入了连教后越来越恶毒了，出嫁从夫吗？”
　　“……无聊。”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那个教主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为达成他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再差也比你强。”
　　“哼，你现在觉得他好只是你们到目前为止利益一致而已，等你们出现分歧的时候看他怎么把你抛骨扔刺。”
　　“我就心甘情愿被他利用了，关你屁事！只要能报仇，什么都值得。”扔下这些话，甩头就走。但偲华的那些话却始终膈应在心头。司璃不笨，教主有问题，这点她早就看出来了。娶自己，完全只是为了找个理由开战，除了大婚那晚在宾客面前，教主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瞧自已一眼。即使是偶尔遇上，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其他教众的态度没有任何分别。很显然，在教主眼中，自己存在的价值不过只有大婚的那一晚而已，过了那一晚，不过是连教新收的一个平凡弟子。但此时小王爷带着大队的人马杀过来了，除了连教这个势力，还能再投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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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掴在司璃的脸颊上，不一会就火辣辣地像是烧了起来。
　　“我说过要你把偲华带回来的，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不是。”司璃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不是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我不会让你办你做不到的事，如果你做不到，我根本不会要求你去做。”
　　“对不起，教主。”
　　“带下去关禁闭，偲华回来前我不想再见到她。”
　　“教主！要是那个偲华不回来你就要关她一辈子吗？”黄衣女子叫了起来。
　　“大小姐，教主决定了的事你无权过问，虽然你是大小姐。”教主身边的另一个人用着特鄙视的口气嘲笑着黄衣女子。
　　“胜，别以为你现在得宠就得意忘形。总有一天我会废了你。”
　　“我忠心地期待着，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连胜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胜入教时间不长，最近才宣誓效忠改姓连。在连教姓连意味着永不背叛，万一背叛就只有死路一条。一般都只有那些新入教还不懂规矩的冲头才会去兴冲冲地改姓连，还有就是夺得了教主之位的人会改姓连。确实，姓连，又是连教中人，在很多时候很多地方会有很多便利。比如在连教的势力范围内姓连的连教中中可以在大街上横着走绝对没有一个人敢挡道。出了连教的地盘，也是一样，没几个人敢和连姓的叫板。吃霸王餐，住霸王店，反正就是谁要是欺负姓连的就是和整个连教作对，日子过得那叫个比恶霸更恶霸。幸好，连姓的连教徒没有教主的允许是不得擅自离教的，真的能享恶霸福的机会并不多。但弊却远大于利，比如退教就成为了永远不可能的事了，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擅自逃跑都是死路一条。
　　还有最叫人心惊肉跳的一点，每年的庆典比武上，其他人都是点到为止，只有姓连的胜负生死定。即使一个外姓的和一个姓连的打起来，也必须杀死那个连姓者才算胜，但反过来，那个连姓者却不可以杀这个外姓者。
　　所以在连教也有这么个说法：“凡是姓连的都凶残得不是人。”
　　连熙熙是因为从小生在连教，所以姓连。而胜却是自已在了解到了连姓的实情后，主动改姓了连。在了解了如此血腥的事实后，依旧做出如此决定的人其品性可想而知。
　　因为是教主的妹妹，每年庆典连熙熙都坐在教主身边，教主也毫不避讳表现出对妹妹的宠爱，因而几乎没人敢赢连熙熙。然而，连熙熙其实是连教连姓中最差的一个。换句话就是姓连的没一个打不过连熙熙的，当然，这个姓连的自然也包括了连胜。如果庆典比武上连胜向连熙熙挑战的话，连熙熙必死无疑。但前提是没有人不守规矩，连教有一个人肆无忌惮地坏了不少规矩，只因为连教上下没有一个人惩治得了他。他就是连教的现任教主，谁都不敢想他要是在庆典上看到了心爱的妹妹被人快打死了会不会再违反一次教规。
　　虽说从前几代开始连教的气氛就开始变坏，内乱不断为了争权夺位而相互厮杀的事也常有发生，但连教现在却是空前的紧张，有人甚至庆幸能开战，至少开战了，连教内部能够暂时一
　　致对外。历代中最年轻，最凶残，最强大，最独裁的教主，虽说他同时也是历代教主中长得最妖艳的，但他很少下山，即使是连教内部总共也就没几个人胆敢正视他。在江湖上他的美貌被戏传为最无用的美貌。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总是说：
　　“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是谁就足够了。”
　　“好吧好吧，教主大人，我知道了。但是梅城那里正在打仗耶，虽说你给我一百两叫我搬到哪里去住，但是……”说话的小老头干瘪瘦小，头顶还秃了一大片。
　　“正是因为战乱了才更需要你这样的医生不是吗？”
　　“即使你这么说……你不会是不知道我的医术有多糟糕吧，我其实连一个伤风都不会治。”
　　“我几时说过要你来给人看伤风感冒了？”连教主还是一副气势过人的压逼态势。
　　“连教主，我真不敢去，求求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到解毒，你叫我再上哪里去找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呢？”
　　“呵，连教主说笑了吧？就我这样的蹩脚医生怎么可能懂解毒？”小老头子话音发抖，心虚的感情全写在了脸上。
　　“啊，我听说你好像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叫……什么来着的？”
　　“不，不要，不要对她下手，我已经推出江湖很多年了。”
　　“放心，对我来说你是珍贵的人才，即使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杀你的。不过你好像没教过你女儿解毒吧，那么她对我来说就没什么用了……”
　　“好吧，我答应你。”干瘪瘦小的身躯咚一声无力地跪了下来，“我答应你，求你别动我的女儿。”
　　“呵呵，人到底是有弱点的。”轻蔑的笑声让人全身发寒。
　　片刻后，混杂着各种颜色如同花瓣一般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向着北边的梅城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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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城的人口少了一半，其中大部分是由于战乱逃难去了。然而这两日却开始流行起了一种怪病，几乎是一夜之间，梅城几乎所有人都染上了这种怪病。全身酸痛，四肢时不时会感到麻痹，走在路上随时都可能跌倒。
　　“果然是毒。”小老头收起了工具箱，“走，我们再到下一家看看。”黄衣少女尾随着那个干瘪瘦老头出去。
　　“查清楚什么毒了？”
　　“主要是血蚴的毒，还混着少许些其他的毒素，血蚴的话看来要花些时间才能配得出解药。”
　　“血蚴是什么东西？”
　　“一种毒虫而已，并不多见，不过确实挺奇怪的，血蚴这种毒虫原本就很少见，梅城居然有这么多人同时中了血蚴的毒！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投毒的。幸好中毒很浅毒液大概被稀释了几千万倍吧，还有的救。”
　　“被稀释了几千万倍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么直接中了这毒不就必死无疑了吗？”
　　“那倒未必，被血蚴直接咬到也不一定会死，它毒液作用的速度不是那么快如果没有命中经络的话。不过毒液稀也未必就不会有事，现在确实看起来还没什么问题，血蚴的毒主要作用在经络上，只要毒液没就进入经络，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一般人体很难自行清除体内血蚴的毒素，毒素渗透到经络中只是时间的问题，即使现在看着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但几天过后难保不会死人。”
　　黄衣少女点头听着，虽然其中具体的奥秘还是不是很明白。
　　天黑尽回到了住处，屋里没有点灯，接着月色小老头倒出了工具箱所有的东西，掀开的底下的活板打开夹层，那里只有一只小方盒子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连教主还真会找人，这天底下除了我，大概也没有第二个人会解血蚴的毒了吧。真可笑，用你干了大半辈子的坏事，没想到也有用你来救人的一天。真是太讽刺了，唯一能解血蚴毒的解药居然也是天下至毒之物。”

　　第十九章

　　能认识蟾月确实算得上是件幸运的事，但和他呆一块儿绝对是一件很遭罪的事！
　　如果他就只是拽那也就算了，问题别看他年纪虽小还真有两把刷子能欺负人的。难怪当初被壮汉欺负的时候还嫌自己多管闲事，还真是多管了别人的闲事了。
　　“看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该给我去买糖葫芦吧！”
　　一夜睡醒，这小子头一句就是这个，他还记着这么一回事呢。
　　“这个地方也没个人卖糖葫芦，你叫我上哪里给你去买？”龙奇明很委屈地对蟾月说。
　　“这好办！”蟾月一拽龙奇明，只觉得一阵狂风刮得眼睛都睁不开，全身都刺痛。片刻后，风终于停了下来，睁开眼……
　　开什么玩笑？梅城！不，御风术的话确实只要一瞬间而已。但……和教主的感觉大不相同。
　　“给我去买吧。”
　　虽说梅城的路上比往日萧条了不少，但终于还是找到了个卖糖葫芦的。五串糖葫芦到手的蟾月甩下一句“这就两清了。”又一阵狂风呼啸而去，卷起了满地的沙尘漫天飞扬迷得人睁不开眼。
　　向西望去，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就在不远处，但……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下了龙奇明一跳。
　　“教主？”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教主依旧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突然问这个？”龙奇明很是尴尬地笑着。
　　“回答我。”虽然语气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却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敢，这就是能成为一教之主的人的魄力。
　　“大概……是家人吧。”突然间失去了，就是因为突然间失去了，所以才特别怀念。
　　“真奇怪，我为什么特意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不行，我不可以动摇的……”教主的声音软了下来。
　　“你怎么了吗？”龙奇明刚想问，但……不见了，教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甚至连他是怎么消失的龙奇明都没有看清。
　　龙奇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流眼泪。这是什么啊？”大量的信息在脑中涌现，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嘴唇微微地颤抖，似乎是从远古飘来的回忆。
　　——“好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但却好似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龙奇明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眼瞪大，泪水咕噜咕噜滚落下来，就像是一只无助的食草动物等待着被一群饥肠辘辘的食肉动物分食。看不清说话人的脸，那个世界昏暗而模糊。他好像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甜美，却是在说着一句很残酷的话：
　　——“杀了我，我将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本就应该是一个人。”
　　视线慢慢抬高，却没有看向那张脸，迷离地望着高处的刺眼光亮，又缓缓垂下眼帘。伸出了双手，将什么温热的东西握到了掌心，然后一点点掐紧……
　　“为什么要这么做？”禁不住的低语却搅破了镜花水月，记忆的残片又再次隐去，眼前的世界清晰了起来，但真实的世界却是冰冷。
　　“少爷？”一个软软的声音不确定地在耳边响起。
　　“石菊？”
　　“真的是你，龙明少爷！”姑娘兴奋得原地蹦了几下。
　　“你怎么在这里？”
　　“那天奇安少爷把我们全敢了出来，说谁敢留下就杀了谁。最后大家没办法，就各回老家去了。我没地方去，就到了梅城。幸好县老爷好心收留了我在衙门了做个洗衣娘。”石菊满脸不乐意地抱怨着。但不知怎么的，听说了大家都没事，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开心。那日回到了腾云庄看到了整个庄子里都空了，还真是担心大家可能都不在了……而现在，只是各回老家了而已。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少爷！！！！”石菊猛一跺脚，“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还天天担心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还笑得出来！”
　　“唔，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虽然想辩解，但这么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就显得一点诚意都没有了。“不过能再见到你真好。”总算是说了句叫人舒心的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