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和冉儿方才说得一样,看来他们没诓骗我们两老,真是不错的女婿!
丁夫人拿出绢子擦拭眼泪,露出欣慰的笑容,「老爷,这下你放心了吧,女儿很幸福,没受半点委屈。」
丁老爷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他尴尬的说:
「你比我还担心好不好?整日在我耳边说女儿是不是被人欺负去了?女儿有没有被冷落?我被你烦得不行,这才带你来看看的,你瞧瞧,他们小夫妻俩多恩爱的啊!」
「呵呵,干嘛全都说了……在女儿面前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我真的安心了。」
琥珀在一旁穷哭穷哭,她的心里在天人交战。
这样好吗?这样真的好吗?夫人为小姐如此操心,可那个人不是他们的小姐啊,他是冒牌货啊!他凭什么得到关爱,呜……老爷夫人好可怜……
「别哭了,丫头,我们知道你也感动,这是喜事,该笑、该笑,记住,要在刘府好好的服侍姑爷和夫人,我要回府了,年纪大了,出个门都不方便,老了、老了唉……」
琥珀打了个哭嗝,静静地注视着丁夫人,什么时候起,夫人的脸上部布满了皱纹,头发也花白了,背也少许的驼了。
她能承受第三次的打击吗?
琥珀咬紧下唇,这种事也不是她这个身份低下的丫头能管的吧。
「岳父岳母不在小婿这里用晚膳吗?」
「不了不了,我们只是来瞧瞧冉儿过得好不好,打算在太阳下山前回府,嫁出去的女儿,有如泼出去的水啊……」丁老爷叹息。
瞬间,丁冉的罪恶感加重,他在这世上最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师父和这两老了,墨玉般的眸子里诉说着开不了口的歉意。
翡翠把丁冉内疚的神情看在眼里,为了帮他一把,她打破这一室的沉寂,笑着说道:
「老爷,夫人,要不要参观一下刘府?这里改变了很多喔!」
「真的吗?怪不得我们在来的路上发现漂亮了许多,那翡翠你就陪我们逛一圈吧!」
「是。」说着,翡翠陪同丁家两老步出厢房,徒留下另三人。
丁冉环抱着胸,讥讽地朝琥珀说道:
「哟,你没去告密呀!」
「丁冉,不要对丫头太凶了。」
刘清彦对待姑娘家都很温柔,见不得有人欺负姑娘,可丁冉一听很不是滋味,这书呆子居然帮起外人来了。
「你……你别得意,我不说是因为不想老爷和夫人伤心,只有那种黑心肠的人才狠得下心欺骗老人家!」
「小丫头的嘴巴很利嘛,喏,拿去擦擦,要凶过别人,先要确保自己不要哭,这一哭啊,把气势都哭掉了。」丁冉递过一块帕子给琥珀,结果琥珀呆住了,「啧,发什么呆?给你就拿去,我的手都酸了,不要的话,我就扔了……」说着,作势要把帕子扔在地上,于是琥珀立即做出反应,抢过帕子就往脸上擦去,把眼泪鼻涕什么的都往帕子上抹。
「小丫头真脏。」
「哼,你在给我前就该想到了。」琥珀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
「哟!你这丫头啊,敢对主子无礼?胆大包天啊?」
刘清彦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两人唇枪舌战,这两个人还真是孩子气,不过……丁冉是接受这丫头了吧,真是够别扭的体贴,要给她帕子擦泪直接说不就得了?口气硬邦邦的,怪不得人家小姑娘要生气了。
真是个舒服的天气,暖暖的阳光洒进内室,让人忍不住打起瞌睡,刘清彦懒洋洋的闭上眼,没多久就坠入梦乡……
离丁家两老来访已有一个月了,期间,刘清彦的伤势渐渐好转,已能下床走动看书。
丁冉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交给别人管,自己有事没事就往外跑,府里的人多半心里都有个数,他是去找他师兄比试去了;每次见着李若愚,他必定会夸下海口要打败他师兄,可……结果总是不得人意,为此,他会把自己关进房里大半日。
然后,第二天就会看见刘清彦的脖子上种满草莓,下人们一问起,他就会吞吞吐吐的说是被蚊子咬的,可还没到夏天呢,他骗鬼啊,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些『草莓』是怎么种出来的。
「我爱你,书呆子。」刘清彦对书本的专注,使一旁的丁冉看得也入迷,他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轻轻落下这句话。
「你回来了?怎么那么早?」刘清彦侧过头向丁冉望去。
「想你了呗,昨天你都没给我满足。」丁冉色色的说着,他惊奇的发现,书呆的红潮已能遍布到耳后,而且有扩散的趋势。
哈哈,太有趣了!书呆被我调侃了不下百次了,居然还会脸红,真逗!
「你……做人不能纵欲,要修身养性……纵欲过多对身体……对身体不好的……」
不行了!太好玩了!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厌倦这个小书呆。
「哈哈……哈哈哈……」
「你……你再笑……小生就生气了!」我是为他好,他还嘲笑我!太孺子不可数也了!
「好好……我不笑了……哈……哈……」说不笑的人,正边笑边喘着气。
「怎么不进去了?」翡翠奇怪的问。
琥珀把跨进书房的脚步退了回来,默默不语。
「不是说好了要端点心给他们的吗?怎么又闹别扭了?若是无法解开心结,就不要勉强自己,小姐不会怪你的。」翡翠温柔的安慰琥珀。
「你把他当成小姐?」
「对啊,就算他换了个性别,可他没亏待我们,就算被拆穿了,也没怪罪我们,把我们遣散,而且,他对老爷和夫人也很孝顺,每周都会送礼品去丁府,我是打从心里把他当成小姐看待的,再说,你看,就算两个男子成婚了,他们的行为也很和谐啊,真像幅画呢,好漂亮!」
是啊,琥珀承认那个男人待她们和丁老爷、丁夫人都非常好,偶尔也会逗弄她们,惹她们跳脚,但这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而最最重要的是,方才她就是因为那画面太过和谐了,才退离现场,她不想去破坏那和谐的画面。
「怎么了?想不通就别想了,我替你送点心进去吧!」
见状,琥珀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拉住翡翠,先是抿了抿唇,最后不甘不愿的说:「别去打扰他们了,我们等会再过来送点心,现在进去会很突兀的,他们的世界容不下我们。」
听完,翡翠瞪大眼问道:
「你想通了?」
琥珀点点头,反正,死鸭子嘴硬也没用,她必须承认,他们的幸福感染了她。
她想:没把真相说出来——真好!
她想:有两个男主人……其实也不怪
她想:在刘府当丫鬟——没有想像中的糟糕。
番外嫉妒
就是这里了!
一个身穿红色服饰的女子,抬头仰望着刘府的匾额。
就是这里了!
她抬起素手,轻轻拍了拍刘府大门的门环。
「请问有人在吗?」
门『咿呀』一声被刘管家打开,他上下打量着女子,很奇怪居然有陌生人找上门来。
「请问姑娘找谁?」
女子笑逐言开地说道:
「你好,奴家名唤紫芙,特意前来看望丁师妹的。」
一股子酸意在胸腔内翻腾,渐渐地蔓延至口腔,连带的说出来的话也酸意十足。
「这位姑娘,长时间坐在男子身上,未免有些不妥……」
紫芙翻了翻白眼,依然我行我素的坐在丁冉身上,藕臂用力勾住丁冉细细的颈项,故意侧过头朝刘清彦,宣战似的挑衅说:「有什么关系,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别人又不知道他是男的。」随后又深情款款地望着丁冉,「师弟,你好狠的心,居然连成亲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人家,要不是人家偶然『不小心』把刀架在『某人』身上,恐怕人家一辈子都见不着师弟了……」说着说着,晶莹的眼泪竞毫无预警的滴落下来。
一直以来,丁冉的目光都是放在刘清彦身上的,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丁冉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从没想过性格差劲的他,也会有姑娘家喜欢,而且还是如此美艳的姑娘……并且两个人又是师姐和师弟的关系……
刘清彦的眼敛了下来了。
是啊,我这个迂腐的个性谁会喜欢,那个人怕也是以捉弄自己为乐吧!
丁冉勾起紫芙的下巴,缓缓的靠近她,基本上,除了一条缝隙,他们之间已称得上是面贴面了,他用眼角瞄了瞄坐在对面的刘清彦,咧了个恶意的笑,把嘴唇悄悄移列紫芙的耳旁,「师姐,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看不下去两人的打情骂俏,刘清彦找了个藉口说身体不舒服,而后便脚步踉跄的离开前厅。
中心人物都走了,两人也没必要做戏下去,丁冉推开坐在他腿上的紫芙。
「紫芙师蛆,我们的关系没好到连我成亲了都要向你报备吧?」
「哎?人家爱慕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难道人家不能来讨个公道?」紫芙妖媚地坐上丁冉旁边的位置,浅笑道。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在以前就很明确的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你那张做作的脸会让人作呕,要摆妖媚回去摆给『某人』看,别妨碍我的生活。」
紫芙轻蹙眼眉,状似懊恼地说:
「哎,这就难办了呢,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这张毒嘴也不知道说点甜话来逗逗人家开心……」
「我不管你来的目的是为何?不要伤到那书呆子,能欺负他的人只能是我。」
不多废话,丁冉没半点东道主的自觉,连句招呼客人的好话都不说,甩甩衣袖就走。
「亲爱的小师弟,你师姐的心都被你伤害了呢!」紫芙的嘴弯起一道令人发寒的弧线,「人家的心需要补偿呢!」就先拿那个书呆子开刀了,呵呵。
趁着刘清彦身边没有丁冉的时刻,紫芙去钻了这空子。
「这不是师弟的夫婿嘛。」
正在书房埋头画画的刘清彦,一听闻这个刺耳的女声,忙不迭的抬起头,艳红的衣装,怎么看怎么刺眼,可该有的礼数不能废,良好的教育让刘清彦保持儒雅平静的面貌。
「紫芙姑娘,找小生有事吗?」
「有事称不上,就是来瞧瞧你。切,不就是个酸书生吗?想不到也有本事把我师弟迷得团团转,既没女人柔媚的身段,也无女人妖媚的脸蛋,真不知师弟的眼被什么糊到了?」说完,大大的眼睛鄙视地瞄了下刘清彦的身材,又仿似故意的挺了挺胸部,带着高傲的面容离开书房。
刘清彦失神地望着书房的门,连墨汁滴落在宣纸上都没发觉,就好像心上被染了一大块黑溃,怎么擦也擦不掉。
刘清彦自从见过紫芙后就一直神游太虚,连晚膳在餐桌上都失态连连。
无法对紫芙与丁冉间的调笑视而不见,刘清彦只好用酒来掩饰自己的失意,他不停地喝,想这么醉了就好,就可以迷乱神志、就可以逼自己不去看。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可那个叫紫芙的姑娘为何要来?
对书生自虐的行为看不下去了,丁冉拉过紫芙走出前厅。
「你下午对书呆子说过什么了吧?」
「没错,人家只是让他认清事实而已,一个男人能给师弟什么幸福?师弟,和人家走吧,不要去理这个酸书生。」
紫芙贴上自己柔软的身子,只见丁冉冷笑,用力推开那具无骨之身。
「我说过了,只有我能欺负书呆子,你好本事啊,居然能让不碰酒的他连灌好几杯,让他自虐成这样子,师姐,我不得不佩服你,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师姐弟,你以为你这个老女人能引起我的兴趣吗?不要脸成这样子,呵,追男人追到了这种地步,告诉你,我高兴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从一开始我没赶你出府,只是想让那书呆子尝尝吃醋的滋味,可你未免太不识抬举了,如果你懂我的话,就请在晚膳结束后离开,不要到时大家撕破了脸……」
话没说完,点到即止,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做法。
回到厅里,刘清彦早已醉得七晕八素,面潮发红,嘴里还念念有词,丁冉接过书呆发烫的身子,把他抱回厢房。
「嗯……女人有什么好……」这是刘清彦嘴里喃喃着的话。
把书呆放回床上,还来不及拿毛巾给他擦拭额上的汗水,他就开始挣扎起来。
「放开小生!你去和你的美艳师姐在一起好了!」刘清彦拍开丁冉的手,赌气的把脸撇向一边。
「你是真心要我去找她?」丁冉抱胸问道。
书生不回话。
丁冉故意叹了妤长一口气,无奈说道:「那好吧,既然你要我去找她,我怎敢不从心爱的你的旨意呢?」说完,作势要离开。
「等等……」书生拉住丁冉的衣角,转过脸,水蜜桃的色彩染上了他的双颊,酒醉后的他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不要去找她……」把脸埋进丁冉的衣杉里,「我们生活得好好的,你那个什么师姐的,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他的手抱住丁冉的腰,「小生没有美丽的脸,小生没有凹凸的身材……」刘清彦开始埋怨,「可恶!你去找那个女人好了!」猛的推开丁冉,又赌气的把脸一撇。
对此,丁冉哭笑不得。
这是在唱哪出戏啊?这个一直守礼教的书呆子,原来也会发酒疯?这,这样子看来,我做的是不是太过分啦?原本只是想看看爱人嫉妒的反应而已。
「不行,不要走……」反覆无常似的,刘清彦再一次抱紧丁冉,他抬起迷蒙的眼睛,用水汪汪又可怜兮兮,仿佛被遗弃了的眼神望着丁冉,「你是我的,是小生的!小生每天被你蹂躏、每天被你压在下面,你不可以对小生始乱终弃!」
听听,这是什么话?这话是书呆子平时会说的吗?恐怕打死他,他也吐不出这么没礼教、这么不堪入耳、这么……具有挑逗性的话语,还包含一定的占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