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男清醒纪————安止

扶着孙辰，李政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手机已经没电了，这个时候估计天不亮也差不多到凌晨了。回宿舍是可能性不大，把看大门的老大妈吵起来那可是后患无穷，还不如去宾馆将就一晚。

走进宾馆，拿了钥匙，开了房间。李政一把将孙辰甩在床上，揉着发酸的肩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他李政这次是把牙缝都塞满了。想着刚才楼下那对小情侣鄙视的眼神就来气，俩男人怎么了？俩男人就不能来开房了？这是什么世道，纯洁的人还要受到世俗的鄙视。没办法，看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男人，他们纯属嫉妒。

孙辰爬到李政的身边，斜着身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说，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快说。”

累的半死的李政哪还有心情和他讨论这个，翻了个白眼，李政说：“我喜欢不男不女的。”

“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孙辰四脚朝天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这倒弄得李政哭笑不得，难不成孙辰以为他喜欢男人？他哪点看起来像是喜欢男人了？虽然孙辰活泼起来像个快乐的小姑娘，但是也不至于让他心神荡漾。今晚还真是个混乱的夜晚。但是，更混乱的还在后面。孙辰半夜爬起来跑到卫生间呕个不停，李政在一旁帮他捶着背。听着他干呕的声音，李政胃里也一阵阵的往上涌。整晚，李政就是在干呕的噩梦中度过了。

孙辰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脑胀，眯着还没睁开的小眼打量着四周，一时间还搞不清楚身在何处。只觉得身下冰冰凉。

第二天，当孙辰揉着鸡窝头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正对上蓝敬腾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孙辰后退了两步，心想：大神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昨夜通宵了？要不然他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怎么变成囧囧了？

深吸了口气，孙辰笑着走进去：“没有我的夜晚还睡得惯吧？”其实，孙辰只是想问问蓝敬腾昨晚的睡眠质量怎么样，可缺氧的大脑通过舌头却是蹦出了这几个字，恨得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你说呢？”蓝敬腾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孙辰，“你以为没有你，我会孤枕难眠？你以为没有你，我会寂寞难耐？”

蓝敬腾盯着他，喉咙里如同塞了块铅，堵得难过。他死死捏着孙辰的下巴，精致的面容仿佛随时贴在他脸上，孙辰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死死的闭上眼睛。

蓝敬腾冷哼了一声，放开他，“你以为我想吻你？别做梦了，我就找李尹哲那个不男不女的，也不会要你。”

12.得不到，便毁灭(全）

孙辰傻掉了，他不明白刚变得温柔的大神，为什么一夜之间又变回到冰山。他只知道在心里某个地方，如同被人死死的捏住，用力的撕扯。他凭什么要站在这里任他羞辱，他夜不归宿关他蓝敬腾什么事。心里有一百遍的腹稿，他还是觉得心虚。

蓝敬腾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摔门而出。他以为那张洁净面孔纯洁无暇，他以为他和他花心的表哥有着本质区别，他以为这一次他可以把心拿出来。蓝敬腾苦笑，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杨晔迎面走来，蓝敬腾横了他一样，当做陌生人似的走开，却被他一把拉住：“喂喂喂，谁一清早来招惹大神？看你脸黑的像包公。”

“不关你事。”蓝敬腾说。

“不要对人家这么冷淡无情嘛。”杨晔说，“早上醒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你，生怕你昨晚出什么事。这不，立刻就跑来看你了。想不到看到了你的臭脸。”

蓝敬腾气结：“你有关心我的精力还是去多关心关心你的小表弟吧。”

杨晔问：“关他什么事？你说的是孙辰？这孩子从不用人担心。”说的一副理所当然。

“难道他不是人？”

“他可要比你省心的多咯。”杨晔笑着捏了捏蓝敬腾的脸蛋：“看到这张脸我就特想捏捏。”

蓝敬腾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要捏捏你表弟的去。”

杨晔的手停在半空，诧异的看着蓝敬腾，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整晚没睡好，孙辰脱掉衣服，爬上床倒头就睡。现实解决不掉的困难，那就去梦里解决。孙辰抓过毯子到了身上，却被蓝敬腾拽开。孙辰使劲来过，他又拽开。孙辰看着他，他看着孙辰，两人好像展开拉锯，谁也不让谁。忽然，蓝敬腾松开手，笑的灿烂。这一笑把孙辰笑蒙了。自从他搬进宿舍，从没有见过大神笑的如此开心。拽个毯子有这么好玩吗？

“孙辰，我们不要斗气了好吗？”蓝敬腾爬上他的床，坐在床边看着他，“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可你整晚没回来，我真的很担心。”

“你的意思是，你担心我？”

蓝敬腾嗯了一声，“我从没有如此的担心一个人，孙辰，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

孙辰激动的心怦怦狂跳，大神这种害羞的神情，难道是在表白？

蓝敬腾抓住了他的手，“从今天起，不要随便和男生在外过夜了，答应我。”

孙辰点点头，现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的心情了。可，如果他和大神在一起，那，算不算出柜？如果他出柜了，那，他孙家未来子孙就断送在他的手上了。

忽然，蓝敬腾的脸变得狰狞，身体前倾，双手死死的掐着孙辰的脖子，“快点答应我，快点答应我…… ……”

孙辰努力挣脱，想不到大神发起怒来力气这么大，“咳咳……放开我，放……开…… ……”他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只觉得身子摇摇晃晃。

“醒醒，笨蛋，你想掐死自己吗？”蓝敬腾抓着他的手。真是活见鬼，一进宿舍就听见孙辰哼哼唧唧，抬头一看，他正掐着自己的脖子掐的起劲，脸都变青了。见过自杀的，没见过这么自杀的。

孙辰迷迷糊糊张开眼，对上蓝敬腾冷峻的脸，吓得额头直冒汗，死死的拽着毯子“大…… ……神，哦不，学长…… ……我，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蓝敬腾茫然的问。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神经病。”蓝敬腾跳下床，“以后玩自杀请不要在宿舍里，这里属于公共设施。”

自杀？谁自杀？明明是他杀。

孙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原来只是一场梦。他的心空了一下，也许，和大神在一起，未尝不是件好事。

蓝敬腾说，“从现在起，不准外人进入宿舍。尤其是你的狐朋狗友。”

“为什么？宿舍就咱们俩人多孤单啊，人多热闹。”

“我讨厌热闹。”

孙辰下床，拍着他肩膀，“不见得，你对我就不讨厌。”

蓝敬腾白了他一眼，“我只是不说而已。”

“不可能，你不觉得和我在一起日子过得飞快？”

蓝敬腾盯着他，怒说，“不觉得，我一点都不觉得，和你在一起简直是度日如年。整天没事找事，皮肤白的不像个男人，啰啰嗦嗦起来像个女人，玩游戏玩的像个白痴，真不知道你怎么考进这个学校，你不开心了？不高兴了？你可以随时走，我热烈欢迎！”

“你！”孙辰惊恐的看着他，随即镇定了下来，“好，既然你不喜欢我，我走好了，你不必度日如年，也不必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啰嗦，记得，生气对你的身体不好。”

校医院里，杨晔端着茶杯，优雅的像是在品尝上好的咖啡，其实杯子里不过是杯普通的茶。

“我最可爱的小表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西北风。”

“这种万里无云的天气会有西北风？来，给哥哥说说，谁惹你生气了，哥给你报仇。”

孙辰耷拉着肩膀，头垂着，眼盯着水泥地，“我不要报仇。”

“那你要什么？”杨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和蓝敬腾…… ……”

“哥。”孙辰抬起头，“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爱上了男人…… ……”

“没有如果。”杨晔打断他，“你只能爱女人，孙辰，你没有爱男人的资本。”

“爱男人需要什么资本？”

“心狠手辣。”

“不。就算是同性之间，也会有真挚的感情。”

“傻孩子，你还是太小。”杨晔说，“你会受到伤害。同性之爱不比异性，现在的社会哪会接受？同性之间情感的杀伤力远比你想象中来的强烈，他会毁灭你。”

“不可能。”

“爱情无非三种结局：在一起，分开，同归于尽。”杨晔顿了顿，“对于同性，得不到，便毁灭。”

孙辰想起了那个梦，梦里的蓝敬腾像一只发狂的野兽，死死的抓着他，仿佛随时都会把他吃掉。但是一觉醒来才明白，掐着他的是他自己，也许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不是蓝敬腾引诱他，而是他真真实实的爱上了他。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杨晔说，“蓝敬腾，不可以。”

“为什么？”

“你控制不了他，你只能是被他控制。他的情绪，他的言语，他的一举一动都钳制着你，孙辰，这对你没有好处。”

“爱是相互的，不是吗？没有谁钳制谁这一说。”

“你确定蓝敬腾也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吗？”

孙辰被辩驳的哑口无言，他知道蓝敬腾的想法，他嫌他烦，嫌他啰嗦，就连皮肤白也成了被抨击的弱点。他，不爱他。

杨晔说，“想太多对你没好处，要不要给你调宿舍？”

“先不用了，让我再想想。”

“ok，今晚的校医院留给你，病房都空着，你爱睡哪儿就睡哪儿，随便你挑。”

事后孙辰才发觉，住在校医院实在是件让人郁闷的事。夜里，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起身上个厕所，走在过道里，脚步声回荡，活像在拍鬼片。孙辰一步三回头，后背渗出密密的一层汗。就算这样，他宁可在医院里忍受心灵的煎熬，也不想再回去了。蓝敬腾，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孙辰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嗅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哪怕已经数羊数到了三百六，他还是觉得清醒。他努力的数着，数到天亮，一定起来去厕所。可是肚子不争气，再这么憋下去，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尿憋死的人，不晓得会不会被记录进吉尼斯纪录。

他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打开门，东瞧瞧，西看看。长长的走廊，被灯照的昏黄。孙辰嘟囔，学校太小气了，连个白炽灯都不换。拖鞋声在楼道里回荡的格外响亮。孙辰急匆匆的解决完生理问题，刚舒一口气，忽然听到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缓慢有力，咚，咚，咚。听的孙辰汗毛直竖，平日看的鬼片情节全部一股脑的涌上来。他颤声问，“是谁？”

没人回应，只听得见脚步渐近。

“究竟是人是鬼？”孙辰大喊。走廊里回荡着轻微的回音。

孙辰撒腿跑回到病房，管他是人是鬼，先锁上门再说。他拉过被子捂住脑袋，双手簌簌发抖。如果让他在鬼和蓝敬腾之间做个选择，蓝敬腾还是很不错的。参照物不同，结果也不同。明晚，就算冒着被蓝敬腾轰出来的危险，也得回宿舍，这里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孙辰抖的越来越厉害。忽然，脚步声按照他的意志停了下来，却又听见了钥匙开门声。真是要命，孙辰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可他没有勇气，生怕一起身就看见贞子那张苍白的鬼脸。

脚步停在了孙辰的窗前，他心里呜呼一声，早知道就该把十字架拿来的，要不然老妈从泰山上求得护身符也行，多少有点法力吧。远水不解近渴，鬼已经在眼前了，今天他已经是必死无疑！

“你怕吗？”声音低沉温柔而熟悉。

“不，不怕。”

“你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就是不怕。”

孙辰一把扯开被单，蓝敬腾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吓得他差点大叫起来，虽然和贞子有点差距，但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贞子她哥了。

“你，你还好吧？”孙辰坐起来。

“你说呢？”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住在这里？”

孙辰的手覆上他消瘦的脸，他印象中的蓝敬腾应该是整洁，干净，精致。而眼前的他却眼睛深陷，胡渣刺手。孙辰的心变得柔然，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自然会有人说。”

蓝敬腾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在脸上来回的摩擦，“我想你。”

孙辰一震，手松开，身子背对着他，“你走吧，我知道这只是梦，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经常会做这种梦，梦里的你总是温柔和善，但是梦醒了，一切都是空的。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惨？不是被冻死的人，而是品尝过温暖的味道，又被冻死。你知道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吗？你不知道。你知道被伤害的痛苦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在你眼里，一切都和你无关，你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你只在乎你自己。”

蓝敬腾走近，搂住他，“如果我不在乎你，为什么你消失整夜我会心烦气躁？如果我不在乎你，为什么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我的神经？孙辰，不要生我的气。”

孙辰回过头，看着蓝敬腾清澈的眼睛里闪露着真诚。他回拥着他，哪怕又是一场梦，他也愿意相信。

“可是你瘦了。”孙辰抚摸着他的胡渣，“才两天而已。”

蓝敬腾看了看表，“错，是五十八个小时四十九分。”

“精确度这么高？”

“没有你，真的度日如年。”

蓝敬腾咬住那个在他脸上游来游去的手指，轻轻吻着，“说，再也不离开我。”

“不要。”

“你敢反抗？”

“我不要。”

蓝敬腾的双手渐渐发紧，死死的抱着他，“快点答应，要不然后果惨痛。”

“先说说后果。”

蓝敬腾嗓音低沉，带着蛊惑，“后果，把你吃干抹尽。”

孙辰嘴巴一咧，笑的灿烂，“求之不得。”

蓝敬腾泄气了，无奈的坐在床边，“这还是我认识的孙辰吗？”

“你认识的孙辰是什么样的呢？”孙辰把他拉过身边，手在他脊背上来回游走，“说说看，让我也认识一下。”

蓝敬腾倒抽一口凉气，“你在玩火。”

“玩火最严重的后果也只不过是会尿床。”

蓝敬腾笑到不行，原本温馨的气氛消失的无形无踪。孙辰懊恼的瞪着他，蓝敬腾捂着肚子，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

“你陪我睡觉。”

“你不怕我？”蓝敬腾看着他。

“我…… ……我已经准备好了。”

“少来，你看你捏着床单的手都在发抖。”

“我哪有？”孙辰狡辩。

“过来。”蓝敬腾拍拍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