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兵抓着那个东西靠着墙,慢慢的坐到了地板上,皱着眉看着肖壁,“你又造什么孽了?”
肖壁咳了两声,蹲下来伸着手,“先给我再说!”
“肖哥!那是我的!是我的!”冬子大声叫着,想扑过去,却被李羽拉了回来。
“小羽哥?”冬子回头皱眉。
“先别过去,肖哥是哪儿边儿的还不知道呢!”李羽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解释着,他跟肖一兵只是一面之缘,不认识,也不了解,他可不想林林再落入他人之手。
“小兵,你看看这玩意儿,仔细看看!”肖壁指着那段红绳儿说着。
肖一兵慢慢爬起来,一步一晃的走到沙发旁,慢慢坐下,扬起手看着,眼神专注,表情阴冷。
“小兵?”肖壁走过来要摸肖一兵的头,被他厌恶的躲开了,“你咋了?发烧?”
“这是……”肖一兵抬头盯着肖壁说了俩个字儿,然后又看了眼一旁边儿的冬子。
“看出来了?这就是那块大鳞啊!我刚试过,就是它!”肖壁有点激动,语调不自觉的提高,“他就是我们找了几十代的东西啊!小兵……”
“冬冬!”肖一兵没理肖壁,冲冬子招了招手。冬子就拖着李羽走过来,绕过一旁的肖壁,坐到沙发另一边。
“肖哥,这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东西,我不能……”
“我明白!”肖一兵点点头,拍了拍冬子的肩膀,“冬冬,信得过肖哥吗?”肖一兵扫了眼他身后的李羽,“信得过我,就把这东西放在我这儿几天,放心!我一定还你,只是在此之前,想搞清楚一件事。”
“肖哥,我……”冬子还是想要回来。
“你想不想知道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呢?”肖一兵有点儿气短,他拉下冬子的头,贴着他的耳朵说:“我用我妈的健康跟你发誓,一定不会食言!你在这儿等哥一会儿,我问明白就下来,等会儿我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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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壁尾随着肖一兵进了刚才那个小屋,看着肖一兵盯着那个马甲看了一会儿,并没把手里的鳞片镶上去,而是揣在了裤子兜里。
“小兵!麒麟甲完整了,我们肖家又要兴旺……”
肖一兵抬了抬手,慢慢坐到椅子上,“肖壁,这件破玩意儿到底有啥用啊?臭哄烘的,就你把它当宝儿!”
“小兵!你把那片大鳞给我!”肖壁伸着手,神情急切的望着肖一兵,“这是肖家人用命换来的,你要是姓肖就给我!”
“哼!”肖一兵摇了摇头,“我得听听到底是咋回事儿!放心,只要你能把话说圆,我肯定成全你,怎么说,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肖字儿!”
“真的?”肖壁听了这话心里很舒服,“小兵,看得出你跟那个孩子挺熟的,该不是……”
肖一兵斜了他一眼,肖壁马上改了口。
“小兵,告诉你也没啥,只是,这都是肖家传人世代口耳相授的,你又不接我的衣钵,这不合规矩!”肖壁摇摇头,“嗨!这样吧,你立个重誓,我就告诉你!”
“重誓?”肖一兵撇了撇嘴,誓言有用吗?刚刚自己跟冬冬说的,恐怕就是最重的誓了!他冷冷的看着肖壁,忽然有了主意:“我用我儿子的性命向你保证,绝不讲给第二个人听!”
“罪过!罪过!”肖壁拍着胸口念叨着,“列祖列宗原谅孩子吧,都是肖壁的罪过!”
肖一兵笑了,想着,当然是你的罪过了!可,你的罪过,为啥要四个人来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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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这是四百多年前的事儿,家训上有记载,那是明朝万历年间,我们的老祖宗肖明坤是关外有名的风水先生,阴阳师。家大业大,为人乐善好施,乡邻间的口碑很好。
只是一条儿,肖家人一代比一代人丁单薄,到了这一代,肖明坤45岁了,娶了三房夫人,只有一子两女!小儿子14的那年,肖明坤就给他娶了一妻一妾,想让他尽早开枝散叶!
那年,肖峪(yu四声)16岁,却一直没有子息,肖明坤很是着急,可这孩子照样悠闲的过日子,跟妻妾的关系也很融洽。
肖明坤暗地里观察了一阵子,发现这孩子晚上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睡的!他这才明白,原来这孩子大小跟着姐姐,妈妈,一点儿人事儿都不懂!
于是,肖明坤就给儿子物色了几个年龄稍长,能文能武的侍从。每天伴在肖峪的身边,亦师亦友的教他做人。一个月后,只留下了一个外乡人,二十多岁,瘦高个儿,人很秀气。
肖峪给这个侍从取名肖琪,因为这人眉心有颗细长的红记,肖峪认为,那是吉祥如意的象征。肖琪跟肖峪形影不离:早起练武,饭后读书,午后对奕,甚至夜里挑灯长谈!肖峪很是享受这种生活,肖明坤也很高兴,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落红的床单,只等孙子出世了!
一年过去了,眼看肖峪就要18了,这一妻一妾的肚子还是没动静儿!肖明坤交代妻子找媳妇来问,几番深谈,肖明坤终于知道了原因:肖峪每次行房都神勇无比,把媳妇折腾个半死,自己却从来没泄过!肖明坤不明白了,怎么会射不出来呢?那不成这孩子有啥隐疾?
左思右想,肖明坤还是找了儿子来问,没想到,孩子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工夫,叫锁精术!肖明坤大怒:锁精?你想叫我断子绝孙吗?
肖峪不以为然的晃了晃脑袋:孩子啥时要还不行,琪哥说,这锁精术童子身练最好,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爹,这精是男人的生气儿!18岁之前守住根本,成人后就可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了!
是他?肖明坤一拍桌子站起来,本来请人来教儿子开窍儿的,没想到请了一个教孩子闭门的瘟神!肖明坤捏了捏左手的扳指,看来,得送送这个瘟神了!
肖明坤把肖琪叫出山庄,直接丢给他两封银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峪儿不需要你了!
肖琪托着那两封银子没动:庄主,肖琪不要银子,肖琪的名字是小主子给的,一辈子都是小主子的奴才!
奴才?肖明坤抬了下左手,红光闪现,凭空飞出一道鸡血符贴到了肖琪的头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肖明坤早就觉得这人的红记有些蹊跷,却并没看出什么,不是妖,不是鬼,好像,也不是人!
渐渐的,肖琪被一束红光笼罩了,红光消失后,肖琪依旧站在那里,左手托着银子,右手托着一小撮纸灰!
肖明坤摸着扳指,心里暗自震惊,原来不仅是个练家子,还是个同道中人,说不定是个谪仙!
肖琪!我佩服有本事的人,你原就是我找来陪伴峪儿的,只要你能教他给我生孙子,你就可以一直伺候他!
庄主?过了18不行吗?肖琪突然跪下来:庄主!求您了!小主子身子虚,你再等一年,啊,用不上一年了!
我儿子的身体好着呐!肖明坤抬腿踢倒了肖琪,你教他干操不泄!一年?几个月他就再不会泄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一月之内,要他泄出来!不然,我就是请出翠禧,也要收了你!
几天后,肖明坤念了个轻身咒登上了儿子的屋顶,掀开瓦片,正看到峪儿再跟肖琪赤裸相对的练功呢!
肖明坤一声厉喝:妖人!还我的孩子!
肖琪闻声抄起一件袍子裹住肖峪,自己全凭长发遮住身体,一跃出了屋子,直冲着西边飞出去:庄主,对不起,都是你逼我的!肖琪谢谢你对小主子的养育之恩!肖琪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听的肖明坤胆战心惊!
回来!肖明坤一扬左手,绿板指化作一只苍鹰飞了出去,正叨在肖琪的眉心。
肖琪惊叫一声抛下了肖峪。肖明坤接住儿子,再抬头去看那个倒地的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人的后背上,起了一层黄褐色的鳞!
他抱着儿子目瞪口呆,妖怪见了不少,可还没见过背上生鳞的人呢!这是妖吗?不对,没有丝毫的妖气啊!
就在的他迟疑的时候,肖琪已经恢复了,后背还是光滑白皙一如往常。肖明坤刚想呼唤翠禧,肖琪已经不见了!
接下来,肖峪就长睡不醒了。肖明坤知道孩子是练功中途受惊,一时间气迷了心窍。可这个功自己又不明白,要想救孩子,只有等那个肖琪了!
七天后,肖琪果然自投罗网,既救了肖峪,也陷入了肖明坤的困龙阵里。整整三十天,肖琪不吃不喝的困在满是符咒的暗室里,浑身上下长满了鳞!他知道,这一定是小主子的血咒,能困住自己的,只有这个!
第四十天的时候,肖明坤带着儿子来看妖怪现原形——肖峪被那只将死的麒麟吓疯了,从此,只会笑,不会说话!那一天,正好是七月七。
一年后,肖明坤如愿以偿的抱上了孙子,但他并不兴奋。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峪儿在这年的七夕吞了一枚金锭子。
这麒麟甲,是肖明坤亲手做的。都说麒麟是天兽啊!都是神仙的坐骑,这甲能挡水火,能穿三界,可是万年难求的宝贝啊!那时他才发现,这麒麟的胸前有字,好像是爪子划的,那是白乐天的四句诗。那只麒麟就是七夕的晚上断气的!
后来不久,肖明坤穿着这甲去捉妖,妖杀死了,甲也破了,肖明坤也伤到了肺子,从此一病不起。家人检查那只狐狸的尸体,怎么也没找到那块大鳞!
小兵,这甲是肖家两代人的性命换来的,你说,这东西该不该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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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一兵闭着眼睛,安静了一会儿。这故事听的人心惊,这么说来,自己兜里这东西就是那麒麟身上的了?他前后的盘算了一会儿,慢慢开了口,“肖壁,要我给你也可以,我要你放过两个人!”
“两个人?”肖壁心里已有预感,这孩子一定会跟自己讲价钱。这也难怪,自己一手教大的孩子,那会有便宜不占呢?只是他以为,这人除了小威就不会有别人了,“哪两个?”
“一个是小威!”肖一兵还是没睁眼睛,生怕肖壁影响了他的心情,“我不说不等于我不知道!你以我的名义给他送礼,被识破了,又拘鬼困在他房里!肖壁,我已经认命了,你为啥不能放过他呢?”
“放过他?”肖壁冷哼了一声,也慢慢坐了下来。没有这个臭小子,自己就还是小兵的亲二叔!小兵从小敬爱自己,都是那个鬼精的小威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失去了至亲的信任,怎么可能放过罪魁祸首?“我已经放过他了!不然,他连C市都呆不下去!”肖壁说着咬了咬牙。
“如果你想要大鳞,就必须无条件的按我说的做!”肖一兵声音低沉,语速缓慢,“我再加一个人,就是楼下的冬冬,那孩子是我朋友的心头肉!他为了孩子已经失去一切了,千万不能再有啥闪失!我知道你怀疑这孩子跟那麒麟有渊源,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大的债,死了也偿了!再说,看他的样子,我倒宁肯相信他跟肖家的渊源更深一些。肖壁,在你说的这个故事里,与其说冬冬象肖琪,不如说冬冬象肖峪!”
“肖峪?”肖壁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声调有点儿抖。
“这孩子从小遭灾,身体不比常人,恐怕也很难有后代。”肖一兵想着云哥自责的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肖壁,这一点,倒跟那个总也泄不出来的肖峪有点儿相似!你不是总希望我能有个弟弟吗?你就把冬冬当作我的弟弟爱护吧!”
肖壁叹了口气,肖家的子孙总要承受孤独的命运,他是,小兵也是。于是,父母们都不约而同的给孩子找了个玩伴,当成两兄弟一起抚养。肖壁耳边响起了小威脆生生的“二叔!”他原本是打算看他娶妻生子的,谁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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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瑞正抓耳挠腮的着急呢!这屋子笼罩在一层淡绿色的遮罩里,自己根本进不去!一接近就要现原形!
“还好我功力深厚!”小瑞撇着嘴坐在墙边一棵高大的榆树枝子上向里张望着,他明白,要是从前,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近玄门法器,一定会现原形的!
这时,从楼里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包着头巾,披着大衣,穿过院子,开院门走了出来。小瑞目送她消失在街边拐角,继续盯着楼门生气。
忽然,他的心一阵绞痛,一慌神就摔了下来。下一刻,小瑞马上重整精神,单脚点地重新跃起,稳稳的落在原来的枝子上,手扶胸口皱着眉头,“冬冬……心疼吗?”小瑞按下莫名的心痛,焦急的抓着头发念叨着,“白痴李羽!到底在干什么呀?”此时他才觉得,李羽比自己强多了!他头一次羡慕他人的身份,不管冬冬喜欢的是谁,李羽才是那个能时刻陪伴他的人啊!
一辆白色捷达停在院门口,里面磨磨蹭蹭的下来一个脸色灰白的瘦高个儿。小瑞转了转眼珠儿,有主意了——鬼上身!
小瑞把身形钉在榆树上,灵魂扑向那个正掏钥匙开门的男人。将将要贴上去的时候,那人正好回头打了个喷嚏,小瑞一个跟头就被冲了出去。等他爬起来再上……那人已经进了院子,门也关上了!
“妈妈的!”小瑞呸了一口,早不喷晚不喷,正喷在自己脸上!小瑞伸手抹了下脸,这才恍然,自己就是个灵魂,哪来的脸啊?他气恼的捶头、咬牙、跺脚,当然,这些动作也只不过是使空气的密度产生了小小的变化。
十分钟以后,刚刚出去的中年女人回来了,还拎着几口袋东西:鸡鸭鱼肉菜蛋奶的,全是吃食!小瑞咧嘴笑了,真是天助我也!这女人的身子本就比男人阴气重,更容易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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