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也是!陈公子在与我温存过后,便说第二天要为我赎身,可当夜我便死了,怎么如此巧合?”
“几位姐姐也是!?”琥珀惊讶地叫道。
接下来几个女鬼倒是不吵架了,话题瞬间便转到了一夜温存、赎身和猝死上了。
这些话一下子引起了我和涟舒的警觉,这么说来,这位陈公子真是可疑得很哪!我马上上前打听这个陈公子的情况。
枯井处的调查交给涟舒,与女鬼们打听情况的事则交由我来进行。
涟舒的拂尘一阵阵银光闪烁,尖端也在不停下探,似是不断在找些什么,但是从他皱起的眉头来着,与早上的结果也许没有什么大区别吧。
就连收回来时,拂尘的尖端还是雪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这些结果,让我都开始怀疑起那天晚上的梦是不是真实的了。
倒是我这边收获颇丰,一听下来才知道,他与每位失踪的红牌都有过身体关系,不仅如此,红牌们失踪前最后一位客人便是他。
他这几天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来过百色楼,时间居然与红牌失踪案件的间歇期恰好吻合!
而这几个红牌之所以把话题放到这位陈公子身上,正是因为他在隔了几天之后,又出现在楼里,这次他指名陪酒的,便是新的红牌小丫头!
有了新线索,我与涟舒当即决定去搅了那陈公子的好事,不能再让人出事了!
“哎呀呀……两位公子如此风风火火的,这是要干什么哪?翠翠今天有客人喔……”刚打算闯入红牌的房间,老鸨突然把我们拦住,说什么都不放我们进去。
“再不让我们进去,你们楼明天又得选新红牌了!”我急道。
老鸨一惊,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肯定,也被我们搞得急起来:“公子何出此言啊?”
我立即把后山枯井处听来的事说给她听,把这个遇到什么事都处变不惊的老鸨也硬是吓得脸色惨白起来,她摇着手里的扇子,一言不发,还是一副不愿让我们进去的样子。
“听两位公子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过于巧合了一些,与陈公子相识的那些公子们也只道陈公子是病了,而且同样像陈公子这样,自从素紫出事后便没有再来过的公子也是有的。不过赎身之事,妾身从来没有听陈公子提起过呀……”
“让不让进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鸨的眼中也露出了为难之色,她道:“若这事是真是陈公子所为,让两位公子倒也无妨,可若这事与陈公子无关,如此便让公子们进去,对我们楼的名声可是极大的影响呀!而且陈公子来头甚大,我们一家小小的百色楼,怎么得罪得起呀!”
“逍愿,她说得也是,我们这么进去的确是鲁莽了。”涟舒这时也显得有些着急,可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知可有什么万全的法子没有?”
鸨母眼珠子转了几转,双掌一合,笑道:“办法有了,只是不知道两位公子愿意不愿意。”
我见那老鸨面色狡猾,知道她想出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点子,刚打算开口拒绝,涟舒便答道:“人命关天,有什么办法快些说出来吧!我们能办到的自然不会推托!”
她笑呵呵附到我们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什么!?我不同意!”我惊恐万状地抱着涟舒连退了两三步。
“我……我们还是换个法子吧,这办法不一定行得通……”涟舒也说。
“没事没事,这事绝对可行!效果包君满意,而且准备工作也绝花不了公子们多少时间的,如此一来,不怕陈公子待在翠翠房里不出来……”
“不行不行!”我再次严辞拒绝。
“蝶儿!我把两位公子带到我房里,你快去备两套大号的衣服送过来,动作要快喔……哦呵呵呵呵呵呵……”
可惜她不听我的,自顾自就准备起来了啊!!!!!
约摸三柱香的工夫,我与涟舒已被老鸨整得面目全非,如果我爹娘仍在世,把我往他们面前那么一搁,我敢保证连他们认不出来,因为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呵呵,想不到逍愿做女装打扮,竟是如此千娇百媚,想必原来的红牌都不及你的一半漂亮了,今日的红牌之位必定落入你的手中。”
我真是有冤没处申去啊!连涟舒都如此调侃我!不过,被戏弄却不戏弄回去就不是我李逍愿了,我当即笑里藏刀地反驳道:“涟舒说笑了,与我这‘千娇百媚’的小美人相比,郑大美人反而更显‘清雅出尘’,保管勾得起多数男人的保护欲。”
我说的虽是调侃,但也以事实居多,涟舒本来就是一个道士,身上自然带有一种闲人莫近、高深莫测的气质,虽他原本的相貌只是清秀,但一旦浅浅化上些女妆,整个人立即显得清澈动人起来,连我这晓得他是男儿身、更知道他的强悍的人,也不由得起了保护欲。
他脸一红,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头一扭便不看我了,随后便被他身后的老鸨转回来:“郑公子啊,脖子不要乱动嘛,我这才差一些就绑好了,您这一动,又得重来了……”
涟舒一听,立即用怨艾的眼神看着我。
算了,不再逗他了,刚才鸨母给我系头发时,差点就搞得我脖子抽筋了,涟舒那发型看起来不比我的简单,要是再逗,说不准又得再来一次……
又过了大约一柱香,我与涟舒终于被推到前厅的位子上了。
两位大美人甫一出场,厅里立即一片安静,刚才吵吵闹闹的碰杯、调笑之声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瞬间变成了阵阵抽气声,听得我都觉得喉咙口发凉。
老鸨立即站到台前,说明今天得了两个大美人,不敢藏着掖着,马上拿出来开个临时评选大会给大家评评,也为这半个月来的事扫扫晦气,说得真是绘声绘色,我和涟舒被她讲得倒真像是有那么回事儿了。整个楼的姑娘,除了几个已经去到床上的,几乎都被鸨母叫出来与我们并排站好待选了。
而那个女鬼们口中的陈公子,也终于耐不住性子,从小丫头红牌的房中跑出来看个究竟。
看他头发与衣装都较整齐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要了翠翠的身子吧?
后来晚了几步从房中出来的小丫头也证实了我的想法,只是有些气鼓鼓的,还恨恨地看了我与涟舒一眼,想必在为陈公子中途出来感到生气了。
我暗暗好笑,待你知道我们这是救你时,看你怎么来谢我们!
评选活动热热闹闹地展开了,一些楼中的姑娘们排在最前,我与涟舒作为“最有实力的新人”,自然放最后。
我自小以风流天下为目标,自然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擅琴,拿到琴后略加试音后,脑中首先浮出的,居然是每晚必会听到的“琵琶行”,不过我也不去别扭,想到什么便弹什么,随即邀请涟舒与我一同表演,我弹琴,他吟诗。
一曲过后赢得了满堂的喝彩与口哨声,有些公子哥儿甚至当场便议起了我们的开苞价,气得我在暗地里独自咬牙,涟舒也是你们这些纨绔子弟能肖想的吗?要开也是本?少?爷开!
评选的结果自然是众望所归,我夺得了红牌之位,涟舒虽然稍微比我少拿了些彩花,但同样数量不少,前厅里公子哥儿们手上的彩花,几乎都被我们拿了来,要是他们知道自己选的两人都是男人,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一定跟我被选中时一样,绝对高兴不起来吧……
然后我还被定了一个花名——白瓷。
意为像白色的瓷器一般,娇嫩易碎……
念起来像“白痴”一样,一点都不好听!!!!!
陈公子如我们所愿,叫我前去陪酒,不过我装作害羞的样子,硬是要拉着涟舒一同前去,看他也一副很愿意的样子,便高高兴兴地一起去了。
陪这个纨绔子弟喝了一段时间酒,我算是知道他怎么把那些红牌迷得晕头转向的了,总之跟我一样——练就了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
别人姑娘喜欢什么,他就说什么,甜言蜜语根本就不吝啬说出口,不怕别人不爱听的那种,尽拣动听的讲。他不但说得好听,还极有文才,自古那些个佳句禁诗都能拿出来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时不时还能往别人脸上贴金,把我们夸得一个个都像天仙似的。
而且陈公子甚至还能从头至尾保持着君子风度,若是我不让他碰,他坚决不会上前来碰我一根指头。
不过最最吸引姑娘们的,恐怕还是他的外表及家庭背景,他不但长得风流倜傥,身材极佳,更难能可贵的是还有钱有势,传说京城里呼风唤雨的谁谁谁还是他的谁谁谁。
可惜我和涟舒两个大男人可不会吃他的这一套,他几乎把套近乎、展文才、交待家庭背景的方法都用遍了,我们俩楞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保持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把这位常常有美女围绕的陈公子搞得有些急躁起来了,估计他嫖妓嫖到现在,都没遇见过像我和涟舒这么难搞定的。
就在这位陈公子实在忍耐不住,想与我们更近一步发展时,我便咄咄逼人地问出了一句话:“不知公子可信鬼神之说?”
陈公子当即脸色有些变化脸色,随即装傻道:“白姑娘何出此言啊?小生虽没有见过什么恶鬼艳鬼,但是还是相信这些的。”
“因为昨日刚来之时,我在后院遇到了几个前红牌,他们告诉了我不少事情啊……”
说至此,我故意停一停,观察陈公子脸色,如我所料,他果然面色巨变,显得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我继续道:“姐姐们说,她们在死的前一夜都与公子有过肌肤之亲,而且公子曾经提到,要为她们每个人都赎身……不知是不是有此事……?”
“咳咳……白姑娘,莲儿姑娘,小生今晚高兴之下,好像有些喝多了,有些内急,实在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这就想逃?我还没问完呢!
但也不好阻止,于是便道:“无妨,公子快去吧。”
“小生马上回来。”都走到了门口,陈公子还不忘吩咐一句。
他一出去,我立即凑到涟舒身边,抱住他报怨道:“涟舒啊涟舒,你从头至尾讲的话都不超过十句,都是我在与他周旋,你可知我都快累死了?”
“你不是说我‘清雅出尘’么?那我自然要做出样子来给你看了。”
搞了半天,还是在气我嘲笑他的女装扮相……
我忙笑着哄道:“你都说我‘千娇百媚’了,我都没生气,我就回了句‘清雅出尘’,就生气啦?”
“好了,不同你开玩笑了,我只是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
“嗯,咱们说正事,这个陈公子是不是招了什么恶鬼抑或是他本身就有问题?”
涟舒立即面露疑色:“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他不但没有一丝可疑,反倒像是曾被什么强力的东西保护起来过,但今天不知为何,这个强力的东西似乎气息较微弱。”
“是什么强力的东西?”我问。
真是可气!我辛苦盘问,本以为这个陈公子的嫌疑最大,可竟然不是他!?
“这个不好说,也许是一个强大的道士,也有可能是一块玉佩。如果是前者,可能是那道士受了伤才导致护力下降,若是后者,则可能是今天恰巧没有配带,抑或已经损坏,他只能取了一部分放在身上。不过也有可能是陈公子自身便是强力的体质,最近病了才致使这种情况的发生。”
“唔……我觉得可能是第二种……”我摸着下巴,思索道。
“为何?”
“因为我方才给他倒酒时,见他腰间别了一块破碎的玉,我原本想这么有钱有势的人家,怎么连一块玉都不舍得换么,想不到是这个道理,那么照你推测,这个陈公子与案件就是无关了?”
“这倒不至于,这么多事绝不是个巧合,我们……”
正谈着,外面走廊中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个人推门而入,他急促的声音响起:“不好啦不好啦!陈公子去了后山,有人说他一眨眼便不见啦!”
我和涟舒同时惊得站起身,陈公子竟然也失踪了!!!!?
第九章 井
我边赶往后山枯井,边推测着形势,其实我认为女鬼上次出现在我的梦中,还煞费苦心地把我引到井边,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我以为她想杀我,可她却没有动手,这是不是表示她要向我传递一些消息?
难道她已经想停止这种杀戮,却因积怨太深,而停不下手,特意把杀人的凶器(?)交给我,来向我求助?或者是她根本就是在被利用,而这个利用她频频杀人的人,便是陈公子……?
不过这也只是我单方面的瞎猜而已……
边想边赶,待我与涟舒再次赶到枯井时,只见到了已变成落井鬼的陈公子,而他正一脸迷茫地坐在井边,对我们的靠近没有一丝反应。
陈公子竟然也死了!?为什么?
“我……还是缺乏应对这种事件的经验……”涟舒蹲下身子捂住额头,对自己眼皮子底下也能出这种事感到无力。
案件调查到现在,终于浮出一个最大的嫌疑人,就在他让我们刚认为案件有了一些眉目时,居然一转眼就变成了下一个受害者,这怎么能让我们不感到挫败。
“陈公子。”我试着叫他,没有反应。
我趴到井边,尝试着运足目力向下看,不为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井里突然有了些什么,然而刚才过来的时候,也就是女鬼们还在的那会儿,我还没有这种感觉。
底下有一件什么东西正在发光!
因为井很深,若不是光线较容易看到,以我的目力,绝对看不到那么远的东西。我立即叫来涟舒,让他用拂尘下探下。
结果却让我们俩人都惊讶了——又是那枝带的血发簪!它分明被我放在涟舒房中了!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这件事到底与那个黛姐姐有什么关联!?至今都没有露过面的她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凶手!?
把这枝簪握在手中仔细研究,感到有丝丝寒意从上面传来,我仿佛看到了很多血,有从井里渗出来的,也有又有一个穿着白色内衫的女人在我的眼前晃,那身影很模糊,和梦里很像,想看清她的脸,却无论如何看不清!
身后突然冒出丝丝冷汗,我觉得似是有一双眼睛在身后盯着我瞧一般,阴冷的视线可以透过我的后背,直接刺进心里,就在那一瞬,我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恨,那个负心汉该死!所有他说要赎身的人全部都该死!
全身一个机灵,我猛然惊悟过来!我刚才到底在想什么!?这枝簪竟然有如此重的怨气!?这就是她杀了这么多人的原因!?
“逍愿!?”涟舒猛地用力拂尘拍去我手上的簪,簪子顿时离手掉落在地上,发出极响的声音,可见他用力之大,涟舒小心拣起血簪,一脸严肃的望着我,“对不起,若是再让你拿着,我怕会发生什么变数,逍愿,你究竟刚才看见了什么?居然一脸的怨恨表情。”
“糟了!不知陈公子刚才有没有对翠翠姑娘提到过赎身的事!”完全回神后,我急道。
“怎么了?赎身与这次的案件有如此重要的联系!?”
我把刚才手握簪子时感受到的东西与涟舒简单说了一些,当即打算跑回院去确认翠翠姑娘的安全,涟舒则留下,若是井边有什么情况发生,他还好及时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