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那么简单?
释深沉点头。
七:好吧,你要问什么?
释:莫公子为什么打人?
七:那人是中江富商,一向为富不仁,欺压乡里,嗜吃熊掌,这不,被黑熊怨灵附体,熊那种动物,皮糙肉厚,平时痒痒要在树上蹭,可这一蹭,人皮怎么受的了,蹭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啊!我家公子不忍心伤那可怜的黑熊,没有办法之下,只有动手打啦!打重了,缓解一下痒痒症状,就不用去蹭了。
释:多谢!这么说,以后见他蹭树,还要打?
七:对!反正他为富不仁。
释:可以推测,今后还会发生多次打人事件。
七:等熊觉得可以放过他,自己会走。
释:谢谢谢谢!万分感谢!
七:我还要谢你呢!原来盐要在菜还在锅里的时候下啊!
两人对笑,阴云团聚,气氛诡异~
无论如何,真相大白,还莫公子一个清白。
当晚,郪江晚报内,某野灵魂哀哭我死滴好冤哪!我死滴好冤哪!我死滴好冤哪!我
你烦不烦!
哦
片刻后,停放的尸体坐起来。
释如珂吓晕过去。
分野:不就是诈尸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占卜师 莫哲篇 第二卷
第二卷 商羊鼓舞
托孤
嗯轻一点。
我已经很轻了,还是疼?
哈啊!毕宿呜!不要啊!啊啊!
现在说不要,嘴硬,你要我才做的,这里呢?啊!这里。
不要!呜
两个声音从书斋里传出来,甘离本来遵照了他的师父年仅十七岁的莫哲的指示,到郪江边去取一点江水回来,哪知道回来复命,才靠近书斋就听到了上面的对话。
师父叫得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甘离眉毛一跳,鼻腔有点充血,他怒气腾腾杀向书斋。
毕宿那色胆包天的家伙,敢对他不谐世故的师父做什么!?
他站在书斋门口,目瞪口呆。
年纪还赶不上他一半的师父正趴在书案上,双手死死抠住书案边缘,清秀的脸上挂了一粒晶莹的汗珠,表情痛苦地张着嘴喊痛,而那个曾经是天上星君,现在不知道在莫家算什么人的毕宿半跪在师父身后,一手握住那纤细的腰肢,一手极度挑衅甘离神经地按在他师父背上,一副很有问题的样子。
可是师父也好,毕宿也好,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
甘离瞄着想象中捞起来的,实际上仍然好好盖着莫哲脚的深蓝衣裾,很有打个地洞逃走的冲动。
毕宿已经看到他,暂时停下的手又用力推。
莫哲大叫:啊!很酸!你轻一点!
毕宿没好气地说:谁叫你成天坐着不动的,让你每天到镇子里转一圈,走几步都不干,现在跟我叫疼叫酸!
我只是让你轻一点,呜!!!
莫哲侧头控诉正在他身上施暴的某人,看到甘离,立即把喉咙里的一声痛叫咽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地对甘离说:取来了?你要不要让毕宿给捏一下,很痛不过!轻一点啦!可以舒服好几天
毕宿一边动作夸张地替莫哲揉捏酸痛的背,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甘离。
甘离发抖,算、算了,甘离没这个胆子。
要是敢让毕宿帮他揉捏按摩,说不定等按完,名叫甘离的人就成了一堆不明物。
师父,水我放在这里,我先下去了。生命受到威胁,走为上!
嗯!莫哲放开抓在桌缘的手,舒服地叠了起来,枕在脸侧,现在这样就好了,不重不轻。
甘离只当自己误会了毕宿,哪知道等他走出院子,毕宿眼睛里精光一现,立即倾身过去咬莫哲耳朵。
算你厉害,居然连甘离什么时候回来都测算出来,我看他这个徒弟一辈子也别想学成你这样。
莫哲捂着耳朵,你输了,他没去喝酒呢!咬我干什么?愿赌服输,等这几两银子用完,该你去挣钱养家。
要挣钱啊!毕宿搓了搓下巴,充满深思地道:那也要先让我吃饱才能去干活,你说是不是?来,让我吃了你再去一句话的功夫,本来很深沉的英俊少年化身成了口水滴答的色狼,照着底下套着衣服的小羊羔就扑下去。
莫哲惊叫一声,转身躲避,从趴着的书案上滚下来,撞散了先前挪放在旁边的几卷帛书,其中一卷在地板上沙沙滚出,慢慢展开来,露出里边娟秀字体书写的几个字。
商羊鼓舞,天将大雨
郪江镇上的天机局,这天门前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一个老汉从车上下来,到天机局里转了一圈出来,好像对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上车又走,看样子是问路的路人,可是车行不远,那老汉又下车去问路边的人,人家指了指镇外一座挺立着翠崖的葱茏小山,跟他说了几句,老汉又回了车上,这一次没有再在镇子里停留,直直向着那座山去。
时近正午,镇里镇外远远近近的人家都在生火做饭,就连那山里,也袅袅地冒出一道青烟,虽然车上的人还看不见房屋的影子,却也生出山居访友般的暖意,不过,不是来访友,而是来托孤。
片刻后,莫哲听到有客人,第一反应就是:莫瑶又出门去了?
四郎笑着回答:那倒不是,近日家里拮据,公子这里都没有多少银子,小姐哪里有钱去外面。
毕宿抱手笑道:哦!看来没钱也有好处。
既然她没有出门,来人怎么不去天机局问,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能怪莫哲多疑,从莫瑶打着他的名义开设天机局后,就规定下来,所有想要问事情的,都要先过天机局,由她决定是不是要交给莫哲,虽然嫌她名字取得张狂,但却替自己挡了不少麻烦,成日里乐得清静。
居然有人找上门来要见他,难怪他会奇怪。
四郎道:像是一对夫妻,穿着虽然朴素,姿态却不大像平常百姓,公子看要不要见?
听四郎一说,最怕跟官员有牵扯的莫哲果然皱眉,连连摆手:请他们去找莫瑶,我不见。
话未落口,毕宿把他拖到身后,满眼戒备看着院门。
一男一女两个人出现在院门口,都在五十上下,衣着寻常,可是都气度雍容。
那女子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笑道:连家仆都很有眼力,莫公子这里莫非还藏龙卧虎?
藏龙卧虎倒是不至于,顶多有只神兽加一个星君罢了,毕宿冷哼一声,雷霆声势已隐隐扑向来人:
擅闯民宅,还不报上姓名!?
那男子有些惊讶地看了毕宿几眼,他气势非凡,人又长得英俊威武,莫哲在他身后,丝毫不引人注目,男子看得两眼,已经误会了。
失礼了,莫公子,在下是汉廷二品镇将,镇西将军韦成方,这是我夫人。
韦成方坦然说出显赫身份,以为在直爽的人面前,如此才能获取好感,哪知道他误以为的莫公子一步让开,让出身后一个深衣少年来。
我叫毕宿,他才是莫哲。
韦成方暗自恼怒,识人无数,今天居然栽了,正要再重新问候,莫哲忽然后退一步,转身就向里边去了,速度之快,韦成方连他的面目也没来得及细瞧。
不知何意。
四郎过来道:公子不见,请到天机局找我家小姐,很多事情,不必公子,小姐也可解决。
韦成方这才知道那少年是不见的意思哪有客人到了面前都转身就走,不见就是不见的!?自己堂堂二品郎将,离开益州府亲自前来已经给足了面子,居然还吃到了当面赠送的闭门羹,岂有此理!
莫哲还没走出他视线,只听背后一声暴喝:给我站住!
要吵架?最怕与人口角,莫哲头也不回走得更快,韦成方待要追,毕宿站出拦住路,脸上虽然沉静,眼里却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韦成方按了一下腰间的剑柄,见对方不但不怕,好像更加兴奋,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要事在身,不可鲁莽。
能做到二品武将的,自然不是全凭武力做上去,瞬息间就压下怒火,声音无波地道:请你们公子出来,韦成方有要事找他,告诉他,这件事情,跟他几年前在长安见过的一个人有关。
毕宿大为失望,不甘地向他的剑看了数眼,才悻悻地说:去外面客厅坐着等,再闯进来我不客气了!
韦成方眼里精芒一闪,暗暗咬牙,到底是忍了下来,带着夫人退了出去。
他一个天大的官,居然一忍再忍,惹得毕宿格外好奇,进来把韦成方的话告诉莫哲,莫哲本该不见,想了半天居然起身要去见客,更让毕宿惊奇,立即步步紧跟,一同出来。
你去过长安?
不小心去的。
这是什么说法?他说的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莫哲摇头:好麻烦,真麻烦!我以为不会有事,居然是后患无穷!
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唉毕宿,恐怕我们要搬家了。
为什么?
毕宿的问题一大堆,莫哲一个都没解释,两人已经走到前面客厅。
莫哲想必还是不愿多谈,绕出屏风就不再朝厅里走,向韦成方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拒绝过他,同样,今天也要拒绝你。
韦成方先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才道:莫公子知道我今天所来何事?
莫哲毫不迟疑,托孤!
遗愿
这下,惊讶的不止毕宿了,韦成方和他夫人也满脸吃惊。
公子如何知道?
莫哲本来不想多做解释,可惜身边毕宿张大眼睛看着他,一脸你还是不是人的模样,只得无奈道:我见梁王,是在梁王最后一次入京时,那时曾告知梁王,家中一定有妻妾怀孕,以及如何保这孩子不夭折,梁王当时有意要我侍奉跟随,为了我拒绝还曾动怒,那之后不久梁王就病死京中,你们抱着个孩子来,看样貌大小正好,贵夫妇的子女,恐怕不会那么年幼,我当初在长安见过的,也只有梁王而已,这孩子当然就是梁王的孩子,要不是梁王要你们抱来托孤,你们还会来干什么?
韦成方只听得目瞪口呆,自己只叫毕宿传了一句话,这个莫哲居然就联系前因,把夫妻俩前来的意图推知得一清二楚。
隐隐的,有点明白梁王为什么留下书信要把孩子托付给这个人。
面前的人,恐怕不止是梁王书信上弱冠少年,妙达纬象那么简单。
身在官场,不免就开始猜疑莫哲躲到这种小地方来的企图。
莫哲不耐道:王子身份尊贵,不是莫哲能抚养的,请将军带回去。
韦夫人奇道:你怎么知道是王子?梁王殿下去世时都不知道自己孩子是男是女。
这次,莫哲闭口不言,送客之意明显。
韦成方定定看了他一会,才抱拳道:殿下遗愿,请公子慎重考虑,我和夫人带着小殿下在郪江住下,等公子决定。
军人,到底是干脆利落,也不再废话,当先就走,他夫人虽然对莫哲好奇,也举止从容,笑了一笑跟着离开。
他们走后,毕宿把韦夫人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莫哲知道要是不告诉他,一定被他用这个做借口骚扰得没完没了,只得从头解释:
梁王刘武,是先帝的胞弟,深得窦太后宠爱,太后还差点逼得先帝把皇位传给梁王,后来虽然不成,梁王也郁郁而终,但想来他生前必定不甘心,偏偏那时我才到汉朝,手上一文钱没有,还带着莫瑶、四郎他们,为了一顿饭钱,不小心招惹到他,还好他心里挂着事情,才放我走了,我还以为跑得够远,却低估了一位王爷的权势余威。
毕宿失笑:是不是知道他活不久,所以才敢招惹他?
莫哲郁闷点头,毕宿更是笑得要打滚,一边笑一边说:哪知道他到死还惦记你,巴巴的叫人四处寻找,硬是把你翻出来了。
他笑得可恶,莫哲也不客气,抬脚就踢,不过他那点力气,踢到毕宿身上只比挠痒痒重一点。
笑吧!等我惹急了那个韦成方,够你烦的!
毕宿收了笑,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是男孩?莫非你原来告诉他他有后,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莫哲故意极其鄙视地看了他好大一眼,才难掩得意地道:梁王死得不甘心,自然想把事情落到自己儿子身上,我想,他恐怕还对支持他的梁王党隐瞒了自己病死的实情,如此一来,如韦成方这样忠心的梁王党就会认为是先帝容不下梁王,设计害死他,一定会把他的家眷暗中保护,到生下儿子,再自以为是地躲过先帝根本不存在的追杀,送到我这里来,然后尽心尽力培养个十几二十年,找到合适机会,就打出梁王王子的旗号来,把他的儿子顺利送上他自己无缘的,九五之尊的宝座。
毕宿恍然大悟,生下来的如果是女儿,韦成方就不会找上门来了,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莫哲抬手,拍拍比自己高一截的脑袋,赞道:孺子可教!
毕宿一笑,又问:你怎么知道梁王真是病死的?万一就是先帝害死的呢?
莫哲呆了一呆,气弱地小声说:历史是这么写的,梁王因为郁闷,病死了。
历史要怎么写,可是皇帝决定的。
但莫哲想到什么,又振奋起来:这一段历史是司马迁写的呀!他那么耿直,怎么可能修改?
毕宿故意再问:要是先帝派人暗中下毒,司马迁怎么能够知道,难说他也被蒙骗了呢?
才不会!莫哲又一次鄙视他,要是被毒死的,怎么能够托孤?
难道他就不会自己感觉到先帝要杀他,或者有什么人事先告诉他,这都是可能的。毕宿咬住不放,有心要找莫哲的疏漏处。
莫哲大叫:他要是知道的话,他肯定跑了,点兵造反去了!说不定太后还要支持他,直接废了先帝!!
毕宿狂笑,笑罢,看着气得鼓着脸颊的莫哲说:小声我们议论的可是动辄要杀头的事情。
莫哲这才想起来声音过大,向周围看了看,忍不住又踢毕宿一脚。
甘离不在家!我大声叫又怎么了?
嗯嗯,叫吧!毕宿脸带色笑:我很喜欢听你叫。
莫哲一下子转不过来,愣了一愣,才明白他指的什么,顿时气急败坏,甩下他跑回书斋,连四郎叫吃饭也不理。
四郎纳闷地看毕宿,毕宿耸耸肩,我抬去给他,他在生气,今天你们都不要到书斋来,有什么我出来叫你们。
是
四郎不解,为什么公子生气,毕宿看来心情很好呢?
到了晚上,莫瑶带着少雨回家来了。
莫哲的这位亲姐姐,和他一点也不像,除了眸色浅淡之外,根本看不出来是一家人,莫哲清秀,她则美丽动人,莫哲安静,浑身上下都是书卷气,她则灵动活泼,眼睛随时闪动不止,或喜或悲都清清楚楚放在脸上,最大的一处不同,可能就是莫哲毫无天赋,不能见其他事物,因此有些胆小,而莫瑶完全相反,从小就能视物,胆大到有点鲁莽
毕竟习以为常,哪里还会害怕?
从开了天机局,莫瑶嫌弃七郎做饭难吃,把乳母带去天机局另开炉灶,就很少回家,清明莫哲病了一场后,才天天晚上回家来住,不知是镇子里夜来吵闹的缘故,还是担心这个鲜少出门的弟弟。
死局
莫哲正在画东西,只听到毕宿提醒:莫瑶回来了。
连忙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收拾起来,藏好,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莫瑶看见他藏东西。
银子吗?我听四郎说了,今天有客人直接跑到家里来了,你收了多少银子,还藏起来呢!快给我交出来!
她几步上前,把莫哲推开,伸手就去拿莫哲藏的东西。
莫哲无奈苦笑,正好看见跟着进来的少雨,有些艳丽的眉目偏偏沉静到冷如冰霜,让人有些怪异之感。
瑞兽麒麟,应该是慈眉善目,面容可亲的样子吧?真是阴错阳差现在的少雨,别说和善,站出来说句话,没吓倒人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