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苏文璟喝了口茶,淡淡的问他,“让你准备的东西拿来了?”
小孟哆嗦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主子……”
苏文璟接了那包东西,打开闻闻,挺满意的样子,“你去跟皇上说,我想和他一起吃一顿饭。”
“就当做是饯别,就我们两个。”
“他不会拒绝的。”
小孟领命去了,苏文璟的确了解苏文泽,以他的性子,怎么说对苏文璟还有些情分,苏文璟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想了想就答应了。
还特地让人都到外面守着,两个人在屋子里对着一桌食物,全是苏文璟爱吃的。
“难为皇上还记得。”
苏文璟对着那桌子食物苦笑,他今天打扮的素净,淡绿色的衣裳,针脚细致,上面缀着银色的细叶。头发也在后面挽起来用银带子系住了,整个人安静的很,一反以往光鲜明亮的样子。
没有带面罩,脸上带着种奇异的笑容,苏文璟为两人斟了酒,端起自己的这杯敬他。“文璟明日就走了,以往的事情,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
苏文泽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端起面前的酒杯和苏文璟的碰了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皇上,这是文璟喜欢的桑落酒么?”苏文璟回味了一会儿,又为两人斟上,“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这酒还真是应景。”
苏文璟眨了眨细长的眼睛,黛色的眉毛微扬,“皇上,今日与文璟多喝几杯吧。”
苏文泽点点头应他,接过酒又一口喝光。
伸出手微微按住苏文璟的肩,苏文泽光泽的脸上有些奇怪的晕红,“文璟……今日你说什么都好。”
“是么?”
有些甜腻的语气,手掌滑上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觉到微腻柔滑的触感,反过来握住手心,又能感觉出因为握笔和练剑而磨出的茧子。
“皇上,一向这么用功。”苏文璟把那只手拉下来握在手里轻轻摸着,“文璟一向喜欢你这点。”
苏文泽却觉得有些渴,从喉咙里窜上来一阵火热,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反而觉得更加的恍惚。
苏文璟呆呆的看着他,明明是已经微醺了的人,平日里洞察一切的眼睛现在微微眯着,还是让人觉得不可正视的温润雅致。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这么吸引着自己扑向他。
苏文璟把坐着的那个人拉起来,“皇上,你醉了……”引着他到床上躺下,解下他的头发,铺了一床的黑发。
苏文泽喘息着躺下,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下腹火热的欲望叫嚣着,不断突破着他仅存的理智。
“难受么?”
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光是这样的动作就引得苏文泽颤抖了一下。
“忍不住了?”
看着苏文泽开始撕扯他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一片火红,苏文璟笑笑,“别担心——我给你喝的药是最好的,一会儿你就会舒服了。”
帮他解开衣服,又一起脱下了自己的,肌肤离开了绸缎的包裹后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有些冷。
但随后贴上苏文泽火烫的肌肤,又觉得热。
苏文泽并不是全失的理智聚出厌恶憎恨的目光,苏文璟看到了,却没因此停止动作。
双手拨弄着那人的欲望,把唇贴近苏文泽的,舌头伸进去,极尽全力的讨好他。
“嘶……”苏文璟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哀泣一样的看他,“咬我?”
摇摇头,“可惜你没什么力气,你看,嘴唇都没破。”
“你别担心……我不会伤了你。”
手下的动作不停,嘴唇也转而不断亲吻苏文泽的脸颊眼睛额头。
“我从来没有经验,怎么忍心伤了你。”
“只是这样也大概委屈你了,要强迫要了我这样的人。”
“你其实……一直都瞧不起我吧?”苏文璟有些掩饰不住的伤心,半闭着眼贴到苏文泽的胸膛上,“你其实一直都讨厌我,对不对?”
“呵呵……别这样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怎么会不了解你?”
“我只是想讨你欢喜,谁知道一直都错了。”
“你看……直到现在我还在干着错事,你一定不会原谅我了吧?这样也好,一直都记着我,恨我也不要忘了我。”
苏文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慢慢挪到苏文泽的身上,扶着那人的欲望缓慢而艰难的坐了下去。来之前已经为自己的后面做过润滑,苏文璟觉得这样的自己却不是委屈求全的那个,自己身下的那个人才是。
即使现在后方疼痛异常,进入的过程仿若煎熬,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撕心裂肺的,却还是不能比及内心感觉的万一。
终究还是撕破了,后面因为血液的润滑全部容纳了进去,苏文璟仰着脖子,不敢看苏文泽在自己身下的表情。
忍耐了一会儿,才轻轻动了动,就满头大汗的不能再动作。
身下的苏文泽却仿佛因为苏文璟这样的表情而兴奋起来,又本来就吃了药,苏文璟后方因为疼痛而略微麻痹,还是能感觉到他在自己体内变得更加火热。
艰难的俯下身,两只手撑在苏文泽的头两边,苏文璟咬着嘴唇问他,“自己动……好么……”
“起码……让我知道你也是想要我的。”
“求你,爱我最后一次。”
苏文泽眨了眨眼,里面一丝清明犹在,却渐渐转为被情欲包裹的迷失。
双手抓住苏文璟的腰,狠狠的往里面挺进,期间听见苏文璟因为痛苦而呻吟的声音,动作反而更加的剧烈用力。
血腥味加深了他的粗暴。苏文泽动了一会儿,撑起上身抱住苏文璟的,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腰上接受自己。
或许是对他想了太久,即使因为被撑裂而异常疼痛,到了后面还是因为自己被不断充满的感觉而觉到了逐渐激烈的快感。
不断堆积着聚集到前面,苏文璟双手搂住苏文泽的脖子,仰着头忍不住的一声声喊了出来。
满屋子的情爱味道,苏文璟没有料到那药的效应居然如此巨大,被苏文泽不断索要着呼喊至嗓子都哑涩的不行。
虽然知道这种事会持续很久,还是没有料到结束时竟然已经到了深夜。
最后一次双双释放后两个人脱力的躺到床上,苏文泽几乎立刻就睡了过去。
浑身酸痛,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苏文璟从床上爬起来,头发和苏文泽的纠缠在了一起,解了半天也解不开,只好拿了床边案上用来剪烛火的小剪,剪断自己和他的纠缠在一起的几缕头发。
按着腰低头捡了随便扔在地上的衣服,费了好大的力气穿上,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在床上熟睡的人。
恬静的睡脸,苏文璟觉得不舍,到底还是不敢过多留恋。
他清楚第二天苏文泽醒来会生气的不行,甚至可能会因此把自己……
苏文璟打了个哆嗦,拉开门慢慢走了出去,小孟在外面低着头等着,看见苏文璟出来,眼里又溢出了泪水。
“主子……您这又是何苦……”
苏文璟扯开嘴角,做出一个像哭的笑脸,“只是对不起你了……”
“主子!”小孟低头抽泣着,却因为怕惊扰到别人而极力压低声音。
接过来小孟递过来的包裹,苏文璟拍了拍小孟的肩,“以后要坏一点,别万事只为别人着想,你看我,到最后还是把你扔了。”
“您别这么说……”小孟哭的话都说不稳了,看着苏文璟极力撑着身子慢慢走出了院子,他一直远远的跟着,看见苏文璟顺着小道走,从后门出去了,走远了,才抹着眼泪慢慢走回去。
(现世)
16.琴师
明月楼。
你问这里是做什么的?看白天清冷的生意和晚上喧闹的人流就可以猜出来。
来此地的人钱袋里都装满了银子,衣冠禽兽……哦不,是衣冠楚楚。
眼里看见的都是酒色,买一个晚上的荒唐放纵。或许第二天会回到家里继续装出乖子良夫的样子,或许回去了又要面对满室的凄清,可在这里,他们的样子都是一样的。
慕泽倚着栏杆往下看,他今天起的很早,其他的小倌们都还睡着,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慕泽是个清倌,那些姿色出众的人们在台上起舞扭动的时候,慕泽坐在帘子后面弹琴。
其实慕泽长得还算不错,只是可惜脸上从额角顺着发迹到眼角,有一道长长的剑痕。好好的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就这么被毁了,可明月楼还是收留了他。
慕泽的琴弹得不错,平常独来独往,这样就被大多数小倌看不起。明明人都在这楼里了,何必还要故意端出那副架子,格格不入的调子。
明月楼里面虫蛇混杂,要不是因为掌管明月楼的人手段狠辣,恐怕没几个人收的住性子守得了明月楼的规矩。
慕泽没见过明月楼的老板,不过他并不担心。当年他来到这里其实只是凑巧,为人又行事低调,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
算算他来了这里也有三年多,二十三岁的年纪。
明月楼经营的是男色生意,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年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有些残忍,每年楼里还是会从全国各地收来不同的年纪未足的人。
未长开的身骨,声音柔嫩的少年,窝在客人怀里娇媚的撒娇,慕泽看惯了,从来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他在这里衣食不愁,从来没有饿过肚子,没有小倌会把他当做什么对手故作刁难。
何况有些人还会刻意装出笑脸拿了礼物来讨好他,这样在他们跳舞的那天慕泽总会谈些更好听的曲子,博得更多的赞叹与流连的目光。
这晚买下那人的价钱自然也会更加高些。
慕泽来者不拒,他这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差,自己是有感觉的,能对自己好一点就好一点。
至于弹曲子的事情,慕泽从来不愁,一直中规中矩,除了收了礼的,才略微用点心思。
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迷恋他的琴声,也有因为他的弹琴想见他一面的痴人,慕泽每每都推脱过去。
久而久之,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明月楼里最好的琴师的性子,除了恋慕也会猜测躲在幕帘后那人的相貌。
这次来玩的人是朝上的大官,明月楼地处江南,那大官的官位据说很大,大到连本地知府都鞠躬尽瘁,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到那人鞋上。
楼里的小倌们都是见多了世面的人,什么大官也未必能动摇的了他们的心思,何况又不知道到底长得一副什么模样。
明月楼照常营业,楼里多了几分兴奋,也只是那些才来了不久未见过世面的小倌。
慕泽冷眼瞅着那几个簇成一堆不断整理鬓角或者扯着衣服的小倌,这些人还小,还有些梦。没见过爱情,因为自己只能服侍男人,就把希望寄托在哪个客人身上,以为他能够是自己一生的依靠。
可是真正能让人依靠的人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到了他的场子,在一边准备献艺的人叫做秋月,看年纪是二十三四的长相,在这种地方已经偏嫌大了。
他从昨天就到了慕泽这里,一边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个成色上好的翡翠簪子,一边冲自己讷讷的笑。
慕泽真搞不懂这种老实人怎么也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方。
那叫秋月的小倌据说也要参加今天的阁会。慕泽有些诧异的仔细打量他,略带愁意的眼睛,端正的相貌,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好欺负。
除了他那股我见犹怜的气质,细看长相也确实有些风韵,不然也没本事混到能参加阁会的地步。
慕泽在这里待得久了,知道阁会上的不少事情。几十个小倌在阁会上各展所长,这次来买他们的人就不再是只为了一夜,而是把他们的终生买断。
当然会有很多人冲着这一大笔钱想把自己卖出去,因为明月楼会把那份钱里抽出两成当做送小倌出楼的私房钱,出了明月阁,从此一切就再也与己无干。
这种方式已经是最好的,不然等到人老色衰,没人理睬,没用的人不知道会被卖到那种更下作的妓房里,运气好的留下来当做仆从,也用不了两年就辞掉了。
那样的一副身子,又没有谋生的技能,出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当秋月看见慕泽收下了簪子时欣喜异常,能有慕泽的帮忙,只要没有什么失误,他一定能够发挥的更好。
慕泽躲到帘子后面,轻轻抚了抚琴弦,看秋月穿了一袭淡青色的衣服出来,水袖拖地,眉眼低垂,经过仔细画过的脸也显得精致柔媚。
往日的怯懦老实都躲在了他如今的眼神后面,慕泽看了两眼,垂手拨出一段滑音,送秋月徐徐滑上台子。
底下的一众人等阁会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个个眼冒精光,慕泽从帘子里面往外看,皱皱眉头,觉得没有几个人能真正配得上秋月。
人尽可夫又怎么样?也比这些眼里赤裸裸闪烁着色欲的人要好得多。至少他们是真实的一群人,已经这样遭人鄙视了,就更要拿出真性情来生活。
慕泽这次真的用了心弹,他从来对这种事不太上心,这次却不知怎么被这个平时甚至都不熟悉的一个人打动了。
秋月的舞姿唯美至极,腾转挪移间蹁跹游动,连慕泽都有些呆了。
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这样弹琴的时候就刻意入了高弦,连高音拨弦连颤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后面慕泽这么尽心尽力,秋月自然更加争气,等两个人停下来,底下的人静了好一阵子,早不见了那副嘈杂的样子,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底下的人被镇住了好一会儿,秋月在台子上站着,目光逡巡在众人身上,却堪堪停在那新来的大官身上。
静了好一会子开始喊价,底价本来不高,谁知道第一个人出价抬了一倍,这样一路飙升,秋月都愣在台子上了,下面的人还在喊价。
慕泽从帘子下面伸出一只手把秋月叫过来,低声安慰他。
等到一个肥头大耳的的富商喊了最高价,慕泽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秋月掐痛了,才知道他也不是不在乎。
大概他把一切都压在了这台子上,刚刚那个宛若仙人一样跳舞的人就忽的回转成了凡人,也有自己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慢着”
慕泽把目光放到喊话的人身上,是传说中那个京城来的官员,俊眉修目,长得挺相熟的样子,忘了在哪里见过。
他还没有想出这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台上台下就响起一片抽气声。
秋月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只是手放松了些,有些抱歉的看慕泽被掐红了的手腕。
原来是那官员出了很高的价格,这下子底下的人就算再不服气,也不敢再争,眼红的向那大官送去嫉妒的目光。
秋月向慕泽道了谢,就要到后面收拾东西去。慕泽去送他,那些新来的小倌个个都又羡又妒,目光逡巡着两人久久不放。
“谢谢你……”秋月在房里满脸诚挚的看他,“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帮我。”
“没什么……”慕泽善意的笑,“见到你就觉得投契,只是可惜你要走了,不然我就多来找你。”
秋月果然也觉得惋惜,想到这样传说中难以亲近的人其实为人真是不错,又想到自己这次卖身的钱寄到家乡,从此就再也不用他为他们操心了,就更加感谢慕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