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的魔法————桃恣妖妖

“信不信我杀人啊！还笑！你给我停……！！谢庭轩！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没什么的，长大了而已……都会有的，都会有的……”  
“靠！你给我住口！……” 
 
 
十五  
电视屏幕一闪一闪地放映着热血少年的动漫，其套路无非是升级干BOSS再升级干超级BOSS最后解决终极BOSS。言柠怀抱抱枕一脸痴迷地凝视着屏幕，顺带突发尖叫下“嗷嗷嗷大白好帅——”之类的“怀春性”语言。  
言希一脸不耐烦地丢了个垫子过去：“你给我小点声！没看我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顿了一下，随后温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谁在那里？”  
“……嗯，也没谁。我堂妹，聒噪了点，你继续说。”  
“刚才说到哪里了？”  
“那个，说要我帮忙做海报。”  
“嗯，对对，就是那个事，拜托你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温和有礼起来。  
“……可是我画画并不……”  
“你的字很漂亮，对吧？”笃定的笑意蔓延在语句里：“我坐你旁边看得到的。”  
言希拿手指卷着电话线，好久才闷闷说了句：“好吧。”  
挂了电话一抬头，刚才还兴致勃勃地大白啊好帅啊叫的欢的言柠此时正一脸探究地瞧着言希，眯着眼笑得诡异无比——  
“怎么？又是上次的帅哥？”  
大脑皮层去粗取精之后终于在短时间内过滤去“上次的帅哥”是肖逸玄，言希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随口敷衍了句：“不是。”  
“没劲……”很泄气地瘫坐下去，言柠噘嘴：“人家对他还很有期待的说。”  
言希一边往冰箱处走一边回了一句：“除了长相，这家伙一无是处。”  
可是言柠却已经没在听了，又一次沉浸去了热血少年的世界，顺带加上了其他内容的尖叫。比如哇这两个男主角好萌啊那个女的给我死开之类的。  
所以门铃响的时候很自然就是言希去开门。他刚叼了片面包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咬掉一块，就彻底愣在了玄关处。  
“那个，海报的底稿……小轩让我送来给你。”银发男生的眼睛不大自然地瞟着别处，手上握着的一卷什么藏在身后。  
没咬在牙里的大半面包“啪”地从嘴边掉落。言希边慌忙地俯下身去捡边在心里一遍遍祈祷着言柠你不要来不要来，乖乖看你的动画片就好了你千万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发现……  
可是越是祈祷的厉害的东西，就往往越是事与愿违。  
言柠一边哼着小调往卫生间走一边好整以暇地问了句：“哥，谁？”结果在玄关处却看见了刚才提到的人，眼睛“叮”地一亮，一口白牙“刷”地露了出来。  
“快 请进快请进～吃饭了没啊～没有？哎～那就别走了在我们家吃吧～舅妈今天不在家，尝尝我的手艺好了～对了要不要喝点酒啊？要喝我就下去买～今晚住我家怎么样 啊反正没人空着间房～实在不行你和我哥凑合凑合挤一张床也行～虽然是单人闯但是他个子小你们俩也可以叠着睡……”  
叠……叠着睡……  
言希的一颗虎牙恨恨地磨了几下。  
她越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那两人就越是面色惨白嘴唇发抖。  
许久，言希才镇定下来，瞥一眼一脸尴尬立在门口的肖逸玄，不爽地冷冷说了句：“是我家还是你家？”  
“……堂哥，好见外……”  
“对待你不存在这些问题。”言希说完又把目光转去门口不知所措的男生身上，这才低声咳嗽了下：“先进来吧。”  
“哦。”肖逸玄仿佛今天变得特别乖：“要脱鞋吧？”  
“……嗯。”  
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言柠疑惑了起来：“哎，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前几天还贫得和什么似的，怎么今天一见面这么乖巧啊？被我哥吓傻啦？”  
言希狠狠瞪她一眼把肖逸玄让进屋来：“你安静两分钟会死？”  
电视屏幕被定格在刚刚言柠看到的状态，是热血少年漫中常见的暧昧桥段，男主角一号和男主角二号以一个格外醒目的ＰＯＳＥ贴身而站，虽然实质很纯情很健康但是让人忍不住往歪里去想，于是刚进来的肖逸玄又是一愣，然后脸很不凑巧地微微一烧。  
言希有点烦躁地看着言柠进了卫生间，这才转头过来解释：“我说，你别理我妹……其实她……”  
“……嗯？”肖逸玄愣神地看过来。视线一不小心定在言希因为讲话而不规则律动的红唇上。  
“其实她是对你有点意思。”边说边懊恼地骂自己多管闲事：“如果没女朋友的话也不妨考虑……一下她……”  
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就开始说这些。  
肖逸玄完全没听到似的盯着言希的侧脸，那天暧昧的距离一下子在脑海里回放出来。也有“如果吻下去会怎么样”的恶劣想法，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想什么，边骂自己色边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什么？”看到他猛地抽了自己一下，言希吓了一跳。  
“……有蚊子。”  
“是吗？”不大相信地四下看了一圈，这才想起来地瞪回去：“现在是十一月份了！你涮我啊？”  
肖逸玄眼角下瞥４５度，没来由地又是一阵心慌，急忙转开眼神：“也、也不一定是蚊子……比如会飞的蟑螂……什么的……”  
“……你有病吧……恶不恶心啊……”  
不自然得化不开的气氛被身后重重的关门声打破，言柠大呼小叫的声音传进耳中：“喂！你们两不是吧！稻草人似的站客厅门口干吗呢啊？！没庄稼也没麻雀的吓唬谁呢？”  
本来只是不自然。她这么一嚷嚷，气氛“大囧”。  
言柠走前两步，一眼就看到电视上定格的画面，又回头看了看窘迫的两人，若有所思地“哦～”出了一个上扬的调子。  
“堂哥，我对你太失望了～”甩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女生狡黠地笑笑飞奔出去：“你俩先好好交流会儿啊～我下去买菜了～对了那位帅哥今天晚上留宿我家的事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么期待可别那么快拒绝我啊～”  
本来以为她走了，可三秒之后门口又露出一张捉弄的笑脸：“拒绝了你绝对会后悔的～我保证！”  
“砰”，门应声锁起。  
沉默。大片的沉默。  
背景是无数的牛，在天上飞…… 
 
十六  
言柠走了之后大概有那么两三分钟的僵局。  
随后言希很不自然地开始招呼：“那个，坐。”  
肖逸玄愣了愣，这才找了沙发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坐下。  
“喝饮料么，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  
“吃糖么？”  
“不吃……”  
“那巧克力呢？”  
“不爱吃甜食。”  
“……”言希木然转头盯着前面的屏幕，又开始尴尬地沉默。  
“我说，”又浪费了几十秒，肖逸玄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自己都佩服：“把这个定格换掉好不好。”  
言希这才发现屏幕上的暧昧ＰＯＳＥ，脸一红，慌张去摸遥控器，肖逸玄先一步看到，抢过去递给他，指尖碰到掌心，都是情不自禁地往后一缩。  
“啪”，遥控器应声掉地……  
两人很有默契地默然一会儿，随后又同时蹲下身去捡，两只手一起抓住遥控器的时候均是一愣，一抬眼视线就对到了一块去，灼热滚烫得几乎要烧起来了。  
移不开……  
肖逸玄脑子里一片混乱，木木地盯着言希——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精致的嘴唇……等等，后面飘扬樱花的背景是谁放的……？  
没办法移开视线……那瞳孔里眯得满满的，是自己的形象。  
像是某种不知名但却致命的魔咒，牢牢地就把两个人的眼神定在一点，膝间一软，肖逸玄感觉到自己慢慢慢慢地往言希的方向靠过去……  
不 行，不能靠那么近……脑子里明明这么想着的，却一点也没办法控制无法停止的动作，那张娃娃脸好象是一块有神秘引力的吸铁石，……靠，什么形容，老子的脸不 比铁板帅多了！（当然以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肖同学脑中只是电闪雷鸣的一瞬～大家要不要膜拜一下他临危还要乱想的能力……）  
碰到了……温润的，潮湿的，软绵绵的，有点熟悉的甜美的触感，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肖逸玄不知道，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好想要啊～好想要啊～（肖怒：你别老给我乱配音！什么玩意毁坏我的形象！妖：……对不起漫画看多了台词给你串了……）  
然后直觉着就把舌伸了过去，很自然地，只是想这样，只是一直都隐约渴望着，冥冥中期盼着，开始只是细细地小心地吻，逐渐激烈起来，在完全失掉反应的言希的唇上留下自己的温度。  
跪在地板上的少年，和坐着微微后仰的少年，就在这样的诡异气氛里试探地吻着，神使鬼差……  
言柠开开心心提了一篮子菜，哼着小调正往外掏钥匙，忽听眼前的门“啪嗒”一声自动打开，然后身形颀长的少年头也不回地撞了她一下，随后飞也似的三步两步跨下楼梯，捂着口唇玩命地逃。  
言柠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是“肖逸玄跑了”，惊讶地大嚷起来：“喂～～我还没做饭呢你跑什么跑啊～过分啊！！看到我回来要吃我做的菜那么难为你啊～赶着去投胎似的……切～谁稀罕……”  
不满地咕哝着，反身把门锁上，头一回看到客厅里呆呆坐着的言希，走过去伸出几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堂哥？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喝酒了？不对，家里没酒啊……诶……难道说～～”  
言希赶紧爬起身来，却神不守舍眼神迷茫，好一会才聚焦起来，盯着言柠看了眼，猛然后退一步：“你那是什么眼神？！”  
“堂哥～刚才肖帅哥头也不回滴跑下去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少女的猫儿眼渐渐眯了起来：“说！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强摸？！强吻？！还是……强暴？！”  
“……”言希的太阳穴跳了起来，一根青筋暴出：“你要追他就去追！用不着老在我这找心理平衡！”  
说罢气冲冲地回自己房间把门一关，“咣”的一声巨响。  
“我也没说什么啊……发什么火嘛……”少女不满地嘟囔着，把菜提去厨房：“都有神经病！！……嗯……今晚做什么呢～对了……把鲜黄瓜塞满鲤鱼的肚子不知道好不好吃～好～就做这个了～”  
言希贴着门听见，先为肖逸玄选择“不吃言柠的菜”松了口气，随后脸又“腾”地烧起来了。  
他是什么意思？突然靠那么近还，还，还……为什么要这么做？上次的事当作没发生已经很困难了，为什么他还……  
扑通、扑通……心脏的声音，牵动着胸口的肌肉，有力的沉重的，一下一下，突兀着明晰在那里，就算握紧胸口也无法阻止的悸动，满满当当全写着那个人的名字。  
肖。逸。玄。  
言希的瞳孔在黑暗里陡然放大了一圈。  
“……不好意思哦，刚才真的没看见你。”  
“喂，矮子。一个人站在这里干吗，不要脱离组织啊。”  
“快点啊，奴隶。”  
“我想着叫它不要起来不要起来的……那、那个……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让它……”  
他说过的话，他走过的路，他的笑他的眼他清澈如昨日重现的音容笑貌，他的顽劣，他的玩笑，他的吻……  
言希不自觉地用手指搭去下唇的中央。  
他的吻……  
有春季里湿润的青草香味。  
和着清爽灼热的呼吸，统统覆盖在自己的耳边，被永久地记忆保存，如烙印一般，挥之不去。  
“认了吧！”自言自语地，言希一头扎进床上：“靠，好象喜欢他了！”  
好不容易才能正视自己的心情……那家伙居然跑了。  
……过分呐！他居然跑了！？ 
 
十七  
KTV永远是年轻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氤氲着暧昧灯光的角落里常常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歌声，正所谓“青春的意义在于呐喊中的疯狂”……可是在这样的氛围里，肖逸玄却少有地格格不入起来，单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闷头吃着冰激凌，方圆一米之中，散发出阴森森的个人小磁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