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舞流年 卷二 下(穿越+父子)————火狸

作者:火狸  录入:02-22

“可是要杀他?”此刻的尹千逸神情扭曲,却分外平静,倒是他身侧的欧阳拓显然已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正凝神以待,打算维护他的少阁主。

祁诩天轻轻一笑,笑声中却并无透出半点喜悦,那隐含的冰冷与怒意,如同冰火交织,全是残忍厉色,“除了死,还有其他方法。”

踏前几步,他行至尹千逸身前不远之处,“你是怨恨本尊当年之举,废了你的武功,将你扔回凌希阁?”漫不经心的问话与唇边的那丝浅笑,都是温和平静,只有祁溟月才可由那看似悠然的话音之中觉出其中的危险。知晓父皇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尹千逸,此时他只盼尹千逸千万莫要说些自寻死路之言,免得父皇失去了耐性,直接将他活剐于众人眼前,便又要有人受不住那景象,白了脸色,失了平日前辈之风,若真是那般,便算牵累他人了。

见那人终于对自己有所反应,尹千逸低笑几声,“尊主终于记得有我尹千逸的存在了,若非是我方才之举,恐怕至今仍不可得尊主的一语呢。”无法伤到程子尧已令他心有不甘,此时那人又这般相问,仿佛已不记得当年之事似的轻描淡写,叫他心头怨恨霎时更剧。

“当年千逸不过是在交欢之时在尊主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尊主在一时不快之下将废了我的武功,又将我弃之于门外,莫非当日种种尊主都忘了?”虽早知那人的忌讳,但他原以为以自己之宠,当会有些许另眼相待,不料那人却不留丝毫情面,竟如此轻易便将他弃之不顾,“当日武功被废之痛,千逸不敢忘,是你当日那般对我,才会有今日之事,若程子尧果真死于澜瑾之毒,便是因你!只要能让你后悔,千逸即便是赔上自身性命也在所不惜!”

看尹千逸说的那般激动,祁诩天却仍是神色淡淡,待他说完,方才扯了一下唇角,“能让本尊心系之人岂会如此简单被那区区毒物所制,你切勿太过期待,免得失望之后,又要迁怒他人。”

看着听了他的话之后便神色不断变换的尹千逸,祁诩天又冷笑一声,“要说当年之事,本尊还真的无甚印象,若非是你所言,恐怕本尊已忘了有那件事了。”

“难道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尹千逸听他所言,程子尧已是他心系之人,不由思及过往,那时,他在那人心中又是何种存在?

“本就只是玩物而已,何需本尊记挂,于本尊而言,那些宠侍之类只是无聊时候的消遣罢了,你恰是其中之一,又未有特别之处,如何还会记得。”

注视着尹千逸,祁诩天缓缓勾起了唇,“若是不合用,自然随手而弃,谁还会记得当日种种。”尹千逸既然意图加害溟儿,他自然也不会让他失望,他要他说,他便说予他听,要让一人痛,并非只有施予肉体,敢伤害溟儿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灭杀

玩物?在那人眼中,自己只是玩物而已……如同多年的执念在一瞬之间被扯成了碎片,尹千逸此时不知心中那般滋味究竟是解脱还是绝望,唯一可抓在手中的似乎只有恨意。

在他面前,半张金面透着暗芒,暗芒闪动之下,可见说话之人唇边微扬,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说的无比随意,轻描淡写之间已将他的过往一语带过,手心的痛早已麻木,他望着掌中染血的折扇,忽而将它高举而起,数点寒芒顿时往不远处的一抹莹白而去。

“你以为本尊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祁诩天不慌不忙的张开了手掌,在祁溟月身前将数枚暗器接到了手中,瞧着上头透出的诡异青蓝之色,双目微阖,“若你真想求死,本尊自会成全。”

抛于地上的数声轻响,在气氛紧张的厅内竟显得格外使人心惊,瞧着暗器落地,众人只见眼前一闪,一道金色光芒已现眼前,赫然便是不久前见过的,似剑如藤,布满暗纹的长形利器,也正是曾在暗皇手中,生生将活人剐成肉块之物,望着那看似华美,却透着诡秘嗜血之气的利刃,所有人都低呼了一声。

尹千逸却忽然低低一笑,带着某种算计得逞的肆意与得色,往那暗紫色身影之后望去,“你要我死?我便要程子尧死,千逸早就说过,只要能令尊主后悔,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尊主取了我的性命,自然也有人会取程子尧的性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水月公子身后已多了一人。

“尊主若伤了少阁主,老夫恐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将手中长剑抵在暗皇最为重视之人的颈上,欧阳拓这才松了一口气,程子尧擅使天音,武技之类还不知如何,他兵行险招,只求能保得少阁主的性命,也好对老阁主有个交代,至于而后如何,已不是他如今能担心得了的,但求以程子尧的性命可使少阁主无恙。

“欧阳长老快杀了他!”尹千逸见程子尧果真被欧阳长老所制,露出了狂喜之色,若是程子尧死在当场,以那人对程子尧的喜爱,定会悔恨难当,即使之后自己难逃一死,他也要那人同自己一样,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少阁主!?”欧阳拓举着剑,望着不曾有丝毫反应的暗皇,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恐惧之感,少阁主在那儿兀自叫嚣着要他杀了程子尧,他却不敢真个下手,他所求的是少阁主的平安,并非惹怒暗皇。而今已是背负叛国之名,若当真杀了程子尧,凌希阁下场会如何,他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我要你杀了他!”嘶吼出这句话,尹千逸脸上已全是疯狂之色,话音落下,却不曾有任何一人回应,他环顾周遭,只见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些轻蔑与不屑,望着他的一双双眼中,只留着同情与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

旁观之人也有见识过水月公子武技的,眼中更是显出了几分嘲弄与叹息之色,可被暗皇看入眼中之人,又岂会只擅天音,暗笑尹千逸与欧阳拓不知死活惹上了暗皇与水月,此时无人为此情势担心。

尹千逸不知其中因由,才在疑惑,却听到那金色面具之下发出几声轻笑,尹千逸倏然望去,“程子尧将死!为何你还笑得出?一命抵一命,尊主若要杀我,为何不快动手!”虽不知为何无人对眼前情势露出紧张之色,众人只是旁观,但程子尧分明已被欧阳长老所制,让他心中狂喜不已,口中大笑着,他冲着身前之人继续说道:“江湖中人闻之变色的暗皇,尊主,终于也有这一日,可是不敢杀我?”

状如疯狂的笑声在厅内回荡着,带着兴奋与得意的笑声久久不歇,一声悠然舒缓的语声忽然传来,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本是不想杀你,可偏偏有人自寻死路,以子尧来威胁?”

只听欧阳拓身前之人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带着嘲弄与冰寒,莹莹白雪一般的身影虽被剑刃抵住了脖间,面上却未露丝毫怯意,“不得不说,少阁主今日之事没有一件事做的对的,想以我来威胁诩,更是大大的不该。”

“看来已没有我出手的余地了。”含着笑意,祁诩天收起了手中的利器,有人惹到了溟儿的头上,下场会如何,他十分清楚,溟儿本非轻易出手之人,但只要有人招惹,他便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人。

分明被欧阳长老所制,程子尧却犹能谈笑自如,便是而今,那两人之间也如周遭无人一般,竟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尹千逸咬了咬牙,“水月公子又如何,莫非仅凭口舌,便能让我饶过你不成?我便是以你要挟又待怎样?!如今呢自身难保,还想教训我?”

“老夫劝水月公子莫要逞能才好,今日只要能与少阁主安全离开此处,老夫答应绝不伤害公子的性命,不然……”欧阳拓将那抵在脖颈间的剑刃又压紧了几分,霎时便有血珠由那细白的脖颈之间渗了出来,“伤了水月公子也非老夫之愿,该怎么做,想必公子也知晓。”只要程子尧让暗皇放他与少阁主离去,留的性命,往后如何也只能等回了凌希阁再议了。

祁溟月只觉颈边微微一痛,衣襟之上顿时感觉到些许湿润,抬首往前方看去,果然见到父皇神色阴沉,以眼神示意安抚,他抬手抹了抹颈边的血珠,眼中透出了几分笑意,“欧阳长老可知,子尧再等一个非杀不可的理由。”欧阳拓离开尹千逸潜全他的身后他岂会不知,由得他去,自然便是为了眼下这一刻,凌希阁勾结安炀之举,已令他下了铲除的决心。

欧阳拓未曾看见身前之人的笑,周围的江湖人士可都瞧的分明,此时的水月公子眼中所含的笑意绝不会使人觉得容易亲近,与往日不同,那眼眸中所透的神色几分冷清,几分冷寒,如月色萧杀,又如水色深沉,如同扯去了镜花水月之间的薄薄轻雾,显露先前的是无人可挡的锐利锋芒!

“你是何意?”欧阳拓正在不解,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七彩光华腾空而起,虽不知那是何物,但凭着本能已觉出其危险,“勿要妄动!”知晓定是程子尧所为,他急忙将剑刃又往下压去,只要握着程子尧的性命,他不信他真敢将自己如何。

“无他意,让你一死罢了。”唇边噙着一丝轻蔑浅笑,祁溟月口中缓缓吐出答案,眼眸中泛起了温柔之色,望着指间的旎狐在空中飘扬而起,舔了舔唇,发出几声轻笑,“以子尧相挟,便是今日尔等所为之中最错误的一桩。”

听出他笑声中的冰寒与轻蔑,欧阳拓忽然心生警兆,方才发现手中剑刃竟再也无法往下施力,他的手如同不听使唤似的,竟丝毫不得力,“你……你是何时……”此时方觉臂上传来彻骨的疼痛,欧阳拓惨叫一声。

随着他的惨叫,众人只见先前那七彩光华瞬间流转,随后喷涌而出的鲜红便如同雨点般落下,在眼前飞溅而起,又滴滴掉落,如同一场血雨,突如其来,在所有人眼前造成了一片血幕之色,一只断臂已掉落于地,在那血泊之中显得尤其可怖。

欧阳拓被自身鲜血渐得满脸满身,捧着断臂,退后了几步,已是神色惨白,满脸惊慌,“这怎么可能?”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功力,竟会在这分外年轻的后生小辈手上失去一臂,望了一眼也正自呆愣的少阁主,他收起惊慌之色,面上厉色顿起,“今日看来无法善了……”

“欧阳长老还想如何?你以为自己还有一拼之力?”动了动指尖,旎狐在身边扬起一道炫目光华,如丝如帛,浅白的半透明之色映照出众人惊讶骇然的神情,祁溟月注视着犹不明了的欧阳拓,指间微扬,随着旎狐在空中发出咝咝微响,回复成丝帛一般的旎狐已被收入腰间。

“欧阳长老……”尹千逸瞪着双目,颤声轻喊了一句,眼中亦是现出了惊骇之色,在他眼前,只见随着程子尧的话音落下,欧阳长老身上便不断现出一个个血口,那微张的口子并不大,却吐着猩红之色,微微裂开的数十个血红伤口逐渐显现,这一幕不论是落到何人眼中,都会忍不住心中升起的恐惧,对着那数十个不断淌出鲜血的伤口,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随着一个个小口不断张开,欧阳拓惨叫着翻滚于地,血泊之中,浑身的痛楚和心中的恐惧让欧阳拓对方才之举无比悔恨,耳边却又听到那被他错看之人轻柔的语声,“子尧早就说过,以我来要挟,是大大的不该,虽说是迟了一些的,不过欧阳长老现在该知,子尧并非只擅天音了吧。”

想以他来要挟父皇,此举除了不该,更是不智,尹千逸与欧阳拓的所为已激起了他沉寂许久的嗜血之意,冷哼一声,祁溟月迎上对他望来的狭长双眸,缓下了神色,“诩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凌希阁勾结安炀,父皇定也不会轻易放过。

见溟儿因他而怒,祁诩天眼中露出笑意,朝祁溟月走了过去,抹去他脸颊之上被溅到的一点血色,将他揽在了怀中,“交予血影。”随着他话音落下,厅内忽然现出十二条血红身影,浑身的猩锈之气使得所有人心中一颤,霎时回想起了当年之事,血影的可怖无人不知,今日又见血影,不知暗皇究竟是打算如何。

十二人本是洁白的衣衫此时已全染满了血色,被浸透的白衣此时看来果真如同血衣一般,透着说不尽的杀意,想必定是庄外激战所致,祁溟月到了此时,方知血影之名是何由来。

靠在祁诩天怀中,他只听怀抱他之人开口说道:“三日后,本尊不想于江湖中再闻凌希阁之名。血影听令……”目中露出几分残路,祁诩天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中哀号的欧阳拓,还有呆立于前的尹千逸,唇边勾起一抹残忍杀意,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杀。”

尹千逸眼见欧阳拓已是活不成了,又听得那一个杀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抬望眼,只见那金色面具微微闪动,面具下薄唇再启,“若思归有异,留着你的性命也好观察药性,今日,便留你不死。”

随着语声落下,十二条血影倏然消失,除了那浓重的血腥之气,不曾留下丝毫痕迹。尹千逸之举已是招致了众怒,故而在座之人对凌希阁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并无丝毫同情,望着血影离去,又瞧着逐渐停下了翻滚之势,眼看便要失血而死的欧阳拓,所有人只是不断提醒着自己,千万莫要惹怒了暗皇或是水月公子,今日才真真知晓了一个清楚,招惹那水月公子绝不会比惹上暗皇好多少,只要瞧瞧欧阳拓的下场,便知结果会是如何。

自暗皇下了灭除凌希阁之令,数十人所在的大厅之内,便再无半点声息,瞧着并肩而立的一紫一白两条身影相携离去,所有人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暗皇不愧是暗皇,即便是多年未现江湖,一出现便又引起无边风浪,澜瑾差点丢了性命,凌希阁眼看便要在江湖中消失。

而所有的一切,全是因水月公子而起。眼见暗皇果真对水月如此重视,众人不禁担心,若三日间那思归发作,水月公子真有个万一,到时暗皇不知会如何?摇了摇头,此时所有人都希望,水月公子千万莫要有事才好,至于那澜瑾,只怕眼下已是无人敢要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春半

宁静的午后,和风微拂,因春日将至,无论是抬头可见的树桠之间,还是毫不引人注意的栅栏角落,点点嫩绿悄然而出,不知不觉间已可窥得些许春色。此时的院落之中,一抹莹白身影站在树下,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神情淡淡,却透着几分不耐,眼神微转,似乎决定了何事,他忽然举步往院外行去。

“公子何往?老奴奉命在院内侍奉,若公子要去的远,请公子告知老奴,待尊主回转,老奴也好禀报。”

云昊山庄的老管家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望着正打算踏出院子的莹白身影,神情恭敬,话中却隐隐透着阻拦之意。

祁溟月略略停下了脚步,侧首说道:“若不放心,跟着便是了。”距服下思归,已有两日,这两日父皇片刻不离,唯恐他有个闪失,直到方才,收到了百里忘尘所传的信,才在他再三保证,绝不会让自己再有危险之后出了庄,也不知是否上回与百里忘尘有了何种约定。

心中怀着猜想,他继续前行,并未因管事所言而打消了出院的念头,眼看即将离开云昊山庄,他却还未在庄内好好转过,听闻炎瑱已将要接管山庄,对于已算是属于自己的势力,他自然要好好瞧上一瞧。

那位管事眼见无法阻拦,叹了口气,苦着脸随在身后,想到那位暗皇吩咐他之时的神情,他便不敢有半点懈怠,可而今这位水月公子不好好待在屋中,却偏偏要出去,实在叫他很是为难。不禁在心中寻思着,若暗皇回来,不知该如何向他交代才是。要知眼前的水月公子也非寻常之人,又岂是他这小小一个管事可管得了的,那日他也在厅内见了水月公子处置凌希阁欧阳拓的手段,想那欧阳拓之后的惨状和哀号,挣扎到最后仍死了,也不知是因流血过多,还是生生给痛死的,一思及那日的情形,他便又要打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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