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水民猛摇头。
“这就对了啊~~所以你还放弃吧!!”
张水民想了一想,忽然瞪眼深吸一口气,拉起床上的铁杯子抓住刘晓的脸一阵猛敲,
“说!警察局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帮著他们说话!!!”
“嗷嗷嗷嗷!!!!~~~~~没没没!!!!我帮你呢~~~~~~~~~~~嗷嗷嗷嗷!!!!”
“帮我?帮我你还叫老子别告!!!!”
刘晓缩到墙角,再次拿起锅盖,冒出俩湿漉漉的眼睛,
“老张,真的,你告他们以後绝对不好过,人家送点钱法庭就说误伤,然後想著法子整你,你就甭想在这儿待下去!!!”
“……………”
张水民这次沈默了,这事儿他还真没想到,先前自己一腔怒火被刘晓几句话陈述的事实浇的一滩湿,倒开始想这事儿了,到底告不告?自己挨了冤枉打,还是被警察打,这事儿怎麽搁怎麽不舒服,但要是告,真像刘晓说的那样儿,我以後肯定没法在这儿混了,说不定赔了钱还惹来一身骚。
张水民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又开始黑白大战,这次双方都是实力派选手,自己这麽个评委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刘晓盯著张水民变换色彩的脸,心里叹气,这就是社会,你是蚂蚁就只能被人踩,没踩死咱们继续活著,踩死了立马混土里,谁都看不到。你要是想翻翻身反抗,得先看看自己身上有几两肉,没肉就别和人家大象较真儿,一个喷嚏都能把你往地狱里送。
第11章 钱?又来!
张水民的脑子构造很简单,一半的赚钱,一半的生活。赚钱为了生活,生活就是为了赚钱,他把这俩事儿摆在自己人生目标的最顶端,就是赚大大的钱,过好好的日子。
为著到底要不要告警察局这事儿他就想著啊想,想的头疼了就一脑袋撞在墙壁上,一声哀嚎,总算安静了。
早上刘晓出门儿上班,就看见张水民开著门坐门口,一手拿了个镜子,一手拿著根棉签往脸上一阵胡抹,
“咦?老张,你这伤口旁的青包哪来的?昨回来不是没有吗?”
张水民沾了点药水也往那青包上擦擦,
“蚊子咬的。”
“妈呀!!啥蚊子这麽毒!!咬这麽大一个包!!”
张水民抬手看了眼手上的那块破表,
“你还不去上班啊?都快八点了。”
“啊?”
刘晓脸神一窒,咋呼,
“哎呀呀!!!我的妈呀!!惨了惨了,他不剥了我的皮!!!”
急忙三步并两步的跳下楼梯,一路狂叫声不断。
张水民往电饭煲里掺点水,倒了点冷饭进去,瞅著从刘晓那要来的水还剩了那麽一小口,就走到水龙头那儿满怀希望的慢慢扭开,
“咕噜咕噜………。”
这声儿连著响了几天了,跟个催命符一样,候上半天愣是一滴水都没留下来,张水民一脚踹上去泄愤,刚踢上就嗷嗷直叫了,他穿的是拖鞋……。
抱著脚嗷嗷倒在床上,缓过劲儿了才看看,好家夥,大脚趾的指甲盖翻起了半块,哔啵哔啵的冒著血泡,
“操!老子怎麽这麽霉!嘶~~~~~痛死了!!!”
一边伸手扯了一截儿卫生纸裹上,按平翻起的指甲盖。
“真是流年不利!不行,明儿我的去大慈寺拜拜,再不转运迟早渴死!!!”
一辆埕亮的黑色奔驰驶进这片儿贫民区,自是惹来一坝人的注目,不少人开始猜测是哪家好命的女儿勾来有钱女婿,再看看远去的汽车尾巴,真里又叹:怎麽就不是自己女儿呢?
奔驰停在一排民工宿舍铁门前,四周楼房上泥路上伸了不少人的脑袋,都想看看这车主人是个什麽样的的人。
陈昊泽下了车关上门按上电子控,就看著眼前这一排民工宿舍,眉头皱的有点紧。
“哇!”
四处惊呼声不断,看的人登时加了一倍。
陈昊泽今天穿著很休闲,一件浅蓝色T恤,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踏一双白色运动鞋,身材高挑,脸长得帅气,再配上邪气弯起的嘴角,怎麽看怎麽像巨星亲临,四周fans人流成海。
看门大爷伸出头看了看,心想这种有钱人怎麽回来这儿,找人?找谁啊,谁有这样的朋友还住这麽个廉价屋!
正想著呢,窗口就冒出了身影,看门大爷一看,这不就是那个有钱人吗!难道是找自己的?
“你找谁啊?”
心里默念:找我吧找我吧,最好说你是我一远房亲戚,家里分财产有我的份儿~~~
“张水民。”
“啊?”
大爷张大嘴,啊了半天,抬抬老花眼镜,随手一指,
“二楼最左边。”
“谢谢。”
陈昊泽转身便向里面走。
老板娘的女儿胖妞坐在门口散凉,听著一旁槐树上的蝉鸣半合著眼打瞌睡,一道华丽的身影就蹿进眼球,凭借做花痴女十八年的经验,她脸颊少女般绯红的肯定,那是一超级大帅哥!!!
立马睁大眼瞪著,
“哇!!!!!帅得人神共愤耶~~~~~”
站在二楼最左边房间的门口,门没关,一眼便看见里面捧著一大碗饭哧溜的张水民,桌上摆一碟泡菜,几根萝卜条在里面可怜兮兮的躺著。
陈昊泽皱著的眉头抖抖,眼神在屋里转了一圈,掉粉的墙壁,斑驳的满墙痕迹,右墙角一张单人烂木床,枕头和被子又老又旧,看著还算干净,左边墙壁上一根钢丝,上面挂著些衣物,中间有条大红色四角裤,刺眼的摆在最外头,左墙角地上一个电饭煲,一个水壶,一个大水桶,再然後就是这边墙角的一张矮桌了,张水民就坐在矮凳上端著跟他脸一般大小的晚,抬头含著饭就愣住看出现在门口的这个人。
张水民胸口震了几番,心想这叼烟男怎麽来了!
陈昊泽走进屋,再次仔细的看了遍,最後坐在了张水民床上,然後还是很拽的拿出烟点上。
张水民俩眼一瞪,咕噜一口吞下嘴里含著的饭,一把放下碗,站起身上下扫描陈昊泽,心里道:奶奶的,有板凳不坐坐老子床!还给老子抽烟,老子灭了你!!
这话就心里想想,瘪瘪嘴算是表示不满了。
“你来干什麽!”
你娘的,就是你害老子被警察抓,被警察打,光想想命根子就开始疼。
陈昊泽捻熄手上的烟,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拿出个信封,摔在床上,
“给你的。”
“啊?”
张水民张著嘴,消化半响,合上嘴开始磨牙,小声嘀咕,
“娘的,又来,玩儿老子啊!”
陈昊泽挑眉。
张水民立马狗腿笑脸迎上,
“您这是?”
陈昊泽眼神闪闪,挑起嘴角,觉著这大叔还挺好玩儿,伸手指著那牛皮纸信封,
“徐胖子给你的。”
恩?徐胖子?徐胖子是谁啊?门口卖面条的老徐?不对啊,老徐瘦得就跟他卖的面条一个样儿,那这是哪来的徐胖子啊?
“恩…那个徐胖子是…。”
“警察局警长,前几天你去的那个。”
“啊~操!!!!”
我说哪个徐胖子,原来是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第12章 就值五万块
张水民杵在陈昊泽面前,叉著腰,一张五彩斑斓的脸加头上一大青包,
“他给我钱?”
陈昊泽瞅瞅床下张水民了胶的胶鞋,点头,
“恩,五万。”
那双军绿色胶鞋上一大一小的洞很暴露。
(⊙o⊙)!!!!!!!!
张水民晕眩,五万呐五万~~~~~~~~~~~~~~~砸的自己简直就是头昏眼花,一点反抗都给不出来。想想自己拉三轮每天最多就挣五六十块钱,一个月最多就是1500百块的收入,那还是没被交警抓住罚钱的时候,要是被抓住就一口价200,妈的!!四天就算白干了。再除去房租三百,生活费三百,不时的修车费一百,自己还得留点钱以防万一,算下来每个月能存进银行的钱就六七百,这五万块钱对自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张水民不自在了,他最烦的事儿就是跟钱扯上关系的事儿,别说什麽人穷志不穷,要当精神上的富人!张水民在精神上富不起来,他没那个闲心去追求精神上的高超,他每天算计追求的就是多拉几个客人,多赚几块钱,给弟弟妹妹多买几件好看的衣服。
抬眼看了看床上那个厚厚的纸袋,张水民有点口干舌燥,他悠著眼神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著什麽能够注目的东西,
“这钱……。。”
他吸口气,鼓起胸膛,最後看著陈昊泽。
陈昊泽没觉著这大叔会有什麽不要钱的理由,这世道什麽事儿钱是不能解决?徐胖子这事儿抓错人还打人本来就不是什麽大事,要不是看著陈昊泽这市长公子的面子,你连这五万块钱都拿不到,别以为现在是什麽法制社会,这法不还是人定的!徐胖子毕竟是个警察局警长,背後台子不大但也能压死你这个张水民!
“给你的。”
张水民看著床上那叠“慰问金”,起了浑身鸡皮疙瘩,一点一点的趴在皮肤上,冷得慌。
“我告不成麽?”
这话问的,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知道现实的惨烈。
“恩。大叔你告不成。”
陈昊泽吐出淡淡得话语,重重得击在张水民心上。
自尊不就是拿来惨烈的吗?
其实张水民还是有点觉悟的,刘晓的几句话搁在心口上,闷闷的快憋死人了,又憋不死人,自己一个农村来的蹬破三轮的,本来就没什麽可以言贵的,何必挂在这棵树上想不通呢!
张水民抬眼看了看自己那张单人床,陈昊泽那麽一大块儿坐上面,那个牛皮信封卑微的躺在一旁,就跟自己一样,同是无辜罢了。
“哎呀!真是好啊!挨一顿打倒得了五万块,这还真是个好活儿啊~~~”
陈昊泽看著面前得这位大叔脸色变了几遍,什麽色儿都过了一遍最後终於停在了满脸得欢喜上,一甩膀子冲过来就拿起那个牛皮信封。
张水民手里拿著那个信封,厚实的质感,真他妈的重!
陈昊泽挑起好看的眉,一双丹凤眼微微水润闪光,漆黑的瞳孔里映著张水民那张不好看但却实在的脸。
这大叔真是不好看。
陈昊泽对於张水民的最後评价就是如此,没什麽恶意却简单的要死。
张水民拿著钱笑得很雀跃,本来没有的笑纹也挤出几条,眉目更是笑得没了型儿,他笑得裂开的嘴,皱起的脸,以及眼里闪闪的水光,都是那麽浓烈,那麽悲剧。
一个人的自尊与权利也就值五万块,这个社会的人格还真是廉价。
第十三章 给你的就拿著
傍晚时分,刘晓骑著架单车拐进胡同,路边上那几棵老梧桐上发出蝉子嗡嗡的声响,这八月已经临近尾声,凉爽的九月就快来了~
锁了单车,跨上黑色的公文包,蹿进铁门,
“嗨!罗大爷子!”
看门老头放下手上的商报,抬抬老花眼镜,裂开嘴笑了,
“小刘啊,下班了啊。”
“诶,您老怎麽在这儿坐著啊?”
可不是,罗老爷子坐在他们这片民工宿舍前面仅有的一片草坪上,拿著报子,身边还摆上一大盅浓茶。
“哦?呵呵,我看这会子不太热就出来晒晒,天天憋屋里快闷死了,白天太阳又毒的很。”
转而又拉过刘晓,低声问,
“哎小刘啊,我问你个事儿,你说这张水民是什麽有钱人啊?”
“啊?”
刘晓张嘴。
看门老头自顾自的点头,哼唧,
“我看是的,早上还来一开大汽车的小夥子来找他,没准儿是那家少爷跟家里怄气,跑来咱们这儿烂地方住呢!”
刘晓瞠目,疑惑绕著脑袋转了几圈,放下老头,上楼问主人了。
“老张!”
“恩恩恩????”
张水民趴在床上打著盹儿,被刘晓一脚踢开的门震醒了,迷蒙著双眼瞅著门口的刘晓,
“干嘛?”
拍著嘴打个哈欠,揉揉眼,坐起来拿过床头的表看看,
“都这时候了!!这一觉睡得可真舒坦!”
刘晓几步抢过来,揪住张水民的胳膊,
“老张!白天有人开车来找你?”
“咦?你怎麽知道的?”
刘晓眼睛瞪大,倒吸一口气,
“是不是那..那什麽警察局的?”
张水民知道刘晓在想什麽了,想著是不是那帮龟孙子警察跑来收拾自己了,切~~~怎麽可能!
嘿嘿笑了,摇头,
“不是他们。”
刘晓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
“那是谁?难不成你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少爷?哈哈哈~~~老子要是少爷还去拉三轮住这烂房子?再说,你看我像吗我?”
像个屁!!!!你这模样像劳什子少爷,那刘晓就是细皮嫩肉的黄花大闺女!张水民你这麽样子简直就是在脸上贴著一张“我是农民”的标签,还是那张没有生产地址的山寨版的!
刘晓老老实的摇头,外带一双骨碌眼滴溜溜的转著,转出满满的问号。
张水民走到放他冬天衣服的大箱子跟儿前,打开箱子摸索了半天,转过来就拿著一个牛皮信封,裂了嘴冲刘晓嬉皮的笑了,
“小刘,给你!”
一把就甩了过来。
刘晓心里怦怦跳了起来,这牛皮袋子砸在自己身上重重的疼。
是什麽?刘晓猜到了大半。
抬头看看张水民,正扒拉著身上衣服闻闻有没有什麽味儿。
“老….老张?”
张水民回头,刘晓瞪著自己。
“看什麽!大哥我给你!敢不要试试!老子灭了你!”
刘晓缩回脑袋,闷闷伸手打开那个牛皮袋子。
袋子里面三叠用橡皮筋捆好的钱,红红的,毛爷爷笑得很端正。
刘晓眼睛有点模糊。
张水民看著刘晓一把扔掉手上的袋子,蹿起身就要往门外跑,急忙伸手一拦,抓住刘晓定的膀子。
“刘晓!你这是做什麽!”
刘晓脑袋埋得低低的,声线有些颤抖,
“老张,这钱我不要。”
“什麽?不要?老子又不是给你的!”
啊?刘晓抬头,一双眼睛水泡一样挂著。
张水民揪住刘晓往里走了走,捡起地上的袋子,又揍到刘晓手上,
“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奶奶的,你又没缺胳膊少腿儿的,我给你干嘛!”
见刘晓还是那麽副誓死不收的模样,张水民继续说,
“你奶奶那病拖不得,要是现在不续著以後就没法续了,你就当借我的,什麽时候有钱了什麽还我就是了,先把奶奶那透析的钱备著,以後在说别的。”
张水民这话说到刘晓心坎上了,自从这个月把奶奶透析的钱给了,手上就再没钱了,一个月工资不过千把快,还不够一半透析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