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欢颜————清凉水晶

“三少爷，我并没有怪过你。”

“别再叫我三少爷，我早已不是少爷。如果你真的不怪我，能叫我一声黄大哥么？”黄天佑苦笑着擦擦眼睛，眼神中有些期待。

“黄大哥……”沈秋虽然只看着贪吃的小思寰，刻意回避着他的视线，但这一声呼唤也让黄天佑欣喜不已。

“小秋，谢谢你！”

沈秋静默片刻，终于还是向他展颜微笑。“黄大哥，你怎么会在苏州？又怎会落魄至此？”

黄天佑未开言先叹气，闭目摇了摇头。“也许你听说过，当年黄家的案子也曾轰动一时。那时几乎被罚空了家产，而为了打通门路保父亲出狱，更是倾尽了所有。但父亲在狱中旧疾复发，最后钱花光了，却也只能领回一具尸体。黄家可说是墙倒众人推，不但欠了一屁股烂债，还在济宁受尽排挤。大哥二哥卖儿卖女，最后实在偿还不清，干脆一跑了事。我也带着妻子逃到了苏州，因这里原来有永胜的分号，便希望能找朋友帮忙，也好东山再起。但没想到曾经的朋友不但不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就连我的妻子，在生下思寰后因不堪这种贫困的生活，跑回娘家另嫁了他人。倒是这些原本毫无关系的穷街坊，这些年多有帮衬，不然我还真无法将思寰养到这么大。”

他说话间笑了起来，却透着无尽悲凉。“我尝遍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才知当年的自己是多么可笑。人本不该有富贵低贱之分，我却以为自己能掌握别人的命运，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命运也把握不了。小秋，对不起。”

“黄大哥……”

他变了，可是江子洲也变了。当年的主人可以变成朋友，而曾经的朋友却变成了主人。

沈秋看了眼紧闭的屋门，掏出江子洲给的银两放在桌上，压低了声音。“今日我与你相见，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一会儿我走后，请你拿上这些银子，立刻带思寰离开苏州。”

“为什么？”

“我……现在的主人是个有权势的官老爷，他的嫉妒心很强，若被他知道你与我曾经的关系，定会对你不利。”

“小秋，你为何……”一直想问又不敢问，他本该自由，为何又会沦为男宠？合欢的卖身契已作为黄家的财产被官府收缴抵数，难道他迫于何事又自卖自身？

知他疑虑何事，沈秋苦笑着摇头。“一言难尽，总之请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不想连累你。”

若被江子洲知道黄天佑的下落，怎可能不加害于他，所以苏州城，他是万万待不得了。

“小秋，我，我帮你逃走！”黄天佑的神情激动起来，咬牙定下了决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帮你！”

沈秋却笑的平静，微微摇头。“黄大哥，谢谢你。但我现在并不想逃走。”

以前可以利用他逃跑，但这次却绝对不行。他只是黄家后人这一点上，就会引来江子洲的报复，若他再助自己逃跑，怕是会引来杀身大祸。

“为什么？”黄天佑惊讶的奇问，却看到他笑着低下了头，心中不由酸痛。“你爱他……是吗？”

“他对我很好，虽然我有卖身契在他手中，但他却并未把我当做男宠看待。他甚至准备……娶我为妻。”沈秋抬起头，笑容中带着一丝宠溺与无奈。“就是嫉妒心太强，吃醋吃的厉害。”

若我当年也娶你为妻，你会不会一直跟着我？算了，问了又有何意义，心中一直很明白，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压下心中的苦涩，黄天佑为两人把酒满上，将酒杯端起。“小秋，祝你幸福。”

“谢谢，也祝你早日给寰儿找到一个好娘亲。”他说着笑起来，一饮而尽后站起身。“我要走了，你们一定要马上离开。这些东西，留在路上慢慢吃。”

“难怪你买了这么多包子，原来是给我们预备路上的口粮。”黄天佑苦笑着站起，看了看桌上的银两，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收下。“这些银子算我借你的，将来我一定还给你。”

“啊……好。”忽闻此言，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曾经送银两助江子洲逃走，如今相似的事情竟又重演。

他辞别黄天佑出来，杜飞仍面无表情的立于门口。虽然最后的谈话有意压低声音，但沈秋仍怕被他听去，为防着他向江子洲报信，于是继续领着他在街上闲晃。直到天色将黑，约莫着黄天佑父子早已逃得远了，才两手空空地转回驿馆。

无尽欢颜 034

江子洲早站在驿馆外焦急的等候，看到他终于回来了，顾不得说话匆匆拉他回房，颤抖着将他紧紧拥住。

“子洲，怎么了？”沈秋轻拍他的后背安抚，良久才感觉他渐渐平缓了呼吸。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江子洲松开怀抱，双手捧住他的脸细看。俊美的面容上平静自然，带着本该令人安心的笑容……但为何越看他的笑容，心中越乱。

他心慌的又把怀抱收紧，声音任性而又霸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早知道就不让你出去了！”

任由他紧紧勒着自己，沈秋低声叹气。“你不要胡思乱想，只是遇到了一个熟人，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熟人？”江子洲这才好奇的把他松开，他在这里能有什么熟人？

“我说了，你不可以生气。”沈秋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碗茶。遇到黄天佑的事肯定瞒不住他，他稍一调查就能清楚，所以不如老实的告诉他，以免他再多疑。

“只要你不骗我，我就不会生气。”

江子洲追上来又欲揽他的腰，他将喝了一口的茶碗顺手塞入他的手中，在椅中坐下白了他一眼。

“我骗你做什么？我遇到的是黄家的三少爷黄天佑，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苏州城。”

“什么？是他！”江子洲心中巨颤，手中的茶碗险些摔落。黄天佑不但也占有过小秋的身体，而且还与他关系暧昧。当年他专程来给小秋送伤药，忘不了曾在房外听到，他们在床上那些甜蜜的情话，那时的小秋似乎就对他格外亲热。

他的眼中不由闪过寒光，但发现沈秋在观察着自己，忙又收敛了神色。“原来是他，他们家一败到底，也是罪有应得。”

“是啊，罪有应得。”沈秋笑着点头，表情仍是一派轻松。“只是我想到今后万一他遇到你，想起你曾经的身份，一定会给你带来危险。所以给了他些银子，让他远离苏州，省得会惹出麻烦。子洲，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当然不会，你是为我着想，我怎么会怪你。”江子洲平静地听着，到最后不过微微一笑，显得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沈秋被偷梁换柱抬进喜堂，在苏州城大小官员的贺喜声中，两人顺利的交拜天地，果然无人察觉身着喜服头盖喜帕的竟然是个男人。

直到被送入洞房，喜婆丫环们全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一人，他这才掀开喜帕，黯然看着自己这一身红色。

如果没有遇到江子洲，我应该也已成过亲了……不过是以新郎的身份。阿月现在不知怎么样，江子洲说他以我的名义写了退婚书给她，并给她家一笔钱作为了结。那小丫头是真心爱着我，她一定很伤心难过吧，她也许已恨死我了……

“小秋，嗝……不，娘子……”江子洲打着酒嗝进来，脸颊酡红，显然被灌了不少酒。“真不乖，快盖上，喜帕应该由为夫来掀……”

他摇晃着走近，笑嘻嘻的将喜帕重又盖在他的头上，再郑重的慢慢掀开。虽然喜帕下一张素颜未施粉黛，却觉得比天下所有的新娘子都要艳丽动人。

“娘子……你真美。”轻轻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忍不住去舔他粉色的嘴唇，甜美诱人的滋味引着他含住唇瓣用力吸咬，再把舌尖顶入他的口中，挑动他软滑的舌头吸得啧啧作响，让他与自己一起陷入这激情甜蜜的热吻中。

“呜，子洲……”一番唇舌纠缠，沈秋推开他的肩头不住喘气。

“要叫相公。”点了点他被吻得湿润的嘴唇，江子洲笑着站起，到桌边端了两杯酒回来。“这是我们的交杯酒，喝了这杯酒，我要与娘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相公……”这一声相公，却叫得自己头皮发麻。还真当我是女人么，竟然连称呼也要改。

勉强自己笑容不改，举起酒杯与他挽起手臂，慢慢将辛辣的酒水咽入腹中。

江子洲笑的眼中闪亮，看着他将酒喝完，才仰头饮尽自己这杯。收了两人的酒杯，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低头亲吻着他的脖子，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今天是我们的洞房……”

“你也不害臊，我们都洞房过多少次了？”沈秋笑着打断，由他帮自己除去繁琐的嫁衣。

掌下的肌肤比第一次要他的时候白了很多，今后把他养在内院再不让他被日晒风吹，他的肤色一定很快就能像从前那样如美玉般白晰。乳尖的颜色倒一直是粉粉的，捏上去软柔细嫩，不多时就会硬硬地挺起，含在口中舔的话，还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兴奋的轻颤……

可是……他真的是兴奋吗？他这样的颤抖，会不会是因为厌恶……

将吻停留在他的胸口，强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皮肤，传到嘴唇上。咚，咚……真好听，真想得到他的心……就这样吞进肚子里，他就能真的和我永结同心了吧……

“子洲？”见他呆呆地趴在自己胸口不动，沈秋催促的用腿在他身侧磨蹭。“你不是要洞房么……”

难耐这种诱惑，江子洲爬起来，打开他的双腿向上折起，露出中间红嫩的入口。“娘子，不管做了多少次，你这里的颜色都是这么漂亮。”

“小色鬼，越来越爱胡说了。”

“你又叫错了，该叫我相公。”江子洲却不急于进入，只是顺着大腿一遍遍的向上抚摸，手指在紧闭的穴口流连打转。

“啊……相公，你进来，我想要你……”敏感的身体被撩拨，沈秋轻喘着低声催促。今晚他是怎么了，做的这样磨磨蹭蹭。早做早完事，他不知道我忍得很难受吗？哼……他当然不会知道。

于是他显得难耐地哼了几声，欠起了臀部用力收缩着后庭，原本皱在一起的小穴似是邀请般不停翕合。

果然江子洲呼吸一窒，眼中的神色显得迷乱。“小秋，你在勾引我吗……你这个样子，勾引过多少人？”

“子洲！你怎么了？”沈秋的身体僵住，今天的他很不对劲。

“黄天佑呢？你是不是也这样勾引过他？难怪他会这么喜欢你……连给儿子取名，也不忘想着你。”江子洲笑着，容颜却渐渐转冷。

“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心中一惊，原来还是被他怀疑了？

“你怕他会认出我？会威胁到我？呵呵，你一定是忘了，他根本就没有见过我……而我也只见过他一面，还是偷偷地隔着门缝……那时他脱光了你的衣服，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坐在你的腿间。而你，也如现在这般，大张着双腿，任他抚弄你这勾人的小穴。”

“子洲，他没见过你吗？一定是我记错了。”他强定心神，却仍是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身体，张开的双腿试图合上，但被他强硬地按住。

“记错了？那时我们天天都在一起，他有没有见过我，你真的会记错？哼哼……你在骗我，你又骗了我！说什么害怕我被他威胁？明明是你害怕你的老相好被我暗害！所以你才领着杜飞拖时间，好让他从容的逃走！”

说到最后，却是连之前的冷笑也消失不见，只剩下阴狠的怒气。

无尽欢颜 035

“子洲，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沈秋镇定下来，尽力安抚他暴怒的情绪。暗中却在留意门外，不知是否有人在外面把守。若现在把他打晕，能有几分成功脱逃的希望。

“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我身不由已，所说所做都不是真心。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黄天佑，又怎么会帮着他逃走？”

“真心……你何时有过真心？”江子洲呵呵笑了起来，又趴下来按住他的胸口。“我相信你不喜欢他……因为我知道，你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沈秋气闷地拉开他的手，却不知为何有些头晕。“我是喜欢你的，否则怎能与你成亲。”

“不，你不是……如果我没有把你硬留在身边，没有日夜都关着你，恐怕你早就跑了……”他悲伤地摇头，眼眶泛红竟然呜咽地哭起来。“我是那么的爱你，可是你呢？你有真心喜欢过我吗？你的心怎么可以这样狠……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骗我，可是你竟然为了欺负过你的坏蛋而骗我，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你……别哭啊，我真的不曾骗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现在一直欺负我的人是你，你竟然还有脸这样哭？他烦闷的欲从床上爬起，却又一阵眩晕，撑不住的又趴回了床上。心中一紧，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被他动了什么手脚？

江子洲却仍在一旁抽泣，似是要将多日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可是，只要一想到你那温柔的笑容也许是装出来的，我心里痛的就像要裂开一样……小秋，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死心塌地的爱我……”

“呜……子洲，我的头好晕……怎么回事……”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片刻间已眼前发黑，只觉得他在耳边絮絮叨叨地哭诉，却已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

“那杯酒里我放了迷药……不把你弄晕，我怕你会逃啊。”江子洲擦擦眼泪，看着床上渐渐陷入昏迷的人。

小秋，我已经想明白了，你这么固执的不肯爱我，是因为你不愿依附于男人生活，不愿再承欢于男人身下，你想像一个男人那样有尊严的活着……

那么，就让你再也做不了男人……我要粉碎你所有的希望与自尊，别无选择下，你就只能爱我。

昏迷很短暂，沈秋再次睁开眼睛时，桌上的红烛只燃低了少许。不舒服的想要翻身，却惊觉自己无法动弹，已被四肢大开地绑在了床上。

“子洲，放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虽然内心惊恐，但好似两人只是在闹着玩儿，他的声音中只显得无奈。

“你总是这么冷静……只有在我第一次要你的时候，你才表现出了慌乱与愤怒，那才是你真实的情绪吗？”江子洲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却突然捏开他的下巴，将一瓶微甜的药水灌进他的嘴里。

“你给我喝了什么？咳咳，不要再闹了，快放开我。”被迫咽下那些药水，体内立刻涌出阵阵火热，炙烧下呼吸也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