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柏羽举著热乎乎的牛奶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单方宾已经睡著了,歪著脑袋,脸上是平静祥和的气色。
乔柏羽无奈地笑了笑,不忍心吵醒他,把牛奶放在一边,静静地看著他熟睡的样子。
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单方宾困顿的问题似乎是越来越严重,早晨怎麽叫也叫不醒。乔柏羽站在床边,抖著被子:“方宾,该起来了,不然要迟到了。”
单方宾眼睛睁不开,嘴巴也张不开,嘟囔:“嗯。”
乔柏羽摇著他:“快点啦,再不起,你真的要迟到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单方宾扭动著身体:“嗯。”
乔柏羽加大力度摇著他:“快点啊,要为人师表,不能迟到!”
单方宾伸出手,摆出一个V字,乔柏羽还以为他的意思是胜利转醒,哪知道他一张嘴吐出来的是:“再睡两分锺!”
乔柏羽只好采取更加极端的措施,拉开窗帘,阳光照耀进来。
“小猪,快点,太阳晒到屁股啦!”
单方宾被阳光刺激到眼睛,用手挡出光亮,十分不情愿地起身。
乔柏羽在後面推著他:“快点洗漱啊。”
单方宾在上班的路上要继续睡;看著电视的时候也能睡;聊天的时候也能睡;甚至坐著坐著都能睡……
除了正常的睡觉时间,单方宾每天起码还要额外地再多睡几个小时,才能有精力吃饭、洗澡、看书……
最近的体育课,单方宾大部分时候都是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他实在是懒得带著他们运动,连站在一边看著他们活动都累得慌。
中午,单方宾刚走进办公室就闻到一股排骨的味道,瞬间,胃里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搅动得好像要吐。
“您下课了吗?”温雅静笑眯眯地迎上去。“单老师,咱们今天别去食堂吃饭了,张老师他们订了美味居的排骨,听说很出名的。咱们一起吃啊。”
她说著,拿起一块排骨直接递到单方宾的嘴边。闻到这股味道,单方宾差点没忍住要吐出来。
“怎麽了?您不爱吃排骨吗?”温雅静见他没接著,奇怪地问。
“不是。”单方宾压下这股恶心的感觉。“我早晨吃得太多了,暂时还不想吃饭,您和其他的老师慢慢吃吧。”
单方宾受不住这股在办公室蔓延的味道,赶紧逃离出去。
温雅静举著排骨,满脸不解:“多好吃的排骨啊,怎麽不爱吃呢?”
单方宾来到走廊里,打开窗户,透了一会儿气才渐渐地觉得好一些。胸口没有那麽闷,胃里也舒服了一些,也不恶心了。
单方宾的种种不适都没有告诉乔柏羽,乔柏羽最近忙著满世界到处飞,根本也没顾及得上单方宾。
为了补偿最近对单方宾的疏忽,乔柏羽从英国出差回来後,下了飞机马上赶到学校去接单方宾下班,并且在有名的意大利餐厅订了位子。
单方宾对食物的要求一般,基本是能吃饱就好。当然,也会比较锺情於美食。
“怎麽了?不好吃吗?”乔柏羽见他盘子里的食物基本没动,问道。
单方宾喝了点水:“不是,好像有点油腻。”
“是吗?”乔柏羽吃了一口。“我没觉得啊。既然你不爱吃,那不如点个色拉吧,那个应该比较清淡。”
“算了吧。我不想吃,我有点累了,咱们早点回去吧。”单方宾确实有点困。
乔柏羽有些担忧:“你最近是怎麽了?动不动就喊累。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要不要去看医生啊?”
单方宾不想让他担心,笑笑:“没事。可能是快放假了,人比较松懈了。”
吃了饭,乔柏羽没有安排其他的节目,打算直接和单方宾回家,他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单方宾坐在车子里,打开窗户。
“有风,会冷的。”乔柏羽提醒他。
“没事,有点风更好,要不很闷。”单方宾执意要打开窗户。
乔柏羽猛然间想到一种情况,再联想到单方宾最近的表现,似乎有点肯定,一定有了消息,不然他是不会这样的。
“方宾,你可能……”
乔柏羽的话还没说完,单方宾突然打开车门,喊了一嗓子:“臭小子,你们干嘛呢?”
乔柏羽顺著他的身影望去,好像是几个在打群架的孩子。等等,他这是要去制止吗?可是,他的身体……天哪,乔柏羽立即跳下车子,可惜到底晚了一步,被红灯挡在了马路一边。
单方宾一路小跑到马路对面,冲著几个小子喊道:“你们干什麽呢?是在打架吗?”
其中的两个看著他,停下手,惊讶:“老师,您怎麽会在这里?”
单方宾没有看他们,而是冲著其他的几个人:“你们是哪个学校的?为什麽在这里打架?”
那几个学生显然是混得久了,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一副你凭什麽多管闲事的表情。
“你是他们学校的老师吗?来得正好,好好管管你们学校的学生,出来混是要讲规矩的!不然会死的很惨的。”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男生趾高气昂地说。
单方宾冷笑一声:“你这是干嘛呢?模仿黑社会的吗?小子,你还嫩了点吧?!”
那位男生刚想说话,就听见旁边的一个个子比较矮小的男生说:“老大,老师来了。”
“快走!”被称作老大的男生赶紧下了指令。
学生们一哄而散,混乱中,这位身材魁梧的男生狠狠地撞了一下单方宾,单方宾毫无防备,重重地撞到身後的树上。
乔柏羽赶过来的时候,刚巧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过去扶起摔倒在地的单方宾:“方宾,你还好吧。”
单方宾低著头,咬著牙,撞到树的瞬间,其他的地方还好,唯独小腹处,像针刺一般地疼起来,疼痛的感觉一点一点地加深,好像是下坠的痛,还伴随著绞痛,额上滑下豆大的汗珠。
一只手死死地摁住小腹,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乔柏羽的手,艰难地说出几个字:“我,我肚子疼……”
果然没错,他真的是怀孕了。
乔柏羽只恨自己动作太慢,没有赶紧跟过来。
“你忍著点,咱们马上去医院,应该没事的。”
两个学生同样被老师的样子吓坏了:“老师,您没事吧。您不要紧吧?”
单方宾痛得无法回答,不单单是腹痛,好像下面还有一点点粘稠的液体流出来。看著乔柏羽拧紧的眉宇,他猛然醒悟过来,用尽最後的气力:“是孩子,对吧。”
乔柏羽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你别说话了,休息一会儿,别较著劲儿,咱们马上就到医院。”
单方宾闭上眼睛,按照乔柏羽说的去做,尽量放松身体,期望这样可以减轻疼痛的感觉。
乔柏羽抱著他快速地上了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两个学生望著地面上少许的血迹,面面相觑:老师到底是怎麽了?
其实,我爱你 15
15、平安
乔柏羽一路飙车,不顾一切,连闯了三个红灯。从反光镜里看到半躺在後座的单方宾,因为疼痛而蜷起身体,眉头紧皱,汗水顺著额头流下来,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痛苦的呻吟声外泄出来。
乔柏羽见他如此难受的样子,一个大力踩在油门上,恨不得把汽车开出飞机的速度来。
车子停在一家豪华的私人医院门前,乔柏羽打开後门,尽量平稳地抱起单方宾,单方宾离开座位後,座位上赫然出现的血迹让乔柏羽大惊。
血越流越多,他的心越来越凉。不仅仅是担心孩子,更重要的是单方宾的身体。
单方宾觉得小腹处仿佛撕裂一般,坠痛的加剧使得他不由地恐慌起来,这个生命难道要离他远去了吗?不,不能这样!
“柏羽,我要它!”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乔柏羽心中一痛,似有哽咽:“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抱著怀里的人一路狂奔至医院大厅,冲著值班的小护士大喊:“你们院长呢?傅叔叔呢?”
小护士显然是被他现在的状态吓著了,微微一愣:“院长还在办公室呢,请问您有预约吗?”
乔柏羽没有理会小护士的话,不顾她的阻拦直接闯进院长办公室。
“傅叔叔,您救救他。”
博爱医院的傅枫院长正在饶有兴致地研究棋谱,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子吓了一跳,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黑子,抬头看了看他怀里的人。
“你小子怎麽来了?”
“叔叔,您赶快过来看看吧,他摔倒了,现在肚子很疼。”乔柏羽可不像他那麽悠闲和镇定自若。
傅枫皱著眉头,示意跟在乔柏羽身後的小护士出去,走到他身边,还没仔细查看怀里的人究竟出了什麽问题,一滴鲜红的血迹吧嗒落在地上,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还站著干嘛?等著你儿子没了啊!赶紧跟我去急救室。”
乔柏羽将已经处於半昏迷状态的单方宾放在急救床上,退後几步,看著护士们熟练地按照傅枫的医嘱给他挂上吊瓶。
“好了。”傅枫穿戴完毕,准备开始救治。“你们都出去吧。”
几名护士推门离开,乔柏羽站著没动,傅枫看他一眼:“你也给我出去等著。”
“不行,我得陪著他。”乔柏羽固执地坚持留下来。
“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傅枫隔著口罩的说话声有些发闷。“你要是不出去,我就不救他,等著流产吧。”
乔柏羽无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急救室。
大概过了有半个锺头的时间,傅枫才从急救室里出来。乔柏羽一个箭步冲上去,差点没撞到他,焦急地询问:“他怎麽样了?”
“没什麽大事。动了胎气,需要静养。这孩子得有两个多月了,怎麽这麽不小心?差点没了!“傅枫摘掉口罩说道。
乔柏羽听到没事两个字,放下心:“我们之前不知道,今天才发现的。我能去看看他吗?”
“等会儿吧。一会儿直接去病房守著。不知道?你们可真行,非到出了事才有这种意识啊?”傅枫无法理解他们的粗心大意。
乔柏羽懊恼:“主要是怨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疏忽了。”
傅枫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这个他亲自接生出来,现今已长大成人的小子,语气怪异:“行啊,这麽快就找到未婚妻了?还弄出了个孩子,速度够快的呀。不愧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你比你爸爸强多了,想当年,你爸爸为了追沐继坤那是下了多大的功夫,小命差点没搭进去。”
乔柏羽嘿嘿一笑,心说:您怕是不知道内情,我也差点命丧九泉。
“他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刚刚受孕本身胎儿就不太稳定,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也没好好休息,又被猛烈冲撞一番,恐怕得调养一段时间。”傅枫言归正传,叮嘱他。
“那得调养多长时间?怎麽调养?”乔柏羽虚心求教。
傅枫白了他一眼:“我又没有经验,你问我做什麽?去问你爸爸去,他是过来人,亲身感受过应该最明白。”
“噢!”乔柏羽不敢得罪眼前人,不然单方宾以後再出现任何状况可就无人能帮了。
“你要好好照顾他,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想当年,你爸爸也是九死一生才生下你的啊!”傅枫感叹。
乔柏羽低下头,鼻尖一酸:“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也会好好孝敬我爸爸的。”
“合著没我什麽事了啊?臭小子,当初要不是我,哪里来的你!”傅枫这话充满歧义,马上改口。“准确地说,要不是我,你能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啊!”
“是。叔叔,我也很感激您!”乔柏羽说完,还深深地鞠了一躬。
傅枫临走时再次嘱咐:“一定要好好休息,最好一个月内不要随便走动,明白吗?
其实,我爱你 16
16、转醒
傅枫离开之後,乔柏羽稳定了一下情绪,走进单人病房内。单方宾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粉色的被子盖到腰间,手背上还打著吊瓶。
他的脸色不像刚才那麽惨白,不过眉头还是微微地皱著,想必是又痛又怕给折腾的还没缓过劲儿来。
乔柏羽坐到他床边,拉起他的手,贴在脸上,冰凉的手带给他一丝寒意。摸著他日渐消瘦的面庞,满是心疼与怜惜。
“对不起。方宾。”乔柏羽自责自己过於忙碌,而疏忽了对单方宾的照顾;内疚在单方宾这麽大的反应下,仍旧没有意识;怪罪自己的大意而造成这麽严重的後果。
单方宾长长的睫毛忽闪一下,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地望著屋顶。
乔柏羽大喜:“方宾,你醒了?感觉怎麽样?”
单方宾的思维有点跟不上状态,盯著乔柏羽看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事。声音嘶哑却焦急,握紧乔柏羽的手,害怕得到不好的消息:“孩子……”
“孩子还在,你放心,它没事,你也没事。”乔柏羽赶紧安慰他,生怕他再著急动气。
单方宾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腹部,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再次昏睡过去。
乔柏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
单方宾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乔柏羽已不在身边,视线模糊中,好像看见一位中年妇女站在不远处,摆弄著东西。
好累,头晕晕的,身体感觉沈沈的。这是单方宾醒来後最直接的感受。
孩子!单方宾尚未忘记它的存在,没有插针的手覆在暖暖的被子上。呵呵,原来我真的可以生孩子?心中犹自嘲笑。
可,却有一丝幸福涌上心头。这个孩子,是他和乔柏羽的骨肉,血管里流淌著他们结合的血液,多麽奇妙的事情。
难怪,人们是这麽重视传宗接代。
血脉相连,无可替代。
单方宾刚想撑起身子,就被拦住:“别随便动。”
他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中年妇女是一直在乔家帮佣的许阿姨。许阿姨年过半百,不曾结婚生子,跟随乔家差不多有三十年,沐继坤怀孕是她负责照顾,乔柏羽是她一手带大,也算是乔家人。
许阿姨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表面上总是冰冰冷冷的样子,但骨子里却十分热情和细心,不然,乔思朝也不会放心由她来带大乔柏羽。
单方宾只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去乔家拿乔柏羽的东西时遇到过,许阿姨平日里住在别墅,打扫打扫卫生,看看屋子;第二次是沐继坤过生日,许阿姨负责准备饭菜。
“许阿姨。”单方宾昏睡了一天一夜,嘴唇干裂,声音虚弱。
“你现在可千万别乱动,要是再动了胎气,可麻烦了。”许阿姨说得严肃,单方宾听得脸红。
“噢。”单方宾乖乖地听话。
许阿姨递过来一杯温水:“喝口水,然後喝点粥,一天不吃东西哪里行。”
单方宾接过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水,然後把水杯还给许阿姨。端过一小碗白米粥,粥是最养人的,望著晶莹剔透的白米粥,单方宾食欲大开,一小勺接著一小勺,喝了大半碗,不想再喝。
许阿姨也不勉强他,接过碗,放在一边,准备给他削个苹果:“晚上想吃点什麽?等柏羽回来,我就回家给你做去。”
本来单方宾喝完粥,觉得胃口里暖暖的,还挺舒服。谁知道,许阿姨一提到吃这个字,胃口好像触电一般,马上来了不良反应。可当著许阿姨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发作,但,忍也忍不住。捂住嘴巴,差点吐在床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