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 第一+二+三部————雪丽

猛地坐起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你怎麽睡到我床上来了？！”

那个让自己羡慕妒嫉得发狂的小女孩，竟然自己跑到他床上来。

孤儿院的孩子都很小，所以卧室只有两间大房子，几十张床位，大家都睡在一块。

那个小公主也和他们睡在一起。

“哥哥，雅绪好害怕……呜呜……”

“啊！你先别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什麽这麽温柔，但先止住她哭才是真的！不然要是院长知道，还不打死他！说他欺负了他的贵人！

“我要爸爸……呜呜……雅绪要爸爸……”

大概是因为他年龄大，觉得他靠得住才来求他的。

“嘘！小声点！别哭！”

“呜……爸爸……我想爸爸……”

唉！他真是服了这个爱哭鬼！

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温柔地抱住她，声音都软化了。

“雅绪，别怕！有哥哥在，没人会欺负你的！雅绪乖乖……”

当初哄松松那套同样适用在叶雅绪身上，泪人马上就不哭了。

“雅需要和哥哥睡。”

“好！好！我们一起睡！别哭了，不要吵醒大家，哥哥陪著你。”

一双小手信任地揪著他的衣襟，枕在他怀里进入梦乡……

“小兔崽子！你给我好好打扫这里！要是让我发现有一点点灰尘！我就关你三天三夜！”

第二天一清早，大家都知道美丽的小天使昨夜和他一起睡。大家都是小孩，这也没什麽。可还是让肥腻腻的院长知道了。

他大发雷霆地抓起他，像是抓一只兔子，或是什麽小动物一样，一把丢在坚硬的地板上。然後就是一阵乱踢，再让浑身疼痛的他打扫一整间屋子。

院长自己的屋子。

这里平时他每天都打扫，根本没有一点灰尘。

可恶毒的男人还是不放过他，让他一遍一遍的扫，一遍一遍地擦，还不给他喝水，吃饭。

哼！不吃就不吃！

死了算了！

“大哥哥……”

声音很甜美，但他没心情理她。

“大哥哥，这个给你。”

幼嫩的手递过来牛奶和面包。

“……”

“大哥哥，吃这个！”

什麽呀！

你这种温室里的花朵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孤儿的悲凉！

他狠狠地一手甩开牛奶和面包──

又洒了一地。

“滚开！滚！”

他现在好生气！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小天使了！

“听见没有！滚！不然我就打你了！”

他怎麽可能真的忍心打她？

做做样子罢了！

谁叫她烦！

对！一看见她，心中就莫名地烦躁不安！

因为他在气，气自己为什麽没有父母，为什麽同样都是人，为什麽他就没有尝过幸福的滋味！

这不公平！

除了和自己的胃过去不，他又重新清理地板。

刚才雅绪被自己吓走了，会不会像院长打小报告？说我欺负她？

这种富家小姐，肯定是这样没错！

说去吧！

大不了那肥老又来痛揍我一顿！

可是出乎他意料，美丽的小天使提著桶，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哥哥，别生气。我会陪著你，和你一起擦地。”

凝视美丽的脸孔，他的心在融化。

如果这就是幸福，那就再让它延续一会，好吗？

“啊！叶小姐！”

烦人的声音打破幸福再度出现。

“叶小姐！您不能做这些！呀！您的裙子都弄脏了！哎呀呀！来来，我这就带您离开。”

色迷迷的眼睛拖著叶雅绪就往外走。

“大哥哥！我不要走！我要擦地板！”

娇嫩的声音不情愿地渐渐走远。

这是他第二次被她的无意给害了！

“小崽子！好好在这个窑子里呆著！今天若是下雨，就是你倒霉！哼！”

院长把他关进了窑子里，幸灾乐祸地走人。

“啧！我都等不及了……这个小美人……嘿嘿！”

离开的时候，院长的自言自语和那兴奋劲，都说明雅绪有危险。

他曾经偷偷看过，院长对孤儿院里的小女孩……

雅绪!!!

30

天气忽然变得恶劣，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临。

再不逃出去，等雨水灌进窑洞里就会淹死的！

他这样的孤儿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心痛，可雅绪现在有危险！

满地胡乱地抓起一把树叶，挑选了一根坚韧的细枝，动作熟练地撬锁。

初夏的空气异常闷热，天阴沈沈的，一片昏黄的阳光过後，大滴大滴的雨点打落下来。

他在奔跑，不要命地跑。

这是他九年的生命力，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有生命的气息。

现在的心脏是在为了那个小天使在跳。

他很开心！

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样值得付出一切的东西！

推开院长的门，毫不迟疑地冲上去对著那肥老的头部就是一击。

血液在扩散，酒瓶的玻璃碎了一地，充斥在耳边的，是叶雅绪被惊吓的声音。

头顶上方雷声大震，叶雅绪吓得冲到他怀里，小手紧紧抱著他。

她怕打雷？

感觉到怀里小东西的温暖，他不自觉嗅了嗅雅绪头发的清香。

好险啊！

如果我不赶来，後果真是不堪设想！

“雅绪，你害怕哥哥吗？”

“哥哥是好人！爸爸说大家都是好人！”

又是一声巨响，叶雅绪来不及说後面的，就又重新躲进他怀里。

怎麽办？

我打伤了院长！

这里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万一他没有死，一会儿我和雅绪都逃不掉！

握著破碎酒瓶的手抖了抖，目光越发冰冷……

“雅绪，你现在门口外面等哥哥，哥哥叫醒院长就出来。”

“可是……他被你打伤了……”

五岁的小女孩还不知道性侵犯为何物，上身一丝不挂地望著信任的大哥哥。

“雅绪想回家吗？想不想爸爸？”

他伸手为她整理好衣服，分散她的注意力。

“想！想！雅绪要爸爸！呜呜……！”

惨了！

又哭了！

“雅绪乖！哥哥马上带你找爸爸，带你回家！不哭！”

他亲亲小天使娇美的额头，哄著她往门外走。

闪电刺激著他的神经，带著仇恨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用一块碎裂的玻璃狠狠扎进肥院长的太阳穴！

就当作是酒後发疯，不幸倒地被玻璃扎死的好了！

冷漠地看了肥胖的尸体一眼，他匆匆翻出雨衣，带著叶雅绪逃出了孤儿院。

雨势很大，路上根本没有车。

还好！

不然又会有大麻烦的！

叶雅绪走累了，他就背著她走。

感觉一双温暖的小手圈著他的脖子，心中就有一种幸福感。

也许是妹妹的感觉吧……

这一路走得很漫长，雨已经停了。

走下坡，就到城里了。

望著眼前的繁华，他还是不能不震撼！

雅绪就是住在这种地方吗？

这麽大……

这个城市真的好大！

“雅绪，雅绪……”

他侧脸轻声呼唤。

呵！这个小家夥趴在他的背上睡著了。

“雅绪，知道爸爸的电话号码吗？”

“记得的。我每天都给爸爸打电话，他工作忙……”

“那好，一会找到电话亭，雅绪就给爸爸拨电话，叫爸爸来接你。”

“哥哥，可是我们没有钱。”

啊？

这小家夥怎麽这麽聪明？

“没事！哥哥想办法！”

他的办法就是偷！

也是唯一的办法！

要快点才行！

不然孤儿院的人发现院长死了，我又不在，肯定怀疑到我头上！说不定还让我罪加一等！说我拐带千金小姐！

──他惊讶！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可是……他没有半点罪恶感！也不觉得自己肮脏！他甚至觉得血液才是让他解脱的道理！

不管这麽多了！

先把雅绪送回去才安全！

可惜前途多难。

由於刚才的暴风雨，城市的通讯系统全面瘫痪。他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偷钱，就被迫另想办法。

“呜呜……哥哥……雅绪好热……好难受……”

“什──？！”

啊！

她发烧了！

肯定是刚才那场雨淋的！

不行了！一定要赶快把她带回家！

“雅绪，哥哥知道你难受！再坚持一会！”

他走到路边拦的士，学著电视里的模样，抬起手做个动作。

可来来往往的空的士这麽多，就是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的。不仅如此，还故意溅了他一身污水，让他看上去更落魄凄惨！

“雅绪，知道自己家住哪吗？”

“……”

“不清楚也没关系！想想在城市的哪头？”

“……爸爸说……”

“在哪？”

这小家夥平时肯定是出门有车，一挥手一大堆人伺候的！

“在东边！”

“好样的！雅绪！哥哥马上带你回家！”

抱起雅绪，尽管自己已经很疲惫了，可以想到雅绪马上就有温暖的家，他就好开心好高兴！

比祝福松松的时候还开心！

刚才进城的时候，他就在深坡上看过城市的分类布局，恰巧东边是别墅区。这样一来，要找雅绪的家就容易了！

一家家地找，一个个门牌地看……终於在一幢有花园的洋房面前停下脚步。

天！

这就是雅绪的家吗？

好漂亮！

好温馨！

好温暖……

他看得痴，就像自己就住在里面一样。

“雅绪！到家了！可以看见爸爸了！”

“……”

“雅绪？”

又睡著了吗？

他浅浅地笑笑，清爽的面容洋溢著安心。

回家吧……雅绪……

哥哥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他轻轻放下她，恋恋地吻上她的额头，静悄悄地离开……

门铃的响声让洋房里的用人打开门，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小主人神奇地出现在家门口，又惊又喜，连忙呵护备至地把小公主抱进家中。

这样的邂逅算不算意外呢？

他也不知道。

现在的他，处在苍穹下，想去哪去哪！就是再也不回孤儿院！

……

也不知道流浪的生活过了多久。

那天，他因为一个星期没吃上东西，饿昏在马路上。听著来来往往的车辆驶过，他连爬走的力气也没有。

忽然间，眼睛被一阵刺眼的光照射，他艰难地睁开双眼。

“天使……？”

要死了吗？

所以才会看见这麽美丽的人。

“是想被我的车子撞死，然後再来个半死不活地敲诈一笔钱吗？”

啊……天使的声音好好听……原来这就是天使呀！

“天使，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去天堂吗？”

他希望得到天使的审判。

“天堂？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堂。”

那我就下地狱好了……

“不过，我有一双翅膀，银色的翅膀，你如果希望拥有这双翅膀，就跟著我好了！”

美妙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让他清醒了些。

睁开清冽的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美好的身影。

白银一般的头发，湖水绿的眼睛，不是天使是什麽？！

天使的笑容邪恶透著美感，语言有些惊讶。

“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和我一样的眼神的人！呵呵……你就加入银翼吧！”

银翼……

如果有翅膀，我会飞回雅绪的身边，时时刻刻守护她的……

然後，我要告诉她，我的名字……

“末默！末默！”

末默头疼地张开双眼，看见雷宇万分担心的神情。

“我又晕倒了？”

他虚弱地说。

“痛……！”

不用雷宇回答他也是知道，自己不仅晕倒，还在晕倒的时候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现在手臂上的两处抓伤就是证明。

“末默……”

雷宇俯首埋在他的颈项，深深闻著爱人身上特有的清爽气息。

“呵呵，宇，我做了一个梦……好长的梦……”

他浅笑。

“梦到雅绪了？”

雷宇吻上他的唇，不想让他在说起任何关於那个女人的话题。

那天的悲惨巧合，是上帝的安排。

雅绪已在三年前就死於那场爆炸。当时他在葬礼上，看见雅绪被炸毁的脸庞和肢体，就仿佛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末默也和自己是相同的心情吧？

这三年来，他和末默更加珍惜对方，如果再出现那麽一次状况，那也只有同归於尽这条路！

“宇,脸上的伤疤好了呢！”

末默轻柔地抚上雷宇的面庞，安慰他们共同的记忆。

“嗯！”

雷宇的烧伤大部分恢复了，只是左脸那道淡褐色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末默！”

“嗯？”

“你不觉得我这样更有魅力吗？”

“哈哈哈！”

雷宇故意摆个酷脸，惹得末默一阵大笑。

“你本来就是一个帅得不得了的男人！”

末默主动搂住雷宇深吻，尽情品尝情人间的浪漫气息。

“呼！下次你可别这样吻我！我会控制不住的！我的宝贝！”

雷宇边说边推开末默缠绵的热吻，尽量不去看那个连生病都想让人“侵犯”的清俊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