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契约 上部————冰灵

　　少年看到沈羿，脸上立即显出慌乱来，那双湿润的眼睛里更是出现了绝望……少年咬着嘴唇开始细碎的哭泣，他扭过脸不愿意看沈羿也不愿意被他看到。

　　这不过自欺欺人，沈羿已经看到了他。

　　沈羿张大的嘴巴半天合不上，脑子里纷纷乱乱地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青涩的少年腼腆搓着衣角，脸上有着害羞的红晕，他时常偷偷地看沈羿一眼，又在接触到沈羿的目光后急忙躲开……那是个很害羞很单纯的少年。

　　“这疯狂的世界。”沈羿失笑，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幸运了，什么刺激就来什么，还一出一出的，跟唱戏一样热闹又跌宕起伏。

　　沈羿转身就走，可不想妨碍人家做生意。只是没想到金都的MB这么齐全还有素颜的小男生。真不愧是A市最豪华的夜店。

　　沈羿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了标志性的建筑，车子进金都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过这个建筑。门口也没什么人，沈羿就走过去坐在台阶上，掏出香烟抽了起来。

　　灌木丛里看到的那个少年，沈羿认得。那还是一年前，他完成杀手任务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两伙人拼杀，结果意外的被他们同归于尽式的爆炸波及受了点伤。

　　当时被他杀的是某国的议员，又发生了爆炸事件，很快就来了很多警察以及和议员有勾结黑帮组织。沈羿易容的样貌在逃跑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受了伤的他逃不了就干脆扯了易容往华人区跑。后来被个好心的老医生救了。那个少年就是那个医生的儿子。

　　一向胆小的他竟然在这种地方工作！赵医生一定不知道，对了那医生姓赵，那少年好像叫赵衍，还是个学生。

　　沈羿抽了一口烟，记得两个月前去看赵医生的时候还看到过赵衍，他还是那么腼腆害羞。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沈羿把烟头丢在地上碾了一碾，抬头就看到赵衍和那个发福的中年男子回来。赵衍走路的时候还一拐一拐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沈羿瞧见赵衍发现了他，接着露出了惊愕慌乱的表情，还有一如往常的羞涩。赵衍捏着衣角，停下来不再往前走，头低得很低，样子看上去很可怜。眼泪还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沈羿看到他站的地方地面都湿了。

　　啧啧，怎么像是我欺负了他？沈羿搔搔头有些无奈。

　　“伊文，怎么不走了？”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把手搭在赵衍的肩上亲昵地喊着他的英文名字。那家伙的眼中满是恶性的贪婪和欲 望，猥琐又恶心。

　　沈羿皱了皱眉头，怎么挑了这么个客人来接，也不嫌恶心？

　　中年大叔抬头看到了沈羿，顿时眼睛一亮，还很符合猥琐形象的舔了舔嘴唇，一下子把沈羿恶心的够呛。

　　妈的！沈羿呸了一口。却站起来朝他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中年大叔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沈羿微笑着朝他走去，大叔心脏就开始怦怦乱跳，眼中装得满满的都是恶心的欲 望。

　　“你……”大叔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想碰沈羿，结果……

　　沈羿好不留情地一拳头揍在大叔的肚子上，让可怜的他吐了一口黄水，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切，真恶心！”沈羿骂道。赵衍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肩膀抽动的频率更大了。

　　“站着干嘛，跟我走。”沈羿拽着赵衍往前走，一路上赵衍都低着头咬着嘴角，沈羿皱着眉头，心道，啧啧，瞧这幅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变态客人拽着人家“美少年”要做出什么事来！

　　沈羿有些闹不明白，这个小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赵医生是个原则性那么强的人，要是知道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兴许得把他打死！

　　“我路不熟，怎么出去？”沈羿问道。赵衍像是被他的出声吓到了一样抖得很厉害，而且脸色还惨白惨白，纤细的身体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昏倒。

　　沈羿有些无奈，也感觉到赵衍的手心渗出了好些汗，两只手握在一起，沈羿都觉得他的手是滚烫滚烫的。

　　这小子是怎么了？发烧了还出来卖？

　　“真是麻烦。”沈羿说，赵衍闻言一个激灵，眼前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眼睛里似乎又要出水了。

　　怎么像只弃犬呢？沈羿叹了一口气，将人打横了抱了起来。

　　赵衍吓了一条，脸上满是慌乱之色，发现自己是被沈羿抱起来后，又万分惊讶地盯着沈羿。

　　沈羿笑，难得他第一次正眼看着自己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难道真的恐怖到让他不敢直视的地步？

　　“指个路吧，不然咱俩今晚都别想离开这里！”这金都也真他 妈 的大。

　　赵衍点了点头给沈羿指了个方向。

　　沈羿抱着赵衍发觉他又瘦了，比两个月前看到的时候更瘦了。难道他每天都不吃饭？这么大的人了，抱起来怎么这么轻？连他家的小野猫林诺抱起来都比他重。

　　原来沈羿他们离侧门已经很近了，走了大约十来分钟终于走出了金都。一路上赵衍还是一直发抖，他把脸埋在沈羿的肩窝里，身子一下一下地抽动着。侧门的门卫看到他们俩的时候，别有用意地看了沈羿一眼，嘴角还勾着一个笑容。俨然沈羿就是点了小东西的牌，正要带出去玩乐一番。

　　沈羿倒是大方地朝他们龇牙一乐，只是眼神邪魅阴冷让他们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沈羿抱着赵衍走进了小巷子——金都很偏僻周围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小巷子，沈羿走在昏暗的路灯底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别哭了。”沈羿柔声说，兴许是路灯昏黄，光晕显得温暖，连带的他的语气都柔和了起来。

　　赵衍的哭声还在继续，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哭得更厉害了。

　　沈羿叹了一口：“是男人就不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而后悔，更不要哭泣。”

　　沈羿顿了一下，接着说：“为什么这么做？缺钱还是出了什么事？”

　　赵衍还是不说话，一直咬着嘴唇。沈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虽然自己受过他父亲的恩惠，有心帮他，但是如果这些都是他自愿的……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个社会，压力太大了每个人都可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一面。就如沈羿那魔鬼修罗的杀手面目就不想让人知道。

　　接着往前走，突然前方窜出个人来，一出现就一把利刃朝沈羿的脖子砍来。沈羿在敏捷的后退的时候，飞起一脚踹在来人的肚子让将他踢飞了出去。

　　然而沈羿发现那人在摔在地上的前一瞬，可怕的爆发力让他直起了身子再次朝他袭击而来。

　　那利刃是绑在手臂上的，灯光下寒光阵阵。沈羿快速后退将赵衍放到路灯柱子旁，接着自己迎战上去。

　　他早就将那件染上了血迹的衣服丢了，如今只穿着一件薄衬衣，行动起来冷风灌进了衣服里，让他打了个哆嗦，连带的，让他再次诅咒了一次上帝。

　　沈羿目光一寒，动作凛冽非常，一个旋踢出去虎虎生风。那穿着黑色衣服，扣着连衣帽子的人动作也是一样快捷。只是他的动作虽快，却不是经受过训练的沈羿的对手。

　　眼见着那黑衣人的利刃将割到沈羿的手臂，而沈羿的右手直袭对方的喉咙……这时赵衍惊呼了一声：“不要！”

　　战斗中的两人都为这一声停顿了一下动作，只是这么一个瞬间，那黑衣人快速后退躲过了沈羿的杀招！

　　赵衍呼出一口气来，却是不知为的谁。

　　这时候黑衣人看了赵衍一眼，又看了沈羿一眼，接着身影一掠竟然就不见了，如来时一般无影无踪。

　　沈羿准备把赵衍送回家，而后者坚决不肯，磨蹭了半天说是和家里的说好了去同学家。于是就把他送到附近的同学家楼下。

　　沈羿走的时候，赵衍还在咬着嘴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等到沈羿的影子都从视野里消失之后，赵衍还是怔怔地看着。直到身旁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拍了他一下肩膀。

　　“小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那人找麻烦了，你没事吧？”那人正是刚才袭击了沈羿的人，是个年轻和赵衍相若的少年的声音。

　　赵衍怔怔的没说话，那少年自顾自的说道：“今天晚上你不是陪‘先生’吗？怎么？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少年突然紧张起来。

　　赵衍看了看少年，依然不说话，脸色也十分难看。

　　“算了。”少年道，“对了，你还没吃东西吧，来，借你咬一口，看你脸色难看的。”说着少年撩起衣袖路出光洁的手臂。

　　赵衍愣了一下，脸上出现隐忍之色，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屈服在了欲 望和本能之下……

　　第十四章

　　“谁伤了他？”凯莉的声音沉稳也负有威严，偌大的花厅里，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都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柯林斯作为这座城市里古老的吸血鬼，他的家族势力遍布这座城市的黑暗一面的各个角落。他作为华葛斯特这个姓氏的拥有者，曾经是以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的名义在这座城市的繁荣中生活，已经数百年。

　　如果兰斯·萨德这么个人没有出现，在这片领地的亲王死了之后，柯林斯将被冠上“荣誉亲王”的称谓，成为这片的执行官。身为外来者的兰斯虽为这一片的执行官，然而那些血族们更乐意听从于柯林斯的召唤。

　　众人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凶手的名字被昭示。

　　一名老资格的吸血鬼发问了：“尊敬的亲王陛下，您今天晚上带来的人类现在在哪里？”

　　话音一落，形形色色含义不明的眼神全部集中在了兰斯的身上。

　　兰斯微笑着，金色的流光在他的眼中匆匆闪过，快得让这些血族无法看清，从而也少了一个认知——眼前的这位就是被称为金瞳魔君的血族皇者。

　　“金瞳魔君”这个称谓，血族中知道的不少，可能将这个称谓和眼前之人做联系的人却没有几个，凯莉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聪明的什么都不说。也避开了男人锋利的眼神刀锋。

　　“我曾看到柯林斯大人和那个人类在一起，”有血族说道。

　　兰斯挑眉扫了说话的血族一眼，血族被他的眼神煞到，虽然他的眼神并不犀利，但却让那血族紧张地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人不是他伤的。”兰斯说道，虽然他到的时候，沈羿确实压制住了柯林斯，而他们两人身上都沾满了柯林斯的血液。

　　然而兰斯就是知道人不是他伤的。不是因为相信沈羿，而是相信沈羿的能力无法做到！也就是说，他小瞧了沈羿，甚至根本不将这个小杀手放在眼里。

　　“可是，当时除了他没有……”说话的男人突然顿住，兰斯的幽蓝色的眼睛里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让被他的眼神扫到的男人打了个冷颤。

　　儒雅的气质，蓝色的眼瞳，在场的众人一度认为兰斯是蓝血的梵卓族人（吸血鬼十三氏族之一）。

　　有个这个认知之后，众人对兰斯的态度虽然恭敬却有了芥蒂。十三氏族在地球这个“白世界”虽然和平共处。但是种族的异别是根深蒂固的，是来源于他们的骨血的。A市的血族绝大多数来自于卡玛瑞拉同盟（密党）中最强大的家族——布鲁赫族。

　　兰斯读懂了他们眼神中的芥蒂，更不屑与他们解释什么。

　　“大家看清楚。”凯莉道，她身为长老会的一员，众人对她还是尤为恭敬的。

　　“这是圣力造成的伤口，同时圣力也影响了柯林斯的意识。这说明凶手是教会的人。今天晚上，谁在那人类的身上感觉到了圣力的存在？！”凯莉道，她隐隐觉得不安，这个城市的异变似乎引起了教会的注意。

　　这个世界有吸血鬼的存在，就有一批自以为是的卫道士。有神职人员组成的教会，也有猎人组织。但他们都有共同点，那就是——以杀死吸血鬼为最终目的。

　　“只用圣力便伤了柯林斯大人，来人不是猎人，那就是教会的人了。大家以后出入小心一些。”凯莉道。

　　夜色之中，正有两名黑夜的子民在城市里穿行，他们样貌都很秀丽，他们的衣服上都绣着图章，他们是今夜这座城市的巡逻者。保卫着这个城市的……安静？

　　“小衍？小衍？”黑衣少年看着那个消瘦又腼腆的少年突然松开他的手朝楼道里跑去。他的嘴角还粘着血液，样子看上去也很不好。黑衣少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有些无奈。他皱着眉头喃喃道：“傻瓜，不吸血你的身体只能越来越弱。为什么还不能接受你已经不是人类这个事实？”

　　黑衣少年也朝楼道里走去，这时候身后传来砰得一声，黑衣少年转头一看随即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原来是个上夜班回来的女人掉了包包。女人惊慌地看着黑衣少年：“上帝啊，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你应该去医院。”好心的女人焦急地说道，接着急忙捡起地上的包包掏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

　　然而她刚按了一个健，就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机。女人愣了一下，抬起头眼中立即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不——女人的惊呼因惊吓过度而发不出声来，眼前的少年由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还有一对森森的獠牙，他的身体因为缺血和渴望血液而变得枯槁……女人吓了一跳，本能的以为是一具骷髅袭击了她。

　　不等她反映过来，脖子被眼前股枯槁的少年咬住。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流失，那少年饥渴地吸吮着，就像野兽那样残暴，掠夺这女人的鲜血。神智也因为对鲜血的渴望而丧失……

　　少年舍不得松开女人，他渴望把女人的鲜血吸干，就算那血液渐渐变凉，女人已经死去……少年还是不知餍足地吸吮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在少年的身上，突然之间一把武士刀朝他的头上砍来。少年急忙松开那女人，跳起逃开。

　　而那已经死去的女人被武士刀砍进了身体里。

　　女人被砍到发出了一些声音，那是肉被切开的声音，让砍到人的那黑衣男人皱了皱眉头。

　　黑衣男人将刀从女人的身体里拔出来，又看了一眼那个因被抽干了血而变得干枯的很恐怖的尸体，心中涌起了对少年的厌恶和鄙夷。

　　这时候另一个黑衣男人从旁走出来，他拿的是一把夸张的冲锋枪。两个男人黑色的西装上都毫不例外地别着一个徽章。那是管理这片领地的布鲁赫家族的徽章。

　　“吸食死人的血液，不知餍足。不愧是低劣的残次品，非法血族！”拿着武士刀的黑衣人皱起了眉头。

　　那名端着冲锋枪的男人则是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说道：“抓到你了，小老鼠！”

　　男人朝少年走去，少年因吸食了血液皮肤已经重新恢复了弹性。男人接着说道：“知道什么最令人讨厌吗？在猫的领地耀武扬威自以为是的小老鼠最讨厌了。啧，如果你告诉我你的制造者是谁，我倒是可以考虑看看，让你死得痛快些！”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明白他们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和他们不同。他是边缘血族，在真正的血族眼里他们就是老鼠。而他又何尝不害怕于他们——真正的血族。在无数个血液奔腾的夜晚，他以为他是他们中的一员，然而他们是不同的。他是非法血族。不该被制造却已经被制造出来了的，必须被消灭掉的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