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毒深种 下————卿莫言

情毒深种 下

　　第三十一章 弄竹苑

　　又是逍遥的一天，除了吃饭成问题之外都没问题。

　　"尘儿，我们要进去吗？"沈钟离望着城门。

　　"......"都到门口了还问我进不进去！真晕......

　　他见我没说话，以为我不愿意。"尘儿，你要是喜欢露营的话，我们就离开吧！"

　　我有些郁闷的看他，他的优点就是温柔，缺点就是太温柔！我叹气"不进去我们吃什么？走吧！"我轻拍了一下御风，进了还阳城。我发现这采桑国的城名真的很好理解，除了这个城。还阳城？难道这城里住的都是活死人？晕......

　　"大哥，这个城名好奇怪！"我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这城与别的城有什么不同，"这城名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尘儿不知道吗？"

　　我那里会知道？我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五年。九年半在青楼，半年在皇宫，刚在江湖没多少天就稀里糊涂的中了蛇莲的毒，一睡就五年。天！这就是我的人生......

　　再想一下，还没我在孤儿院精彩，还算比较幸运？

　　"这座城出名医名药，离城不是很远的地方有座山，叫紫阳山。那座山很奇特，山势险要，气候不定，但是名贵药材却很多。相传几百年前，这城里出过一个怪医，专治刚死之人！他能让人起死回生！他的医术实在是令人钦佩，在他死后。这城就叫还阳城了。"

　　我点点头，笑问"那人叫华佗？"

　　"华佗是谁？"他不解的问。

　　"呵呵。"我笑，"大哥，我饿了。"

　　"嗯。走吧，弄竹苑很有名气。"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弄竹苑的围墙很长，茂盛的竹叶斜出墙外。我难以想像一个客栈修那么大？门口有专职等候客人的小二，我们下马。一个小二牵着马离去，一个小二带路。我一进门就觉得惊讶，这简直就是一大片竹林嘛！除了中间一条路，两边都是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终于看到了楼，也是竹楼！丝丝琴声如行云流水般传出来，弹的还不赖！

　　进楼就看见在堂前抚琴的女子，我仔细的盯着她。怎么觉得那熟？我认识的人不多，她是谁呢？我不由的走过去几步。她抬起眼看着我，四目相对。啊！我们眼中同时闪过惊讶，琴声即止。

　　"哟，我还道是谁呢？"她妖娆的起身，娇媚的笑"怎么啊？我师兄这么快就把你玩腻啦？"

　　我脸一红，油然升起的羞耻心大过于怒火。她是萧风月的师妹，那天萧风月当着她的面吻了我！该死的萧风月！我要剥了你的皮！

　　"呵呵！被我说中了？哼！就你也配？再怎么好看也是个男人！！"她鄙视的看我。"就算我师兄被你勾到手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以为他会当真？"

　　"你什么意思？"我心底微微一痛。萧风月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玩具吧？阎王你是这样打算的吗？

　　"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咯！"

　　我皱眉，心里说不出的矛盾。我是怎么了？这样......一点都不像我自己......

　　"尘儿，你不是饿了吗？我们走吧！"沈钟离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我像是吃惊一样一下就甩开他的手。

　　我不好意的看看他，再看看萧风月的师妹。她看着沈钟离，眼中无比恐慌。

　　"走吧！"沈钟离拉着我就往楼上走去。我刚刚没看错吧？我再看看沈钟离。为什么那个女的会表现出那种神情？对了，她没有穿圣衣教的衣服。我没一眼把她认出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尘儿，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随口答，还在想她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神情。我看一眼向小二交代的沈钟离，"大哥，你认识那个女的？"

　　"不认识。尘儿认识？"

　　"......"我捧起茶杯，我的特长----打马虎眼"这茶真香啊......"

　　"公子，这是我们店的特色之一。这是竹叶泡的。"

　　汗。这小二真热心，我冲他笑笑。

　　菜上齐了。我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像是见了阔别已久的老朋友，怀念啊！我的饭！！我毫不客气的开始动筷子。

　　"尘儿，尝尝这个。"沈钟离往我碗里夹菜，我感激的对他笑笑。

　　"好吃。"

　　他听到我的回答也开心起来"好吃就多吃点，不然长不高哦。"

　　晕！我不就比你矮一个头，20多厘米嘛！我还会长的！我才15岁！

　　我还在继续努力抛饭，我想，如果在我的前面摆一张大镜子的话，我铁定吃不下去。看沈钟离吃得那么优雅，我吃得像是非洲难民！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哎！人与人不同啊！

　　吃完饭，小二带我们去住房。又是一路偏僻的竹林！再看住房！这也太符合弄竹苑这个名字了！连床都是竹子做的！汗死......

　　我在想，为什么他们不用竹筒饭？干脆也顺便用竹筒装菜好了，还可以美称绿色环保......我摸摸棉被，还好！里面装的不是竹叶......

　　我和沈钟离的房间是一个院子里门对门。话虽然这样说，他在底楼，我在顶楼。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我不怕楼上风大，再说春风是温暖的！还因为这是竹楼吖！我可不愿意呆在楼下听噪音。说是顶楼也不高，才三层！竹叶都能飘到房间来......

　　我趴在窗前，将竹林一览而尽。悠扬的笛声从下面的竹亭里传出来，虽然我看不见，但那一定是沈钟离。我突然在想，朱丽叶的卧室在几楼？我居然想不起来！罗密欧应该建议她在楼下种上几棵竹子的，方便爬上去！又或则学学轻功？这样更简单！

　　我听着那渗心的笛声，竟觉得忧伤。人家都说音由心生，那沈钟离有什么忧伤的事？在我眼里，他的单纯指数就跟三岁的孩子没两样。我叹息一口气，就这样和沈钟离一起浪迹天涯，然后呢？我想做什么？默然的惆怅......我居然会去试想未来？自嘲一笑，我又什么未来？突然我也想站到窗户上对着天空大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但是，我说这话的意思却和人家的原话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是报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观念来喊的！

　　夏未至，白天还不是很长，没想到游玩也是那么累人。天刚黑我就洗了澡，一头埋进被窝里，开始数绵羊。

　　睡了一个好觉，早早的就醒了，而且还精神奕奕。

　　"呀......"

　　我皱眉。是从楼下传来的！沈钟离？我从窗户上一跃而下直接飞到对面的楼下。

　　"大哥，大哥？"我拍着沈钟离睡房的门。

　　"怎么了？尘儿？"他披着衣服来开门。我从头到尾的把他扫视一番，看到他毫发无损松了一口气。这时我才注意到，西厢那边聚集了很多人。"呵呵！"我笑。

　　"尘儿，怎么了？"

　　"没什么！"我拉着他"我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吧？"我太紧张沈钟离了，因为失去了兰，所以变得更敏感。我真的怕他也发生什么事！

　　那门被围的水泄不通，女子的尖叫声连连。我跳两下都没看到，就往里冲。刚要进去，沈钟离突然一把拉住我，把我按进他的怀里。

　　"怎么了？"我抬头看他。他皱着眉看着门内，我更好奇的转头。"不要看。"我又被他按了回去。

　　我不爽的皱眉，推开他猛的转身。

　　又是一片血红的世界，一个女子的身体倒在那里，像是在舔血的蝴蝶。只是红得太绚烂，让我觉得晕眩......

　　沈钟离从后面捂住我的眼睛，"都说了不要看了吧？"

　　我轻轻的点点头。却想起被我杀的那个人，血飘落在我的脸上，身上，一片蒙胧。房间里到处都是血，一地的尸体，整整十七个尸体。除了我杀死的，其余的全部为我而死的......

　　而我竟然站在血蒙蒙的世界里笑得一脸纯洁......

　　好可怕！那个时候的我好可怕！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发现？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么麻木？我推开沈钟离趴在栏杆上一阵呕吐，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尘儿，好点了吗？"沈钟离拍着我的背。

　　我点点头。

　　"那我们去吃点早餐吧！"

　　我蹙眉，我那里还想吃东西？我摇摇头。

　　"尘儿，来。"

　　我一片混乱的跟着沈钟离走，随他把我带到房间，把茶放在我的手里。我的脑海中依然挥不去那张血雾蒙蒙的笑脸，我是怎样才能笑得像个无辜的孩童那般纯洁？

　　"尘儿......"

　　"钟离......"我丢掉手里的茶杯抱着他，"钟离，我好害怕！好害怕！"过去的我让我觉得害怕，现在的我让我觉得迷茫。明明是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自己想起来会全身发抖？如果我的前世的前世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那我到底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尘儿，你知道吗？你会害怕是因为你善良，你明白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我和他差得好远。用善良来形容一个曾经杀过人，想过颠覆整个国家的人？钟离，我只是不敢告诉你......

　　我们两个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亲人，所以我叫你大哥，你当我是弟弟。可是，我们相差太远，你是一个连山贼都会同情的人......而我......

　　"尘儿，邪恶和善良只有一线之差。从前有一个神叫明神星君，他是天界最善良的神。每天每天倾听人间的怨恨，将那些污秽的气息净化。但是他不懂爱，关于那些爱的怨恨，他无法化解，全部积累在心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些怨恨越来越多。最后他认定人间的爱只会让人伤心，没有爱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恨。所以他情愿犯天规，毁了姻缘殿，毁了千千万万的情缘......"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微笑。

　　我皱眉"后来呢？"

　　他淡淡一笑"没有后来......"

　　"我觉得他好傻！"我呢喃。然而沈钟离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抚摸着我的头。

　　第三十二章 星月楼

　　死去的那名女子竟然是萧风月的师妹，自杀。我也不想去追究那么多，毕竟她与我无关。她是圣衣教的人，会有什么恩怨是她的问题。可是那么鲜艳的一个生命就那样凋零了......

　　"尘儿在想什么？"

　　"嗯？"我侧头看看沈钟离"没想什么。"

　　"尘儿，我们是来游玩的！"

　　"嗯。"我点点头，说得也是呢！我不能辜负了这般美景！"大哥，我们来比比，是你的飘雪快，还是我的御风快！"

　　"好！"

　　两人策马飞奔，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风中带着清新的花香。马儿跑累了，我们就在山泉边上停下。我捧着清泉拍拍脸，一片清凉。再捧起一捧来润喉，刚入口就被我喷了出来。

　　"怎么了？尘儿？"沈钟离走过来。

　　我闭了闭眼睛镇定自己，"大哥，我想去上游看看。"

　　"可是尘儿，上游不好上路。"

　　"没关系的，我只是看看，会回来的。"我跃上马背，沿溪而上。

　　"尘儿！"沈钟离追了上来。

　　我一拉缰绳，御风嘶叫一声就停了下来。

　　岸上、水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好像是刚死，血还在不停的冒着。我拼命的压制心里的恶心与恐惧感。看样子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不是土匪就是山贼！

　　"尘儿，你还好吧？"沈钟离关切是问"脸色有些苍白。"

　　我深一口气，对他笑道"我没事，走吧！"这就是江湖，惹上了别人却又打不过，那生死都操纵在别人的手里。我必须要习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尘儿，要是很难受的话就别忍着。"

　　我摇摇头。我只是路过，我只是不认识的人，只要我还在江湖上，那这些事就会经常发生。我只是害怕如果我们遇到了怎么办？我根本就没办法保护沈钟离......

　　"大哥，下个城里我们先住下吧。"

　　"为什么？"他疑惑的问"我们不是要四处游玩的吗？"

　　我皱皱眉，看着连绵不断的群山。这时候，我突然想置身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那样的话，前进的道路上不管有什么坎坷都会被看见。

　　"大哥不愿意和我一起住下来吗？"就像和兰想的一样，像一个家一样过平淡的生活。

　　"当然不是！"

　　"嗯。"我回头对他笑笑。

　　在落日之前我们赶到了星月城，这个城是前朝的国都。城内有一座高入云梯的观星台，是一个没落的繁华城。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它虽然已经没落，但还是称得上繁荣。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就是与城同名的星月楼。前楼的豪华没引起我多大的反应，但是一进后院，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又进了皇宫？看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但是它之所以出名都不知道因为这些，星月楼不光是收藏了历史上所有文人墨客的诗词各赋，还是目前最大的文人情报站。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这里不仅资源丰富，而且易于收集情报，能随时观察文坛走向......

　　采桑国的才子聚集地之一：星月城。之二：破晓城。之三：京城。

　　星月楼的客房是我见过的最为雅观的客房，外观那么豪华，里面却是朴素。房间还一室一厅！我真想问他有没有二室一厅的？那样就可以和钟离一起住了！其实就是两个房间，里面的是睡房，外面的说是书房比较合适。书架上放了一排排的书，估计都是历史上的名人写的。还有书桌，甚至还有文房四宝！我看就差没派个丫鬟来磨墨了！

　　沈钟离的房间又在我的对面！小二说别的房间都被预定了。我望着有足球场那么长的对面，一个客房的花园修那么大干嘛？一点都不考虑一下住房紧张的问题！

　　好好的洗了一个澡以后，我们去前楼用餐。倚着二楼的栏杆，我的目光往楼下瞟。果然都是一派书生样的，只是书生见了书生也寒暄？礼尚往来果然是光荣传统。

　　"尘儿想吃什么？"

　　"随便。"我懒懒的答，"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呵呵。"沈钟离轻笑，又对小二说"把你们的招牌菜上几道来吧！"

　　"好的！请两位公子稍等。"那个小二恭敬的说话。我在那边感叹！果然是档次问题啊！连小二都那么有气质！又一名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端着茶杯走过来，看样子不过十岁。她诚惶诚恐的看着我们。我对她微微一笑，可能是新来的，还会怕客人。那知我这一笑把她吓得脸色苍白，连茶杯都端不稳了。我无奈的侧过头，免得再把她吓到。刚一转头就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等我回过头时，那个小女孩已经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吐着血。

　　"对不起。"她只对我说了三个字。我楞那里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萧风月的师妹死了，我说因为他圣衣教的。那些抢匪死了，我说那是他们的江湖恩怨。现在这么小的小女孩死在我的面前，她还那么小......这是为什么？我需要冷静的想想，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