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边--会不再爱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司徒宇的额头渗出冷汗。
陈川站起来,丢下一句话,走出咖啡馆,甚至让司徒宇忘记下令狙击手击杀。
"我能给小边身体的自由,你能给他心的自由,关于我的提议,你想想吧......"
我想想......
我一定要想想......
我要仔细地想想......
想想......想想......想想......
司徒宇抓狂。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两个人纯净的相爱被掺进了杂质,再也回复不到从前。
如果想要得到幸福,必须把陈川包括进来。
可是陈川--是造成一切事端的祸头。
小边怎么可能接受陈川?
小边如果知道要和陈川生活在一起会怎么样?
不!
不可能的!
即使陈川放弃一切,小边也不会原谅他。
小边只会连带一起恨我。
可是--如果没有陈川,小边迟早还是会恨我。
那些生不如死的治疗,那些康复计划,小边一直知道,一直配合,但是,他不是一直不会怨恨。
年复一年的折磨,只会让大家的爱消磨干净,然后他会恨我这个一直抓着他做治疗的人,即使他知道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一件是遵循他自己的意愿。
这样下去--谁都不会幸福。
左,为难。
右,也为难。
司徒宇在心中狂喊:我该怎么办?
25
两年后。
冬季的北欧尤其美丽。
下过雪的冬日,阳光纯净明朗,将素色世界包裹上一层暖暖的金色。
吴边从研究所里出来,深吸了一口极冷的空气,立刻肺部转来阵阵刺痛,但是穿荡于口腔和气管中的凉意,仍让他浅浅地笑起来。
真的好冷。
黄昏的阳光照在雪上,让雪中的冰晶看上去如碎钻,铺满四处。
树上也吊满冰凌,阳光穿透过,如一根根金色的柱子。
雪堆、树木、路标......全都被拉出长长斜斜的影。
停车场就在前面不远处。
吴边扬了扬头,将罩在外面的羊毛大衣裹紧,缩起脖子。
果然还是冷呀。
早知道就围一条围巾出来了。
停车场就在前方,大约两百米左右,快走两步后冲进车里,就暖和了。
从衣袋里掏出手,哈口气,用力地搓手。
其实更冻的是鼻子,硬梆梆的,都没感觉了,如果不小心磕在哪里,不知道会不会磕掉下来。
两年多都还没有适应北欧洲的寒冷天气啊。
以前在南方,这个时候还可以到河里钓鱼呢。
研究所旁边倒是有个湖,可以考虑明天叫人砸开几尺厚的冰,不知道有没有鱼往外窜。
往前横冲直撞地走。
远远地看到地上有一条人形斜影。
抬起头。
咦?
是他?
一个人裹在厚厚的白裘里,立在停车场旁。
旁边有整排很高大的松树,昨天一夜的雪,让人领略到雾松的美丽,绿色的树上挂满雪霜,浓绿和白色交错,积雪压得树枝沉甸甸的,不时有雪团坠下,落在雪地上发出噗噗的声响,总算给宁静一片的天地增添了些活力。
吴边再次向手心哈气,搓手,向那人走过去。
笑笑说:"是你?"
站在雪堆旁的人仿佛已经等了一会,冻僵了,看到吴边怔了一下,才动起来,也做了个吴边同样的动作,从衣袋里把手掏出来,解下手套,向手心里哈气,用力地搓。
边搓还边拼命跺脚,呵呵地笑着答:"是呀,没想到是我吧。"
吴边笑起来,说:"真的没想到,这里这么冷,而且是大冬天,你怎么舍得从南太平洋跑到北欧来?"
那人还在哈气搓手,"路过,想来看看你,就来了。"
吴边说:"快进车里吧,冷死了。"
"呵呵--"恺尔笑起来,"不,我们走走,聊几句,我马上要走的,就是来看看你,马上要走的,我们走走就不会太冷了。"
吴边点了点头,跟在他身旁,再一次后悔没有戴围巾出来。
恺尔本来就生得白,身上裹的白裘都是长毛,远看上去像只正宗的北极熊,现在这只北极熊就走在自己身边,如果让研究所里别的人远远乍一看到,肯定吓得不轻。
吴边想到这里,开心地笑起来。
恺尔问:"这--就是你办的研究所么?"
吴边呵呵笑,点头:"对呀对呀,没想到开个研究所这么麻烦,事情多,处处都要花钱,投了无数的心血进去,回报的影子都不见有。"
虽然这样说,其实很开心。
恺尔也笑:"你真谦虚,你的研究所投资的几个大项目,现在在国际上都引起不小的震动,虽然没有明确的成果出来,但是一些阶段性成果也让不少世界级专家注目呢。现在全世界科研界谁不以进你的研究所为荣。"
"我......"本来没想玩这么大的,只是想找些喜欢做的事情消磨些时间。
但是真实意图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还会不停地说: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
两个人延着清扫过积雪的黑色道路往前走了一段。
吴边稍稍落后在恺尔的身后,踩他的影子前进,一步,一步......好玩......
恺尔安静了一会,才说:"想不到......最后是你......"
吴边"嘎"了一声,从衣领里拔出脑袋来,挑眉。
脑子里一转,已经知道恺尔在说什么。
想不到最后自由的是我,对吧?
有声音轻轻地在耳边说:那两个人为了爱情,倒没有自由身了呢。
吴边微笑,轻声说:"是呀。"谁想得到呢?
很短的时间内,没有雪从树上落下,雪地里极为安静。
吴边却有些瑟缩。
很怕,这么强烈的安静。
静得人全身都会发痛,比寒冷还要残酷地刺痛。
不过有风吹过来,立刻四周传来噗噗的雪团砸落地上的声音,吴边肆意地去寻找那些树腿下的雪坑,一个接一个,凹凸不平的一片,围在一棵棵树腿下。
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有兔子呢?
果然一只灰白杂毛的野兔从不远处金色的雪坡上跑过去,留下一条细碎的脚印。
"呵呵--"吴边笑起来。
恺尔仍然是沉默,看不出开心,也看不出不开心。
望了望远处,淡淡地说:"想不到陈川肯会为你放弃一切,我劝过他很多次,都没有用,却为了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你,放弃了跟司徒宇二十几年的争斗。"
挑起眉,转回身望着吴边,对他说:"你知道么?他们两个说是仇人,更像兄弟,从出生就注定为敌,从懂事开始研究对方的资料,他们的家族里分别只有他们身上带着华人血统,所有的人都把他们看成相互的敌人,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几十年针锋相对。"
吴边面对着恺尔,微笑挂在唇角。
点点头说:"我知道。从我认识司徒宇,他就跟我提过有一个叫陈川的仇人,互相杀死对方是两个人的命运,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两个人会一齐死去,因为他们受的教育,他们的家族,他们的能力,全都很巧,恰恰好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恺尔同样微笑,面对着吴边,心中暗暗惊叹:果然是两个人都看中的人,单是相貌已经绝色,心智之聪慧更是无人出其右。
"是呀,谁说不是呢?我看着他们两个做对,也觉得他们两个不会有一个人独自活着,一起出生,一起死去,他们是没有血源的双胞胎,他们在互相伤害里头互相舔噬对方的血液成长,他们是天生的敌人,更是朋友和兄弟。"
吴边的眼睛迎着阳光,让人看不到他的瞳色,反而见到一双金色的妖异眼瞳。
细长的眼微微地眯起来,温柔的眼角挑起,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恺尔继续说:"谁都以为他们不死不休,有谁能想到会为了你最后两个人握手言和一起退出家族。"
吴边笑笑,低声说:"别说为了我。"
恺尔说:"至少你是契机,否则他们两可能现在已经杀死对方了。他们两个如果只有一个人活下来,对活下来的那个来说,很残酷,因为生命中缺失了另一半,但是你的存在,让他们找到了均衡点,两个人都退出家族,放弃权势,真是疯狂。"
吴边淡笑,什么也不说,总不能跟着别人赞自己。
"所以我今天来看看你......有什么样的魅力,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吴边答:"我只是贪玩,别把我说得太高尚,我没有要求他们做任何的事情。"
恺尔点头,"我研究过你的资料,你为了自由离开美国,与司徒宇相恋,一直呆在他身边什么事情都不做,拉着司徒宇跟你玩遍全世界。"
"那段时间真开心。"
"现在不开心了么?"
"现在......"吴边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
问自己,现在开心么?
恺尔停下了脚步,郑重地问:"其实我一直有一点不太明白。"
"什么?"吴边扬起头。
"不好意思......因为不明白,所以一直想亲口问你。"
吴边皱眉,脸上写个问号。
"我想问的是--以我对陈川的了解,疯狂地放弃一切完全可能,以司徒宇跟他的相似,接受他并非没有可能,可是--为什么你会同时接受他们两个?"
吴边的笑容惨淡起来,仿佛被冻僵,脸色一点点变白。
被人劈头问起这个问题,如被斩了一刀,鲜血淋漓。
低低声答了一句:"一开始谁也不好过。"
然后什么话也不想说,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再--不想去回忆那段时间。
想,都不敢想。
几乎完全把它从记忆里删除,可惜人脑的功能太强大,无论怎样想遗忘,都不可能真正忘记,现在被人抽出来,连皮带骨的流着血,摊到你的面前。
跟恺尔说吗?
刚开始完全想不通,看到司徒宇居然把陈川带回来,而且说要住在一起,同时恨他们两个,却被他们两个天天用链子栓起来,天天吊在那里,每天都被他们抓住不停地做爱,做到昏死过去,每天醒来的时间里不管上下都被阳
具填满......
曾经--有一段那样的日子呀。
几乎都快忘光了呢?
真烦,为什么会有人提起呢?
其实不是很久远,两年前......
只是两年前......这么近呀。
小小步地走着,茫无目的地向前走,想着自己的心事。
看到吴边向前走,恺尔倒退着跟上。
吴边暗暗地想,后来怎么想通了呢?
成长--成熟--是剥皮刮骨的痛楚。
现在的自己,总算知道想要什么,能做到什么了。
恺尔见到吴边的脸色,也知道挑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以陈川和司徒宇两个人的性格,一定是用很暴力的手段让小边想通的吧。
两个人都是不懂得爱和表达感情的人。
小边现在还爱不爱他们呢?
忍不住对小边说:"爱上别人的人,就像逆光行走,眼前充满光茫,实际上是瞎子,看不到路,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只有不爱的人才站在光亮下,世界对于他如此清晰。"
吴边抬起头淡笑,是呀,逆光行走的人们。
似乎心情好起来,干脆放弃清洁的大路,踩进雪里。
幸好两个人都穿着靴子,雪层淹灭大半截小腿,每一步都轻轻地踏下去,用力地拔起来,抬起的腿着带着雪沫扬起,又踩进另一个雪坑中。
"呵呵......"
恺尔看到吴边脸上漾出的纯净笑容,顿时觉得,有什么疑问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的吴边是自由的,只怕不自由的是那两个被爱情光茫照瞎了眼睛的人吧。
陪吴边小玩了一会,恺尔提出要走。
吴边成熟稳重起来,很绅士地送恺尔离开。
看着远远离去的恺车的车影,对着空气轻轻地问:"恺尔一直爱的人是陈川吧。"
再次扬扬头,将垂下来遮住眼角的额发飞开。
手脚并用爬进车里,快~~点~~回~~家~~冷~~死~~人~~了~~
大约半小时车程,一幢位于近郊的三层楼欧式风格纯白色小别墅出现在眼前。
手脚已经暖和过来。
习惯性的停车,取车钥匙,打开车门,下车,按响门铃。
过来开门的是阿霜。
接过吴边的手里的包和已经脱下的外套。
吴边踏进靠近大门的一间类似于玄关的房间。
房间是由客厅改装,比较大,中间是脱鞋的椅子,四周完部都是原木衣柜。
吴边不单只脱掉了脚上的靴子,而且开始拉领带,解开衣扣。
阿霜帮忙放好包,过来帮忙开始解除衣物。
灵巧的手指熟练地解开胸前的衣扣,还有袖扣,露出一段白生生诱人的锁骨来,扯下领带,向两旁一拉,雪白的胸口和两颗突然接触到空气微微颤抖的红果都露出来。
下来是纤细的腰。
阿霜在帮忙解皮带。
解开皮带,吴边站起来,任由他拉下身上的长裤,结实浑圆的臀部暴露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