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天下 第三卷(穿越时空)————雁过留声

作者:雁过留声  录入:02-10

  沈燕舞转动着头颅,观察四周。自己躺在一张不算大的竹床上,四周的摆设也都是竹子所做,离床不远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旁边一张躺椅,一张四方座凳,在外面是一条走廊,可以听到潺潺流水声。

  借此一观,沈燕舞大概知晓这里居住的该是一人,而且这个人恐怕雅致的很,不然又怎么会做这竹台楼阁,依山伴水的?只不过……

  他隐约记得自己被火凤冲击,只觉得周身一阵火烧般的疼痛,来不急叫喊便失了知觉。自己此刻躺在这里,恐怕是被人所救,此处恐怕也离龙族境地不远。

  思绪回到自己昏厥前的一霎,想到了槐古龄变换龙身同火凤纠缠的样子,耳旁似乎又听到了他叫啸的惨痛,心中一阵剧痛,顾不得其他,沈燕舞急忙起身便要寻找槐古龄等人。然而脚一占地,一阵剧痛从左腿传来,他登时哀叫一声,趴在了地上。低头看去,便见自己左小腿夹着夹板,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腿断了。

  沈燕舞眉头紧锁,忍着疼痛,用手从地上撑起,砰的一声坐回到床上,不住喘息。擦掉额角的汗水,他撑着床,用右脚站起,一蹦一跳的来到门口,四处张望,希望可以看到恩人。然而他看了又看,却始终不见有人,闭上眼睛,感应四周,也是一阵空虚。抬眼望去,适才屋内所见的走廊却是一条小桥,桥的另一头沉没入水,竟是尽路。

  沈燕舞心下奇怪:莫非此处无人?但若是无人,又是什么人为自己包扎?他的胳膊,大腿等几处都抱着绷带,此刻他看到,便觉得一阵灼烧的疼痛,咚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不住喘气。

  初时醒来,由于担心槐古龄才未感到伤痛,如今眼见了,反倒感到了疼痛,沈燕舞竟是一时间站不起来,只好在地上哼哼唧唧。他心想着若是那人真的有心,便该在左右附近,见到自己这般狼狈痛苦,岂不是应该现身帮助自己?

  然而他哼唧了半天,也不过是头顶飞过一两只小鸟,叫的清脆响亮。他心中烦闷,叫的也着实疲惫,只好双手一撑,从地上蹿起,蹦跳着回到了床上。

  沈燕舞郁闷不已,心想着那人救了自己,难不成是要自己自生自灭?正想着,手向旁边轻轻一带,竟碰到了立在床头座凳上的茶杯,沈燕舞一乐,试探一下,茶水竟是温热,一旁的茶壶也是滚热。沈燕舞喝下茶水,暗想着这水该是有人特意准备,待自己醒来享用的。而温度犹在,恐怕那人也不过离开片刻才是。

  既然这人如此周到,恐怕不会消失不见,必定还会再来。那不如抓他个现行,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拿定了主意,沈燕舞躺在床上,小心的放置了左腿,睁大了眼睛,等着人来。

  忽然间,沈燕舞闻到一阵花香,正当他振奋精神,起身之际,脑海中突如其来的袭上一股睡意。他努力的支起身体,撑起眼皮,摇了摇头,想要摇走睡意,奈何抵挡不过席卷而来的诡异困顿,他头一歪,便睡倒在了床上。

  门外响起一阵铃声,清脆悦耳。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坐在床边,那人仔细的扶正了沈燕舞的身体,将他的左腿架在床尾特制的架子上,以固定他的骨头。又解开沈燕舞身上的衣服,小心的拆开每一段纱布,检查被火凤灼烧的伤口。然后他从带来的篮子中拿出药瓶,将内中的药膏抹在沈燕舞的伤处,又仔细的包扎好,生怕弄痛了对方一般。

  但虽然小心翼翼,沈燕舞沉睡中仍旧感到疼痛,蹙紧了眉头。黑衣人伸出手轻轻的摸着沈燕舞的额头,为他抚平每一道皱纹,每一次都印上自己的唇,细吻着沈燕舞的额头。知道沈燕舞并未发热,便明了他的伤恢复的极好,也就稍微安心。

  黑衣人为沈燕舞盖好被子,看到喝了一半的茶水,会心一笑。手指微抖,只见茶壶中的水又一次注满,他握住茶壶,眼睛微闭,手掌透出丝丝热气,不一会儿功夫,屋内茶香四溢。他倒出一杯清茶,在茶杯上画了个付印,茶杯散发出热气,保持茶水温热。

  他起身,沿着沈燕舞适才蹦跳的痕迹走到门口,只见断桥处雾气蒙蒙,清晰可见的只有沉没在水中的桥身。黑衣人轻笑,右手权杖微抖,雾气散尽,通向湖水另一头的桥也露了出来,那哪里是沉在水中,分明离水还有很远。黑衣人审视片刻,又是一挥手,浓雾笼罩,桥岸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此刻转身,微闭眼睛,口中暗念咒语,试图查看自己不在的时候这里发生过什么。看到沈燕舞摔倒在地,看到他呻吟不断,黑衣人眉头紧皱,似感同身受。末了他才神情复杂的返回沈燕舞身旁,摸着对方的脸,满心不舍。

  低下身,脸孔贴近沈燕舞,感到对方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黑衣人竟先红了脸,却舍不得起身。他小心的探出舌头勾画着沈燕舞姣好的唇线,时而舔吮,时而轻咬,似乎看准了沈燕舞不会醒来,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沈燕舞意识朦胧,却仍有本能的反应。他皱起眉,脸不舒服的蹭着。黑衣人见了,先是“扑哧”轻笑出声,随即又加重了□,啃咬,直到沈燕舞觉得疼痛,浑身一抖,他才惊吓的松开了牙关。低头看去,却见沈燕舞的下唇红肿,浮现出牙印,隐隐透着血点。他惊慌的看着,更是心疼,急忙低下头,轻舔着沈燕舞下唇。

  只见沈燕舞眉头攒动,眼皮翻动,似要醒来。黑衣人“呀”的一声,急急忙忙转身离开。

  沈燕舞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觉得口舌异常的干渴,伸手端了茶杯,发现茶水仍旧温热,而茶壶也已经灌满,自己的伤又是被仔细的处理了一番,心知有人来过了,却不曾得见,沈燕舞想到自己错过了,便一阵懊恼。

  此刻,飘来一阵饭菜香,沈燕舞顿时感到一阵饥肠辘辘,肚子也配合着叫了两声。他抬头便看到桌子上摆着饭菜,怕是菜凉了,所以盘子上扣着碗。尽管如此,饭菜仍旧香飘四溢。沈燕舞虽然心有疑问,但仍旧拗不过饥饿,便要爬起来。

  他看到自己的左腿,架在床尾的架子上,心想难道还要自己蹦跳着走过去么?正发愁,他看到脚架旁边斜立着一对拐杖,沈燕舞眼睛一亮,心说此间的主人还真是心思慎密,动作敏捷。随即一想,心下便明了,此间主人必是在某处监视自己。于是,他心中一阵不爽。

  不知道此间主人想干什么?

  沈燕舞心中疑惑,却打定主意,敌不动我不动。他面上不动声色,拿过拐杖,撑着来到饭桌,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桌上的饭菜没有三两下,便被他吃的一干二净。他擦抹了嘴,心想:看你什么时候来收拾残局。

  沈燕舞眼神一转,猛然起身,拐杖一甩,看起来像是不小心,一下子勾住了桌子腿,他事先将所有的重心都压在右腿上,只听见“哗啦”一声,桌子被他拉倒,桌上的碗碟摔了个干净。沈燕舞露出极为不好意思,更加为难的表情,看着满地的残骸。然后他无辜的跳到门口,大声嚷道:“有人么?有没有人啊?”

  得不到回应,他仍旧不死心,叫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收拾好了。”说着,他回屋便要蹲下身收拾。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阵铃声,沈燕舞凝神不动,耳旁铃声似急急赶来,沈燕舞心中得意,待要转身抓那人一个现行,却忽然之间感到一阵睡意,来不及他做多反应,整个人便向前倒去。昏睡前,他只来得及看到一摸黑色的衣袖揽住他下落的身体。

  接住沈燕舞下落的身体,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仍旧被对方带了个趔趄,退了几步,才算站稳了身子。只是沈燕舞高出他大半个头,如今撑着,对方却是膝盖弯曲,眼看便要跪在满地的碎片上。

  来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明知对方是故意,却也无可奈何。手上一用力,带出一股黑雾,缓缓将沈燕舞身体托起,放在了床上。

  等收拾了满地残骸,他才返身坐到了沈燕舞身侧,看着那睡梦中才会消停的洁净面容,苦笑两声,随后又不舍的眨动着眼睛。一只手摸上沈燕舞的脸庞,但觉得下颌处有些硌手,却又被那凸起引得趣味,不停的用手抚摸。

  忽然间,沈燕舞难耐的呻吟出声,下巴随着手指蹭了蹭,吓的来人不敢动作,瞪大了眼睛,连气都不敢喘。直到沈燕舞的呼吸再一次悠长,精致的脸孔露出了一抹浅笑,他才大了胆子,又伸出了手,却怎么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时间分秒而过,等到沈燕舞清醒的时候已是天色大亮了。

  他看到屋内洁净,想起最后自己看到的那一袭黑色,知道所谓恩人已经出现,但是心底却不明白为何那人不愿见自己一面。于是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撑着拐杖,缓步走到门口,脑海中却总是挥不去一丝丝怪异的感觉,他总是觉得自己该是认识此间主人。

  桌上已经备好了早膳,伸手触碰,稠糊的小米粥还泛着热气。沈燕舞眉头微敛,坐下抿了一小口,舔了下嘴唇后,开始大口吃起来。

  等到桌上零星不剩,沈燕舞才抚着肚子,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看着屋外骄阳。

  静坐无声,他却想着事由前后,明知有人前来,自己却不知为何突然睡意。沈燕舞为此感到不爽,心想若是知晓缘由,说不定下一次还可防范,可看清来人究竟是谁。可前思后想,直到眼皮酸涩,沈燕舞仍旧毫无头绪,无奈打了个哈欠,翻动着眼皮,思绪又飘到了另一方面,口中喃喃自语道:“不知槐古龄现下如何了……”

  幽暗的山洞内射入第一道晨曦,朝阳便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静坐在一旁的流羽,似笑非笑的对自己道:“醒了?”他微一点头,皱眉道:“你一夜未睡。”流羽轻笑一声,道:“在等你醒来。”眨动着眼睛,他打了个哈欠,身子挪入洞内,靠在石壁上,轻声道:“我这就休息。”

  朝阳低应一声,撇了流羽,来到槐古龄身旁,触手摸到对方滚热额头,眉头紧凑。此刻流羽从一旁开口道:“他的热度又开始上来了。”朝阳应道:“放心,这里有我,你且休息就好。”流羽抿嘴道:“昨日那人不知何时会来。”

  朝阳道:“他未必会来。”流羽笑道:“我却觉得他一定会来。”朝阳瞥过流羽,不在言语,低下了头,仔细审视槐古龄。

  流羽又道:“昨日我听得一阵铃音接近,便昏睡过去,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用了何种咒术。”朝阳沉默片刻,道:“他今日若是再来,你我便探他一探。”流羽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如此也好。”

  他两人都是全无把握,却如此说,不过是彼此安心。

  此刻流羽露出疲态,朝阳见状也不多言,抱定了剑,紧盯着洞口。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铃音。朝阳浑身紧张,直觉绷起了身子。山洞另一边流羽也坐直了身子,戒备的盯着洞口。

  铃声停顿下来,过了片刻,又从另一边响起,让朝阳两人辨不清那人所在的方向。铃音越来越近,虽然两人百般谨慎,却还是抵不住那毫无预兆,悄然而至的睡意。朝阳眼见流羽眼皮翻动便睡了过去,他心下大骇,抽剑离鞘,剑锋划过手臂,企图唤醒自己一丝清明。然而只是短暂的一霎,下一刻来不急防范,他已经眼前一黑,向一旁摔了下去。

  黑衣人缓缓的自洞口入内,看到剑鞘外的半截剑锋上仍旧留着血印,心下惊讶。缓步上前,几分惋惜,几分佩服,从篮子中拿出纱布,为朝阳流血的手臂包扎好,扶正他的身体,看到他微微皱着眉,凑近他耳旁低声道:“你若如此,燕舞见了定会心疼自责的,还是好好爱惜自己的好。”朝阳听到“燕舞”两字似有了反应,黑衣人看着只是轻声咋舌。

  扶起槐古龄的头,黑衣人同昨日一样,如法炮制将药喂了下去,见槐古龄无须太费力气便吞咽下去,心中宽慰,抿唇一笑。伸手解开他的衣襟,将纱布一一换过,见多处烧上已经结痂,虽然有些可怖,但料想神界灵丹妙药该是可以去除伤疤。他不慎担心,反之担忧者,却是槐古龄所遗失的能量。

  眼见槐古龄过腰长发如今只到肩膀,样子甚是憔悴。黑衣人自知自己力所不及,所能帮助者唯有沈燕舞。但念及此刻沈燕舞的身体,他轻蹙娥眉,低抿菱唇,一咬牙,收了篮子,低声道:“你也不愿燕舞为了你奔波劳累吧。”

  槐古龄有所感应的自口中溢出呻吟,黑衣人轻哼了一声,接着道:“龙族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所谓因果相循,你如今这般也怨不得别人。”他又是眉头一皱,沉声道:“若非我现在……倒是可以帮你,只是可惜……”似几分愤恨不平,黑衣人又是一哼,不再言语。

  黑衣人呆呆坐在山洞,见槐古龄虽无能力清醒,但呼吸已经平稳,又不胜感慨道:“你真幸福,他时时刻刻都想着你。”说着,眼底满是羡慕,出神的看着槐古龄。

  “若是你死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样……”黑衣人将手抚在了槐古龄脖颈,缓缓收紧,低声道:“若是你死了,他会不会恨我?”忽然他又笑道:“反正他已经恨不得杀了我了,再多一件恨我的事情也无妨。”说着,黑衣人手指收紧。

  只见槐古龄面上开始发红,眉头紧蹙。黑衣人见了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加用力。片刻过后,槐古龄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红晕,反而是一片青白,隐隐透着死气,鼻息间也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黑衣人突然之间手一抖,自失神中醒来,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道:“我不能杀了你,不能杀了你……若是杀了你,他岂不是更加恨我?我和他岂非更加疏远?”言罢,他松了手,不顾槐古龄痛苦的痉挛,点头道:“对,不能杀了你。我既然救了你,便不能杀了你。”忽又展颜一笑,道:“若是他知道我救了你,会不会因此改了对我的看法?”

  几分苦恼,掺杂着喜悦。黑衣人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像那么回事。最后他笑逐颜开,手舞足蹈道:“我一定要救活你,到那时他不喜欢我也要喜欢我。”说着,他自篮子中翻来翻去,翻出一个药瓶,拔开瓶盖,一股清新的香味便溢了出来。他低下身,托起槐古龄的头,也不管对方是否难受,便将整个瓶子的药倒入了对方口中。

  随后,黑衣人满意的看着槐古龄一阵难受的战栗后,神情和气息都缓缓趋于平静。他满意一笑,随着又一阵铃声,缓缓离开。

  过了不久,朝阳和流羽两人便醒了过来,两人查看了槐古龄的身体,但觉对方虽然能力缺失,但伤势却好了很多,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明那人来由,但观此情景,两人倒是松了口气,毕竟来人是友非敌。

  只是,这般偷偷摸摸,被瞒在谷底的感觉却不甚好。

  一连几日过去,沈燕舞的腿已经退了夹板,只剩纱布,走路之时,也不再是初时般疼痛,眼见便要痊愈,只是一直以来,他绞尽脑汁,却都不曾看到恩人的庐山真面目,叫他不免有些恼怒。

  这一日,他自晨间醒来,便坐在床上发呆。

  与其说发呆,倒不如说在想着如何逮到那人。

  想到将耳朵堵上,不闻铃声,或将口鼻都尽数捂上,却仍不能阻那恼人的睡意。沈燕舞便一阵气馁。

  他思来想去,最后极不情愿的自语道:“难道要像小说中写的那般自残才可以么?”复又言道:“若是自残都不可以,该怎么办呢?”

推书 20234-02-09 :言定的幸福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