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舞疑惑的抓起自己的头发,道:“不在头发么?”丛非叹了口气,摇摇头。沈燕舞挑起了眉毛,想了一下,便看着自己胸前的石头呆了呆,心里有了主意,却想到另一件事,道:“既然我的头发什么都没有,那不如断了干净。”
丛非惊道:“你做什么?”沈燕舞摇着头,道:“这样的头……太沉重了。”他看着丛非,道:“你可有刀子?”见丛非一脸惊慌,他笑道:“有什么关系,这头发太碍事了。”丛非惊的急忙摆手,退后几步,摇头道:“没有,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沈燕舞见丛非吓的魂体不俯,笑道:“没有就算了,也不是不能忍。”丛非这才松了口气,坐回了原处。
趴在桌子上,沈燕舞百无聊赖的看着丛非,道:“丛非,今天我们做些什么?”这几日丛非都会想些事情为沈燕舞解闷,给他将一些故事,又或者天南海北的聊天,有时打打闹闹,时间过得也很快。
但今日丛非心中有事,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惹得沈燕舞越发无聊。
丛非看了眼沈燕舞,眉头皱了皱,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沈燕舞一愣,随即笑道:“做什么?着急回去和我拜堂么?”丛非脸一红,道:“谁稀罕。”
沈燕舞笑道:“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呢。”他想了下,装模作样的道:“的确,很多人都稀罕呢,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他一拍手,起身道:“不错,就是现在回去最好。”
丛非一惊,看到沈燕舞绝然离开的样子,急忙拉住了对方,抬头刚要挽留,才看到沈燕舞眼底的笑意,登时羞恼的不知所措,狠狠地瞪了眼沈燕舞,甩开对方,撇嘴不语。
他心底暗骂沈燕舞,见到对方站在原地,含笑看着自己,更是气恼,吼道:“你走啊,怎么不走啊!”
沈燕舞皱着眉,道:“那我真走了?”见丛非气呼呼的不理自己,他叹了口气,轻声道:“走了也好,省得在这里招人白眼。”说着,他真的迈步离开。
丛非怒目瞪着沈燕舞离开房间,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起初以为对方又是哄骗自己,可是之后等了很久,也听不到声音。他以为沈燕舞真的离开,登时慌了。
想到自己恶名远播,又想到槐古龄,朝阳等人哪一个不比自己本性脾气好?沈燕舞何苦为难自己,迁就他呢?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最后终于心灰意冷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他想着自己被对方抛弃,越哭越伤心,又想到自己被对方戏耍多次,越哭越委屈,到了最后已经由低声啜泣变成放声大哭了。
沈燕舞走出了屋子,眼看着四处苍茫湖水,不由得苦笑,心想丛非明知自己走不了,却这么说,分明是要看自己过会儿回去讨好他才是,可是自己已然出来,也不好马上进去,于是他便沿着断桥慢慢前行。
他沿着断桥方向一路走,走着走着,他才发现不妥。他回头看去,竹屋已经在身后很远,然而由目测看来,断桥的尽头与自己的距离丝毫不见缩短。他皱起了眉,虽然知道丛非建了结界,但也没有想到这么神奇,若是自己真的打算逃跑,恐怕到不了外面,还可能在这条无限的断桥上,生生跑死。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出来已经一段时间,虽然猜测丛非计策,但想到以丛非的个性,绝对等不了这么久,如今见自己还不回去,那人一定会出来寻找自己的。
又等了一会儿,沈燕舞仍不见有人追来,他心里发慌,猜测自己该不会走错了路,让丛非找不到?如此倒不如回去等他的好。
拿定主意,他便向着来路走去。
靠近了屋子便听到了里面断断续续的哭声,沈燕舞一愣,已然明白了。他摇头苦笑,急忙跑进了房间。
一进屋子,便看到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丛非大声的哭着,连自己进来都没有察觉,嘴里还哼哼唧唧,恐怕是在骂着自己。
他无言苦笑,悄声走过去,一把将丛非从背后横抱了起来。丛非吓了一跳,抬起头惊见沈燕舞,登时止了哭声,眨着红肿的眼睛,颤声道:“你没走?”
沈燕舞道:“我舍不得你啊,所以来接你。”
丛非愣了愣,摸着沈燕舞的脸,道:“真的?”
沈燕舞点点头,道:“真的。”然后柔声笑道:“我不是说过,不会丢下你么?怎么你老是不信。”他佯怒的颠了一下丛非,吓得对方急忙抱住了自己,见他一脸笑意,丛非又低下了头。
沈燕舞抱着丛非坐到床边,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才道:“为什么你总是想些有的没有的呢?”丛非皱眉道:“我……”话刚起头,便被沈燕舞打断,只听他道:“你不信任我。”
丛非脸一白,急忙摇头道:“我没有不信你。”见沈燕舞盯着自己看,他嘴巴动了动,才低头道:“我是不相信自己……我不相信自己有留住你一辈子的能力……”
沈燕舞无奈的点了下丛非,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感情中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若是说你怕,那么我也怕……怕自己留不下你。”
丛非颤了颤嘴,沈燕舞又道:“纵然留不住,拥有过就好,如果有一日你变心了,我也可以笑着祝福你找到比我更好的伴侣。”丛非颤声道:“真的?”
沈燕舞点头道:“真的。”丛非道:“若是我气你,说不喜欢你了,你也会离开么?”沈燕舞先是“哈”的一声,随后摸着丛非的头,笑道:“丛非,你想太多了。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楚你的心意。若是你喜欢了别人,我这个枕边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捋着丛非的头发,接着道:“感情便是这样,开心就在一起,合则来不和则分。像你这般想这么多,又怎么能开心呢?”
丛非想要辩解,却无从开口,只得闷闷的低下了头。
沈燕舞又道:“开心些,不用想以后,想的太多也没有用啊。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丛非,纵然有一日你我可能不在如同今日一般亲密,但你对我而言,仍旧是心中牵念挂怀的一个。这一点从我喜欢你开始,便已经注定了,这一点你我之间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对沈燕舞而言,喜欢的会一辈子喜欢,也许有一日会有个特别喜欢的东西出现,而为了那个东西他可放弃其他喜欢的人,但是却不代表不喜欢,那只是程度的问题。因此对于他喜欢的人的关心,是不会改变的。
丛非听了,却更感不安,他不知道沈燕舞是否可以忍受自己这样一辈子,他也不觉得沈燕舞可以喜欢自己一辈子。若是如沈燕舞所言的,不在亲密的一日会到来,那么他宁可将一切停在当下。但他也明白,沈燕舞绝不会同意的。
他抿了抿嘴,低低的“唔”了一声。
沈燕舞听了,不满道:“你‘唔’是什么意思,懂了还是没懂?”丛非闷闷的答道:“懂了。”沈燕舞这才转颜笑道:“懂了,就别担心太多了。”他摸着丛非的头,见对方仍旧一脸心事重重,便笑道:“你啊,就是爱瞎想。”倒不如做些别的……
丛非刚要反驳,却被沈燕舞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他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随后却明白了对方意图的红了脸。
大腿被某个熟悉的硬物抵着,昨夜疯狂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还未怎样,丛非已经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全身发热了。
沈燕舞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丛非比我还要着急?”丛非羞红了脸,紧闭着嘴不肯开口,适才的思绪早已经漂到不知哪去了。
沈燕舞邪魅一笑,便附上了自己的唇,手指一点点挑开丛非身上的衣物,带着对方进入另一场饕宴之中……
“我们走吧。”沈燕舞身无长物,拉着丛非笑眯眯的便往门外走去。可是丛非却好似百般不舍,走一步回头看三看。
沈燕舞好笑道:“丛非,你舍不得这里么?”他心知这个地方不过是结界所设,随时随地丛非都可以建造一个同样的,他所舍不得的恐怕并非屋舍,而是同自己在这里的日子。
丛非见沈燕舞笑他,脸上一红,摇摇头。
沈燕舞低下头,在他耳旁道:“不用舍不得,以后日日在一起,这样的日子多得是。”丛非听了,脸上更红,急忙低下了头。
沈燕舞轻轻一笑,拉起他离开。
结界被丛非打开,两人沿着断桥缓缓前行。没有几步便来到了断桥尽头,此刻沈燕舞才看清,断桥没入湖中不过浅浅一层,若是人,淌行过去便可。
只是桥面窄小,只能容纳一人,沈燕舞无奈,应了丛非,当先前行。
走着走着,沈燕舞忽然觉得身旁一片浓雾,他惊了一跳,便要去拉身后的丛非,谁料手向后一伸,却扑了个空。他急忙转身搜索丛非,也就在这时,四周的浓雾猛然升起,罩住了他的身影。
沈燕舞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只能大喊,叫着丛非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隐约明白了什么,眉头紧蹙,更加焦急。
忽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丛非的声音。
只听他道:“燕舞,我希望你记住我的好,记住这一个月……而不会在以后嫌弃我。”
沈燕舞惊怒交加,叫道:“丛非,你说什么,你给我出来。”
丛非道:“燕舞,我承受不起你有一日不在如此深情,我宁可守着现在这点滴幸福,而永远不要尝到未来的苦果。”他言语中已经有了哭音,沈燕舞叫道:“丛非,你给我出来,否则若是让我找到你,一定饶不了你。”
丛非已经不在说话,沈燕舞却好似可以看到他哭泣的样子,眼底尽是不舍,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看着自己。
他忍不住柔声求道:“丛非,出来好不好?我们不想以后,我们开开心心的留住现在,不好么?”
“……有过去,我已经够了……”
“不够,你够了,我却不够。”沈燕舞也湿了眼眶,颤声道:“丛非你怎么这么残忍,说走就走,说不要就不要,都不和我商量的么?难道感情不是两个人的事么?”他说着,眼底留下几滴泪,他看着,心中更是委屈,自他成名,从来不曾有人如此对他,说来就来,骗了自己的心,却又要走。可是此刻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是因为对方的想法而心疼。于是他索性蹲了下来,哭道:“你不出来,我也不走了……”
四周静悄悄的在也没有声音,沈燕舞蹲在原地,不住掉泪……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雾开始散去,沈燕舞心中愕然,随即明白丛非已经离开了,登时觉得心底更加委屈,便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到了最后他只觉得眼睛肿胀生疼,声音沙哑,哭不出声来。忽然,他隐约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一个激灵,便要站起身,但蹲的时间太久,双腿早已血液不通,站起来时一阵同电流穿过一样的痛麻感,他“哎呀”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燕舞?”
不确定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沈燕舞来不急回应,身体便被抱入了一个怀抱,只听身后的人激动万分,带着颤音,说道:“燕舞……真的是你……”
沈燕舞感到疼痛的眼睛又是一阵酸涩,接着泪水便又留了出来,他抱住搂在自己胸前的手臂,道:“是我,朝阳。真的是我……”
随着朝阳回到山洞,见到流羽,两人又是一阵激动。
平复后,沈燕舞才将发生的来龙去脉给二人讲了,当两人听到丛非便是幻魔之时,都皱起了眉头,沈燕舞却道:“他是好人,只是太寂寞……”
流羽眉头抖动,笑容有些僵硬,道:“他是好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沈燕舞“啧”的一声,心想本来便是要将丛非带回来,如今那人没跟来,但迟早都会让自己抓回来,到时候还不是一样,于是便将自己同丛非的过往说了出来。
流羽听了,同朝阳对望了一眼,道:“所以你们早就认识了?”
沈燕舞点点头,道:“不过我之前也记不大清楚就是了,后来想起来的时候,他就被我一巴掌拍飞了,那个时候又逢龙族有事,所以一直没有说。”流羽点头,又道:“那一直以来送药给槐古龄的人就是他了?”沈燕舞道:“是啊,”随即又疑惑道:“你们没见到他么?”
流羽苦笑道:“还见他呢,每一次我俩都不省人事……”于是他将事情同沈燕舞说了,沈燕舞听了便沉默良久,才说道:“他总是自卑,而且胆小……”抬头看了眼两人,沈燕舞苦笑道:“他总怕我会有一日不要他,不爱他……”
朝阳听了,撇开了脸。流羽脸上也是抽搐一下,心说:这一点又有哪个人不怕呢?
沈燕舞道:“可是对我而言,喜欢就是喜欢,只会变成别的喜欢,绝对不会不喜欢的。”流羽苦笑道:“就是怕变成别的喜欢……”
沈燕舞道:“只会更喜欢……”
流羽瞟了眼朝阳,想了下,拉过沈燕舞来到洞外,正色道:“燕舞,你要知道,如今你说的都只是说的,什么都做不了准的。”沈燕舞皱眉道:“那可是要我发誓?”他说着,便抬起了手。
流羽吓了一跳,急忙按下他的手,训斥道:“别乱发誓。”沈燕舞“哈”的一声,讽道:“若不发誓言,你们却不信我。”
流羽皱眉道:“非是不信,只是也不能尽数当真,毕竟未发生的不能断言。”
沈燕舞道:“这个我知道,我说了也不过是安他的心,以后……谁也料不到……”他说着,染上没落颜色,只因他想起沈燕声,过往心头百般爱护,如今也不过成了一个名字,挂在心底而已……他也隐隐担忧着,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负了别人,因此不会变心的话,即使说给对方听,也是不断的提醒着自己。
流羽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知道沈燕舞想到了什么,想劝说,却无从开口。
这时,朝阳从洞内出来,拍着沈燕舞肩膀。
沈燕舞回过神,问道:“你也不信我?不信这段感情?”
朝阳一愣,随即坦然道:“未来谁也不能估计,但此刻如此便好。”沈燕舞皱眉,道:“若我有一日有了更喜欢的人呢?”朝阳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但即刻便又恢复,道:“那么,我便放手。”
沈燕舞低下头,良久才道:“你们先进去等我一会儿。”
流羽同朝阳对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沈燕舞吸了口气,轻声道:“丛非,我知道你在附近看着我,也知道你可以听到我的话,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也希望你可以记住并且好好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