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取笛在手,嘴角划过一丝笑,低首悠悠吹了起来。笛声轻轻浅浅,如潮汐起落不已,转眼风云变色,凄厉铿锵之声大作,就好象有人拿了一柄大锤,重重地敲在你的胸口,血管突突乱跳,一下一下,骨头皮肉都快被震碎了。
言琅脸色数变,不住地运功吹手中的玉哨,然而笛声漫山遍野,此起彼伏,将他的声势缓缓压了下去。
言琅这次并不慌张,高声吩咐:“段修,速杀凤歌!”
段修茫然地回头望著凤歌师徒,皱著眉似乎在思考什麽,僵直地坐在马上不动。
言琅见情势有些不妙,一蹬马肚,窜回林子。
没等凤歌靠近,他提著一把暗色的弯刀,神情活现地露出半边身体:“凤歌,你我决战吧!”
那刀环套著七个小铜铃,刀刃闪著刺目的红,好像饮血的野兽,随时飞去割破敌人的咽喉。
月华紧张地伏在凤歌耳边道:“言琅之父曾是我派高手,因为习练邪门异术,被逐出逍遥宫,他惯用一把七环血铃刀,催魂铃声过处,万物寂灭,无比霸道!千万要小心应付。”
凤歌握剑在手,全身凝气稳似山岳,冰眸流动著妖异的冷意,缓缓驰向桦树林。
凤歌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什麽凶狠的表情,只是似笑非笑,带著一种蔑视天下的邪魅。
被那充满魔性的眼光一扫,言琅感觉针芒刺骨,全身寒毛耸立。
凤歌举剑遥指对方,神情依然轻松而冷酷。
言琅屏息,不争气地发现,自己手指发颤,在战战兢兢的等待中,少年剑尖一抖,瞬间拉起一道炫目的白光。
言琅呼吸停滞,眼前被白光笼罩,眼看就要染血剑下,林中忽然飞出一道寒芒,击向凤歌的长剑。
暗器破空,溅起剑刃上的火星,天地为之变色!
凤歌妖魅的眸光陡亮,挽起一朵剑花,血腥的杀气撕破空气,直袭藏在林子的那位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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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勿攻 尾声
林子里刀光乍现,凝成一个移动的密网,笼著一个玄色的身影,扑向凤歌。
月华眼前一花,见凤歌腾空跃上林梢,好像鹏鸟飞掠碧空,动作潇洒优雅,略一停顿,立刻俯冲刺下。
刀光剑影,快似闪电,两人交换了十余招。
凤歌的剑势锐不可挡,逼得对手步步退守,他唇边噙著一个冰冷的笑容,散发出凛冽的寒意,犹如上古的魔神,举手投足之间,勾魂夺魄!
最可怕的是他的那双魅眼,妖惑之光不住流转飞溅,恍若深不可测的漩涡,将对手的神志摄入深渊,万劫不复!
言琅与段修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如中了蛊一般,身子完全动弹不了。
月华乃是绝代魅者,亦暂时闭上眼睛,避开徒儿的视线,他心中快慰,凤儿将魅术武功融会贯通,进入了前人从未抵达的崭新境界。
从此,无人敢锉其锋芒!逍遥派的好日子来临了!
刀剑之声平息。
月华睁开眼,见林子旁的泥地上,卧著一位玄衣人,鞋袜已被剑光绞碎,露出一双雪足。
胜负已分。
凤歌跃回马前,回复到平日的模样,温柔地拥著他,亲了一口:“师傅,我们走吧。”
月华悠然微笑点头,凤儿再强,还是以我为尊,呵呵。
玄衣人翻身坐起,撩起披散的发丝,露出一张清妍的脸蛋,赫然是昨日入府的轩音公子。
他皱眉道:“君非烟,你就这麽走了?你不杀我?”
“杀你做什麽,我尊贵的小轩二哥?”凤歌若有所思地注视著他脚底的三颗新月痣:“还是,我该称呼你小薰?”
轩音露出讥讽的苦笑:“本以为天衣无缝,却被你们发觉了。”
月华冷笑问道:“轩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处心积虑害我性命?”
凤歌眼里飘过一片阴霾,长叹道:“从小,凡是我喜欢的东西,二哥必会强抢去,毁之。”
轩音扶著言琅站起身,神情痛苦。
“小彦,你是偏房所出庶子,却独得祖父的宠爱,处处占我上风。”
“二哥,我从未想与你争什麽。”
“哼!你刑克六亲,害死全家满门,死有余辜,而且,若不是因为你,我怎麽会在齐王府,被那禽兽侵犯?” 轩音嘴角抽搐,显得有点狰狞。
月华嗤之以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日子,凤儿牺牲自己,为全家报仇,你却净想些歪门邪道,残害自个兄弟!”
往事历历在目,凤歌淡淡一笑,让沈痛的回忆如风散去。
是时候,从往昔的束缚中解脱了。
他搂紧月华,柔声道:“多谢师傅。记得吗,在大理寺狱中,你曾说过想云游大江南北,长天秋水放歌行,复仇之事已了,我们还等什麽?”
月华惊喜地说:“真的?你打算抛下荣华富贵,陪我隐居?”
“对!这是徒儿的荣幸。”
凤歌一提缰绳,催马前行,转头看向段修,挥手道,大侠还楞著做甚?
段修回过神,纵马跟上去,嘻嘻笑了,好小子,多谢,我欠你一份情。
月华得意地说:“段修,你下半辈子就好好报答我们师徒吧。”
凤歌三人扬鞭,马蹄掀起尘埃,小道上灰蒙蒙的一片。
那英姿勃发的身影渐行渐远。
轩音公子的视线变得模糊,垂手怔怔追了几步,问:“小彦,你就这麽放下一切走了?”
凤歌蓦然回首,朗声笑道:“二哥,你那麽用心地模仿我,不就是想伺机除去我,取而代之?现今,我把月湾宅院拱手相送,今後朝中的封赏也归你,算是我对你聊作补偿?”
轩音的脸慢慢绽放出夺目的光华,眼神无比犀利,紧盯著对方:“好,从此,我便是君非烟!我会重振辰家,再创百年基业!”
待三人离去,齐王负著手从林子里走出,似喜非喜地瞟了轩音一眼:“你还真好说话。”
轩音含笑问:“那你为何不阻止?”
宇凌傲然道:“本王自有打算,这一路上,他们师徒恐会惊喜不断。”
“刚才,小彦明明看见了你,却没有对你出手。”
“那是因为他对我心存愧意,不管我做什麽,他都不会真的与我计较,哈哈。”宇凌露出一个孩子气的微笑,白白的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凤歌一行出城不久,师徒俩改乘舒适的马车,段修独自骑马相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像做梦般美好而不真切。
月华兴奋之余,心里犹有点不踏实,他再次确认:“凤儿,你不要京城的产业了?”
凤歌握著师傅的手,轻轻印上一吻。
“昨日,乾清宫,我在与如公子畅谈许久,他答应为我照看。”
“他真是一位贤明的智者。”
“我同他击掌为誓,日後若有需要,我会出山助其一臂之力。”
月华突然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他一跺脚:“快停车,我的那些古玩宝贝还留在月湾呢。”
凤歌笑了,声音低得带柔,柔得不可抵抗,让人心口发痒。
“月华别急,昨晚,我命元昊等人将贵重物品搬入密室,他们会一件不少送到逍遥宫。”
“聪明!他们也一同撤离?”
“是!我会继续扩充荣华堂药铺,在全国各地开设分店,赚大把银子,让师傅过最阔绰的日子。”
月华神采飞扬,手搭在徒儿的肩上,魅惑地轻笑:“乖徒儿,来,为师打赏你一个吻。”
马车中弥漫著一股暧昧的幽香,凤歌凝视著自己的情人,胸口悸动,多年的心愿终得偿。
这又甜蜜又痛苦的七年啊,他的心,不知不觉地被这妖孽师傅收去,他的情感只为他起伏。
凤歌缓缓地俯首,深深,深深地吻覆上月华的红唇。
两人意乱情迷,谁想,马车忽然停下。
赶车的逍遥弟子悄声禀告:“大师兄,前面有位王爷拦路,说是你的朋友。”
凤歌缓缓地贴住月华的脸,温柔地亲了几下,“我下去看看。”
他随即跃出马车。
大路中央,聚著几匹高头大马,宇凌轻装便服,越众而出,金眸中闪著冷豔的笑意。
“小彦,我向皇兄告了假,陪你一同游山玩水,好不好?”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但字字恳请,充满深情挚意,让人无法拒绝。
凤歌神情清雅,悠悠地低叹了一声:“宇凌,你何苦令我为难?”
宇凌狡诘地眨眨眼,笑容纯净无暇,一如多年前那个夏天。
“小彦,你答应过,将我失去的都讨回来,你不会违背誓言吧?”
宇凌心情笃定快乐,自信满满,小彦善良心慈,只要自己放低姿态,他不忍心拒绝。
凤歌身披金辉,缓步走过来,一双眸子又深又黑,光芒四溢,流盼中,宇凌看得魂飞天外,魄上九霄。
啊,小彦,无论用什麽办法,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春光好,柳丝长,金风细细。
少年凤歌,至尊豔魅,倾城倾国,路人无不痴痴凝注。
月华托著下颌,沈静地望著风华绝代的徒弟,心里坦荡而安稳。
凤儿注定!翔九天,无人栓得住他。
这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
我知道,他一定能作出令我满意的安排。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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