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茗的手很好看,不长,却细致白皙,给人温暖。此时,这双手正捧着茶杯,贪着那热度,光洁的小臂轻易就滑出了薄布。
杜少昊有些尴尬,忙让小玉拿来干净的衣物,掩饰自己。
把厚外衣披到他肩上,遮住那叫人移不开的线条。杜少昊这才说道:“今日练了一天,估计你的脚会有些不适,我带了药膏来。”
穆茗将脸埋在杯上,忙道谢。
杜少昊转手把药膏递到小玉手里,吩咐道:“一会涂在脚底,需辅以按摩,让它吸收。”
小玉有些怕他,只点头接下。
杜少昊起身,正欲离去,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换身干净衣物,天寒易冻。”
穆茗抬起头,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点头称是。
30.初吻
接下来几日,训练开始走上正轨,穆茗是个很吃苦耐劳的人,虽然武功不是他的强项,但一些基本的防范、自卫、躲闪还是很快上手。
泉也对这个看上去不经打的公子多了几分赞许。这么冷的天,还能坚持下来,效果显着,真不错!
“好,拿起你的武器,接我几招试试。”泉捞起了他的大刀说道。
穆茗点点头。相对与泉娇小的身材不对称的大刀,他的蝶舞真是轻薄如纸,这样的武器应该能躲下几招。
但他想错了。
泉的刀刚下来,他只勉强躲过,手里的蝶舞被那力道一震,竟飞出十几米,落在地上时还反弹了几下。
穆茗眯着眼,挥动着右手,被震到的手还在发疼。
眼前的泉笑着看着他,潇洒地收回刀,动作洒脱得好象刚只是用纸刀甩了下。
穆茗一边挥着手,一边去拣蝶舞。仔细看了看,那剑没有损伤,不然太对不起义母了。
“你力道不够,看来只能加强你的速度与反应了。”泉说道。
“只能如此。”力道不是一两日能练成的。
“练了半天了,休息会吧。”泉寻了屋子里的一把椅子坐下。
穆茗拿起一直在煮的热水,给两人都倒了一碗。
“泉,我一直在想,你怎么会使那么大的一把刀。”穆茗把碗递过去,而后挨着他坐下。
“它叫飞红,你看,刀背上特别有一道漆,当挥动时如同红霞飞逝。”泉拿起它的爱刀,满眼的宠爱。
“为什么不使剑呢?”剑似乎更适合娇小的泉。
“剑是好看,但不如刀好用。实战中当然是什么好用用什么啦!”泉笑道。
“杜少昊和段祈都是使剑。”
“他们是带身份的人,自然会使剑,何况他们用上武器的时候也不多。”泉很耐心地解释,“偷偷告诉你,其实堡主用的最好的也是刀,只是配剑更显身份。再说,你什么时候见到他出手啊?除了上次。”
穆茗这才明白了。
杜少昊到场的时间越来越短,前天他抽空过来,表示自己无法再挤出时间陪练。穆茗当然理解。
府里每个人的脚步也随着春节将至变得越来越匆忙,在21世纪,春节是最重要的节日,是举家团圆的日子。无论身在何方,这日都要赶回家相聚。
穆茗前五年一直在山里,对这些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直到了近日,看着府里忙碌的身影,这才越觉得年到来了。
天虽然冷,人们仍勤快地打扫着这府里每一个角落,准备着迎接七日后的春节。穆茗的训练也因为这个大节停顿下来,现在他只是每日在沁园练习。
昨日,许久不见的秋棠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拉着他去做新衣裳。穆茗向她表示,自己的衣柜已经塞不下那么多的衣服了。
秋棠张着大眼睛:“塞不下了?那我改天让人打个柜来。”
穆茗当场就翻了白眼。
终还是败在伶牙俐齿的秋棠手里,被拉着去裁了新年的衣服。
“过年嘛,什么都是新的才好。”秋棠满意地拿着一匹又一匹的布料在他身上比来比去,“不只你要做,小玉、泉啊都会做一套。”
穆茗这才注意到,小玉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到了他的耳朵处,气质也越来越有成人味。秋棠给他选的是白底紫边的棉麻料,亭亭少年之姿就跳脱了出来。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秋棠把选好的料子指给衣店师傅,“这个颜色不是很好,但花纹很不错,也算上。”
留着山羊胡的师傅一边笑着直点头,一边更卖力地推荐。
穆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站着发呆。
“公子,你看这匹怎么样?”秋棠问道。
“嗯?”穆茗没想道她会问自己,“都挺好的,花纹很合适你。”
“谁说是我用啦?这都是给你的。”秋棠好笑地看着他。
“什么?!那么多,不是说才做一套吗?”
“难得赶上了这几块好料子,就一次裁了啊!”秋棠答得理所当然。
“我要穿多少辈子才能穿得完啊!”宋人不尚节俭吗?为什么他见到的不是这样的?
“这辈子就够了,哪用得上下辈子啊!”秋棠抿着嘴笑道。
节俭是美德啊,有钱也不是这个烧法啊!
穆茗欲哭无泪。
刚逃离衣服的海洋,就有人来传话,说段祈来访。
穆茗觉得生奇,好端端的,他怎么又来了?
有些人命里带着贵气,连举手投足间也有那范儿。
段祈就是其中之一。
当他步入这屋子第一步,就让人觉得他才是主人,而你则是客人,他身上的霸气让人不敢直视。
“段祈,你怎么过来了?”穆茗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这个对他告白的男人。
“想你了。”段祈还是一脸的坏笑。
穆茗只皱皱眉,未语。
“别皱眉,那不合适你。”段祈伸手轻抚那眉眼,话都带着暖意。
穆茗后退一步,避开那手。
段祈见他态度生硬,尴尬地笑了笑,“我今日来是想约你去看断桥残雪。”
断桥残雪?
他这么一提,穆茗这才想起来。那可是杭州一大景啊,且雪后才得见。今日大雪,正是最好时节。
段祈见他思索,以为是有他想,忙道:“我备了众多高手随身,穆茗不必担心。”
“我要先去问问杜少昊。”
段祈笑笑,“我在此等你。”
半柱香时间,穆茗回来了,杜少昊不在府邸,他征求了秋棠的意见。秋棠激烈反对,但见穆茗向往心切,想了想,只好答应,但吩咐泉跟随保卫。
断桥位于白堤始端,桥上有门,门上有檐,下雪时中间一段的雪都在门檐上,桥上只有两头有雪,远远望去桥像断了一样。
为了安全,穆茗与段祈只坐在马车内,远远地望着那传说中的美景。
临西湖,靠孤山,加上皑皑白雪,让人浮想联翩。这就是白娘子与许仙的相会之桥,一个浪漫凄美的地方。
穆茗趴在窗口,眼睛只看着那一层一层的白雪。桥两边,站了不少同为观景的兴致之人。
想着许仙与白娘子的悲痛,念着这叫人叹息的名字“断桥”,穆茗的心情也被这雪埋了起来。
段祈见他不说话,用手一揽,带到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
穆茗陷在自己的沉思里,并未留意到两人的姿势,只淡淡地说:“这名字叫人觉得难受。”
段祈没说话,只抱紧他,将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与他一起透过那小小的方窗望着远处的断桥。
许久,段祈呼唤了他一声。
穆茗从嗓子眼里应了。
“我一会就动身回大理。”段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穆茗在脑海里处理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问道:“你回大理?”
“回去过年。”段祈的眼里带着柔情。
“哦。”穆茗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都是那次被袭击的后遗症。
段祈笑着挑起他的下巴,说道:“和我一起回去吧。”
穆茗这才发觉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推开他,“不用了。”
“和我一起去看蝴蝶泉吧。”段祈企图用他磁性的嗓音诱惑。
“我还是喜欢杭州的雪。”穆茗回绝道。
“我带你去看雪山。”
“我更喜欢待在杜府看梅。”
穆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也不懂得死心。
“好吧,我不坚持了。”段祈还是带着笑,“但至少给我一个临行之礼吧。”
“临行之礼?”
“就象这样……”段祈探身过去,将唇印到了穆茗唇上。
穆茗只觉得唇上有温暖的柔软贴着自己,越贴越近,然后,谁的舌头蠢蠢欲动,打算大举进攻。
停!
穆茗就在段祈打算将舌头伸进去时,他用力推开了他,然后满脸通红,气呼呼地瞪着他。
那可是他的初吻啊!
段祈的好心情没有被中断影响,他满意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表情好不得意。
“和我想象中一样美好。”段祈的笑里带着满足。
穆茗依旧如看仇人一样瞪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不然我怕我又忍不住……”段祈得了便宜还不卖乖。
穆茗被他气得快哭了出来。
他的初吻啊,他的初吻,就这样没有预兆地没了。
段祈伸手一捞,又把他揽怀里,却遇到穆茗死命的抗拒。可惜他那点力气对于段祈来说,没多大作用。
“勿恼勿恼,好吧,好吧,是我不对。”段祈轻声在他耳边劝慰。
穆茗气愤地推拒着他,声调高了三拍,“我要回去!”
“好好好,马上就送你回去。”
段祈马上吩咐车夫打道回杜府。
穆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与段祈在一起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上次是,这次也是。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他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段祈看着气鼓鼓的穆茗,嘴上抑不不住地笑。
没想到,他的一个吻,能看到穆茗这么强烈的反应。看他因为气恼,脸涨得通红,淡淡的眉毛也紧锁在一起,娇嫩的下唇被咬在上唇里,那里,是他刚刚占据的领域。
这个认识,让他不由地热血沸腾。
虽然很想再次回味那迷人的味道,但此时美人正在气头上,他可不会做挽救不了的傻事。
眼见着杜府出现在视野里,穆茗迫不及待地准备起身。
段祈伸手拉住他,“还未到。”
穆茗气恼地甩开他的手。
段祈叹了口气,“只是一个吻,穆茗这样拒人千里之外让段某很伤心。”
穆茗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气极:“那你想要我如何反应?那可是我……”剩下半句吞回了肚子里,这个没必要告诉他。
段祈听到这半句,眼里立刻放出光彩,话里透着惊喜:“难道,那是你的初吻?!”
穆茗见他喜成这样,忍不住再白他一眼。
段祈此时漠视了他的白眼与态度,只觉得心里快慰不已。没想到,他的初吻竟是给了自己,没想到杜少昊与他还未到这火候。
趁着他得意之时,穆茗等马车停稳,马上跳了下去。
下次,说什么他也不和段祈坐一趟马车。
泉紧跟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一脸怒色。
段祈见他急着离开,连道别也没说,也未下马追去。只是掀开窗布,眼里带着笑,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儿。
穆茗,你会是我的。
31.春节
春节的序曲是从除夕开始的。那天府里早早就忙开了,人少手,穆茗也没空去为自己的初吻哀悼,便帮着厨娘准备饭菜。
鸡鸭鱼肉,青菜水果,美酒佳茗,样样齐全。
一直忙得神龙摆尾,见首不见尾的杜少昊也在晚饭时赶回。
晚饭后,秋棠搬出了烟花,提议到空地上燃放。
远处许多性急的人家早早就把五彩的烟花放到了夜空中,清冽的炮声此起彼伏。穆茗受这气氛感染,脸上止不住地笑。
“喏,一人一根香,想放什么随便放,我可是把杭州城里最好的烟花都买来了。”秋棠给大家分着香。
21世纪,国家实习禁烟令后,穆茗已经很多年没有放过烟花了,对它模糊的记忆来源于很小的时候。
繁星点点,今晚住了雪,月亮也偷了半边脸出来。不知是谁家的烟花呼啸一声上了空,然后绽开了绚丽的色彩。
穆茗随便选了一支,把它立在雪地里,远远地站好,小心地伸出手去,当火星与火线相触那一刻,大家都在期待着,然后看它甩动迅捷的身姿,冲向夜空。
“哇!”秋棠大呼,“好!看我的!”
秋棠虽然为女流,但点燃烟花却没有穆茗的小心谨慎,倒颇有几分巾帼之姿。
小玉应是见过烟花不多,当他的烟花升上天空,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它,眼里的全是欣喜。
泉的身手了得,他可以一下子同时点上五个烟花,当它们在夜空一起盛开时,大家全都目瞪口呆:好美啊!
仿佛夜空是一块黑布,那五朵鲜艳的花朵就泼墨在上面,明亮夺目。
大家玩了一圈,这才发现杜少昊一直没加入他们,只是依在柱下,远远地看着他们。
秋棠走了过去,说道:“堡主,你也来吧。”
杜少昊不看她,转看向穆茗,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这才收起身,走到穆茗身边,从他手里把香取走,然后取出十支烟花,摆在交错的位置,快速点燃,立刻在夜空里出现的是一片繁花似锦,一朵又一朵的花簇拥着,争奇斗艳。
众人纷纷赞叹不已,穆茗已经看呆了,这人连放个烟花都比人高出一等。
杜少昊回到他身边,默默把香塞回他手里,只笑着看着他。
在杜少昊的刺激下,众人都纷纷效仿。
等纸包里的烟花都燃得七七八八,大家也都觉得倦了。
“今夜要守岁吗?”秋棠收拾着东西,问道。
“我怕我坚持不了呢。”穆茗有些不好意思,每次他都是在12点时就哈欠连连地爬上床了。
“要不是出了前段时间那事,现在我们到大街那,想不守都不行呢。”秋棠带着几分抱怨。
“哦?很热闹?”
“可不,有卖吃的,有好玩的,灯火通明,大家都在那通宵呢。”
“早睡好,天这么冷。”杜少昊温柔地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到屋里等着,我打发人送些吃的去。”秋棠把手里包好的烟花递给一旁的侍者。
大家进了屋,就着热茶,聊起了天。
平时大家都忙碌得很,像现在这样只是坐着,东扯扯西扯扯,极为难得。
秋棠吩咐人把吃的盛上。里面有穆茗喜欢的莲子头羹,甘露饼,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