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看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人。」我凝视着他的眼,淡淡的激怒他。
「你说什么?」果不其然,一声咆哮从他嘴里传出。
「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韩风,你并非智障,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为什么要我一再的重复?好……你既然听不懂,那我就再讲最后一遍。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甚至连一点喜欢都没有。我对你只有说不出的厌恶,也拜托你,不要再一天到晚跟在我后面讨好我了好吗?那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不要再这么幼稚好不好?!还是你根本就不懂何谓自尊?何谓脸皮?」
「砰」的一声巨响,韩风拿起吧台旁的椅子猛的向酒柜砸去。在他的极度暴力下,玻璃全部碎掉了。
知道已经成功激怒了他,本该高兴的,可是看到他眼中的戾气,嗜血的神情,心不由得一寒。正准备再次开口,眼前却突的一黑,「哐当」一声,刀滑落在地上,身体发软的向后倒去。
「清。」晕倒前,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惊叫。
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刺醒的,刚一睁眼,醒目的白色就映入了眼帘。看到左手手腕上的纱布与趴睡在病床旁的人,我无奈的笑了笑。
「醒了。」沙哑的声音突兀而起。
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一脸倦意,嘴角明显带着红肿的人,一丝不忍从心里浮起。
「你们可以出去了,我有话要对清说。」他回头,对着坐在沙发上看来也是刚醒的齐啸、莫然说道。等到门关上的一瞬间,他,韩风,露出了讽刺的一笑。「昨天的架打得很痛快,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不会放手的。」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
「……」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喜欢我可以。」他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淡淡一笑,「讨厌我也可以,恨我也行,随你,这些我都无所谓……」
真的吗?可是为什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是那么不甘,甚至有些痛苦呢?这是不是就叫做言不由衷?我在一旁静静听着,内心却早巳波涛汹涌,起伏不定。
「但是,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被他专注深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一句也讲不出。
「如果爱,是说放弃就放弃,说割舍就割舍的,那就不是爱了,你明白吗,清?」
见我不语,他坐在床边,轻轻拂过我额上的碎发,露出一副嘲讽的神情,「我有时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算了……反正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强迫你,你可以放心了。」
起身,他向门外走去,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忽然转过身,「以后,不要再随便伤害自己的身体了。要知道……不仅你会痛,我……也会……」
微微一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一直到他从视线中消失,莫然和齐啸走进房间立在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
「可以不用待在这里吗?」对上莫然温柔的目光,我问。
他点了点头,走到我面前作势要抱我起来。
脸瞬间涨的通红,我急忙说不用,他却笑着摇了摇头,一下子打横将我抱起。
「不用!太难看了……我没有伤到腿啊……」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清,别再让我担心了……」他埋头在我颈部,声音听来竟然有些哽咽。
我慌了,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连忙说了声对不起。
「傻瓜。」他抬起头,朝我淡淡一笑,抱着我走了出去。
从刚才起一直到停车的地方,齐啸都一言不发的走在后面,神情黯然的看着我,偶尔与他目光相对,明明看他张口想讲些什么,最终将话咽了回去。
如此反覆几次,实在令我有些心痛。
并非故意忽略他,是真的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我知道他的担心还有他的不安,也知道他的期待,可是我能回应吗?
「这两天谢谢你了。」坐在副驾驶座,听到莫然在车外对他说道。
「不用。」他淡淡一笑,笑的却有些凄凉。
鼻子有些酸酸的,看见这样的他,真的好想掉眼泪。我不讨厌他,真的,即使他对我做过那些过分的事,我却始终无法恨他,心里也只记得他的好。我这几年,从父亲、祖母相继离我而去以后就没交过什么朋友,他,是第一个我真正想珍惜的人。
可是为什么要爱上我?我是喜欢他的,也不想让他伤心,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应他的爱。
「清……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他走近对我微微一笑,双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吃我烧的菜,可以过来的。我……」终是不忍,我断断续续说道。「只要……」知道自己过于草率,也很任性,毕竟不是我的房子,可是仍然期待的看着莫然,希望他同意。
「倒垃圾的活就交给你了,省得某个人明知是输,还非得每次和我猜拳决出人选。」莫然拍拍齐啸的肩膀,讲出了我的糗事。说我没有看见齐啸一瞬间狂喜的神情是假的,对上他不再黯然的目光,我笑了笑,还可以做朋友的。
「走吧!」莫然打开车门说道。
「嗯。」
那晚回到家后,莫然什么也没有说,我也没有问他是怎么找到韩风家,又是怎么进来的,总觉得问出来会有些尴尬。
在家休息了几天,直到手腕上的伤口痊愈后,我重新回到学校。本来莫然是想让我再多休息些时间,但是我告诉他快考试了,不想缺太多课,他也就同意了。
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平静也很舒心,每天除了上课,去图书馆外,就是到竹园去坐坐,虽然那天韩风派人拔光了所有的竹子,可是我依然非常喜欢那里淡然的氛围。
本来以为没了韩风的纠缠,我会过得比较开心,可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麻烦事,实在证明了我的天真。
我真不知是不是该我倒楣。那个女人,我曾经的母亲,每天坚持来学校找我,出现在我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上课的教室、竹园、图书馆等等。
总之有我的地方基本上就有她。
每每看到她因为我冷笑不语而泫然若泣的样子,心里总会涌起一种报复后的快感。听到她说我小时侯是如何如何的可爱,她是如何如何的对不起我时,我总是厌恶的在心里冷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被她纠缠的十几天里,我一直在忍耐着,但是转眼马上要考试了,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在竹园里,我大叫着让她滚,说我讨厌她,恨不得她立即消失。然后,就看到她满脸泪水的叫了声扬儿后,慢慢转身离开。从那天起,我没有再看到她。
时间过得很快,考试很快结束了,意料之中,我拿到了一笔奖学金,两万元,虽然在他们这些有钱人眼里似乎不值一提,可是对我来说这些钱真的已经很多了。
当初选择这所学校的目的之一,就是看在它每个学期都可以发些奖学金,而不是像别的学校一个学年后才能拿到钱,而且,A大给的数量真的不算太少。
有了钱,就可以拿出一部分出去游玩了,当我告诉莫然我想去旅游时,他笑笑点了点头,说想带我去新加坡过春节。
我奇怪了,问他为什么要去新加坡?他说他父母在那。
噢,我说好啊!去就去,可是想到护照问题……我还没问出口,他就笑着告诉我,他已经将一切手续办好,只要我人去就可以了。本以为可以顺顺利利就这样去旅行的,可是厄运却总是在人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到来。
以后偶尔想起那天被打的经历,总是会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让莫然一起陪着去超市买东西,可是一想到要来的总归躲不过,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那晚,我和莫然在整理行李时,发现有些物品没有准备,我告诉他,我要去附近的超市买,因为很近,就没有让他一起去。没想到一出来,就被四、五个黑衣人堵住,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什么也没有说,拳打脚踢就上来了。
全身疼得厉害,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裂开来了,直到昏迷前,他们才住手,警告我说不要再缠着齐啸。要不是当时痛得要命,我简直快要大笑出来,我缠着他?!
等他们离开后,强忍着一口气,我摸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心里祈祷但愿还没有坏。还好,看到屏保的小猪还在走路,我暗自庆幸。很快接通了莫然的电话,不想他担心,我喘了口气,慢慢平稳呼吸后才告诉他,我在XX路,让他来接我。
「清,我马上就来……你怎么会在那里?发生什么事了?」手机传出了他担忧的声音,我淡淡一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没事,可是……意识已经逐渐远去……
总觉耳边似乎有激烈争吵的声音传来,潜意识的想睁开眼,可是眼皮真的好重。
「清,醒醒……别再睡了,清。」是谁在说话?为什么声音这么悲伤?!
别动,讨厌……感觉有人在摇我,心中恼火,猛的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疲惫不堪的脸,那人双眼充斥着血丝,像几晚没睡觉,下巴也稀稀拉拉的挂着青茬。
「啊!清……」瘠哑的声音明显带着喜悦。
韩风?他怎么在这?「咳咳……」想问他莫然在哪,可是一开口却发现喉咙很干。
「别动,小心扯到伤口。是不是想喝水?」发觉了我的不适,韩风问道。
我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水,咕噜几下喝完,我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
四面都是雪白的墙,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再看看套在身上的白色病服,手腕上的吊针,不用说,这是某家医院的病房,而且是一间单人住的高级病房,看看窗旁的空调、冰箱、电视机就知道了。
「谁干的?」他问。
「不知道。」对上他冰冷的双眸,我摇了摇头。
「几个人?」
「好像是五个。」我乖乖回答。
「他们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没有。」我撒谎,不想让齐啸惹上麻烦。
「莫然是怎么照顾你的?我才不在你身边几天!」他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
「韩风?」我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叫他的名字。
「什么……」
「你……知道莫然现在在哪里吗?」
「唰」的一声,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口气有些冲的说道:「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沉默。
「你等一会。」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一分钟以后,我看到了同样疲惫的莫然。
「你和谁打架了?」注意到他唇边的淤青,我问。
「没有。」他笑笑安慰我。
「清,幸好你醒了,否则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握着我的手,声音有些发颤。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害你去不成新加坡了……」我略带歉意的看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痛苦。
「对了莫然,我昏睡的时候听到有些争吵声,那是……怎么回事?」见他这样,我连忙转移话题。
「这个……」他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和韩风起了一点争执,没事的,你别想太多了。」真的没事吗?那为什么嘴角会发青?我怀疑的看着他。
「钱没有被抢走,手机也没丢,不是抢劫,肯定是有人指使。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清,你虽然对别人一向冷淡,但也不至于与人交恶。」他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你没有伤到脾脏等重要部位。」良久,他又开口说道。
我点了点头,心里暗道还好这些黑衣人只是警告一下,如果他们是受命要杀人,那结果……想到这些,身体突然一颤。
「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新加坡也来得及,现在你先休息吧!」他微微一笑说道。
「噢。」
在医院里待的这些天里,我除了吃就是睡,日子过得比猪还幸福,可是真的很无聊。韩风和齐啸每天都来看我,时间却总是错开。以前觉得被韩风纠缠的很烦,可是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我倒发觉了他的可爱之处,没有像以前那么厌恶他了。
第一次发现,他原来这么会讲故事。本来是打算不理他的,可是他—说起侦探故事,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竖起耳朵听,有时讲到关键处,我听得正兴奋,他却故意使坏停住不讲,害我气呼呼的瞪着他想让他说下去,可又怕没面子,毕竟我说过不听的。
这下倒好,讨厌的人,倒变成最想见的人了,都是故事惹的祸。
偶尔我会嘲笑他这个韩氏企业的总裁是不管事的,每天这么悠闲,小心公司倒闭。
他却笑笑指了指笔记本电脑,说在我休息的时候他才处理公司的事。
其实,说老实话,撇去他的霸道不说,韩风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笑容中的那份自信、那份从容、那份优雅、那份傲气,即使我那么讨厌他,每次看到他的笑容却也会情不自禁的脸红。
伤好的七七八八了,不想再待在医院里,我告诉莫然时,他同意了。
有些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我的好奇心没有那么强烈该有多好,如果那天我没有跟在莫然后面,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比较幸福?
出院那天,天空飘着小雪。下午三点,莫然来接我。车行到一半,手机悦耳的铃声响起,他接听,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清,我有件急事要办,你自己叫辆计程车回去好吗?」将车慢慢停在路边,他略带歉意看着我。
「没问题。」拿起放在后座的包,我说道。
「我会尽快回家的。」他说。
「嗯,再见。」我笑笑,向他挥手。
车子飞驰而去的瞬间,我看到一张阴鹭的脸,很危险,充满了嗜血的意味,那曾经是在韩风脸上见到过的表情,如今怎么会在莫然脸上出现?!
我心里一惊,随后笑着摇头,安慰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马路上的车来来往往,正当我要招手时,一辆银白色的跑车停在了面前。
车里的人缓缓降下车窗,「上来。」坐在驾驶座戴墨镜的男子说道。
「你是?」一时没有认出,我愣在一旁,回想到底在哪见过他?
「上来,快点。」他不耐烦了,摘下墨镜冷冷看着我。
韩风?
「上车。」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回去。」我淡淡一笑,回绝他。
「不想让我抱你上车,就自己老实些。」
可恶,为什么每次都要威胁我?火大的瞪了他一眼,和他对视了一会,想到这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我才不情愿的乖乖上了车。
一路无语,车子开了良久,我才惊觉这根本不是去莫然家的路。
「你带我去哪?」我着急的问他。
「带你去看场戏。」
「我不去,你停车,我自己回去。」
「你知道莫然为什么半途离去?」他笑着看我。
「他有急事。」
「急事?」他笑得有些古怪,脸上尽是嘲讽。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冷冷问道。
「莫然不简单,你知道吗,清?」他说。
「他简不简单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屑的看着他。
「你不想看看他除温柔外的其他表情吗?」
「不想。」冷冷回绝他,心里却开始疑惑,莫然的其他表情……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不去看看吗?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嘴角微微上扬,他笑道,
「……」
「害怕了,呵呵。真是遗憾,算了,我送你回家吧!」他作势掉转方向。
「等等。」好奇心已然被挑起,我犹豫了一会说道。
「去看看?」他问。
我点了点头。
车子行驶途中,我暗暗为莫然捏了把汗。即使白痴如我不知车速快慢的单位,即使现在是在高架道路上,可是我依然能感觉出,他们两人正在一前一后的飞车驾驶。
到底是什么让一向冷静的莫然这么心急?竟然粗心大意到连后面车子的盯梢也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