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么样了?”我抓紧胸前的衣襟,死死的盯着他的蠕动的唇,紧张的快要窒息。深怕他会吐出一个“死”字。
“堡主他,命悬一线。现在,独孤神医正给他吊着命。”
“有危险吗?”
“火云蝎,天下奇毒,还没有听说过有人从它口中逃下命。只是……”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开口。
我顾不得他,抬腿冲进亦华的房间。果见一个白须老人坐在他的床边,搭脉就诊。他就躺在那里,面如金纸。他真的会离开我,突如其来的冲击揪痛了我的心。
小猫站在一旁乖巧的递上一块手巾。
我走上前去,用手抚过他的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唇。抓起他厚实的手掌,轻轻摩挲在自己的脸颊上。
“你敢走,我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我说,“你已经对我失信过一次了,难不成这次也要让我失望?”
“我告诉你哦,我已经打算要走了。留下只是为了和你当面告别。可是如果这次你能撑下来,我就答应你留下,答应你重新开始,答应你试着重新爱上你,你要放弃这次机会吗?”
“你已经失去过我一次了,如今,我就在你身边,只要你活下来,我就是你的了,就这么死了,你甘愿吗?”
…… ……¤自§由§自¤在§
我喃喃自语。
“亦华,你一向最爱占我便宜,如今,我都这样退让了,你不动心吗?”
“我的亦华是永远不败的,你要是这样被打倒,就不配做我的亦华。”
“我……”
“你…说…什…么?”他微弱的声音,让我犹如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我欣喜若狂的凑上去。
“我…是真的…真的爱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拼命点头,泪水滴在他的手上,“我也一样。亦华,我也一样。”我爱他的心从来没变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啊!在乍听见他遇危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他,我没有办法接受失去他。离开只是我的脆弱,我只是一直在背负着心的枷锁,亦华说得对,我应该走出来了。
就算他爱的是以前的“祺祺”,我不介意,就算以后他不再爱我,我也不在乎,只要他活着。只要我爱的他,活着。
“我…知道,当年,我伤了你的…心。”
“我不怪你,真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不说这个好不好?现在我只要你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就想以前一样,我陪你去骑马,你陪我弹琴,你说好不好?只要你……”我抽泣着,语不成声。
“独孤神医一定会只好你的…脸的。”他用那么怜惜的眼神看着我。
“我无所谓,无所谓的。”我只要你好起来。
“池案呢?”他的眼神游移着。
“他在外面,我去叫他。”我慌乱的转头大叫着,“池案,池案”
“属下在。”黑影一晃,池案的身形出现在屋内,单膝跪在塌前。
“池案,听着,一旦我…”,
“亦华,你不要乱说话。”我心惊的抓紧他的手。
他动了动手指,安抚我。
“……我有不测,失心堡由樊可祺执掌,你从旁协助,不得…不得有误。”一连说了这么多话,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不要急!”我吓坏了,小心的拍拍他胸口助他顺气。
“祺祺,你会留下,对不对?”他问,“你不会放任我的失心堡不管的对不对?”嘴角带着笑意。
亦华,你真狡猾。连要死了,也要用失心堡把我锁住。
“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就是死…也不…行!你只能是…我的。永远……”
未待说完,他头一偏,阙了过去。
“亦华——”我抚身大哭,哭出我所有的泪水,哭出五年来所有的苦楚。
狠狠的撕开心上五年未敢碰触的结疤,让脓随着眼泪都流出来。
第十五章
发泄够了,我抹干眼泪。我知道,哭,是无济于事的。我冷静下来,我还是以前的自己。肿着眼睛,我看向一边的独孤神医,哑声问道:“他还有没有救?”
“这个……”老神医抚着胡子,一脸的为难。
我的心揪紧了。¤自§由§自¤在§
“人说,你难了神医孤独行专跟阎王过不去。”
“我是大夫,不是神,救病不救命。”
“可你是神医啊,可不是普通的江湖郎中。”
“可他的毒也不是普通的毒啊!”老神医不冷不热的瞟了我一眼,“你可知他是被何物所伤?”
“知道!岐山的火云蝎。”
“那你可知火云蝎在天下奇毒榜上排名第几?”
“第九!”
“我再问你,你可听说过有何人曾在火云蝎的口中逃生?”
“小子,无、知。”
“那老夫告诉你,没有。”
“没有,那您就开个先例好了!”
“无知小儿,你以为是做生意啊,说开就开的!”
“若是容易,还要你独孤行出手?”
“非也,话可不能这么说。”
“难道你孤独神医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的江湖骗子,庸医郎中?”急怒攻心,我口不择言。
“放肆,你一介黄口小儿,竟敢说老夫是江湖骗子!”老神医气得直吹胡子。
“那你就把他治活给我看啊,我就相信你不是个沽名钓誉的老骗子。”我眼一翻,冷冷回到。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要不……哼!”
“要不怎地?”¤自§由§自¤在§
“要不,我要下人将你这虚有其表的老废物给轰出去!”
“你!”独孤神医气得脸色发青,直打哆嗦,半晌才缓过气来,“你在激我?”
“不错!”
“你可知老夫不吃这套。”
“是吗?”我冷哼一声,刚刚还只是谁给气得直跳脚。
“老夫敢自称难了神医,自然有别于那些庸医,老夫潜心研究天下毒物多年,这火云蝎也并非无法可治。”独孤行又捋捋他的白胡子。
我的心一拎。
“人言,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就如这毒蛇出没的地方,不出五步,必有解药是一个道理。火云蝎守着的玲珑果就是解它毒的良方。只是玲珑果数百年才一结果一成熟,可遇而不可求,中毒之人的命可等不了这么久。”
“你什么意思?”
“算你们好运,他这回上岐山,摘玲珑果还真是时候。也就是说可以救他命的东西此刻就在他身上。”
听得这话,我欣喜若狂。
“不过,要是没有老夫的药方即使有了玲珑果也是白搭。”独孤行得意非常。
“牛皮不是吹得,试试才知有没有。那你还不快动手!还等什么?”
“樊公子!”池案叫了我一声,我摆手,示意他禁声,如今也只有博一博了。
“小子,你不要心急,你知道,江湖上人称老夫难了神医,除了说我老和阎王过不去之外还有什么涵义吗?”
“还有就是说你孤独行脾气古怪,不轻易给人治病。”
“好,老夫喜欢你的直率。那你可知道,老夫这次为什么会来?”
“很简单,你欠我家亦华一个人情,人言,难了神医最恨欠人债务,尤其是人情债。”
聪明!!我在独孤行眼里看见了毫不掩饰的赞美。
“所为何来?”
“治我的脸。”
“你应该知道老夫的规矩,我欠他一份人情,所以我只答应帮他治一个人。那就是,你!”
“我拒绝!”
“拒绝也没用,老夫是欠他的人情,不是你的,所以只认他的话。”独孤行沉下脸。
“现在我要你救他!”
“我说了,老夫不欠你。”
我几欲抓狂。
“好!”我抹了一把脸,“亦华是失心堡的堡主,他的一言一行都必须代表全堡的利益。关于这点,独孤神医,应该清楚吧!”
“这是肯定的。”独孤行眯着眼睛,不明白我葫芦里卖什么药。
“刚刚神医说了,你欠亦华一个人情,所以要给他一个承诺,对不对?”我勾起嘴角。
“这,也没错。”独孤行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似乎察觉了什么。
察觉又如何,已经入套了,还怕他跑了?
“方才我已经说了,亦华代表了失心堡,神医也已经承认。那么换句话说,神医欠亦华的一个承诺亦是欠失心堡的一个承诺,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不对!”独孤行立刻反驳。
“哪里不对?”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是欠他私人的,不是失心堡的。”
“可是你能否认亦华在帮你的时候没有动用到失心堡的任何力量?”
“我……”
“忘了说,人力也算,包括亦华他自己在内!”我一句话堵死他所以的退路。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戒备的看着我。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现在失心堡的主人是我。想必你方才也听得很清楚了,他说一旦他有不测,失心堡由我掌管。而作为堡内公有财产的‘您的承诺’现在也归、我、支、配。”我一字一句的“提醒”他。
“你……”独孤行握紧了拳头。
“老神医也别生气,我们虽然是武林人士,可也是商贾一方,在商言商。任何付出都是要获利的。对于助您之事,就当是我失心堡的投资,现在你总不能要我们血本无归吧。亏本买卖,我失心堡是一向不作的。”
“你……”
“或者你不想让他活?”想到此处,我的口气也严厉了起来。
“是又如何?”独孤行已经气得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就算他死了,老夫还是要治你!!”
“现在你只要给我一句话,救还是不救?”
“不救!”独孤行跟我顶上了。
“好——”我一挑眉,“来人!”
“在!”池案跪下了。
“发下武林帖,邀请各位江湖朋友,我失心堡要请天下评评理,就说难了神医独孤行只是个背信弃义,浪得虚名的庸医,为了掩盖自己欺世盗名的事实竟至救命恩人的生死于不顾,假称守诺,实则赖帐……”
“他不是老夫的救命恩人!”独孤行又跳脚了。
“……欲至恩人于死地。池案,还不去!我要昭告武林你的无耻行径,让你在江湖上无处立足。”
“清者自清,老夫的名声岂是你几句污蔑救毁个了的。哼!”
我冲着他冷笑,“老神医怕是读书读迂了,忘了三人成虎道理吧。江湖上多得是拿钱办事,替人传话,唯恐江湖不乱的人。你以为我失心堡是吃素的。亦华就算走了,堡里还有我在。只要我在一天,这事儿就没完。可怜您老一世盛名,到落了个晚节不保~~”
“那我杀了全堡的人,看谁还去嚼舌根。”
“那更好,池案,记得再加上意图杀人灭口。独孤行,我告诉你,你进我们失心堡的事可是全天下都知道。若是你一走,全堡就死了个精光,天下人会怎么说,我可就不知道了。当然,你也可以装作被掳,与此事无关,只是你以后怎么出来见人,我就更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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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夫先劈了你,”独孤行扬起了手。
“多谢成全!亦华一个人在下面想必也很想要我去陪他。” 我不屑的看着他上扬的手,如今我也是豁出去了。
“就怕你们阴阳永隔!”独孤行阴惨惨的说到。
“那敢情好,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值!”
“你到底要怎么样?”独孤行放下了手,表情很古怪。
“我还是那句话,你救还是不救?”
“我救!”独孤行投降了。
终于答应了,我暗暗松了一口,表面上还是装得是气定神闲。
“早答应不就好了。”
“你——”
“池案安排一下,让独孤神医好好给亦华治病。”
“是!”
我安心的看见独孤行抖着手在亦华的床边坐下了。
“嗯——”我急忙转过身去,扶住把手,强抑住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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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还是好好歇歇吧,不然爹爹醒来,又要发脾气了。”机灵的小猫看出我的不适,硬是叫池案把我架回了房里,。
“我没事,只是有点脱力。”我抹去一头冷汗,喝下一杯茶水,仍觉得后脑发胀。得到独孤行的许诺,也就得到片刻的喘息,我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
“你的刀伤还没好透就又动了筋骨,身子到现在还虚着呢!”小猫老气横秋的说着。
“你听谁说的?”
“我听到堡里的瑶大夫向池叔叔交待的,要你好好休息。”
“小鬼灵精!”我失笑的点点他的鼻头。
“你放心,爹爹的毒暂时止住了。现在那位爷爷正在进一步治疗。我让池叔叔送你先回来休息,我知道今天晚上你一定会去陪爹爹,所以你现在要……”
“要怎么样?”我逗他。
“要——”他咬了咬唇,突然叫起来,“要养精蓄锐。我想起来了,你教过的。”
看他一脸的得色,我揉了揉他的发心。心里有点沉重,将来那么重的担子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樊公子可曾好些?”池案在门外求见。
“好多了。”我回到,察觉到他没有离开之意,想必是还有事吧,“请进来吧!”我说。
池案推门而入。
“独孤行那边怎么样了?”
“神医把人都撵了出来,说是不许人打扰。” 池案面色平静,可我却看见他的拳头握的死紧。
“池案,你最好作个心里准备。”亦华说过池案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一旦情绪失控将是极难控制,所以此时我不得不说出我的忧虑。
“属下不知公子意指何为,还请樊公子明示。”
“我指的是亦华的命。”
“樊公子何出此言?”¤自§由§自¤在§
“你认为独孤行肯出手,亦华就一定有救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