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实现----随航

　　“邱……木棉大哥？”费了好大力气，小沁才终於把名字喊了出来，还带上大哥二字。一边的陈碧玲本来有心让他们二人世界，谁知小沁一个劲扯著她的衣袖，她只好留了下来。那天听木棉说想来圣诞舞会的时候，小沁高兴了一会，结果下一句就是“要不要也叫碧玲来”，让她著实失望了一下。
　　结果那人来了舞会後都注意小吃去了……果然食物地位最大，次之是毛毛，最後才是我们的邱同学……
　　“小沁，我们去那边看看？”好像又看到艺术系的牌子。
　　小沁自然是点头。
　　问了一下卖小吃的人梁初羽在哪，结果对方指了一下舞台，还没看清人，就听到一段优美的女声演唱。
　　梁初羽一身正装，披著件小皮裘，靓丽可人。声音犹如清泉流出，洗尽铅华，给热闹的派对平添几分浪漫。
　　派对另一边传来了欢呼声，大概是哪对情侣在告白。
　　众人沈浸在热闹而浪漫的气氛里，梁初羽也一直在投入演唱，木棉却发现了梁初羽身後，那个小提琴手。
　　还是第一次看见死小孩拉琴，上次只闻其声，倒不知道原来小孩的身影，也可以这麽大的……
　　黑色燕尾服，贴合出流畅的身体线条，小孩脸上的冷傲都化作庄严，在这一刻，他显得无比成熟。煽情的音乐自他的臂弯流淌，而他的视线，却一直锁在那个亮丽的身影上。
　　木棉看著他，终於感到一阵隐痛。失恋了还是暗恋，这种犯贱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不忍再看，他转头望向另一边。
　　却见上次的男生──管瑢，正默默看著这一切。但那个眼神……不会吧？
　　与梁初羽的热烈不同，管瑢的冷淡，使得只能用貌合神离四字形容他们。
　　唉，小孩的世界，又何尝比大人简单？
　　一曲终了，梁初羽自台上下来，管瑢微笑著接了她递来的手，梁初羽很高兴，回头就向台上说，要点一首《Si Un Jour 》。台上的男生微微一笑，算是领命。
　　音乐再次响起，隐隐的心情都将以最美的形式埋葬。他顺从地为公主奏著乐，一如小丑。
　　邱氏好孩子守则第七条，要有绅士风度。
　　管瑢陪著梁初羽听完了演奏，出奇地没有陪她跳舞，就匆匆离开了，剩她一人走入了人群。好不容易等到梁初羽落单，木棉揪准机会上前。
　　“小姐，你还认得我吗？”
　　他也不含糊，直入主题。梁初羽仔细打量他，好像也终於记起了一般：“你是……上次和逸豪一起的……”
　　“是的。我是他监护人，他的哥哥……我这次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他为什麽不愿意住宿舍吗？”
　　不料梁初羽显得更是惊讶：“他不是因为要陪伴家人才搬出去的吗？”
　　死小孩，谁要你陪啊？听了就不爽。
　　不过看来这个女生……真的不知道？
　　真是压错宝了。
　　“啊，你看我，我说错了，不是问他为什麽搬出去……是想问他，搬出去之前发生过什麽事？”
　　大概她也听明白问题了一副愁眉深锁的样子。
　　“真的……我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原谅我们……”
　　木棉很无语地看著她进入自己的世界：“那，究竟是发生什麽事，能告诉我吗？”
　　谁知女生忽然变得很警戒：“我想，这个问题不能随便说的……”
　　木棉生来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人缘……难道自己看起来就那麽不可信麽！
　　然而梁初羽一副谨守秘密的样子，还真的是不再多言。
　　无奈之下，木棉只好放她走了。
　　回到原来的地方，小沁和碧玲也早不知到哪里去了，旋转的人群，来往的男女，涌动著如浪潮相接。渐渐的就迷失了方向，木棉心情也变得很郁闷。
　　忽然被一对舞得起劲的男女撞到，木棉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却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回头，却是一身燕尾服的邱逸豪。
　　小孩的表情好像有些不悦啊……死了，不会是被看到了吧？
　　“和美女谈得还愉快吗？”
　　“……嘻嘻，人家好像没怎麽理我……”
　　大叔也难得这麽诚实啊。小孩暗暗吃了一惊。木棉也不知怎的……就是看完小孩那个深情表现後，颇觉得不好意思吧……总觉得，小孩不像小孩了？不过看他现在的神情，还不是小孩发脾气的样子罢了……
　　逸豪叹了口气，他大概也想到大叔问梁初羽什麽。其实……都是陈年旧事了吧。
　　“你大可以来问我的。”
　　大叔抬头看著他，好像很怀疑的样子。
　　“我确实玩过一段时间摇滚，然後被说成是没资质吧，就被踢出来了。然後喜欢的女生，也成为最好的哥们的女友……就这麽简单罢了。”
　　果然小孩还是小孩，总觉得，这件事还有些东西，他没有看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小孩的想象力也就这程度了。还以为我喜欢庞庞呢。
　　想到这木棉有禁不住有点伤感。
　　看到大叔神色诡异，逸豪却觉得很不爽。从刚刚看到他和梁初羽讲话就很不爽了，现在憋了一肚子闷气，正要发作了，便拉了大叔的手走进舞圈。
　　“喂，死小孩你放开我，我才不陪你们年轻人玩呢……”
　　不等他说完，逸豪就硬拉著他跳了。
　　“别……喂！”
　　见过大叔的舞姿就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生来就运动神经退化，做什麽都尽显猥琐，因此只能当个大叔……憋了很久的笑终於破功了，你说还有谁能像大叔那麽天才，把舞跳成彻底的……呃……猴耍？
　　看他笑成这样，大叔干脆甩手离开，大踏步走进旁边的树丛，顺手抽起了烟。
　　还是那副吞云吐雾的架势。一双细眼的大叔，抽起烟来，就是显得特别吸引。事实上他虽然讨厌烟味，还是禁不住一次次旁观他吸烟的样子。他细致的轮廓，细长的颈部，白皙的皮肤和暗沈的夜色，组合起来就是一首好听的爵士。
　　他走到木棉面前，後者挑了挑眉没理他，继续低头吸著烟。从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长长的睫毛。
　　“死小孩走远点，受不了烟味就别过来，你的喉咙不是一直保养得很周到的吗？”
　　“……不了。那种事已经没所谓了。”
　　大叔抬头看著他。
　　“我想得挺清楚的。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决定放弃了。”
　　木棉忽然明白，他从小孩身上感到的违和感是怎麽来的。
　　整洁的T shirt，黑发，褪去了外表的装饰，实际上是给自己装上了一个新的壳。
　　唯有那一排闪亮的耳钉，宣誓著他走投无路的嚣张。

 

为我实现9

　　9
　　“Pico将於元旦发售第一张Album！”
　　海报上大大的字样吸引了不少年轻男女注目。唱片店店主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著，但热情的女生还是不断询问著专辑的到货日期，异常兴奋。
　　“咦~你们也喜欢Pico吗？”
　　“是啊！以前他们在酒吧驻唱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们了！”
　　“之前的几首EP都很棒呢！之前一直都没有公开主唱的身份，听说也会在附带的MV里亮相！”
　　“哎，你也喜欢Pico……咦？”
　　回头的时候，发现刚才的男生已经不见了。
　　“你看什麽啊？”朋友在一边问。
　　“……没，刚刚好像看见一个人，有点像Pico里的……”
　　“花痴啦你！”好友嬉笑著，女生自己想想，也笑笑了事了。
　　就在这时，却听见外面却一阵喧闹。两个人在唱片店门前走过。
　　“死小孩！你干嘛不早点叫醒我！”
　　大叔一边抱怨，一边快步走著，双手还在打领带。小孩在他身後提著公事包，一脸鄙视。
　　“怪你自己不调好闹锺，我又不是每天早上都有课的。”
　　大叔终於弄好了纠结的领带，回头一脸怨恨地夺过公事包。小孩一看，X的，大叔你不是手脚不协调到领带能打成红领巾的样子吧……
　　“还不是因为想你那破事……说来说去就是你不好。”
　　不理木棉咬牙切齿的样子，逸豪顺手就著领带把大叔拉回来，低头就给他整理。
　　这小孩还真不是一般的视觉派……
　　“因为我有个朋友，老是在我耳边提醒我注意形象。”好像知道大叔在想什麽，小孩顺口说道，“好了。”
　　大叔低头看看整理好的衣服，不得不说死小孩的手巧啊……
　　“今晚我会比较晚回来，你自己照顾自己啦。”临走前不忘嘱咐一句。
　　小孩有点黑线，这大叔还真把自己当保姆了。目送大叔走远了，逸豪才往回走──他自己都还没梳洗完毕。
　　刚醒不久，注意力有点低下的他，没有发现隐在旁边的双眼。
　　“看来你过得……很不错嘛。”
　　声音在低低地说。
　　虽然这天没什麽课，邱逸豪还是早早到了学校，晚上又在练习室待到7点才出来。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没有比练习更重要的事了。还真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认真学习”的一天。但是以往在酒吧“不务正业”的时光，现在看来却是无比遥远。
　　如往常一样回到家，掏钥匙时候，逸豪却感到脚边有个什麽软软的东西缠了上来。
　　“掉毛，你转死性啦？”
　　踢开它，却又缠上来──逸豪不耐烦了，顺手把梯间的灯打开，这下可不得了──
　　“哇！”饶是脸上没什麽表情，瞬间青了的脸色还是显示他收到相当程度的惊吓了。
　　这也难怪，眼前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大活人，出现的时间还是诡异了些……某小孩心想不是我胆小……只是你出现的时间地点也太诡异了……
　　还好刚刚克制住没有把“鬼”字喊出来……不然就囧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谁啊？
　　“饿……你怎麽这麽久才回来……”
　　这次是整个人往他身上靠了。不过也多亏了这两句话，凭声音邱逸豪终於认出了这个墨镜帽子包得严严实实的人。
　　“你是……敏敏？”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窝了一只荷包蛋，虽然简单但某人还是开始了狼吞虎咽。
　　邱逸豪首先整理了一下余立敏一进屋就丢在沙发上的墨镜、帽子、围巾，然後在他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吃起自己那碗面。
　　邱氏好孩子守则第八条，要有良好的待客之道。
　　一段时间没见，敏敏好像瘦了点，看来工作真的很辛苦。连出门都要这样全副装备的，包得这麽严实也有碍观瞻，不知这个注重外表的敏敏是怎麽忍下来的……
　　不过，看他吃起东西来的粗鲁样子，还有天生柔软蜷曲的头发、一对杏眼和小巧的五官，就知道敏敏还是那个敏敏，看著竟让他生起一丝怀念的感觉。正看得出神，那头的贪吃鬼因为吃得太快有点呛著了，吓得逸豪连忙跑去倒了杯水。
　　“小心点，你看你还是一团糟的样子……”
　　忍不住唠叨了一句。
　　余立敏抬起头，吐了一下舌头，又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吃饱後，余立敏终於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邱逸豪坐在另一边，正在帮他削苹果……（随：咦，怎麽小孩越来越居家了……=　=）
　　“看来你过得很好啊，这房子虽然外面难看了些，但里面看来还不错。”
　　吃饱了的某人看著替他忙前忙後的逸豪，笑得很开心。
　　邱逸豪白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余立敏看著他。说他过得好，其实他很清楚，邱逸豪现在的样子不是他所熟知的样子──所以，这真的好吗？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他呢？那个不管有多困难，都不放弃的他呢？在台上唱著歌，高喊著像是永不满足的他呢？总是冷冰冰的，外人无法接近的他呢？早上那个帮男人打领带的人，还有现在这个自然而然地为他煮面、削苹果的人……这个人，虽然包裹著忧郁而又平顺的气息，却分明还是那张脸，为什麽就是这麽陌生呢？余立敏开始有些视线模糊。
　　“你……怎麽不问呢？不问我为什麽来这里？来干什麽？”
　　邱逸豪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後抬头看著他。
　　“敏敏，我们认识这些年来，从来你来找我我都不会问原因。这次也不例外。”
　　余立敏愣了一下：“但是……”
　　“难道你们当明星了，出唱片了，你就不是余立敏了吗？还是，你觉得我不是邱逸豪了？”
　　“怎会！”余立敏显得有点激动，“我当然不可能这麽想……”
　　“所以，没问题了吧？”
　　邱逸豪真是一幅没问题的样子，继续削苹果去了。
　　见他这样，余立敏觉得有什麽要说，但是又不知怎麽表达。半天，才终於憋出一句：“对不起……”
　　邱逸豪削完了苹果，递给他，轻轻笑了，摸了摸他那头软发，便很自然地走开了。
　　那个笑容让余立敏有点看呆了。
　　很温柔，曾经是他企及不了的温柔，但是真的得到的时候，竟然让他非常伤心。
　　
　　木棉到家的时候是晚上10点，一回来就看到小孩正给一个性别不明的人擦头发，後者穿著明显过大的睡衣，还香肩半露……
　　大叔=　=……
　　“死小孩……你要负责任知道不……不能始乱终弃啊……”
　　小孩一条毛巾砸过来，大叔终於看清了那只是迷你型雄性动物。
　　大叔0 _ 0……
　　“天啊死小孩你居然有这种爱好啊，对不起我伤你自尊心了我不该这麽不谨慎，爱都是无罪的……”
　　直到看到死小孩脸红了又青，发作无门憋得脸都皱起来了，大叔才露出了一丝奸笑。
　　还好家里有个小孩，要不加班的怨气都没地方发泄。
　　木棉这才面向已经石化状态的余立敏，礼貌地自我介绍：“你好啊，我是逸豪的堂哥，邱木棉。”
　　余立敏刚从看见邱逸豪如此孩子气一面的震惊中醒来：“啊，我，我是余立敏，逸豪的朋友，叫我敏敏就行了。”
　　“敏敏今晚要在这里住。”小孩语气强硬地补充道。
　　余立敏看这两人紧张的气氛，劝也不是阻也不行，急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