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远行----BB弹

作者:  录入:01-27

  
  对人性的丑恶面看的太多而开始厌恶人类的他很少去那镇子,只有肚子饿和“渴了”的时候才会半夜潜去镇子里找食。而他自从知道喝人血和交合一样能让他满足後,他便只是喝血,那种事後会反胃的不适感也好过在男人身上淫乱地扭动。
  
  而平时,他则是呆在破庙後的小溪旁,看日出日落,红叶飘零。他甚至会兴起就这样过完残破的下半生的念头。
  
  红叶全部落尽之时,天气也逐渐转凉。某日一早,他觉得喉间干渴非常,就算喝水也无法缓解,无奈地心想又会有一个无辜的人丧命在他手中,可是为了活下去,他已经没有任何内疚的感觉了。就在准备小憩等到天黑的时候,突然听见庙外传来动物的鸣叫声和人声。
  
  呆著这庙里这麽久从来没看到过有人来,有些好奇,他透过砖瓦的缝隙看了出去。在离破庙不远处,有一个书生正蹲身,地上放了几只鸡,而他的周围还围著好几只年幼的狐。
  
  移动了下身体,想要将书生的长相看个仔细,微微上扬的眼角和嘴角,只能说是清秀的面孔却让他起了疑惑,这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将脑中仅有的回忆翻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书生。
  
  等到小狐将鸡全部叼走,书生站起身拍了拍衣裳,转身下了山,他立刻跳起来尾随在书生的後面,冷酷地想就算记不起他是谁,拿他的血来解渴也好。
  
  顺著林间小道走下去,突然觉得周围的景色让他莫名地熟悉,仿佛这条道路他已经走过上百上千回一般。路的尽头是一间破旧大屋,弯曲的门框和满院的杂草都在诉说著凄凉,他躲在树後视线随著书生的身影移动,正心想这清秀书生为何住在这种地方的时候,从半截墙垣露出的身影让他闪了神。
  
  一个高壮的男人正坐在院子中晒太阳,剑眉下呆滞的望著前方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脸颊虽然有些凹陷,但依旧男子气概十足。他顿时觉得冷汗淋漓,惊诧地发现自己的双膝竟然不自主地颤抖!
  
  “游兄,我给你采药回来了。”那书生走到男人面前,可是男人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
  
  “麻烦你了。”厚重的男声像是能穿透心脏一般直直地击中了他的心脏。

 


狐说远行 18

  在微凉的秋风中他的衣衫却已经湿透,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随著心脏的跳动不停地冲向脑门,捂住嘴,抑制住喉间蠢动的笑声,脑中一直缠绕著的薄雾在那一瞬间散去,所有的记忆蜂拥似地闪过。
  
  转身朝著来时的路跑走,从右脚踝传来刺骨的疼痛,那疼痛搅弄著他的心脏。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伸手後才发现那触感竟然是泪。
  
  “呼、呼,哈……哈哈哈!”在破庙前站定,转头看著四周半秃树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太讽刺了……实在是太讽刺了,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蹲下身体干呕了起来,酸水灼烧著他的嗓子,他咳了几声伏在地上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我……本来叫什麽来著?对、对,游君远,玉影……邪法……噗哈哈哈!”找回了以往记忆的游君远像是疯子一般狂笑,真是可笑!被人利用,让男人上,全身都沾满了人血,他活的连只畜生都不如!而最後的事实却是,那个男人每次叫他的名,其实都是一个谎言!
  
  游君远气愤地捶著地面,他後悔为何当初只是咬死那个禽兽!而没有将它的心肝肺全部挖出来!回想起在他最痛苦时陪在他身边的火狐,游君远崩溃般地嚎啕起来,想到它连死後都要被人类肮脏的手碰触时他死命地咬住唇抑制住哭音,一股血腥味在口间散开,这世间的人……统统都该去死!
  
  他倏地回头看向那条弯曲消失在枯木间的小道,第一个该去死的人……是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突然,胸前传来灼烧皮肤的感觉,游君远慌忙扒开衣服将热源的玉佩取下,他看著玉佩莫名非常,原本光滑一色的玉佩中央忽然变浅,似乎有什麽东西在其中显现。翻看了一下,被怒火冲昏头的游君远将视线从玉佩上收回,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将其揣入怀中,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踏上下山的小路。
  
  站在破旧的老屋前,游君远环视著坍塌的墙,斑驳的墙面上隐约可见的字迹,妖孽、畜生、死,这些字眼让那时不堪的回忆再次清晰可见,游君远弯了唇角,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逃跑的孩子了,他要报仇,那时侮辱过他的人,他都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游君远越过散落的石砖,院里的的除了杂草丛生外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这曾是他的家,他在这渡过了快乐无忧的童年,但那仿佛已经变成几十年前的回忆,模糊非常。游君远紧绷著神经,抑制住急促的呼吸直直的走向後院,下意识地看了看暴著青筋已然变形的可怖右手,感觉到额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落。
  
  轻轻推开有些歪斜的木门,熟悉的房间里四处散落著木屑和大段的木头。眼前的背影让他的心头一震,胸口仿佛被人使劲掐住一般疼痛难耐,这就是前段时间让他魂牵梦绕的背影!游君远觉得心头开始滴血,他想不明白为什麽在那种时候还会梦到这个残酷的男人。
  
  举起手准备扑上去的时候,游君远不小心碰倒了叠在一起的木块,巨大的声响让他愣在原地,只能傻等著和男人对视的一瞬间。
  
  “是薄安吗?忘记拿东西了?”
  
  听见这句话,游君远不解地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容,那双眼虽然看向他,但是似乎并没有与他目光相接,游君远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晃了晃,眼前的男人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咬住唇,幸灾乐祸的噗笑声差点泄露出来,他的哥哥,那个将他囚禁把他的腿打断强暴他的哥哥竟然瞎了!果然是天道循环报以不爽呵,游君远心中突然痛快极了,他继续往前一步,伸出的手慢慢接近游随行的脖颈。
  
  这时,半天得不到回应的游随行突然转身,这动作吓了他一大跳,正犹豫时,游随行转身递给了他一个木雕。
  
  “你回来的正好,这个观音像麻烦你请去老王家吧。”
  
  下意识地伸出手把木雕接了过来,回过神突然觉得後悔万分想要将木雕丢到男人身上的时候,就看见游随行转过身在地上摸了一个圆木再次坐定,这时他才发现在屋子深处的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雕佛像。
  
  难不成这些木雕都是瞎了的游随行雕刻的?他并不记得男人有这样的手艺,低头看著手中一臂高的观音像,虽然有些粗糙,但还是惟妙惟肖,尤其观音闭眼微笑的模样……游君远的心脏又开始激烈的跳动。
  
  “薄安,我手边的磨石没有了。劳烦你……”还没有等他说完,游君远便转身冲了出去。途中被石子绊倒,他气喘吁吁地趴伏在地上,吸进的尘土让他干痒的嗓子有些发痛,他懊恼地捶著地,他……他竟然没有下手,而之前那股让人全身发抖飞怒意也不知道在何时消失不见。
  
  痛恨自己的懦弱的同时也感到一丝无奈,心想日後机会还很多後,游君远起身揉了揉发痛的膝盖,一步步地走回了破庙。血色的残阳透过裂开的屋顶将破庙中染成暖红色,他蜷缩在角落的草垛上,一动不动瞪视著沐浴在光线中的木雕。
  
  观音像祥和的面孔在夕阳中微微带笑,游君远下意识地抬手抚摸脸颊,为什麽……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一跃而起,急匆匆跑到远处的小溪,跪在岸边低头看向水中的倒影。
  
  下一刻,游君远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低低呜咽的两声後放声大叫,他伸手绕抓著自己的脸,心中期望这张陌生的脸其实只是张人皮面具,可是直到脸上传来灼痛感和湿润温热的触感,那张“面具”都没有被揭下来。游君远又看向水面,除了露出血肉的伤痕,他的脸孔没有任何变化。
  
  天完全黑下来时,筋疲力尽的游君远回到了破庙中,在地上摸索到那座木雕後仿佛是在确定什麽一般,不停地用手摸索著木雕的脸部……

 


狐说远行 19

  月上枝头,白日里热闹的小镇此时也冷清了下来。饥渴难耐的游君远拖著步伐顺著道路的阴暗处行走,栖霞村已经完全没有以前的模样,原本的民居此时修起了二层的店铺,他朝著还透著烛光的铺子走了过去,在此之前他都是寻找外地客下手,就算一两个外地人失踪也不会引起什麽骚乱,但现在却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此时只想缓解这种似是挠心的痛苦。
  
  敲了敲门,准备一有人开门便扑上去的游君远,在听见屋里传出的询问声时突然停住了动作。这个声音是……以前村里药店黎阿荣,他低笑了出来,这算不算是缘分?
  
  “大伯,求你行行好,我、我在山上被野兽咬了。”游君远故意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没一会,黎阿荣举著蜡烛把门开了一道缝,谨慎地看了看满脸血渍,衣衫还算干净的游君远後便将门闩彻底打开。
  
  “你是镇子上的人吗?我从来没见过你。”黎阿荣领著游君远走到看诊的椅子前让他坐下,然後转身走进里屋。游君远冷眼看著似乎是新装修不久的药店,看起来他的日子过的不错?回想起黎阿荣拿著棍棒喝斥让他滚的丑恶嘴脸一股闷气堵在胸口,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纾解。
  
  “我是外乡人,身上没钱本想在破庙里过夜,没想到被野兽袭击了。”游君远看到黎阿荣拿著药箱出来後,继续露出痛苦的神情。
  
  “这山上野兽很多,你能活著真是万幸。”黎阿荣替游君远清洗脸上的伤口,但没一会他的表情就起了变化。“你这伤不是被野兽……”但还没有说完,黎阿荣的肩膀便垂了下来,他两眼无神地盯著前方。
  
  “呵呵呵……”游君远低笑出声,他找回了记忆後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麽“邪术”!这迷惑之术连同对血和精气的渴求都是他身体里狐妖之血的本能。游君远站起身,走到那面药柜前,抽出小屉里的药草全部丢在地上,发泄心中闷气似的踩踏著,浓郁的药草味充斥在鼻间让他忍不住想呕,等到地上堆满了空屉和混合著尘土的药草渣後他才停止。
  
  游君远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努力抑制住割开黎阿荣脖子的冲动转向他,直视著他的眼将一直埋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那些关於的他的父母,他的家以及他所不知道的过去。
  天蒙蒙亮,游君远蹒跚著脚步回到了破庙,看见斜躺在枯黄稻草中血迹斑斑的木雕後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他伸手将观音木雕抱入怀中,表情万分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
  
  清晨感觉到从窗户外飘进来的晨雾,游随行睁开了眼,眼前一片血红色,所有进入视线的物体都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
  
  自从三年前那场屠杀後,他的眼就变成了这样。游随行起身,凭著记忆小心翼翼地穿过散落在地上的木桩走出门,夹杂著枯草的湿气扑面而来,然而进入鼻腔的却是一股血腥味。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回忆起自己发疯的那一刻,他像只野兽一样生出了獠牙和尖爪,将所能看见的人一个个撕开,鲜血喷溅,所见之处全是血肉模糊的残肢。
  
  他记得事後全身浴血的自己去寻找藏匿著弟弟的大树,却晕倒在途中,沾染的人血就像是火焰一般灼烧著他的脑、他的全身,让他痛不欲生到几乎死去。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隐约觉得被什麽人拖动,本以为自己的死期已到,但感觉到的却是温软的被褥和细心的照料。
  
  迷糊之中他以为是君远,可是一想起那个被自己一怒之下折断脚踝,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弟弟,他便陷入了比失去视力更深的绝望。能动弹的那些日子他每日都摸索著上山,抱著就算死也无所谓的想法一棵树一棵树地找寻,但是却一无所获,而那个女人也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三年……游随行摇头,将那些不详的想法甩到脑後,一定是那个女人将君远带去别的地方了。他们……一定还好好活著。
  
  “随兄,你起了?饭做好了。”清澈的男声从耳边传来,游随行应了一声,随後便感觉到有人上前扶住他。进入血红视线的是一个和记忆中弟弟差不多高的人影,那大概的轮廓似乎连胖瘦都差不多,游随行心中苦笑,再怎麽样也不会是那个他连生死都不知道的人。
  
  “薄安,我没什麽胃口,想回屋了。”游随行抽开被搀扶住的手,转身进屋。那日起他的味觉也变得奇怪,不论吃什麽都如同在咀嚼血淋淋的生肉,他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这一定是上天对他杀了那麽多人的惩罚,游随行坐定,摸索这儿拿起手边的木头开始削了起来。在发现自己所有感官的异常後,游随行曾想就这麽自生自灭算了,但是每次都会被胡薄安强迫吞咽不知名的物体後保住性命。
  
  “……随兄,我把饭放在桌上了。你多少吃一点。”
  
  游随行应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这个叫胡薄安的男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平日里照料他的日常起居,还为了帮他脱离狂乱而教他木雕手艺,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男人相处。他以前并不认识他,更不晓得胡薄安为什麽要帮助一个素不相识,而且有可能是杀人狂的陌生人。
  
  他举起手中的木头,吹了吹气,然後用手指轻轻摸索著削刻出来的轮廓。他很感激薄安教给他的这个手艺,他怀著赎罪的心理不停地雕刻著观世音,想要借还清欠下的血债,只是……游随行盯著红色的轮廓愣了神,不知道何时起,一雕刻观世音的面部他的脑中便会出现君远的脸。
  
  闭上眼睛,脑海中的面容更加清晰,手指自动地动了起来,刻画木头的声音传入耳中,如果真如薄安所说,雕刻一千尊佛像就能许一个愿望的话,他希望君远……还活在这个世上。

 


狐说远行 20

  游君远躲在树後的阴影中,盯著坐在湖边的男人。那个书生是从他家走出来的,游君远心脏揪痛了下,其实那间老屋……已经不算是他的家了。他只是好奇,这个面容和以前的他相似的男人究竟是谁,为什麽会住进那间老屋……又为什麽……回想起书生和搀扶著游随行的模样,游君远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这时旁边的枯草丛中传来沙沙声,游君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只狐警惕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後走到了书生身边。
  
  [一股人类的味道,你和那男人待的时间太长了。]
  
  [……你来干吗?]
  
  书生一开口游君远吓了一跳,从他嘴里出来的分明是狐语。游君远暗自喘了口气继续屏息观望。
  
  [我看你伤心郁闷,来安慰你不成?]
  
  [……]
  
  [啧啧,每每看到你幻化成如此平凡的模样,我就为你百年的修为感到难过。竟然还跑去照顾半妖,你图的是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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