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万里(第五部)涅磐(穿越时空) BY: 紫晶苹果
第五部 涅磐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窃命
冰冷的雨滴淹没了我的绝望,却无法给我更多时间去感伤,蹒跚着站起身来,对怀里的他,不想再放手,不愿再放手……
乱世之妖吗……为了如此一个我,哪里值得……这个为了解救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人……只要他能活下来……就用我的所有,用我的命来替……
一步一步,我抱着渐渐冰凉的人转过头走去,走到那个雨水也不能融化冷漠的人,这个曾经给了我虚幻的美好的人。
“胤……”唇边有的是淡淡的笑意,“我的模样……可怕吗?”
“不……很美……”雨雾中的人,突然单薄得让人恍惚,“你……都想起来了?”
“嗯”
“你想救他?”聊天一般的随意口吻中有着不可察觉的颤抖。
“对,”我单个的字句出口,带着绝然的滋味。
“凭什么?!……你以为你还有那资格吗?”目光一冷,我明白洛胤已不再是这些日子陪伴着我的情人。
“有,”艰难的踏出一步,唇角颤抖着几乎挂不住虚假的笑意,我望进他的眼,“一命换一命……如何?”
“只要你肯救他,我随你怎样……只要他能活过来。”一字一句,舌间有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你以为如今……我还能控制得了你?”
“控制……”两个字如今已是那么的苦涩,“你自然有你的手段,没有了锁魂血咒,我相信自然会有其他的方式将我永远栓在你身边,伺候你,听你使唤,”
滂沱大雨挡在彼此中间,已成为了永不可跨越的泓沟,那将两人的心永远的隔开的泓沟。
“你……不后悔?”
“只要能换他一命,我……做你的奴隶,做你的狗……”
“这难道就是你为奴的模样?”稍许的沉默,有着负气的错觉,更加冰冷的语句让我了然。
“……是,主人……”颤抖的唇边掩饰不住凄凉的自嘲笑意,……我缓慢的低垂了头,缓慢的弯下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这天地之间,跪倒在这混合着鲜血的泥泞之中……跪倒在他面前……
“你说过,你只跪天跪地,不跪人,怎么……为了他,你就如此心甘情愿?”不可察觉的波动一闪疾逝,分辨不清是愤怒,是不屑,还是其他……
“救他……”我颤抖着将手捏紧,任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已是血腥的潮湿,“我欠他的……太多太多……求你救他……”
风声刮着雨点袭来,打在脸上已是生痛,居然比泪滴更加晦涩……
“好,那你伸出手来,”时间仿佛过了许久,那明明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命令,如今却莫名带上无奈的哀伤。
看着他从怀中拿出的那个小巧的玉盒,那是放置金蚕蛊的冰冷所在,原来如此……我轻闭了眼,滑下匕首不迟疑的在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再对了他伸过……
看着那玉盒开启,看着他指尖轻弹,那米粒大小的蛊虫感受到血液的气息,弹动着跳上我的伤口,便瞬间消逝……从此刻起,这小小的蛊虫将以我的血肉为食……
“每日必服药物,若五日不服便被穿心而亡是吗……”我不去理会那依旧鲜血淋漓的伤口,淡然的扯下胸口上悬挂的赤色圆珠,这个长久已来伴随着大郁国君的物件如今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笑……
“就把它当成聘礼如何?”昨日的话语似乎就在耳边,这个物件却注定了不是我所能拥有的。
一阵低喃,一片血色的符咒,许是诡异的灿烂,人群的惊呼声四起,可我的眼中只有慕容离苍白的面孔,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有些贪婪的目光从他的额,他的眉间滑过……今日一别……便是不能再见了……离……原谅我,无能的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般愚蠢之事,今后要好好活下去,替我……好好活下去,我们两人……是注定了无缘……
时间一分一秒的拖过沉重的痕迹,雷声渐歇,雨声渐弱,直到那放入他口中的圆珠被血咒化散,直到怀里的人那原本微不可察呼吸的平稳了许多,我才站起身来,早已麻木的双膝勉力支撑着两人的体重,却没有再看洛胤一眼,转过身朝前方走去……
齐珉……慕容乾……还有……紫彤……久违了的熟悉之人,如今前来灭妖的正义之士……
“你们回去吧,别再来了……这里的一切……和我这个妖孽,都会永远的禁锢在此……”不想太多言语,我将慕容离交到齐珉怀里,再看向紫彤……
“彤儿”我拉过他受伤的手臂,不忍心直视他那泪光闪烁的大眼,我强迫自己露出丝笑意,轻轻的出声,“对你,我不想说对不起,因为那于事无补……知道要如何报复我吗?”
指尖滑过他艳丽的唇瓣,任泪水混着雨滴滑落,“那就是……忘了我……忘了我……我不配如此美好的你,彤儿你……值得更好的。”
心头的疼痛几乎让我窒息,我命令自己放开手去,命令自己站立起来,转过身闭了眼不去听身后的声声呼唤。
这就是我亲手毁灭的一切,还有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我将那破碎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一口一口强行咽下,不敢去想,又不得不想,这被我毁灭的一切,这天下……这无辜的平民……爱人……还有自己……都已是支离破碎,我这个妖孽难道还需要继续活在这世上吗?……大概这样也好。
“谢谢,”回到洛胤面前,简单的两个字,不想再说太多。
“哼!你就真的以为我会如此轻易的救他?”看戏般欣赏着这一切,他阴霾的笑声中满是奚落,“说不定,我只是让他死得更快而已……”
……夏日的雨,非雪胜冰……让我寒彻心底……
“给,吃吧,”一颗赤红的药丸,施舍一般的放到面前,这是每日都有的解药……那如凝固的血液一般刺眼的色彩是我苟延残喘的信物……
“嗯,”握住那圆润如的血滴般的东西,我低垂了头走出那冰冷的墓穴,那每日都要经历的痛苦,那时间……快了到……绝对不能让他察觉出分毫……
齐珉已经带着所有人离开,那眼神中有着太多我看不懂,只不再是我熟悉的神采,所有的人都信了我的承诺,不再纠缠,放了我们离开……
“嗯”蜷缩在僻静的所在,让水声掩盖住我出口的痛呼,心头那已不陌生的绞痛便暴风雨般袭向我……这是每日的必修课,在不服药的日子,这噬心的痛苦……就象是对我所做的一切的惩罚……
一个时辰,只要忍一个时辰就好……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我咬了牙,死命抵住胸口,想舒缓,想摆脱,却毫无办法,头皮已一阵阵发麻,心头的血肉似已被那蛊虫肆咬得破碎不堪,却不让我死去……忍一天,再一天就好,明日便可服药,忍过今日便好了……
“呵”总算,总算又熬过了一天,我数着手心中那一颗一颗的药丸,这是我省下的每日的解药,到第五日的才服一粒,这用药的极限……用每日一个时辰的非人折磨来换取我一年的自由,其实太过划算。
为了慕容离,为了紫彤,为了那破碎的一切,我只想尽我最后的力量,最后的生命来挽回,去补救……即使我的力量再这混乱中是如此的单薄无力……
曳地的紫黑色长发,在腰间的位置扣上一枚紫金的发箍,我没有再去管,也不想去看那镜中的人的妖异模样,只拿起玉梳专心帮着洛胤理起发丝……
“你恨我吗?”莫名的一句,让我手僵在半空。
“不恨……”摇摇头,持起他的一束长发,那银色如月色般的美丽光泽……可惜有着太多的血腥气息……就和我一般……
“也许我该恨你……但是这天下却是被我毁灭的,所以我大概最恨的,只是自己而已。”淡然的口气飘散在这空气中。
“那就不要再板着这张脸!”一阵清脆的响声,近日来积聚的怨气总算是爆发得淋漓尽致,满桌的器皿被洛胤一扫在地,跌得粉碎。
“你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奴隶,是我的狗!不要跟我摆出这副恶心模样!”歇斯底里的吼叫,却有着深刻的哀伤绝望,高抬的手颤抖着,压抑着,却没有如过去一般朝我挥下……
“我要你象以前那样对我”不言不语的我,僵硬的身体突然被他一把勒住摇晃,“象以前那样,即使你恨我……不要忘了,你如今已离不开我,没有解药,你最多只有五日的命,你命中注定只能一辈子呆在我身边!”
“我答应你,从此不会踏出这山谷半步,不去理会这世间会变成如何模样,就这样在这里等着老死,陪着你一起……”掐住我的下吧,洛胤冰蓝的眼眸疯狂中任由悲哀流淌出满室的晦涩,却带着满满的狠意,“这是我的底线,你不要激怒了我……”
“好,我答应你,”木然的回答他,我机械的环过他的身子,“好,我们象以前那般……”
以前那般……不过是欺骗……
再一次数出那赤红的药丸,这看似平静,却让我坐如针毡的四个月,四个月里,两人小心翼翼的不去提及那外间的一切事物,四个月里,我总算空出一年多残余的性命……
……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离开这个谎言般美丽的地方,离开曾经带给我虚幻梦想的所在……
“胤,”最后一次极度的缠绵,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我将洛胤揽在怀里,为他披上衣衫,“我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想知道是什么吗?”
“嗯?”情事后的慵懒,这大概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刻,洛胤半眯了眼看向我,如此的柔顺,是对我的有意的迁就,难道他在怕什么……
“我想告诉你,锁魂其实并不是非要乐曲才能释放,”平稳了声调,我开始数着他的心跳,“其实……话语也能将人锁魂……”
“你……”赫然睁大了眼,想警觉起来的洛胤已瘫软在我怀中,丝毫不能动弹,那眼底的强烈惊惧和极度的不安突然让我有些不忍。
“胤,你看那里……”别开脸,让他随着我的话语,开始涣散的眼光看想那本来空无一物的空地,和那一旁硕大的玉棺。
“看到了吗?”语音中勾起迷惑世间魂魄的诱惑,我引导着他一步一步的踏入这片虚无的迷乱。
“那是我,我站在那里,我告诉你,我恨你,恨你如此利用着我毁灭了这所有的一切,所以……我要毁了你父王的尸体……要毁了你最爱的人的尸体……”
“去吧,走到那里去阻止我,去到那里……杀了我。”
缓缓的放开手,我看着洛胤开始颤抖起来,大口的喘息着,顺着我的话语拔出剑来,凄凉而沉重的,一步一步走过那大厅中的空白,举手,凝视……再一剑刺出……
相信他现在眼中所看到的,是被他一剑贯穿的,我的身体……
“对,做得好,就这样杀了我,很好,” 我拼了命,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来,只能默默的走过,将他零乱的衣袍拉拢,继续着这虚幻的故事,“记住……你亲手杀了我,并叫来侍卫将我的尸体远远的丢开,再也找不见,这世间已没有了我这妖孽了……”
“噹”的一声,洛胤的长剑在地面撞击出点点火花,脚下一软,他在冰冷的地面上跌出全然的孤寂……
“我杀了他,杀了他……”一遍一遍的自语,洛胤已然泪流满面,“一个人,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吧,从此……天各一方,不要相见了。”泪水的苦涩,心头的酸楚,我在剑身滴上点点血色,让他相信,让他去继续平日的生活。
“其实……我是多么渴望如此隐居的日子……毫无顾及,肆意狂放……只可惜……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假的……假的……”
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整理妥当,那本是另一个世界的物件,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乱世之妖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之后,却要由我亲手清理,在这偷来残余时间里去燃尽我所有的生命……
“先破而后立,未必不是好事,”将洛胤的斗蓬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我不想在世人面前露出分毫。
小孥,长剑……一件一件的擦拭,一样一样挂在腰间,我最后看一眼那蜷缩在地的人儿,那流淌的泪滴,从未见过的脆弱模样……终是转过头去,跨出了那死亡般死寂的所在。
别了,这个我呆了如此多日子的静怡美丽的隐居之处……别了,洛胤……
“我们走吧,”召唤来飞星,我跨上踏雪,将这已入冬季的萧索景色深印入我眼底,扬起鞭来……
从今日起,我的生命开始倒数记时……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交易
一步一前行,往日的道路,已是满目的疮痍,一群群衣衫褴缕的难民携家带口四下奔逃,四周荒芜的田野中却依旧蝗虫肆虐,没有了炊烟,没有了鸡犬之声,剩下的只有残破的家园,只有那供奉龙神的祭坛也还有着单薄的香火,祈祷着自己的虚无的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