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X司马]真实————如瑄

作者:如瑄  录入:01-18

      「如果那小年月真的那麽好,他又跟了你那麽久,你怎麽就没心仪他?」哼!你可是选了我,别忘了啊!
      「......」
      咦?没反应?不会吧......
      「说的也是......为什麽呢......?唉!可惜......」他起了身,我看著他沉吟思考,然後唉叹了一下,用很後悔似的表情,吹灭小几上的烛火,躺在床上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咦咦咦!?
      他想到了什麽?唉叹什麽?後悔了?
      我想要问他很多很多事,正要叫他回答,却发现他已经入睡,那双这世上我深爱的眼若是闭上,我要是硬吵他醒来,那双眼睛顿时就会变成我在这世上最害怕的一双眼睛。
      他到底想些什麽?
      难道是......他.後.悔.了?
      刘彻的回忆。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注意到他有一双无比澄澈的眼。
      我是大汉的至尊君主,每个人见到我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低头行礼,很少人像他这样,眼神直直的向我看来。
      今年是博士子弟郎官进阶审查通过人员的第一次晋见,我在郎官中注意到他,直视君主是不合乎礼法的,不过他也只是在下跪前的一瞬,突然抬起头,向我望了过来,然後马上又低下去行礼了,一个新进人员竟有如此胆识(或说有点挑衅的意味在。)
      可是在我思考著他为什麽要这样打量我时,他已经随著晋见完的郎官众人一起退下了,那时,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郎官并不是考上就可以马上入朝工作,他们还要继续拜朝中有知识经验的文官为师,学习作为郎官的工作基础,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也随著时间流逝,愈来愈淡了,只有他那对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眼,在我心中留下一点记忆,微乎其微。
      我终於知道这个有著清明冷静的双眼的青年,是我的史官司马谈的儿子,叫做迁,这个名字取的真好,听说他最喜欢旅行,不及弱冠的年纪,就游遍天下,且出身於文儒家庭的他,有著与他行万里路的经历相等,读过万卷书的知识。
      打听到他的名字,接下来就是了解他的身家,然後是发现他惊人的文采,我不知道当时的我为何不知道,这麽的急切的想了解一个人,这麽深刻的记下一个的存在,那份心情就叫做『恋爱』
      然後就是想著办法接近他,我把自己设定成一个会夜访臣子家议政,随时召见能臣秉烛相谈的不羁君主,彻底进入了他的世界。
      我不知道我是何时开始注意到他的,或者说,他之後表现出所有爱上我的迹象或动作,我都看见了,不过我也忽略了,也许有人会认为我多情而薄情,可是对一个帝王来说,多情是应该具备的,薄情是不会被责备的,我就算负了他,我甚至可以不感到愧疚的。
      可是当我发现,他的视线不断的停伫在我身上,我的心情就会感到愉快;反之,我就会心神不宁,怀疑自己是不是作了什麽错事,然後我就会脾气暴躁。
      我会封卫子夫为后,其实是时机太凑巧,当时的皇后陈阿娇,是我年幼时听取母后的话迎娶的,不过孩童时候的感情不切确,终於还是让这段婚成为权力斗争下的烂帐,阿娇他没什麽错,只是她没有坐镇後宫的信服力,又听取邪门歪道施行巫蛊之术,我不得不处理她,刚好有个温婉无争的卫妃,她跟了我多年,为我生过孩子,却没争过任何名份,在那时,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坐上后座。
      我不讳言我有一部份是要试探司马迁的反应,他从不说谎,从两方面来说,好的方面是我听到的绝对是实话,坏的方面就如果他想隐瞒,没人可以逼他说出来。
      我在封卫妃为后的前一天晚上,去他院子跟他閒话家常,我突然害怕了起来,如果我跟他说我要重新立后的事,他没有一点在意的话,我该如何自处?我的自信、我的骄傲又该放在哪里?(简单的说,就是我的面子问题。)
      所以我到後来,没跟他提过。
      到了早朝,传旨官把封后懿旨宣读时。
      我才开始後悔,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司马迁的怪习惯,在听旨下跪前快速的抬头望我一眼,只那麽瞬间的一眼,我看见人世间最难以表达的悲苦怨怼。
      我知道,我伤害了他。
      我本来要看到他对这件事情的在意,来确保他对我是否存在有情意。
       
      我是得到了答案,不过我也扼杀了答案。
      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当时的我,并不这麽觉得,我设法忘记司马迁的那一眼,我说服自己错不在自己,是那不表白的司马迁不好!
      然而,我在立后晚宴上,看见司马迁和李广甚为亲密的样子,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最後的记忆是我抓了卫皇后,把她当作他,不顾地点在御花园逞欲。
      那次的经验记忆很不清晰,却是我有史以来最满足的一次,唯一的奇怪,是我後来发现,卫皇后并没有出席那次宴会,我根本想不起是谁跟我发生过关系,可是那过程那麽鲜明,不可能是梦的,有侍从提过,当晚是司马迁发现我醉倒一边,是他把我扶出给下人带去休息的,可是怎麽可能是他?
      之後李广在战场上延误军机、畏罪自杀,他来跟我给李广求情,我对李广有很大的不谅解,不过司马迁的求情,让我被忌妒蒙上了眼,我粗暴对他,在他百般不愿意,甚至搬出我幼时的初恋来打击我,我发现他并非第一次时,我愤怒的用最恶毒的话羞辱他,我以为他至少会承认并跪求我的谅解,我其实也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处子,因为他如果这样要求我,我是不可能作到的,只是我不能容忍他心上有另外一个人,还来迎合我的求取。
      只是他直挺起他的身子,捍卫起他的爱情,我发觉我错怪了他,我的暴力压榨出他的真心,不过,我用错了方法,他的爱是属於我的,他早把他的身子给了我,在最不堪的情况下,他甚至不想要我记得或是负责,可是最终,却换来我『被穿过的破鞋』的一句,深深的伤了他的心,他转身离去时,我无法出声叫他留下来,因为在他眼中,我的所有理由、藉口、推托,全是没有用的垃圾,我好怕他看我的眼神,变的像看垃圾般的鄙夷。
      他病了,我在他病的第三天才去看他,前一天是不敢去,中间的那一天是他父亲和小厮在,我不能接近,第三天我看到他形容憔悴的样子,忍不住为他拭汗,心疼的感觉让我不舍得离去,他半梦半醒的半睁著眼看我,发现是我竟孩子气的扑进我的怀中,朝我撒娇的笑,我很惊讶,我以为曾那样对他,他不会再跟我亲近,一时间开不了口。
      他说著梦话,充满对我的渴求,我心疼的看著他微小的要求,他却自己停了下来,他最後说了:
      『只要你在这里陪我,只要一下下就好。』
      我没想到他放弃所有对我的要求,只求这一刻,我是一国之君,大汉的天子,可是在他心中,所能为他做的事,就只有这麽一点点?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让他渐渐放弃对我的爱,我要挽回,我要他重新看著我,眼里只能有我......
      我们终於在巡行时互诉情衷,我渐渐发现他许多不同的面目,严肃的、聪明的、狡猾的,他比我有耐心、比我想象中地正直、意志无比坚毅,内心十分柔软但是强韧,他从不求我留他在身边,当个宠臣,随时拥有我的爱。
      喜欢旅行的他,像有一双无形的翅膀长在他身後,我不牢牢抓紧,他就会飞走,可是我不舍得抓紧的,因为他会被我抓疼,他适合在能臣的位子上,为我的贤君之道铺路,所以我也从没提过要他当宠臣这件事。
      他没事先告诉我,把他家族里的一个遗孤迎进他家当家人的事,让我气的很,一气之下让他远离京城,远离我所不认识的拥有他的女人身边,最後才知是误会,我的冲动只得我自己在他出使的两年内,寂寞难当。
      也就是在此时,我遇到了李延年和他妹妹李妍,他们两人是十分美的,且李延年对我专情非常,看著他,我就想起那个拥有同样美丽却背叛了我的少年韩焉,在心底是相信他没有背叛我的,但他已经死了,不再回答我任何话语,所以我把所有的信任,给了李延年,但有时拿李延年和司马迁相比较时,罪恶感油然而生,却不知道我比较对不起哪一方?
      司马迁终於回京了,司马谈却生了重病快要死了,司马迁的父亲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父亲、是同事、是良师、更是益友,司马迁在渐渐失去他的父亲的过程中,也渐渐失去他的理智,可是远比他更没有所谓的理智的我,安慰不了他,他对他父亲的愧疚以急著离开我的形式执行著,我阻止不了他。
      此时,李陵的出现,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合时宜,我的独占欲和肮脏的猜疑让我在他小厮的面前羞辱他,把他和我的距离,彻底的拉远了。
      我所能想到把他拉近的方法,便是去一个可以无视宫廷规律的地方,也就是,出京巡行,期望在出巡时,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对谈。
      迁他很少在我面前哭泣,我和他,一直处於身分地位上的尴尬,跟我在一起时,他总是欢笑,我知道他在享受转瞬间的幸福,他懂得珍惜拥有时的快乐,而我总是贪心,所以当他痛苦地决心放下,我却硬扯著不让他离去,完全忽略他也跟我一样痛苦难当。
      在他宣称要离开我,跟我最後一次欢爱後,我苦闷著假寐,皱著眉头想著要如何把他留下来,他在黑夜中起身,抚著我眉间的皱纹,像是要把它抚平,我听见他在哀泣,还有他眼泪掉下来的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落泪,我一直以来都以为,是因为他爱我不如我爱他深刻,所以他因为要尽忠尽孝这些小理由,才要离开我,我错的离谱,我们之间,并不是我爱你、你爱我,就可以圆满快乐,我们之间不需身分地位,需要的是时间。
      我是皇帝这一件事,让我以为自己偷得到时间,我花大量时间与金钱求取长生不老之术,在这过程中,我发现司马迁看我的眼神有点失望,他心底认定的明君不该这样子,就算我说,我是为了我和他的将来,他还是不会谅解我,我可以说什麽都不怕,只怕他的眼,他的眼神太过犀利,我开始逃避他时,他也用写史记这件事来逃避我。
      李陵被掳的事件发生,先前我就因为李陵跟他交往渐深,而有了深刻的误会未解,这次李陵的罪,是重到可以拚全家抄斩的死罪,我用眼神三番两次的警告远在官队尾端的他,想不到他还是奋不顾身的出来说话,我别无选择的把他打入大牢,而他为了史记不能就此死去,为了李陵决定接受宫刑,总之他从未为我想过。
      不能後悔、不能後悔,他总是告诉我君王没有後悔的权力,可是我身为爱他的人,我能不能就这样後悔个一次呢?所以我终於无视於他的坚拒和法律的规定,保他完整无缺的出了狱,即使他日後恨我,我也不後悔我这个决定,只是他用他一贯无私的眼神望过来时,我还是会感到惭愧,我沉溺於李延年的温柔乡,只有短暂的快乐,可以让我忘了他看我那审判的那一刻。
      他轻易揭发神棍假造的天书,第一次,我萌生了放弃的念头,可是看到他无奈与眼神中的不解,我硬著头皮继续下去,李延年发现我的心不在他身上了。
      他有一次,拿著一个歪歪扭扭的『迁』字,拿过来问我,这个字是不是念作迁,他不识字,辛苦写下来的字很丑很怪,我看著这个字,心中一片疙瘩,然後,我回答他:『不是的』那麽丑的一个字,怎麽配念作迁呢,见我神情有异,李延年识趣的走开。
      在我还未忘记他离去时了解的笑时,李延年犯下淫乱後宫的罪,我去牢里看他,我问他是否真犯了过,韩焉的事也就罢了,这次我一定要个确定的回答,可是李延年不回答我,他反问:「如果我死了,陛下会伤心吗?」我回答会,他灿然一笑,说:「那我就死不得了。」他选择了宫刑,很快的回到我身边,我相信他一点也不可能背叛我後,他却选择离开,理由是不想让我为难伤心,我不懂,我那时还不知道他去见了司马迁。
      人总是在失去了之後才懂得珍惜,即使天下至尊如我,也没有例外,在李延年离开後,竟然没有特别难过,才发现,我最在乎的,从来都没有第二个人,可是我早已错过他,司马迁在我病中来陪我,我想抓住他,却发现我力不足矣,他因我将离他而去的事实而痛苦,在我任性胡说的逼迫下选择逃离。
      我拿著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延寿药,满天下的找寻他,我焦躁、恐惧,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他,这些事,在我和司马迁重逢之後,都悉数告诉了他,也许,我是不该告诉他的,因为这些痛苦,是我应得的,比起我带给他的痛苦,这些根本微不足道。
      往事总是如风。
      我回想著我决定要抓住司马迁的所有爱恋的一刻时,我总是感到万幸,在後来的岁月,我们终於两情相悦,有过快乐时光,虽然他後来总是想离开我,但到了最後,我还是找到了让我们长相厮守的办法,我终於成为最幸福的人,即使我已经离开了那个至尊之位,但,我从不後悔。
      回忆结束,此刻的我们,各骑著一匹马,我现在才知道他有多麽喜欢旅行和骑马,更擅於长程的旅行,我曾是大汉的天子,却没他那麽了解,在这片国土上该往哪边走、该怎麽走、需要什麽装备行囊,以及怎麽享受旅行的乐趣,我看著他神采飞扬、自得其乐的样子,有点欣慰、却有点黯淡,他忘了昨晚他表现出的後悔了吗?
      他真的後悔跟我在一起了吗?往事历历,让我回想了一夜,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反正臣在爱上陛下的那一刻起,就跟被施行过腐刑没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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