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X司马]真实————如瑄

作者:如瑄  录入:01-18

      转回头看那还坚持的鲤,它到达的高度已经由不得它停下,现在不继续跃动,从这种高度掉下,将会在下面的水面上,摔得粉身碎骨!
      我为那条鲤握紧了双拳,为它的每一次跳跃咬紧了牙关,一次又一次,它终於到达了瀑布顶,豪不犹豫的,跃了过去!
      耀眼夺目的金光刺进了我的双眼,在强光中我勉力睁大了眼,然而抢先我视觉的是听觉,那声龙吟如雷贯耳,呼啸而来的巨风,拉扯著我的衣摆,我顿时发觉我的凡俗低贱,浑身颤抖在那天威之中,双腿不由自主的就要往下曲跪,可是我坚持的就是要看那一眼......
      龙!
      我终於看见了!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强大与尊贵!带给我无比的感动和震撼!
      眼睛刺痛著,两行泪就这样划过我的双颊,我知道我流泪并不是因为强光刺痛了我的眼,而是因为......
      「呜......!」
      是梦!我翻身从床上起来,脸上还带著两行泪,我羞赧的伸手抹去,我早已不只十次的梦过这种类似的梦了,每次都有点不同,今天倒是第一次成功看见鲤鱼变成龙,也是第一次泪流满面的醒来。
      这是年少时的残梦吧?我幼年时听过这个传说,少年时更是亲自去到龙门,想要体验这个传说,当然传说就只是传说,那天,我有看见龙门瀑布、有看见鲤鱼,可是就是没有看见鲤鱼跃龙门,所以当然也没有看见什麽龙了,在中途我们问路遇到一个住那附近八十年馀的老翁,他也说他活到七老八十的,也从未看见这传说成真。
      那一次的旅程,说不失望是假的,但说庆幸也可以,幻想总是比现实美丽啊!那时我们一行少年,个个胸怀大志,万一给我们看见鲤鱼越过龙门却还是一条鲤鱼,那时简直说失望至极都不够,大概连一身的远大报负,通通?在一条变不成龙的鲤鱼上了!
      之後我经过一次次的考试,就像鲤鱼逆游般的艰苦努力,考上了郎官,大家(除了我那个半夜为此到祖先牌位前偷哭的爹)都说司马家的孩子鱼跃龙门了。
      事实上可能真是如此吧!虽说我是独子,永远有个世袭的史官可做,不过这种官位小又长期不受皇帝注目,只有我家爹爹会奉为天职的芝麻官,当然比不上可以跟在皇帝身旁,直接跟皇上商讨政事的郎官来的光鲜亮丽了。
      可是以往在梦中,我总是那力争上游的鲤鱼啊!怎麽这回,我竟然变成了旁观者,始终变不成龙的我,这次竟然在旁看别人(或说别条鲤鱼),越过龙门变成龙,仔细想想,刚刚那种看见龙的感动渐渐变成闷气和不甘心。
      唉!司马迁你真是想不开啊!我嘲笑我自己。
      你不是早看见龙了吗?
      就在考中郎官,第一次进宫参拜的那天......
      所谓的龙,就是普天下唯一存在的那一位啊!我不但看见了他,我还深深被他吸引了。
      小时後我听到龙门的传说後,便一直很向往,老是念著要去龙门亲眼瞧瞧,记得那时我娘笑我傻,戏称我是『龙痴』,娘没有想到的是,我真的变成了她口中的龙痴,可是在我已经去过龙门之後的事了......
      「迁儿,你醒了吗?」在这世上会叫我这小名的,也只有父亲和母亲了,这会儿匆匆行至我房门还未进来就喊我的,是我父亲,想我被龙门梦惊醒到沉思了不知多久,天已经大亮了,不过也还不到平时起床梳洗的时刻,爹爹向来是温文守礼的,即使对他唯一的儿子,也从不随便对待的,今晨会如此反常,想必有什麽重要的事,我赶紧打理起自己,忙对外唤道:「孩儿醒了,爹快请进吧!」
      父亲进了房间,对我笑了笑,可那笑容在看了我的脸後,带了丝紧张。
      「迁儿,你哭过啊!」
      「啊?喔!」我转头照了一眼镜子,眼睛是有点肿,我想我在梦中真是被那龙感动到不行的样子?尴尬的解释:
      「孩儿不是有跟爹说过,孩儿常常梦见龙门,今早做梦,这次终於让我看见龙啦!这是感动的!梦里哭的管也管不住,没想到红肿成这样,够窝囊吧!瞧爹紧张的,其实没什麽!」我对父亲笑笑,他释怀的松了口气。
      「我以为陛下,昨日来你这......已经跟你说了......你才这样......」爹爹还把我当孩子!轻轻拍著我的肩膀,嘴里冒出的话,他以为很轻,却重重击在我的胸口上!爹知道什麽了吗?
      「爹?」我想假装没听到,却发现我并不能,爹是写史的人,是守护真实的官,我在他眼前,从来说不了谎、做不了假。
      「陛下昨天才我这只是閒聊,没说什麽重要的事。」对啊!都忘了问?刘彻昨天到底来我这里干麻的啊?不过天子要干麻就干麻,我又哪里可以干涉?
      「陛下要立卫子夫为后,今天朝堂上就会决定。」
      「陈皇后又做了什麽吗?」我注意到我口语上的转变,冷酷与嘲讽。
      「迁儿!爹得知这个消息,一早来你这,就是为了先告诉你,等一下上朝时,你千万不可......」我的父亲听出我的不屑与心冷,他知道我内心波涛不如语气表现出的平静。
      「爹要说什麽,孩儿都知道,我不会在早朝时多说一句话的,请父亲不必担心。」我看著父亲有些斑白的双鬓,看著他放下心的欣慰表情,我不禁在心中暗叹,我又能说什麽呢?我所了解的陛下,总是下了决定便从不提後悔,谁又敢驳斥他的决定,我若出事,我爹这样没权没势的小小官员,哪里保得住我,到时他不但要承受独子受罪、只能袖手旁观的痛苦、若被我的鲁莽牵连,那我真是天下第一的不孝子了。
      不过这次的事很奇怪啊!卫子夫早已服侍皇帝许多年了,性情温和柔弱,为他生过几个孩子,也从来没要求过名份,这事铁定是陈皇后哪里有惹到他,终於令他忍无可忍造成的......
      「皇后陈氏,企图以巫蛊之术,嫁祸於卫妃,其行为卑劣令人发指,无母仪天下之实,自即日起,废为庶人,改由卫妃继任,三日後举行立后典礼......」
      这笨女人!平时骄纵点也就罢了!作了他十几年的发妻,还不知道枕边人的性子吗?他最迷信不过了!你要嫁祸卫妃下蛊可以?至少考虑一下如果东窗事发的时候该怎麽办吧?没有当场被赐死已经是万幸了,此罪之重,朝堂上无人敢吭一声,就算卫子夫仅是个身分非常低下的舞伶,此时还是没人敢出言反对。
      我也是沉默的其中一员,可是我压根没有想要反对的意思,我在心里痛骂那个自今天起再也不是皇后的笨女人,当她大声哀泣的被撵出宫外时,我不禁对她起了点哀怜之心,只有一点点,稍纵即逝,更多的同情,我留给了我自己。
      她至少拥有过,不是吗?而我,甚至没有过问的权力。r
      昨天,刘彻来找我,偷偷看我,握我的手,关心我手上的旧伤,诸多种种......可是,他没有告诉我,他将新立皇后了。
      是啊!他理所当然没必要跟我报告的,我只是他的臣子罢了!
      司马迁!你气他没有告诉你吗?就算告诉你又如何,你有什麽资格可以生气呢?
      浑浑噩噩过了三天,我甚至不知道卫皇后的加冕仪式是如何进行又是何时结束的,还好只是仪式,我又不是主角,朝庭上下文武百官,参与仪式的人数众多,就我一个心不在焉应该也没人会发现的。
      只是,站在台旁司仪式纪录的爹爹,不知在担忧我什麽?一直往台下的人群里找寻我,我装不了也懒的装,索性躲在一名身材粗壮的武官後面。
      今晚,是陛下为了添添喜气,以卫皇后新登后位为名,宴请百官的酒宴,我是十分的不想去,可是又懒得跟爹解释,他这几天已经过分到我皱一下眉头,他都要帮我请大夫来了,若我推托,他就更要担心了。
      简单整装,就要跟爹一同前往(其实是要盛装打扮吧?可是我实在没那个心情。)这时有人跟爹一起过来了。
      啊!是李广大将军,今早的封后仪式,我就是躲在他身後的,不晓得有没有发现他堂堂大将军,竟被我这毛头小子当作挡箭牌用了一早上,希望他不要生气啊!
      李广长年在外戍守,我偶尔才能在朝廷上见到他,看来早上失神失的严重,对这麽特别的人物视而不见,还躲他在他身後继续我的胡思乱想。
      他真是个长相伟悍的男子啊!虽年逾半百,可是威武不减,说不出的威风!关西人(指先秦时代,秦国原属地范围,司马迁也是原籍关西。)特有的粗旷而深刻的脸部轮廓,李广可真把他展现的十足十,充满了男子气概,反观我,唉!同是关西出身,怎麽就是差了那麽多呢?
      「看来老夫真的老了!当年那孩子都长那麽大了!今早这孩子硬要跟在老夫身後,我还在猜是谁呢?」大将军朗笑几声,语气里却没有一丝责怪在,我脸色尴尬,却见我父亲给我一个『你活该!』的无情眼神,我真是想当场挖个地洞就往下跳呢!
      「李将军要跟我们一同赴宴,迁儿,你准备好了吗?」父亲见我又有了应有的表情,受了李广大将军的不拘小节影响,眉开眼笑的,八成也不会再过问这三天来我的种种莫名其妙。
      「早好了,正等爹来呢!李将军也要一起去,孩儿心里真是欣喜!」
      「司马谈,你这孩子真是优秀,衣著多麽的俭朴,大家都知道今天陛下是要宴群臣,可是群臣也知道这是亲近陛下的好时机,一定尽其所能的装饰自己,希望陛下能注意到,根本忘了作臣子的本分,你这孩子真是懂事。」
      恩,看来李将军对我的印象不错啊!虽然他完全的会错意,不过我很乐意他继续会错意下去,毕竟我也对这位爽朗的将军,印象不错。
      「将军您过奖了,孩儿对宴会是没多大兴趣的,倒是将军一起去,给孩儿讲些军旅趣事吧,我很爱听故事的。」
      「哈哈!这有什麽问题,时候不早,咱们宴会上说吧!」李将军甚为豪迈,我自称孩儿,他简直把我当亲孙看待了,拉了我的手,一起走出门去。
      李将军的手,比刘彻的宽大又厚实,那连年累积的粗茧,更是刘彻比不上的,我恨我自己,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想他,甚至拿起了不相干的人比较起来了,我骂过那位可怜的前皇后笨女人,可是,我比她还要笨上几百倍啊!
      空中并没有皎洁的明月,纵然可显出星辰的亮眼,但却不足以照亮御花园的晚宴现场,皇帝下令举烛掌灯,这才稍好一点。
      我不喜欢喝酒,只要稍微喝一点,以男人来说太过白皙的皮肤,便显出红晕,在公众场合中,我更是不愿意喝,因为实在是不太好看啊!所以就算是我酒量不错,也还是喜欢一个人喝,那样就算酒後失态,也没有人会看见。
      李广跟我讲了一会儿边疆的事,就被几个旧识拉走了,李将军难得回朝,自然有许多部属想抢时间跟他叙旧,又因为我不喝酒,想尽兴的他自然就离开去跟他们把酒言欢了,我也不怪他,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可是顾及到父亲,李将军只是被我利用一下,让我暂时转移注意力,来渡过著漫长无趣的宴会。
      我在与李将军谈话时,总是有一道捉摸不轻的锐利视线刺在身上,难道是爹还在暗中观察我?不......爹不会用这种尖锐的视线看我的,他纯粹只是担心而已,那......会是谁呢?
      卫子夫......喔!现在要叫卫皇后了,她早已在皇上身边侍奉多年,今天只是终於给她个名份,这场宴只是种象徵,接下来也不会有像民间习俗还拜堂洞房之类的步骤(笑话!连孩子都生了,干麻洞房啊?),连卫后也没必要跟皇上一起参加酒宴的,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群臣来此宴就是表示赞成,也是最好的祝贺。
      我离了席走离喧闹与吵杂,也走离了光线,刘彻这皇帝啊!也真是蛮横惯了,这日子一定是随他定的,也没先看日子,立后、晚宴当然都要选个花好月圆的日子啊!办在御花园是花好,可是今天根本没有月亮嘛!暗成这样花再好,看不到有什麽用啊!
      御花园可不是无聊就可以进来晃晃的,而且没想到这麽大,然後星光又不够亮!我又走的远了些,边走边沉思了一会儿,没想到抬头一看,竟是四下无人、万籁俱寂!
      简单的说:我迷了路。
      我有些急了!慌慌忙忙选了个好像走过的路试著转回去,幸好方向好像是对了,渐渐可以听到一点人声了,我怕爹看不到我会担心,脚步也加快了许多,看到了点光,就跑了过去,没仔细看前方的路,硬生生的撞在一堵温暖的墙上!
      我撞到人了!虽然这人像墙一样我撞上去闻风不动的,可是我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浓浓的酒臭味!
      难道这人醉了!跟我一样误打误撞走到御花园的深处了吗?我考虑带他一起回去,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形轮廓,更不用说看见五官辨认他是谁了。
      「对不起!我撞到你了,这里太暗,我看不清楚,请问你是哪位?我们一同回筵席上去?」我问了几句,半点没有回应,我看他是醉的凶,不知还听得懂人话吗?
      算了!就当作件好事,幸好距离不远,我摸了下他的身体,确定他的手臂位置,牵起他的手,准备拉他回去。
      咦?这双手有点熟悉?不可能吧!
      「卫妃!」这醉汉把我认错了,而且卫子夫现在应称卫皇后了,而且他还用蛮力把我压倒在地上,好痛!
      而且这醉汉不是别人,是我的主子,今天立后宴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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