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entity 第一部 （网游）————零束

　　“小噩真会开玩笑。”蓝天在一旁叹息，“真是个好孩子。”

　　……谁和你们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老子最近缺钱，愁死了！上次联络的那几个商人也不厚道，答应了给我供货，结果临时告诉我其它工会抢了先，摆明了欺负我人单势薄。

　　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想，嘴上还是要装装：“没有，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你们不要觉得这样就欠了我什么。”

　　“当然不欠你什么，”极寒叹了口气，“你想太多了……”

　　“BOSS确实不支持我们和梵天圣域闹僵，但他也并不会任由他们如此陷害家族。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确保家族无损的情况下保你无事。虽然有些困难，但并不是做不到……给我点时间，相信我。”他牵起我的手，吻了吻，然后认真地看着我。

　　“是啊。”天生环抱双臂微笑起来，“小噩你出乎意料的敏锐呢，我们也不瞒你——如果他们真要拖累到家族我们也只能把你交出去，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有机会。你不要这么悲观，BOSS已经答应给我们机会，他没你想的那么不通人情。”

　　“顺便说一句，”蓝天补充道，“如果他们真的很过分，BOSS也不介意和他们闹僵，毕竟……”

　　“梵天圣域才排名第二，焰之家族才是第一啊！”

　　最后一句，是他们几个一同说出的。

　　“这是BOSS的原话，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极寒摸摸我的头，微笑道。

　　接下来就是回到冬分部在奥法的总部，我身上还冒着红红的光芒，只能待在药师房一边炼药一边洗清罪孽。至于那几个高层则找了个地方继续商讨对策，这可是难得的极寒在线却不在我身边。

　　炼药的时候有不少人来找我，无一例外的对我表示支持，森然甚至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能帮上忙的，他一定会帮。我暗自好笑，他不暗地里使绊子我就该感谢了——虽然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说他有害我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看了看好友面板，苍梧的名字是暗着的，我不禁有些失望。

　　作为游戏里认识的第一个玩家，也是一次次帮我解决麻烦的家伙，我早已将苍梧当作朋友——虽然并不是完全信赖，但他确实是我最相信的人。

　　所以本来想听听他的慰问，结果这小子居然给我不在线！

　　一直到下线都没看到苍梧上来，我只能给他留言，继续“每日一扰”。

　　翌日，刚刚登入虚无就有消息提示，好几条，全都是苍梧发来的，内容如下：

　　“看到了……你果然不是好人。”

　　“你真狠，欺负人家柔弱的祭司，而且还是4次……”

　　“真不敢相信居然有那么多人帮你说话……这个世界都没有道德观了么？”

　　诸如此类。

　　我磨磨牙，立刻回复道：“滚，你想死是不是？爷爷我成全你，你在哪等死？”

　　本以为他会很不屑地回我一句“不告诉你”，结果收到的回信却是：“……呜呜呜，我迷路了，救我！”

　　“……”不愧是路痴。

　　半小时后，终于根据苍梧的提示找到了这个史上最大路痴，照旧先让他签字，然后……毫不客气将他暴打一顿。

　　谁让他居然不帮我呢？

　　“果然是恶魔……”他抱着头嘟噜，见我又扬起拳头，立刻噤声。

　　正准备带着他回去，突然瞥见两个人影，我一怔，然后迅速将苍梧拉到一边。

　　“待在这里别动，也不要说话。”叮嘱完毕后，我施展起潜行，悄悄绕了过去。

　　然而无法再靠近，其中一个人很机警地施展了光之寻觅，为了避免被照到，我只能隔着一定距离观察。

　　当然，我不会忘记将这个场景截图下来……不，直接录下来好了。

　　来的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目前最大的敌人——伽罗桑，以及，森然。

　　看着森然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伽罗桑，我心中冷笑起来。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毫无疑问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交易。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森然是游戏中最高等级的药师，而药师这个职业，向来是重要的。

　　他们的交谈似乎有些激烈，我看着森然一脸的冷意，手还比划着做了个割颈的动作。并且，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可惜不能再靠近一点，否则一定可以将他们的对话录下，那么洗脱罪名的证据也有了。

　　心中暗自叹着气。

　　这个伽罗桑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啊……约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见面都不忘打开光之寻觅，如此心机还真和之前可怜楚楚的模样形成对比。

　　他们谈了没一会儿就分开了，不过从两人的神情来看，似乎并没有取得满意的结果。

　　我悄悄退回来，对苍梧面无表情道：“我们回去吧。”

　　I－20

　　会谈——如果可以这么称的话，是在下午开始的，地点就在冬分部的大厅中。我身为主角之一自然不能缺席，而极寒也早早在线了，看样子又是一天的假。不过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联络我，我问他也不回，直到会谈开始前10分钟才发来消息：“天上天下的四个人已经答应作证。”

　　这可真是好消息，不过怎么会这么顺利？

　　“你都答应些什么条件了？”我问。

　　“虽然有些过分，但不是不可答应的条件。没事，你不用担心。”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不去想了。反正吃亏的是焰之家族，和我没多大关系。

　　进入大厅，一眼就瞥见极寒，他正站在一旁和几个人交谈着什么。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认出那几个人就是前天晚上我杀的家伙。而在另一边，天上天下的老大今井屠龙正洋洋得意地喝着茶，几个焰的后勤人员满脸带笑地服侍着他——虽然我看得出他们恨得牙痒痒。

　　天生他们也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事件比较严重的原因，他们显得比平时拘谨不少。一向乖张的天生看到我，竟然只是点了点头，而没有像以往那样夸张的扑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焰的席位这边还有几张不认识的面孔，两名女性，一名男性，外加……角落处一个奇怪的人。

　　相对于其他人的热闹，他独自站立的身影显得特别奇怪，而且用长长的连帽披肩将整个人遮挡起来，脸上还蒙着一层面纱。但纵使如此，我还是瞥见了些许他的容貌。

　　或者说，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非常漂亮的一双眼睛。

　　晶莹剔透，犹如红色宝石一般夺目迷人。如果不是他的个子够高，我真要以为是哪里来的美女，虽然我窥见的仅此一隅。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望了过来，朝我笑了笑。

　　我回他一个笑容。

　　今天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焰的高层人物，这个人估计也是吧。虽然……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焰的家徽，但也许是藏在披肩之下了。

　　过了会，梵天圣域的人终于出现，且身后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人。

　　“我请了一些其他家族的朋友来旁听，不介意吧？”梵月影笑笑。

　　“欢迎，各位请坐。”极寒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给加了座位。

　　主要人物纷纷落座后，会谈正式开始。我注意到角落里的怪人并没有随着焰之家族的主角们一起坐下，而是依旧抱臂靠在那里。

　　“那么，我想知道焰之家族研究的结果如何？”梵月影开门见山。

　　“关于这件事纯粹是个误会，”极寒看了看众人，“实际上白噩并没有做你们所说的事情，他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看来你们是打算包庇他了？”梵月影冷笑道。

　　“不存在包庇之说，因为白噩根本就是冤枉的。”极寒也不示弱，“我倒想请贵家族拿出白噩杀人的证据，光一张截图并不可信。”

　　“证据？”梵月影冷意更甚，“难道我们会诬陷他不成？何况明显他杀过人，还有什么比那张截图更能说明问题？”

　　“他是杀过人没错，”极寒微笑，“但并不是杀的伽罗桑副会长。”

　　话一出，全场哗然。只有焰这边还相对安静。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伽罗桑副会长产生了误会，但今天正好那4位和白噩PK的人在，不如让他们来解释一下？”

　　“你以为随便拿几个人来承认和白噩PK过就可以蒙混过关吗？”

　　“抱歉，那4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他们是天上天下的成员。我想这种情况下，第三方的话应该可信吧？”

　　旁观者纷纷点头。于是，那4个家伙站到了众人面前，按照他们的约定，描述了当天夜里的情景。

　　并没有使诈，细节之处也和那天一模一样。听到他们的话，我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到身上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

　　系统立刻提示：有人对您使用了侦察术！

　　侦察术，刺客2转之后的技能，施展在玩家身上可以获知玩家等级。不过奇怪……这个时候是谁对我用这个技能？

　　还好全场可供怀疑的对象不多，我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梵天圣域的一位刺客身上，他也看到了我，嘴角冷冷地勾了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白噩身上的光并不是因为他杀了伽罗桑阁下。”极寒总结道。

　　由于天上天下和焰之家族是众所周知的恶劣关系，天上天下的证词一时间倒拥有了可信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高声道：“这样的谎言都说了出来……难道您不觉得脸红吗？”正是刚才那名刺客。

　　“谎言？”极寒皱起眉头，冷笑道，“你凭什么说这是谎言？”

　　“很简单……”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我心中突然感到了不安。有哪里疏忽了吗？

　　“白噩不可能杀了那4个人——他只有41级。而那4个人……全部在60级以上！”对方于出惊人，“我已经2转，所以可以探查出他们的等级，我想这一点……贵家族可能没有想到吧？”

　　我愣住。应该说，焰之家族这方的人基本都愣住了。

　　“虽然等级并不代表一切，但考虑到他们的职业搭配以及人数，你觉得白噩有可能做到杀了他们吗？”他不屑地看着我，“你还真是让人恶心啊，竟然连自己人都骗！”

　　……我真的好想大笑。原来如此！

　　这一场陷害竟然精心算计到了如此地步！实在让人佩服！

　　怪不得当天那4个人操作差的让我难以置信，怪不得他们这么容易就答应作证，怪不得梵天圣域根本不怕说我杀了伽罗桑4次后会有什么漏洞！因为我不可能！我不可能以区区41级杀他们4个60多级的玩家！

　　但……真的不可能吗？

　　“对自己技术没信心的人才会如此畏惧等级差距。”在全场愕然的目光中，我缓缓微笑，“您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吧？”

　　哗然之声再次响起，显然都被我的语出惊人吓到了。

　　我撇撇嘴，切，我为什么不敢说！老子最讨厌冤枉了！

　　本来觉得这件事情我没必要太过在意，他们要陷害我就陷害好了，正好趁机勒索加走人。但……实在想到不到他们会做到这个地步。

　　几乎全场都是不信任的目光，让我有些恍惚。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以为我都忘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怀疑，不信任……那种几乎被吞噬的感觉……

　　可是，如今我已经不再在乎，不再害怕了。

　　“如果诸位不信的，我可以当场表演一下。”我说着站了起来，对那4个人道，“不用手下留情，拿出真本事来吧！”

　　“白噩！”第一个出声阻止的是极寒。

　　哦，我忘记了，刚才怎么没有顺便看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信我还是不信……

　　“这件事情千真万确，我们绝对没有说谎。请各位想想看，如果我们是找人做伪证，怎么可能找这种一看就是谎言的人呢？”极寒冷静道，“至于为什么当天白噩能够杀了他们，我看还是请他们解释吧？”

　　“这样可不好啊，极寒兄！”今井屠龙突然笑道，“我们的约定只在他们承认当夜被白噩所杀，至于白噩能不能做到，似乎该是你们的事。”

　　场面再次混乱下来，今井屠龙这一番话，无疑是证明着我们做了伪证。事到如今我们甚至不可能再找人冒充被我杀的人，因为不会再有人相信了。

　　“好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梵月影高声道，“我们也不想与焰之家族为敌，何况看起来，极寒兄也并不知道这个‘意外’的样子。只要焰愿意将白噩交给我们，那么我保证今后两家关系会一如既往的友好。如果不交，我只能很遗憾的向焰的诸位宣战。”

　　“……”极寒沉默了，并没有立刻答话。

　　我在心中笑笑。我不早说了结果会这样吗？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影……”伽罗桑突然伸手拉了拉梵月影的衣服，一脸的不忍，“算了，我觉得他也不是故意的。何必为此坏了两家的关系……”

　　“不是故意？”梵月影看着他，“我说过只要伤害你的人——无论是不是故意，我都不会放过！”

　　“各位！”他环顾全场。

　　“我知道有些人认为我在论坛上的发言很过分，但是……我不会收回！桑是我发誓要保护的人，为了他，我甘愿承受一切责罚，哪怕因此给梵天圣域带来麻烦也没关系——我会在事后辞去会长一职，将梵天圣域交给风化打理。”

　　坐在他身旁的祭司脸色变了变：“月影，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个好会长，我很任性，也很自私，我只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对不起诸位了。”

　　“别开玩笑了！你想保护桑，难道我们不想吗？”祭司冷冷道，“这件事上，我和你站在同一线上。”

　　他话音刚落，梵天圣域的其他人也纷纷表态道：“没错，会长！我们支持你！如果焰之家族真要包庇白噩，我们愿意死战到底！”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已明显被抛弃。静静看着眼前上演的闹剧，心中已无太大感想。我只想知道，这无聊的戏剧什么时候可以落幕？

　　“那么……你们想对白噩如何？”极寒终于开了口，听得出来这句话问的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