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樱花开尽,他们努力了整整一年,却只为这短短几天,然而樱花向来是不会独自开放的,因为他怕孤单……
看着远远一身白衣的静思泉靠在繁华落尽地樱树下,赵佳兴跌跌绊绊的靠了过去,痴痴看着自己梦中百转的容颜,轻轻抚着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哽咽道,“泉,泉,对不起,我爱你……”
90 缘起缘落
原来开始
那夜月夜最终也没有真正的杀人放火,除了他突然撤力摔得骨折的卫兵,待赵佳兴的离去,月夜和色狐狸,杰非便在众臣隐隐的警戒中,华丽退场。其实生活本身就是这样,有时候不需要什么大起大落,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别人的想法是不能遮蔽智者的眼眸,很多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迷途的我们把路走复杂罢了。
沈寒在那里看着月夜的离去,那背影遥不可及,其实至锦城一战,至他向月夜挥刀那一刻,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不变的结局,而这结局本身就是自己造成,自己面对爱情的胆怯,自己面对爱情的自私。
凌鸿然那夜也是到了皇宫,虽然远远地看着,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痛,上一世自己没有寻到花花终究抑郁而终,这一世还是晚了一步,有些缘分就是有缘无分,有些爱情就是单纯的遥遥思念,马上又要重回阎王厅了,不知成为堕天使的路西法恢复记忆后又会怎样,凌鸿然惨然地笑笑,你们的幸福,我见证不了,甚至一旦真正回去,就是一面我也看不到了。
那日一过,真如月夜所说,赵立国死了,原本诏书上写着赵佳兴的名字,他却是又传位给赵明,自己一人独自守在空无一人的静轩楼,院中种满樱花,虽然四月里辉煌,但剩余的日子却只是光秃秃枯槁地树枝,赵佳兴一个人坐在樱花树下,拿着一封带有血迹的泛黄白纸,一字一句的念着,然后默默流泪,其实他早已记下那聊聊数百字,只是仿佛只有看着,才觉得心安,终于有一天,他没有读完,而是看着樱花飘落,然后嬉笑着说道,“我犯错了,不过,我就知道静哥哥是舍不得打我的~”
恍惚中有一个人白衣飘飘地含笑站在那里,他轻轻地抚着赵佳兴的额头道,“是啊~舍不得呢~”
月亮朦朦胧胧,百年难得一见的九星连线,这夜注定不凡。
“寒~快看快看……”沈郡叫嚣着,稀罕道,“竟然连到一起了呢~”
沈寒心事重重地抬头,最近一直郁郁寡欢,仿佛心里有什么被人挖空般。对上那闪闪明星,沈寒又觉自己脑子疼的厉害,像是在惩罚自己,半跪在地下,疼的打滚。
沈郡吓了一跳,慌忙喊着来人,正喊着的时候却迎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沈郡忧心忡忡地赶来,沈寒却轻巧地避开她附上额间的手,目光冰凉。沈郡颤颤收回,皱眉又问道,“真的没事?”
沈寒斜眼睨着她,半响幽幽答道,“我要是真的有事就好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沈寒离去的背景,沈郡才反应过来,急忙喊道,“寒~你去哪?”只是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
荒郊野外,马车横着风口,月夜印着火光靠在色狐狸地肩膀上,一起看着天上九星相连,然而此时杰非却不见了。色狐狸看着月夜的眼神突然幽沉,渐渐眼眸呈现出耀眼的金色。月夜一愣,随后淡笑道,“不是很耗体力的吗?”
皓杰半响不语,突然欺身压住月夜,月夜捂着嘴小声惊呼,看着慢慢靠近的皓杰,心跳的厉害,脸红到脖子,眼睛不敢直视,甚至连呼吸都不再顺畅。皓杰宽大的掌轻轻拂去月夜的柔荑,十分温柔地压上月夜的朱唇,两人的气息渐渐不稳,皓杰趴在月夜的身上,喃呢道,“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月夜笑嗔皓杰一眼,“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在抬眼,对上了皓杰异常闪亮的眸子,“是啊,一直在一起,以后也是——”
月夜微微一笑,握着皓杰的手,承诺道,“以后也是。”
银子此时却突然哀怨地冲了出来,冲着他们二人悲鸣,月夜诧异地看着他,皓杰却是没有动作和表情,正在这时天上九星闪烁,一道白光划过荒野,再看去时,留下的只有马鸣嘶嘶——
这是一个梦,好长好长的梦,仿佛从来未醒。因为观世音的一滴红尘泪,在土中发芽长叶,结花,一时间纷纷离魂,让这彼岸花成海成仙,虽然从未见过叶子,可却是知道彼此的存在,一起努力地修炼,可是我的灵魂长满黑色的青草,游荡在每个无边无际的夜,最后竟然成了一朵亡灵之花,死神之花,我寂寞地生长,寂寞的凋零,没有人因为我的苏醒而欣喜,没有人因为我的沉睡而黯然,就这样完成使命般,迎来一个又一个寂静的千年。
直到有一天,阎王厅闯进一个异类,他有着金色的眼眸,正哀叹着自己的再次悄无声息地沉睡,不想却和他撞个正着。我打量着这个赖在阎王厅的家伙,他也新奇地看着我,只是一个照面,我便绝尘而去,心想,等我再次醒来,他,一定已经不在。
千年后,我再次醒来,阎王厅依旧没有一丝的变化,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没落,他,真的走了呢。
照例去阎王那里报道,因为仙力提升,我终于可以做引灵人,可是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雀跃,不知过了多久,忘川河边多了一个摆渡人,远远望去,那人仿佛也在看我,只是那条道离阎王厅比较远,我一般不走,听说那人经常罢工,我不禁好笑,这里还有人偷懒,要是在这里偷懒,那他还有什么做的呢?不过我依旧没有上过他的船。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去此岸,他就会从叶子中窜出来,看向我这边,渐渐我有些疑惑,后来却是成了习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但每次渡河都会冲着那边笑一笑。
一个千年又要过去,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啊,照例我看向前方,只是那里已经没有船只,霎时觉得有些失落,心中哀叹,原以为在自己的再次沉睡会有人期盼着自己的醒来。
我郁郁地坐上船只,只是泛舟人却是半天没有动静,有些疑惑地抬眼,却对上一双金眸,心脏骤然地紧缩,忘神的看着他,他却忽然一笑,有些吊儿郎当地摇着并不熟练的船桨,我有些迟疑,他却开口了,“阎王那家伙闲我老偷懒,就给我换了航线,你是我的第一个顾客。”
我有些不可置信,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只是呆坐在那里,自己手心直冒汗,任务完成,我又要沉睡了,看着他,目光依恋,最后无奈的转身,刚走两步,一个敞亮的声音响起,“虽然时间久了点,但下次你来的时候,我撑船的技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身子微微一顿,眼睛一亮,但又怕自己的自作多情,于是没有言语,转身离去,只是感觉仿佛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去。
这个千年很漫长,一早我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起身,没想到他真的还在,心里装的是溢出来的满足,忽然有些担心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他撑船的技术真的提高了呢,虽然总是罢工……
可是我忘记了,忘记了自己是亡灵之花,带来的只有黑暗里的无边萧萧。
爱上他是我一生的浩劫,可爱上我却也是他一生的劫难,身为一个天使被神剥去了爱,撕扯翅膀的惩罚,那种疼痛,仿佛身入九层地狱。
明明很近,却又遥遥相隔,被神抛弃,你一定很痛苦吧——
感觉头疼的厉害,没想到这一世可以和你再次相遇,这次醒来,你还会在那里吗?
91 永不放弃
宿命不是绝对
昏黄,永远不是痛快的白色和黑色,有些阴冷,却又带点暖暖的湿气,时常无风,空气寂静地流动,这里没有云朵,这里没有太阳,这里只有一片断隔得空间,手摸不到,鼻嗅不着,在这个空间里,满岸绿意,随着一个悠远的低低吟唱缓缓败落……
有人说,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后那颗寂寞的心,彼岸一名男子缓缓用手轻波着忘川水,面容消瘦,神色暗伤,在转身时看着满地的繁华,轻轻垂下眼睑,释然浅笑道,“花,你终于回来吗。”伴随着低吟的最后一抹尾音,随着绿意地渐渐消散,那席身影也随风飘散……
人生漫长又短暂,总有些事情不能预料,可悲的是人生不能重来,可喜的是人生不用重来,花~虽然转世的这段日子我们还是不停错过,可我还是小心地将有你的日子放在心里那片最潮湿的地方,让他肆意生长,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我都会将对你的思念开出一片花海。
这时又听到远处“蹬蹬”的脚步声,牛头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伸出食指,嚣张地指向一脸无事的倒在地上的男子,气愤道,“小子,别以为你消失了一段时间,就可以老拿罢工说事,你……”
皓杰侧躺在岸边,金色的眸子满是笑意,看着眼前的朵朵红花,一袭似有若无的花香飘然而过,突然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急急起身,牛头再说什么,此时皓杰已经听不见了,脑中绷着紧紧的一根弦,断了,他痴痴地望着渐行渐近一抹翩然的红影,只能听到自己心脏搏动的声音,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彼岸花盈盈而来,眼睛里也只盛有皓杰一人,看着他穿着记忆中的粗布衣裳,神色紧张地站在那里,恍若隔世,待走到他身边时,有些哽咽道,“我回来了。”
皓杰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意和激动,胸口有些酸,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来回荡荡,最后化作一句,“欢迎回来~”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铰着,忘却了天地与时间,仿佛要看尽这没有相见的一千年,花海之中,一人散着青丝万屡,一人动着柔情万千,然而旁边却站着突兀的牛头,还不自觉地一人在旁边絮叨着。
风浮过,独花摇曳着自己鲜红的花瓣,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红色海洋。
半响彼岸花怜惜地覆上皓杰的后背,惨淡地问道,“还疼吗?”
皓杰笑的肆意风流,抓住彼岸花的手,摇摇头,“因为你,我心中只有幸福。”
彼岸花笑的泪流满面,轻轻靠着皓杰,已然语不成声。
“喂……开工开工,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终于不满两人的无视,牛头扯着嗓子吼起来。
彼岸花和皓杰对视一眼,两人便快速跳回船上,看着摇向此岸幸福的一对,牛头却欣慰地笑了。
“你的技术也不怎么样嘛~”彼岸花看着河面,不咸不淡地开口。
“技术不是用看的,是用试的”,对上一盈幽幽的深泉,彼岸花霎时红了脸,半响不自在地咳了一下,道,“银子呢?”
皓杰缓缓收回视线,“那日他追了下来,赶也赶不走,阎王就给了他一个守鬼门关的差事,不过在我的教导下,他也终于知道逃工了——”
皓杰沾沾自喜地说着,月夜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腹诽道,好的都被你教坏了。
两人沉寂着,彼岸花突然开口,有些迟疑地问道,“不走……可以吗?”
皓杰淡笑,“惩罚已经过了,自然以后我说了算”,说完眼睛一转,幽怨地看着彼岸花,“怎么,嫌弃我只是个泛舟的了——”
彼岸花一把拽住皓杰的鼻子,恶狠狠道,“以后少给我罢点工,知不知道单职工的家庭很郁闷。”
皓杰嗷嗷叫着,眼睛却是乐的弯成一线。
轻舟靠岸,皓杰先一步下船,习惯性的伸出胳膊,彼岸花轻轻点头,扶着皓杰的胳膊,随后跟了下来。
“用不用我陪你?”
彼岸花笑嗔皓杰一眼,“好好守好你的船吧——”
又是这个丛林深处,又是异常闪亮的亡灵灯,走着走着彼岸花心中一动,不会是……
“终于见到你了——”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彼岸花诧异地回头,对上一双欣喜又痛苦的眸子。
“寒——”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彼岸花淡淡地瞅着对面的男子。
寒看着彼岸花,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对不起。”
彼岸花浅浅一笑,“你以后不用非得这个时候自杀了。”
寒一愣,却是不在吭声。
彼岸花没有伸出手,只是示意他跟上。
寒看着前方悬着的曾经交握的柔荑,更是心痛不已,不怪别人,这一世,自己出现在皓杰前面,这一世彼岸花先向自己敞开心胸,这一世是自己最先放开……
舟上的三人沉寂无声,临近鬼门府厅的时候,寒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诧异的彼岸花,寂寞地笑着,“我还会来的,即使只是以这种形式来见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跟我抢老婆~哼”,皓杰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整治这个赖着彼岸花的膏药。
彼岸花遥遥头,最后叹道,何必呢,这么执着……
……
“花~花~”
不用想,彼岸花已经清楚地知道是谁来串门了,待黑影靠近时微微闪身,让宿命扑了空。
宿命无限可惜地把目光转向皓杰,但对上那隐隐的肃穆威胁后,终于决定放弃。
“那个杰非呢,最后?”彼岸花刚出声,就接到皓杰妒恨的目光。
宿命横在椅子上,愤愤答道,“那个啊,是被我逼下去的马面,后来一看时间到了,就把他揪下来,还说呢,本想让那家伙保护,呃,辅助辅助你呢,结果,好嘛,当时一听可以去红尘,一激动,整头马都掉进忘川河里,我的忠言交代一上去就全给我忘了!”
原来杰非就是一直被宿命欺负的马面啊,彼岸花看向一脸怒容的宿命,冷着声音问道,“为何我的转世会有那个狗屁预言在前。”
本来看着两位美男流着口水的宿命被这突兀的问题吓了一个趔趄,好容易爬起来道,“花花,那是人家在凡间被欺负了,你就挺身而出,决定为我报仇!”说道最后自己比了一个向前进的姿势。
彼岸花没有做声,看着沉醉在自己编织的英雄救美故事里的宿命冷冷开口,“怎么想,我也不会是那样的人,你,让我转世时喝下忘川水,没了从前的记忆,好背负那个预言,替你捣乱吧——”
你怎么知道,呃,宿命猫着腰,装傻充愣道,“啊,呃,呵呵,怎么会,嘿嘿……”
彼岸花斜着眼,大度地开口,“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也罢,就是不是说有四个人与我为敌,怎么最后却只有两个?”
宿命一听仔细揉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也奇怪,呵呵,那晚上吓完那个皇上,便扮成他身边的亲信,准备把那四封血色诏书送出去,只是半路肚子痛,去了趟茅房,可是没有带纸,于是……”
彼岸花看着欲言又止的某只,憋着笑,“你还真是尽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