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二这个名字当然是离不开福字,一脸福态,一身福气,站在他那位美若天仙的少爷身边,宛如财神爷到人间。
长指托着下面望着外面,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扰到他的清修静养。
“老爷,那个跟少爷一起的家伙会不会对少爷不利?”
福态尽然的福二恭敬的站在一旁静候他所谓老爷的回话。
听到自己儿子的事,美丽却冷然的男人也只是微微抬了抬头,看了看福二,继而才淡淡的响起两个字,“不会。”
“可是,那个人是魔教教主,他随时都可以把少爷……”
福二脸上在冒汗,老爷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少爷,看来两个都是小孩,否则他们怎么能让自己担心了这么多年,不过又舍不得离他们而去,面对这一家四口的奇怪生活方式他还真的很矛盾,不过很开心就是,人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当初老爷把他救醒后他就发誓誓死要陪在他身边。
缓缓的合上眼皮,淡白的脸似乎写着疲惫之意,其实他只不过是不想让福二再提起这件事情。
“老爷,你累了?”
点了点头。
“我扶你回房,现在都快到秋天了,你这身子可不能经常外出,等找到少爷咱们就回山上。”
担忧过多的福二让他想起曾经一个照顾过他的女人,那个女人应该很老了吧。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让福二扶他回上房。
身体上的不适,他没有任何怨言,也许有的也只是从脑中不时闪过的一抹忧伤之意。
六年就这样过去了,物是人非,一切,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化,他的世界也变化了不少。
好累,如果不是诺儿,或许他早已化作尘土。
在福二扶着他走过较多空余坐位时听到外面传阵阵响声,微微的紧皱了下好看的眉毛,“老爷,外面有些吵,您可以在这里休息不,要不我再找个安静的小院?”
“算了。”转过身自己向二楼客房走去。
“老爷……”
望着自己主子甩开自己扶着他的手,老爷又不喜欢别人碰触到他了,唉,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毛病呀,老爷也从来不讲自己是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就连名字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只知道他姓凌。
“哟,哪里来的标致公子!”
突然一个脸上带着色迷迷眼神的男人出现在凌月雾面前,右手还拿出扇子摇呀摇,为自己自认为的帅气多增添几分飘逸。
堵在凌月雾面前的色男人伸手就想去抚摸他苍白细脸,不过被凌月雾侧脸躲过。
“老爷!”福二快速闪至凌月雾身边,瞪了瞪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死老头,让开,让开,别挡住少爷我的视线,漂亮人儿大家看,今天我李谦看上他是你们家的福气。”
虽说长相不算差的男人想推开挡在前头的福二,可是福二去稳健如山,他可不是好惹的料,当年可是……算,还是不提当年,反正也是个人物。
福二鼻子里出气,老爷当然不能受到任何人的侮辱,虽说老爷脸上没写着表情,可是也知道此时的老爷内心是很不耐烦。
“不可能让你碰到我家老爷!”
“你家老爷,这漂亮的娃你叫他老爷,哈哈,笑死我了,哈哈,钱大,你看这人给我养在家里还差不多,做老爷,哈哈哈……”
“哈哈,李谦,这美人似乎有些冷,不过很合你味口嘛,有眼光!”
听着他们无聊的对话,福二气得头顶快冒烟,差点就想直接拧断两个无耻男人的脖子,不过凌月雾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等待着这无聊的对话结束,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福二,解决。”冰冷好听的声音淡淡响起,没有一丝起伏,没有一丝喘息,没有一丝温度。
“是,老爷!”
凌月雾把手撑在身边的桌沿上,然后优雅的坐下,虽说很有优雅,其实他体内的毒就要发作,多年来这个毒依旧没得解,可是他却还活了下来,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福二看到自己老爷细发下微露出的白皙额间冒着细汗,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把夫子绑在树上,现在,他是知道不应该全然听信老爷的话,不能盲目崇拜。
福二从自己过大的衣袖中抽出一条细长银鞭,看起来与他的身形极不相似,不过却有说不出顺眼。
两个见福二这种护主的阵势,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李谦好似不以为意的笑道,“不过就是一条鞭子,我还怕你!”
看来他也是个练家子了。
福二属于敌不动我不动类型,别看他身躯庞大,其实内心细腻得很,否则也不会凌月雾父子俩照顾得无微不至。
率先出招的人是李谦,他当然是为了美人而战斗,可惜没比划上五招就惨败在福二的手下。
捂着自己发疼的胸口,“你,我还会再来,美人,你给我等着,钱大,我们走!”
李谦踉踉跄跄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的钱大扶走,后面还跟着几个几乎想冲出客栈门口的小弟。
“老爷,那人应该有一个月起不了床了。”
福二收回自己的银鞭低下头在凌月雾听得到的范围说到。
凌月雾点了点头,头有些昏眩,捏捏自己的鼻梁,用手撑起自己,然后走向上房。
不料,又是一阵杂声传来。
“好功夫,想必这位老人就是十五年前轰动一时的‘银子闪’。”
福二听到有人说出自己的名号抬起头好奇的盯着眼前的淡衣人。
“你是?”
福二也没有想过要隐瞒,索性就直接问对方,而凌月雾只是侧开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
“在下是凌落宫东门小人物,青衣。”
“失敬,失敬,原来是东门门主青衣,久仰大名。”
福二看着自己的老爷迈着缓慢的脚步前进就知道他体内的毒已经发作了,可是这个凌落宫东门门主怎么突然会认出自己。
“可否替我引见一下你的老爷?他似乎讨厌我的出现。”
青衣淡雅一笑,刚才只是看到这位年轻的公子被调戏,没想到如此柔弱的他身边竟藏着一个这样的高手,他当然会好奇他的来例。
“我家老爷比较不喜欢与生人接近,抱歉,我先行一步。”
福二向青衣拱拱手后,走向凌月雾所站之处,看来这次老爷必须要让他扶了,一发病,老爷身体就全身无力,要过三四个时辰才会缓过来,这期间还会时而发冷,时而发热,要不是老爷比普通人自制力好,这种病早就把人给折磨死了。
这种毒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怎么会就连夫子也摇头,看着瘦弱的老爷,福二急忙走过去,心底忍不住叹息。
青衣见他不搭理自己,也淡笑离开,打算到自己的门下办点事。
第45章
古色古香上等客栈内,凌月雾紧紧握着自己双拳,苍白的双唇被咬得几乎渗出血,额上细汗缓缓顺着太阳穴流下,全身在微微颤抖。
站在旁边的福二神色紧张的盯着自己正坐在床前自我调节的老爷,捧在手上的热茶几乎被洒出,“老爷,要不要吃粒药丸,这样没那么痛苦。”
惨白着细脸的凌月雾靠在床柱上,细微的声音从他唇间发出,“不用了,我想沐浴。”
平且淡的语调带着些疲惫,眼皮缓缓抬起,额前长发因汗水而湿,椎心刺骨的痛缓缓过去,也让他消耗了一半体力,本来身体就比很差,现在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是,我这就去备热水。”
再次合上几乎睁不开的美目,深深呼吸了下,而后掀开福二帮他盖在身上的被子下了床,这几年福二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当然知道福二对自己是忠心不二,自己的一点点小家业也由他打点着。
“咳,咳。”
扶着铺上了桌布的圆桌沿,捂住了嘴,手上顿时多了一小坨血渍,这毒看似不能解了吧,那个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死在了他的面前。
从怀中掏出洁白的手绢拭去手中暗血红血渍,而后又放入怀中,就算福二现在进来也不会知道他会经常咳血,只知道他会有这个症状的人大概就只有被扔在山林野外的夫子,为什么大家都会叫他夫子,其实很简单,他的名字就叫夫子。
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把脸轻轻靠在自己手背上,好累,每次毒发都会这样,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嘴角边勾起一抹惨淡的笑意,知道与否似乎都不那么重要,有小诺就够了。
也许会感觉自己有些像妇仁之人,可是这也是迫于无奈,不是么?
死过一回,死过两回,还会再死第三回么,还会有机会再次重活,如果有得选择,那个宁愿选择做一棵树,不需要想太多,不需要努力太多,也不需要再到处漂泊。
当然,更重要的是,做一棵树可以一直在原地等那个人,而他并不需要知道自己在等待的是什么。
就在凌月雾陷入自己思考之时,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两男人交谈声音,他的功力似乎没有减退。
“想要把凌落宫弄垮,这次可是个好机会,记得小心行事!”
“是,主上,我们早已经派人安插入凌落宫,那几个人都是咱们信得过的,他们都有把柄在我手上,不怕他们不听使唤。”
“好,记得别走漏了风声,凌落宫这么大,能强大自有它的理由,凌霜若以及他的几个门主都不是好惹的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主上,生是主上人,死是主上魂,主上留小的一条贱命,小的就会尽心尽力侍侯主上。”
“得了,你这张嘴什么时候都这么会说,过来伺候我吧。”
“主上……”
“行,明天就给你买最喜欢的蝴蝶玉簪,今晚‘不醉不归’。”
“那,主上,要是凌霜若……”
“嗯?”
“您也知道他不好对付,怎么还执意要惹上他?”
“你今天似乎很不乖。”
“难道我也不能知道吗?”
“你认为你能吗?”
“凌霜若都快四十的老男人了,主上,我还年轻……”
声音渐小,最后倒没有了交谈声音,凌月雾睁开疲惫的双眼,盯着桌上燃烧得叭叭作响的白蜡烛。
他,快四十岁了呢,应该没有吧,还记得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他才三十多一点点,何来四十,他现在长什么样?
沐浴后凌月雾整个人全身都放松了下来,静静的躺在床上,睁开眼盯着蚊账,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是怎么活过来,手臂中没有小诺,心里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也许儿大不中留,才五岁就知道往外跑,连带赵笛那家伙也溜下山。
如果不是他们,他大概这辈子会老死在山中。
由于洗澡后吃了颗夫子炼制的补药,眼皮渐渐下沉,然而进入梦中的却又是那一场血腥不已的离别。
很伤,很痛。
是考验,也是真心。
凌霜若,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一个人。
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第46章
“小诺,你爬到上面做什么,快下来。”
靠在树干上的童凤放开交叉在自己胸前的双手,看着正爬向另一棵树顶的小诺,扶着树枝的小小身子一晃一晃,看得他心惊胆战。
听到童凤轻柔的声音在树下响起,凌诺向下向去,小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对他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别调皮了,下来。”
童凤垫脚轻轻一跃就跳到凌诺小身子下一点点的树枝上,脸上表现出少有的严肃。
“嘻嘻,娘子,你看那朵花是不是很漂亮?”
指着长在树顶上粉色的小花,形状很普通,童凤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伸手稳住凌诺的身子,“就是一朵很普通的花,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过就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大千世界,遇到眼熟的花自然很正常。
凌诺粉扑扑的小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脸,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条爹爹为他精心准备好的小手绢,而后在童凤的帮助下把小花采摘下来。
“这花可是爹爹用药所需要的喔,夫子都快把山上的花摘光了。”
“你爹爹生病了?”
童凤抱着他跃至另一棵树上,抱他放在自己腿上,顺着粗大的树枝坐了下来,揉揉他可爱的小脑袋,是个孝顺的孩子呢。
凌诺一说到爹爹脸上就闪着特别的光茫,“爹爹要经常吃药,夫子会帮爹爹煲药,我会帮夫子采药,小叔叔会劝爹爹吃药,嘻嘻,福伯伯最喜欢盯着爹爹吃药。”
听着凌诺开口闭口都是他爹爹,看来他这个爹爹在他生命中一定很重要,正如师父在他的生命中占有着重要地位一样。
“你们家真有趣,那你一个人跑出来,不想你爹爹呀?”
“才不是,我天天都想爹爹,不过我要玩玩再回去,还要娶媳妇。”搂着童凤脖子的凌诺笑嘻嘻的道,细嫩的童音听起来分外可爱。
“教主!”
不待童凤回应凌诺,就听到树下传来红尘的叫唤。
一手提着一只山鸡,一手拿着白兔抬着头望着坐在树上的一大一小,他们就悠闲的坐在着,而他就必须去猎食,这就是做下属的无奈。
“红尘打了小兔子回来耶……”
“我给你烤兔肉好不好?”
“好!我最喜欢吃兔肉,爹爹有时候会带我去山上看日出,有时候也会烤香喷喷兔肉给我吃喔。”
“你爹爹很厉害。”
童凤眼里闪动着少有的羡慕,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爹,师父与自己也只是师徒关系,至于其实似乎没有了吧。
自从六年前凌月雾消失后就不再见师父有那种淡淡的柔和,至于他的脾性,也许别人看不出来是有变化,其实他变了很多,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
“那是,就是要喝药,爹爹每次喝药都会皱眉头,然后要福伯伯热上好几次才喝,好奇怪。”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一丝不解,童凤捏捏他的小鼻头,“那是因为你爹爹不喜欢吃药呗,咱们下去帮红尘叔叔的忙。”
“是这样吗?”
得到了答案,凌诺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来爹爹是不喜欢吃药呀,药很苦呢。
“是。”
突然想起以前凌月雾也不喜欢吃药,不过有师父在他还是会乖乖喝下去,他们的关系似乎超出来了平常父子,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有一点他很不明白,师父怎么会把凌月雾忘得一干二净,六年前中毒醒来后就没有听他再提起过凌月雾,就连房间里的小孩子衣服也很无情的让人收拾走,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还有个凌月雾的存在似的。
还有半天就到凌落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