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影重重 上（穿越时空）————雁过寒潭

　　突然一只手伸到了俺的脸颊，俺一回头，只看到弟弟正在用手……抚摸着俺的脸？？？

　　“呵呵……”弟弟放下手，给俺看了看指尖的饭粒。“真像小孩子呢。”

　　说着，把饭粒放到自己的舌尖，用一种俺看的脸红心跳的姿势，慢慢舔下。

　　哄！！俺只觉得身体着了一把火似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二少爷！”幸好小翠以及的插到了俺和弟弟之间，“这种照顾大少爷的小事，由奴婢来做就可以了！”

　　“不不，小翠。”弟弟硬是把小翠从中间拉开，在一次扶上俺的脸颊，“小弟照顾行动不便的大哥，也是兄友弟恭的表现啊！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不是么？”

　　俺，俺不行了……俺被他若有似无的手摸的觉得……觉得一阵阵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他正在用羽毛挠俺的心。

　　“二少爷！”小翠突然跪下，“二少爷，虽然不是时候，但是小翠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向二少爷问个明白！”

　　“哼！”弟弟总算把手从俺的脸上放开，不悦地甩了甩手，打开了扇子，慢慢摇晃起来。

　　“说！”

　　“小翠想问当日，主宅被贼人灭门，老爷，二太太和三少爷都死于非命……那大太太呢？”小翠急切地抬起了头，“大太太常年求神拜佛，不问世事。一直住在城郊的庵堂里……那庵堂虽远，却也是李家的家庙……不知道那贼人是否……”话没有说话，眼眶就红了一圈。

　　俺看向弟弟，虽然俺跟这个素未谋面的娘没有什么感情。即使“这个身体”，能够说话，不再如往日一般的痴痴傻傻，也不曾见过，这个李寒的娘来探一探自己的“儿子”……但是俺仍然希望，李寒的娘能够平安无事。

　　“不知道。”弟弟收起了扇子，正色道：“等我和下人们从北疆赶回江南主宅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遭了毒手。后来我马上派人到你们住的别院和大娘住的水镜庵打探。结果是，你们的别院除了冯妈之外全部下落不明。大娘那边则是除了大娘本人，庵堂里所有的尼姑，和大娘带过去的使唤丫头，老妈子通通死了……至于大娘……不知所终！”

　　“夫人……”小翠强忍着泪水给弟弟磕了几个头，“谢谢二少爷。”

　　“你……不担心大娘的下落么？”弟弟用手抚了抚扇子。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小翠相信大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小翠轻轻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二少爷慢用。小翠把汤端上来。”小翠走到饭笼边又给俺加了一碗饭，端了过来。

　　“大少爷还是多吃点吧，不然等晚上饿了不好。今天有大黑哥送的鲫鱼，小翠熬了汤就给你端来。”

　　俺愣愣地接过饭碗，看着小翠从门口消失。

　　“大哥？”弟弟突然把脸伸到了俺的面前……不好，俺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现在，屋里就剩我们两个了？

　　“大哥……您怕我不成？”弟弟又抓起了俺的手……为什么？俺的手又不是蹄髈，你干吗老盯着它？

　　俺低下头，不敢说话。

　　“大哥啊……”他把脑袋搁到了俺垂下的脖子上……鼻子里喷出的气息吹的俺痒痒的。“小弟有一事相求呢。”

　　“你！你有话好好说！”受不了了！俺突然跳了起来，急忙逃开他身边。

　　“真嫩啊……”弟弟“哗”起打开扇子扇了扇。朝俺抛了一个……媚眼？？？

　　俺的心快要跳出来了……狐狸精！俺娘说了，乱向男人抛媚眼的女子都是狐狸精！！但是，他是个男人啊……还是俺的“弟弟”不是么？错乱了，俺要错乱了……娘，孩儿的脑子果然不好使……

　　“大哥。这个地方虽说不是荒郊野外，但是连一家客栈也没有。同行的武师和下人们虽然都已经搭好了帐篷……但是大哥一定不忍心小弟露宿街头吧？”弟弟温柔地看向我……

　　俺拼命地摇头，当然不能看兄弟在外面睡。

　　“太好了！也就是说，大哥答应和小弟同床共枕了啰？”弟弟开心地拍了拍大腿。

　　恩！俺点点头。啊？不对啊。俺只是答应收留你啊，什么时候答应和你睡一起了？

　　“这屋子一共就这么一张床，不和大哥睡……难道，要我和外屋的小翠睡不成？”仿佛看透了俺的想法，弟弟如此解释。

　　“当，当然不可以！”孤男寡女不能相处一室的道理俺还是懂的！

　　“那么……”弟弟突然用黄鼠狼看鸡的眼神盯住我，“小弟非常期待晚上的来临啊！”

　　言罢，又趁机摸了俺的手一下，飘然地飞出了大门……

　　第009章：是仙女不是章鱼

　　“恩！”收起在纸鸢上画的最后一笔，俺满意的看着自己新扎的美人风筝。刚才吃好了晚饭出去遛弯的时候，遇到了小萝卜，小东西又来向俺敲诈风筝。这不，俺刚扎好了一个。

　　看着新做好的美人风筝，俺的脸越来越红……这，这个……俺不是故意按照弟弟的模样画的，实在是刚才他在山坡上和俺一起放风筝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白色的衣服飘啊飘的，像极了庙里供奉的仙子……那么美丽，那么轻盈……

　　咳咳咳……俺又开始想象仙女姐姐的样子了……这样不好，不好……

　　用手摸着脸蛋，不用说俺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吱丫！”正在俺捧着发红的脸，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门被打开了。抬头一看，弟弟似笑非笑，扇着扇子向俺走来……

　　俺一直很想问：弟弟啊，现在天气不是很热，山里到了傍晚更是凉快，你没事总摇着那个干什么？难道有蚊子？当然……俺只敢在心理想想，二丫头总是说俺问出来的问题，没有……没有营养……其实俺更想问二丫头，不是只有青菜猪肉里才有营养么？为什么说的话也要有营养呢？

　　“在做什么呢？”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俺刚扎好的纸鸢拿了去。

　　“在……在给小萝卜扎纸鸢……”俺不好意思地把脸低了下去，大户人家的少爷，肯定看不上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也只有像俺们这样的穷人家，才会玩自己扎的东西。他，他一定会笑话吧……

　　“画的不错么！”弟弟晃了晃纸鸢，笑着说。

　　“真，真的么？”俺忽地抬起头……没有笑话，俺反而被夸赞了呢！

　　不，不知道弟弟看不看的出，是照他的样子画的呢？如果知道俺把他画成女人，弟弟会不会生气呢？想到这里，俺又不安地把头低下。

　　“这个章鱼画的真的很像！”弟弟拍了拍我的肩膀！

　　……章……章鱼？？？

　　俺蹭地跳了起来。

　　弟弟被俺吓了一跳，看看手上的风筝，急忙改口：“错了，错了……我看错了……不是章鱼！”

　　恩！！俺拼命地点了点头。

　　“是鱿鱼吧！鱿鱼是白的！”弟弟肯定地笑了。

　　你！！你！！！俺用颤抖的手指着风筝……哪里哪里像鱿鱼了？明明，明明是俺心目中的仙女姐姐！！

　　“我说对了？”弟弟看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扇了扇他那个不知道用来赶苍蝇还是赶蚊子的扇子，“你看，这长长的就是触角吧？没想到大哥你还擅场丹青之术呢！虽然画的东西，不登大雅之堂……”言罢，眼里不知闪过了什么光芒，但俺无心仔细观察。

　　“是飘带……”俺低声的说。

　　“啊？”弟弟歪着头不解地问，“大哥说了什么？”

　　“是飘带！是飘带！是仙女的飘带！！俺画的是美人！是仙女！不是章鱼不是鱿鱼！！”俺忍不住了，你可以侮辱俺，但是你不可以侮辱俺的仙女姐姐，就算你就是俺仙女姐姐的原型也不可以！

　　完了……

　　刚吼完，俺就开始后悔了……俺，俺做了什么？俺发疯了么？俺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弟弟……俺明明知道俺一向没有什么艺术天分的。以前二丫头还说，俺话的鸭子像鸡，鸡像老鼠……他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他，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打我？

　　呵呵……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听得我后背一凉。

　　踹踹地抬起头，俺看到弟弟……他又用那种……看红烧肉的眼光在看俺了，打了一个寒战，俺迅速把头低下，不敢看他。

　　低着头，看到弟弟走到俺身边，坐了下来。

　　“大哥……你，知道么？……我，讨厌你！”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讨厌到……”

　　他把头伸过来，凑到我的耳边，说道：“想……杀了你……”

　　第010章：为什么你是白痴？

　　杀我？

　　为什么？

　　俺不解地抬起了头。

　　弟弟定定地看着俺，不，或许他是透过俺在看着什么，眼神非常缥缈。

　　“你相信么？我活到这么大，昨天，是我第一次玩纸鸢。”他眯着眼睛望着我，或是我身后的什么东西，轻轻地说。

　　“你有钱么，有钱人都不玩这个的！”俺们那个地方，有钱人的小孩都玩什么电脑啊，什么游戏机啊的，只有俺家穷，买不起，俺才给弟弟妹妹做风筝玩。

　　“不，正确的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摸到玩具。”突然，弟弟的嘴角扯出一抹说不出的笑容……俺觉得，比哭还难看。

　　“二太太，他从来不让我弄这些……”他伸手摸了摸……鱿鱼，不，那个……仙女的飘带。二太太？二太太不是他娘么？他不管娘叫娘，叫太太？

　　俺困惑地想。

　　“大娘是正室，我娘，一个小妾而已，”他自嘲地笑了，“但是，我是老爷的儿子，说起来，我是主子，我娘是奴才……在名分上，大娘才是我的娘亲。很讽刺不是么？二太太……她那么苦心经营，日思夜想……但是名分上永远只是一个妾，连亲生儿子都不能叫一声娘……”

　　真是可怜啊……俺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字：封建礼教害死人！所以俺娘经常对俺说，虽然俺们过的很穷，但是俺们还是要感谢党，感谢政府，谢谢他们给了俺们全新的生活！弟弟！俺同情你！

　　无视俺充满了温馨的同情的眼光，弟弟自顾自地说：“从小，二太太就逼我学这个学那个，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理财经商，文治武功。从我记事起，每天的早上，迎接我的不是娘亲温柔的呼唤，而是先生拿着板子，开始逼我念书。教我孔孟之道的，是前朝的帝师；教我丹青和写字的，是本朝告老还乡的御用画师；还有当今的大国手，教我围棋。教古琴的，是寒月乐府的夫子。还有京城最大镖局，大名鼎鼎的狂风扬总镖头，是教我武功的师傅……我五岁的时候，就考取了童生，别的孩子，估计还没有开始读书识字呢。”

　　俺的神啊，张大了嘴，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俺，俺这辈子，从小学念到初中毕业，都没学过这么多东西。

　　“到了10岁的时候，二太太就迫不及待地让账房的王掌柜教我经商算账……很好笑是么？一个十岁的孩子，每天要做的，不是和小伙伴们去学堂念书，放学了一起去摸鱼爬山。而是每天和那些账本，数字打交道！”弟弟无奈得摇了摇头。

　　“每天最空闲，最欢乐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时候么？”弟弟问到。

　　不知道，俺茫然地用眼神回答他。

　　“就是这个眼神！我最恨的就是你这个样子！”只听得“啪”地一声，弟弟掌中的纸鸢被他单手折断。

　　“每天的傍晚，我拖着一身疲惫，即使在吃晚膳的时候，还要面对着二太太的唠唠叨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在用膳之后，我可以偷偷爬到家里最高的大树上，看看围墙外的大街，看看院外那些在地上打滚玩耍的小孩子……看看，在别院中的……大哥你……”弟弟低下头，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充满了说不出的苦涩。

　　“看到你，傻乎乎的站在别院的花园里。就这么看着天上的云彩，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要多傻有多少傻……”弟弟抬起头，用恨恨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我竟然会羡慕你这个痴子……我羡慕你什么都不用学，我羡慕你没有一个整天逼你的娘，我羡慕你不用做什么，但你永远都是李家的长子……这就是二太太逼我的原因！她要我学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取代你的位子。有朝一日，她可以取代大娘的位子……哈哈哈！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我的对手，竟然是一个永远都是眼神茫然的傻子！哈哈哈！！！”弟弟突然发疯似的狂笑起来。

　　“这东西”弟弟把被他折断的纸鸢拿到我的眼前，“二太太，要是看到这东西，看到着画要是我画的，你知道会怎么样么？”

　　“不……不知道……”会，会打弟弟么？

　　“她会把我领到那个教我丹青的画师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说都是她不好，生了我这个蠢物，即使是再好的先生，都对我这块朽木束手无策。直到把先生哭的赌咒发誓，会更加严厉的教导我。直到哭的，把我的自尊撕的四分五裂！！”

　　太，太可怜了……在俺那个世界里，俺听说过，有很多城里的孩子，爹妈都望子成龙，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要学英语，学美术，学拉琴……没想到，古代人也是这个样子……弟弟，俺同情你，俺虽然傻了一点，俺家虽然穷了一点，但是俺的童年，很快乐，很快乐！

　　“我做了这么多，学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打败一个白痴！一个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的痴子！一个整天就是抬头看天，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用做的傻子！很好笑是么？不是么！”弟弟扔开了手上那个已经被他捏的残破不堪的纸鸢，双手紧紧地按住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