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点了点头,柳寒明白了邱禾的意思:“找到忧夜,我会将他送回来。”
“寂夜。”侧过身,邱禾紧紧看着眼前人,缓道:“你长大了,有些事情邱叔叔必须告诉你。不管如何,找到忧夜就将他平安送回来,有关神玉的一切事情,切勿深究。”
柳寒眉头一紧。
“上古五族,皆有神玉为镇族之宝。得神玉者得天下,即是因为神玉记载上古神功与长生不老术。无论是哪块神玉,都能助得者分取天下。寂夜,我知你的身子拖累了你,这二十年你过的比一般人都苦,但无论如何,万不可修炼神玉神功,妄想以此治你的身子。”
一番话经过几番斟酌,说出口的时候竟也是如此简单。邱禾也知自己没有说到点上,但以柳寒的聪明,也不难知道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轻应了一声,柳寒紧了紧自己的手道:“我会将忧夜和青玉送回来,邱叔叔放心……”
说着,也没有顾得上礼节,转身先行走了。
望着柳寒离开的背影,邱禾再度感觉眼前的孩子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萧寂夜了。当年的萧寂夜,纵然有着自己想法,也会以长辈教导为先。如今,即便是考虑到长辈的话,但自己的想法,也绝不会那么容易就妥协。
白雨枫虽是个顽劣之人,但对柳寒却是真心实意。有他在身边,邱禾多少也放心些。
细雨寒风不见停缓之势,红莲潭水晃动不安。邱禾伸出手,心中叹道:
此一去,怕是又多风险。
青柳低垂,湖面轻荡点点涟漪。圈圈相连,圈圈相化。
绿草随风翩翩轻摇,散出一股股清新味道。
这个季节,竟意外没有花开。
三人同行,却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向神木宫借了三匹脚力,祁岳离在最前带路,柳寒则与白雨枫跟在后面。
白雨枫难得安静的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每当柳寒看他时候,他却能依旧笑的让柳寒无言。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柳寒有些不太喜欢。
祁岳离体贴的没有走很长时间的路,绕出神木宫后,一进城便找了间客栈,要了三间客房。原本想要在楼下用了饭再上楼,但柳寒却匆匆进了屋,使得白雨枫又不得不和祁岳离一起吃饭。
“雨枫,我擅自停下,你不介意吧?”给白雨枫倒了杯酒,祁岳离一脱先前狼狈之样,风度依旧。
“不介意。”顺手拿起酒杯喝了酒,白雨枫倒是大方的很:“再走就得饿死。”
祁岳离失笑:“我看柳寒累了,所以就顺带在这里歇一天。”
白雨枫瞥了眼祁岳离,第一次发现竟有人厚脸皮到如此自然的地步。柳寒,柳寒是你喊的么?
“这里的饭菜都不错,你看,可要带一些上楼?”白雨枫还在心里嘀咕,祁岳离却已经想着给柳寒送饭送菜了。
戳花生米的筷子一滑,白雨枫哼了声道:“祁岳离,找了萧忧夜,你可想要青玉?”
祁岳离一愣,继而笑道:“我只要黄玉复国,不夺他族镇族之宝。”
“所以会将青玉交还神木宫,然后继续做你的复国梦?”嘴里嚼的菜的确味道不错,但白雨枫却依旧食之无味。
“若是做梦,我也不会如此坚持。”话说得相当肯定,没有丝毫犹豫。祁岳离的意思,仿佛复国只是吃饭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自个儿慢慢坚持,我饱了。”甩了甩手,一点不在意祁岳离说的大事,白雨枫端了两盘动也没动过的菜,就这么往楼上走。
祁岳离也不拦,捏了捏手中的杯子,笑得依旧自信。
楼上,白雨枫走到柳寒门前竟破天荒的轻声敲了门。天晓得他以前都是直接撞进去的。
“谁……”弱弱的一声,柳寒仿佛刚被吵醒。
“我。”答应了一声,却半天没听到柳寒的声音。白雨枫端着两盘菜,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想了半天,还是小心用肩推了门进去。
屋子里有些空,几乎没什么东西。
白雨枫将菜放上桌,这才发现柳寒正侧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原本死死扣着腰的腰封被松了放在一边,深红长衫顺贴在身上,黑发跨过肩垂在颊边,丝丝半掩微启薄唇。
看着这样的睡相,白雨枫也不知是该笑还是如何。睡着也就罢了,却也没有好好躺,就这么横在床上,若是醒了,腰定是更疼。
“柳寒?”试探的唤了一声,白雨枫倾身伸出手,轻柔抚开掩着柳寒脸侧的碎发:“起来吃饭。”
“嗯……”答应白雨枫一声,却也不见睁眼。柳寒只是动了动,眉头却跟着一紧,想是动疼了什么地方:“你吃,我不饿……”
“那不行。”坐到柳寒身后,白雨枫一手从后将他揽在怀里,再也没耐住那股情绪,低头凑到柳寒耳边:“不吃更没力气,快起来。”
终于勉强睁开眼,柳寒靠在白雨枫身上,一双细眸目光流转:“我自己如何自己清楚,你不用再管我。”
“没办法,我骗谁都行但不可能骗自己。”说着,邪邪挑了一边嘴角:“这世上最自私的人就是白雨枫。若是你记不住这点,怕是日后会吃亏。”
“所以也不管我如何想?”侧过头,白雨枫的笑脸近在咫尺:“白雨枫,你的话果真不错,自私到不顾他人如何。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那些娇滴滴的女儿家,放开。”柳寒没想到他会凑那么近,一时想推却让白雨枫搂他搂得更紧。
“慕柳寒,若是让你说实话,你肯说么?对着我说。”白雨枫说话向来自信十足,而这次却是打肿脸充了胖子:“说你对白雨枫毫无任何情意。”心中虽不舍,但却第一次怕被拒绝。
“你……!”白雨枫战战兢兢的一句,却让柳寒说不出话来。转身伸手,柳寒将白雨枫用力一推:“让我背上骂名,你才肯就此罢休?”
一把拉住柳寒的手,白雨枫再也没顾上那份忍了许久的耐心,一个翻身把柳寒压在身下:“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要多听几次?我白雨枫风流不假,却对你耐着性子。如何才算骂名?骂你慕柳寒为情不顾义?”
柳寒张了张嘴,却也没慌,垂了眼帘,眸中一丝冷冽:“我都说烦了,你竟然都不嫌烦。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前后跟着,到如今丢都丢不开。”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手探到柳寒腰后一用力,白雨枫倾下身,贴得不留一丝缝隙。
“白雨!……唔……”
第二十章
虽是极力想要阻止,却还是因为腰上使不上劲而硬是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在白雨枫身上。
柳寒眉头狠狠一皱,拉着白雨枫手臂用力推了推,反而叫白雨枫嘴唇一动,吻得更深。
第一次那么近的看着白雨枫。眉目俊朗,满目柔情。柳寒从未和与人如此亲近,即便先前白雨枫如何胡闹,也不曾有一次,这般温柔。
唇上辗转着从未有过的感觉,轻柔间淡淡余温。不由自主的松了手,柳寒张了张嘴,却没想到白雨枫竟顺势抵开他唇间的缝隙,一阵深吻。
这一阵吻,让柳寒多少慌乱不堪,只是,白雨枫的每一个动作都夺去了思想,直到脑中混沌一片,唇上的余温扩到口中,柳寒这才发现喘不过气来。
轻轻呜咽了一声,柳寒眉一皱,还没来得及手上用力,白雨枫倒是自觉的松开了。
舌尖不舍的流连在红润间,白雨枫若有似无的在柳寒唇上点点轻吻,终于,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亲够没有。”
本以为自己如此突然的动作会让柳寒多少说不出话,没想到一出口竟如此煞风景。
“当然没有。”抚上柳寒的脸颊,白雨枫不要脸的一顿乱摸:“不然再让我亲会儿?”
这回,柳寒没再让白雨枫得逞。一手盖上他的脸,也不管他会不会疼,就往旁边一推。
“唔!”晕乎乎的往一边倒,白雨枫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的一脸开心。也只有他知道,方才搂着柳寒的时候,他的身子颤得厉害。
避开白雨枫一脸笑容,柳寒伸手扯了扯腰带,却发现被白雨枫压的死死的。一时不满道:
“让开。”
“让到哪儿去?”侧躺着用手撑着头,白雨枫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抿着嘴唇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最见不到白雨枫这副样子,柳寒见他好言不听,手指扣到他腰间用力一点,白雨枫立刻像被针扎了一样弹开。趁着缝隙抽出腰封系上,柳寒这才站直了身。
“啊!……呦……”像是被戳得疼了,白雨枫捂着腰哼哼唧唧的站起来:“下手真狠……”
“自找的。”冷冷丢下一句,柳寒头也没回就往桌边走。白雨枫则更是开心的如同捡到了金子。
他从没发现,柳寒竟是那种越逗越好玩的人。
主动下楼给柳寒送了饭上来,白雨枫一直都笑眯眯的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柳寒,除了我有人亲过你么?”
柳寒筷子在嘴边一顿,连瞥白雨枫的眼神都省了:“有。”
白雨枫一傻,心里多少情绪一瞬冷了:“谁?”
嚼了两口饭,柳寒没吭声,更是让白雨枫着急,连忙搬着凳子靠着柳寒坐下。
柳寒嘴角动了动,扬了扬眉冷道:“你做什么?”
“谁亲的你?”知道自己这么问多少有点幼稚,但想起方才柳寒的反应确实不像第一次被人亲的样子,顿时萌生一丝不服。
看着白雨枫好笑的样子,柳寒不紧不慢的将嘴里的东西先咽了下去,才道:“忧夜。”
“啊?!”不自觉的睁大眼睛,白雨枫上下打量了遍柳寒,又凑过去用拇指抹了抹他的嘴唇:“亲这里?”
柳寒转过头,看了白雨枫半天:“脸。”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情绪如此的起伏跌落,白雨枫又往前凑了凑,一边在心里问自己这些月里面对柳寒的时候,究竟是如何忍了的。
“那又如何。”柳寒收回目光,依旧冷了道:“我不想方才那些都是白说。”
“我方才那些也不是白做。”白雨枫朝椅背上一靠,仰头俯看柳寒:“别再用名誉来唬我,我说过我自私。若是要骂,开口便是。”
明知自己不能开口更不能动手,柳寒只觉先前着实是自己太给白雨枫面子:“我下山只为见忧夜一面,你权当没有见过慕柳寒这个人。对你我二人都有好处。”
说着,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繁华街道,人来车往:“在山上那八年,师傅向来不和我多说话,而见到夏先生的次数也很少。你也明白我话不多,所以别再逼我。”
“白毛的确性格孤僻。”走到柳寒身边,白雨枫背靠着窗,眼睛却始终不离柳寒:“他便是例子,所以柳寒,尽管我也想你身子能好,但,还是不要自己深究神玉的奥妙为好。”
垂了垂眼,柳寒倒也佩服白雨枫能将话题转得如此生硬:“如果没有对忧夜承诺,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白雨枫眉头一皱,竟有点不太想听。
“即便没有深入江湖事,我也知为保全自己性命而必须杀人的道理。”拿起一旁金凤剑,柳寒握在手里道:“这剑下多少亡魂才换来慕柳寒的今天。白雨枫,你也懂这个道理,我不杀人,别人就会要我命。多余之事你不必一再向我提起,寻到忧夜我就回去,方才之事就当没有。”
心里一震,白雨枫刚要说话,又被柳寒打断:“我谢你帮我照顾我,只是此去御土是我想要执意如此。你的情我领了,只是无福消受,师叔正值风华,不用将心思用在柳寒身上。”
“柳……!”
“我命本就不长,二十年就像活了四十年。人生游戏一场,何苦为一时逗趣而埋了将来。”
“够了!”一把拉住柳寒的双臂跨到他面前,金凤剑也因白雨枫这突然的动作从柳寒手中震落:“慕柳寒,不要自作主张。若是你对我毫无情义,我自然会走。即便你明天就死,我也陪你到明天!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
不可置信的望向白雨枫,柳寒从不以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如此狠绝的话,在白雨枫看来就像是过眼云烟,根本没有说到他心里:“白雨枫!我是男人你懂不懂?!我……!”话到一半,眼中神色一变,低头失笑:“呵……白雨枫,你非要把我逼到如此地步你才肯罢休?”
“不要说了……”伸手将柳寒搂在怀里,白雨枫贴在他耳边,温言道:“若是说不过你,我白雨枫也太没有面子了不是么。”
柳寒动了动,一双手却没有敢回抱眼前人。眸中满是复杂情绪。
“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这都无关紧要,只要我喜欢就可以。或许我往日风流,但不拿你玩乐,若是你对我毫无任何情爱,我会走。”
说着,松开柳寒,直直望入他眼里:“慕柳寒,你看着我说。说实话。”
白雨枫句句钻心,柳寒望着他眸中的自己,却依旧皱眉,狠狠将白雨枫推开。
“既是你要听实话,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侧过身,柳寒的目光一时恍得白雨枫没有看清:“柳寒对师叔有感恩之情,只是师叔如此歪曲也让柳寒难办。”
白雨枫一听柳寒这话,也没来得及冒火。这慕柳寒确是性子倔的很。
“师叔宁愿让柳寒背上骂名也要一图欢乐,是柳寒让师叔觉得太过好说话,还是因辈分无法反驳?”柳寒句句直戳白雨枫心肺,一点不留余地:“如此坚持着实多余。柳寒本不想如此失了礼数,只是师叔执意如此也请莫怪柳寒直言。”
“你师叔师叔的准备喊到什么时候?”明知道柳寒的一句句师叔是在有意让自己发怒,但白雨枫却丝毫没有动怒神色。
“难道柳寒喊错了么?”侧过头,柳寒直直望向白雨枫,一脸严肃神色:“想来师叔定是太过悠闲,世间貌美女子多不胜数,何必拿我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人逗趣?”
白雨枫心中就像被狠狠一砸。柳寒这一句,不但伤了他,更是伤了自己:“慕柳寒,你宁可遍体鳞伤也不愿听我一言?”
“柳寒心中想法师叔都清楚,何苦一次次逼柳寒做不愿意的事情。你自过你的逍遥生活,与我毫无干系。”
白雨枫俊眉紧锁,心中不由憋闷。如此说来,自己的做法着实太过可笑。
“若是你执意如此,柳寒也愿背了无情无义的骂名,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