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风不度愚门关————桑菊饮

作者:桑菊饮  录入:01-16

  “余儿我是秦哥。”听到那边声调有点不稳的声音,秦禺落心里一紧。

  “秦哥!你知不知道费铮在哪里?”

  “不知道。余儿……”

  [嘟,嘟......]

  看看截然被挂断的电话,秦禺落愣了几秒。

  一个人头脑好用、四肢健全的人,怎么会就失踪了呢?秦禺落一时想不通。难道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于是看向季淳风,“有没有办法可以立刻了解一下本城与他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事故发生?”

  “我在公司里时已经了解过了,没有重大型的。”季淳风侧头看了看窗外,“还是去看看你刚才给打电话的那位吧。”

  秦禺落一想刚才电话里余满川的状态,立刻启动了车子。一路上为了交通安全,也没有多说多想,尽快的赶回了同租屋。凭平常的了解与结合当下的状况分析,秦禺落敢保证余满川肯定就在那里。车停到楼下,一口气跑上楼,打开门一看,果然!

  深呼吸了两口,秦禺落走向听到门响而跑过来、半途又停下的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余满川也没说什么,回身又走到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秦禺落走过去在他身边同坐下,就着厅里明亮的光线将其打量了一下,顿时心都揪了,“你先别急,他总是有事耽搁了。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余满川抬头看他,答非所问道:“秦哥,你说他是不是不回来了?”

  秦禺落看他在说话的同时泪水一滚就下来了,惊了个不轻,连忙安抚道:“怎么会!他那么在乎你,会回来的。”

  “不会了,不会了!”余满川突然跳起,“他回去了,他回他的家去了!骗子!骗子!!骗子!!!说过不走的,说过的,说过的!”

  秦禺落怔住,愣了一下之后连忙起身去拉住他,“你不要这样瞎胡乱想。”

  “他应该就是回去了。”

  平平稳稳的声音,并不是余满川的。秦禺落一回头,看见站在一边的人,才想起还有他一道来。

  季淳风走到余满川面前,侧头笑了笑,“但你若能马上睡一觉,我就替你把他找回来。”

  余满川眸光一亮,走到他面前专注的看着他,“真的?”

  季淳风定定一笑,“真的。”

  余满川再看了看他,眼一闭,直接就倒了。站到他后面的秦禺落连忙伸手扶住,“余儿!”

  季淳风转身打开刚关上的门,“背他下楼,去医院。”

  第35章

  秦禺落拧了条温热毛巾给加了一点辅助药物、睡得很安稳的余满川擦了擦脸。

  病房里很安静,但白亮的环境有点刺人的眼睛。秦禺落转身将窗帘拉上多半,光线一下就柔和了许多。看了下还有多半袋的点滴,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看了看熟睡中的人,回头向一直坐在一边的人问道:“你答应他的话,是真的还是权宜?”

  季淳风翻过了一页报纸,头也没抬,“权宜。”

  “……那他醒了以后怎么办?”

  “继续权宜。”

  秦禺落揉脸,实话当真难听。“拖一时是一时?”

  “不然你觉得?”

  秦禺落默。他只大概知道费铮是哪里的人,很少有听那个人说起过他家里的事,也没太见过他与现在的生活圈之外的人有所交往,这真是让人连想找都无从找起!但是凭一贯的了解,他不认为费铮会在可以自主、选择的情况下就这样没有安排、完全不顾及余满川的凭空消失了,这事、这人肯定有问题了。“公司里有他比较详细的资料吧?”

  季淳风拿开报纸,抬目看着他道:“不是很详细,但我知道他在资料外的一些情况。”

  “哦?”秦禺落意外,“你知道什么?”

  “他的家境不差于我,而且你说的他这两年在工作上的倒霉状况其实是人为干涉造成的。”

  秦禺落抬手撑了撑额,问题好像真的复杂了。“还有没有然后?”

  “我没让这种干涉在季氏内进行彻底,所以问题可能一时间就尖锐了。”

  “你确定?”

  “推测。”季淳风轻微摇了摇头。停一下后又说道:“我找与他家同城的朋友试试看能不能确定他在哪里与是不是可以联系上。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他能不能回来,我想我们谁都帮不了这个忙,那得看他自己的努力。”

  秦禺落垂目,如果是与其家人有关系,似乎确实只能这样。

  那边的消息还没回来,这边的余满川已经醒了。

  看着他眼皮轻微动一下,秦禺落的心就抽一下。要如何继续权宜得下去啊!

  余满川睁开眼四周看了看,突然坐了起来。“这是哪里?”

  “医院。”秦禺落见他就要下床,连忙上前搭了个手怕他栽倒,“你做什么?”

  “我要回去。”余满川看了看手上的留置针头,皱眉,“我没生病。”

  秦禺落顺着他说道:“你没有生病,只是需要按时按量吃饭与休息。”

  “我有吃饭,就是睡不着……”余满川突然一怔,停下穿鞋的举动而侧头看他,“费铮呢?”

  晕倒!你就醒后朦胧一会不行!

  秦禺落静了静心,尽量的气定神闲道:“在找。你相信老板,他人缘广,办法多,肯定能找着的。”

  “嗯。”余满川点点头,坐在床沿上垂目出了一会神后继续穿鞋,突然又浑身摸了摸,惊异道:“我手机呢?”

  手机!秦禺落回想了一下,“还在屋里吧,当时没顾上拿。”话一说完看见他起身就向病房外跑去,连忙跟了上去,一路追出医院,拦不住,只好陪他一起打车回了同租屋。看着他找到手机看了看后既松了一口继而又失望的神色,秦禺落正要上前去想法开解两句,自己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拿起来一看,季淳风的,“怎么没在医院了?”

  秦禺落一转步子转进了厨房,轻声道:“他非要回来,我拉不住。”

  那边沉默了一会,说道:“要不要我带什么过来?”

  秦禺落想了一下,拉开冰箱看了看,果然被坐吃山空了……

  挂了电话走出去一看,第一眼居然看到余某人一手腕的血,秦禺落大惊,“余满川!”

  余满川被他吼得一愣。秦禺落看了他手一眼,好像流得不严重,于是深呼吸了一口,语调温柔道:“鱼这个东西虽然是笨了点,但感觉却是敏锐的。仔细想想费铮,他会不会不理你?”

  余满川想了一下,默默的摇头。

  “所以他肯定是有点身不由己的事给耽搁了,你信不信?”

  余满川被他盯得有点晕。点头。

  “你眼下需要做的就是吃好睡好,等他回来,明白!”

  “嗯……”余满川垂目,看见了自己的手,连忙转身。秦禺落见状一把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我找棉签按针眼。”余儿抬起手给他看了看,“好多年没打针了,现在的针怎么这么大?”

  秦禺落……疯掉。

  严重缺乏睡眠加思虑纠结,所以才会在得到不管是真是假的一根救命稻草后直接昏睡过去。在医院里好好的睡了一觉,加上秦禺落竭力的多方面忽悠与季淳风答应帮忙,所以余满川的心情平稳多了。秦禺落暂时性辞去了所有的司机职务,住在了同租屋。

  两天后季淳风带来消息说费铮确实在费家,但是没法直接联系。

  余满川知道季淳风有费铮所在的详细地址以后,非常的想知道,于是也不怕他这霸王鲨了,软磨硬要。季淳风却不支持他去,所以不给他。

  “秦哥!”余满川转头求助式的看向刚收拾好锅碗后出来的秦禺落。秦禺落伸手拍了拍他,“我也不支持你去,你还是像以往一样,在这等的好。”秦禺落觉得,既然费铮家那么大的门户,去了说不定连住宅区都进不了,而且还是不要冲突得那么明显的好。至少得想想方式方法,不能这么的冒失。

  “我在这等是因为我不确定他究竟是到哪里去了!”余满川暴躁,指着季某人对秦禺落道:“他若不见了呢?秦哥你难道也只是等?”

  秦禺落听得心里一悸,缓过来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于是沉默。

  余满川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分了,所以也沉默。

  然后,一屋子的沉默。

  过了一会,季淳风起身走到余满川面前,“我详细的说一下我为什么不支持你去,你听不听?”

  余满川点头。

  “你知道费铮的想法吗?”季淳风侧头看看他,摇头,“我觉得你不知道。你先别反驳,我不是在否定你们的感情。大多数人是凭了解来建立感情、信任,但有一部分人是凭感觉来建立的,我觉得你是后者。”季淳风顿了顿,继续说道:“全中国这么大,一个人想要找一个不被原本熟悉的人找到的地方来生活的大、小城镇,应该还是不难的,至少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被发现是很可能的。但是他在这个早就暴露了的地方一呆就是两年多,这意味着什么?我觉得意味着他是积极的希望问题能够得到比较定性的解决。”

  季淳风走回桌边将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回身看着他道:“他家他爸管事,那老爷子性格虽然顽固一点,但却是是非分明的。这两年他虽然在各方面百般的为难费铮,但似乎并没有为难过你。所以说,你并不是矛盾点,你并不具有打结与解结的功能。这是他与他家人之间的事,从某方面来说并不牵扯到你。你现在硬插进去,可能会起一些效果,但是我觉得,绝对是混乱的效果占大多数成份。他既然很少对你讲起他家,那也应该就不会有要你前去的想法。”

  “可是……”余满川心有不甘,但一时又反驳不了他。

  季淳风走到他面前,认真道:“我的想法我说了,你还是要坚持的话,我也不会拦你,但我不会把以我的渠道得到的详细地址告诉你的。”

  没有地址,什么都白搭。又是晚上了,于是秦禺落把余满川强迫了去休息。

  “秦哥,”余满川刚躺下,又一跟头坐了起来,看着正转身要去的人,“我还是放心不下,万一、万一……”

  秦禺落停了脚步,回身在床沿上坐下,“什么决定在出结果之前都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正确,但我觉得老板说的还是偏向于正确的,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说到万一,万一明天他就回来了呢,你说是不是?”

  余满川沉默。

  秦禺落看得有点心痛。这孩子已经不像才初认识那会儿那么完全的神经大条了,从横蛮到服软,从服软到温柔,虽然有时候表达的方式有点脱线、有点秀逗,但心,一直都是真的。

  第36章

  出来轻轻带上房门,一转身看见季淳风还在,秦禺落有点惊讶。本来住哪里无所谓,但鉴于气氛及不习惯有他人同屋,所以季淳风并没有在这边住过,虽然基本每天都会来看看。

  先前余满川那句话,确实是点到他秦某人眼下的痛穴了。不过关键倒不是他等与不等,而是季淳风那大脑结构令他有点琢磨不透。眼下倒是个说话的好时机,但这两天他没有多少精力与心情再去扯开另一件事。而且季淳风最近的情绪似乎也不怎么好,从其点烟的频率就看得出来。秦禺落知道他并不是离不得烟的人,除了应酬,其它大多时候凡是手指一搭上烟,那不管公事私事,大半都是心中有蒜了。端了杯水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换了,“想什么呢?”

  季淳风抬头看着他轻微笑了笑,“陈年旧事。”说着转过头看了一下他出来那地方,“他睡了?”

  “嗯。”秦禺落绕到沙发前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问道:“对他们的事,你乐不乐观?”对于眼下大情势,因为各方面的了解,好像还是这个人要看得深一点,所以秦禺落很想听听他的看法。只是有余满川在场时,觉得好些问题都不适合提起。

  季淳风想了想,最后却不置可否道:“凡是有冲突的事,结局总是会有人欢喜有人悲的。”

  秦禺落默。站高一点看,事实确实如此。这样的事实真是让人沮丧。

  季淳风侧过头看着他,换过话题道:“你先前似乎有点闷,为什么?”

  秦禺落心里一窒,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会比较好。嗯……你感觉这么敏锐的话,为什么不再敏锐一点?

  “帮助朋友是应该的,但不要因此而莫名其妙的干扰到自己。”季淳风见他不说话,便抬手刮了刮他脸,笑,“我讨厌看苦瓜脸,来,甜瓜一个。”

  秦禺落黑线,万圣节的南瓜脸你看不看?- -

  “我只是有时候会想,你为什么连要换住处这么大的事都不与我讲呢?”

  秦禺落觉得,这人如果就这么走了、就这么一个人身心自主、自觉自愿的走了,那他是绝对不会去追的!为人当攻不能当渣攻,做受不能做贱受!

  虽然,他们好像一直一个都沾一点边……

  季淳风被他的回答怔了一下,“你知道?”

  “偶尔听见你打电话有说。”秦禺落平静的看着他,但心似乎是越悬越高。

  季淳风垂目想了想,“这事好像是不应该不与你说……”

  呯!悬上了九天的心以光的速度回砸到了胸腔内。秦禺落看着他,无语目光滞。真的只是习惯性!

  季淳风搁下杯子,起身走到壁边的水果画前停住,抬头心不在焉的看了看,“不过有些事我还没有决定好,所以也不知道怎么与你说。”

  “你在决定好之前,也可以试着说说的。”秦禺落走到他旁边,陪他一起看了看那张毫无深度的画。被自己像是在引导自闭儿一样的感觉麻倒......

  季淳风笑了笑,侧头看看他,“托朋友在其它城看个住处的事已经有一段时间,因为我想换个环境住。可是前时与你去华明山回来后,我又有点徘徊不定了。”

  秦禺落仔细想了想他的前后语,推测,“是因为你父母?”

  季淳风点了一下头,“我担心以后会出个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状况。”

  “那就在这边不走啊。”虽然四处走走是喜欢的,但真要放掉这一个各方面熟悉的城市去另寻居处,秦禺落觉得还是有点疑惑,有这必要?

  “不走?”季淳风垂目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秦禺落不理解了,既然不走有必要,走没有明显的必要,那当然选前者。

  季淳风沉默了一下,转过话题道:“不论怎样,现在看来都要他们这事搁平以后才能谈得上了。”说着向他靠近了一步,伸手抱着他笑道:“你说我今天走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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