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 上——莫非扬

“Baby，please wake up.The game is starting……”

“哗啦！”

晟哲猛然把脸从水里抬起来，大喘着气。

就在刚才，他差点把自己淹死……

放掉水池中的水，晟哲平复一下呼吸，拿过毛巾罩在脸上开始擦拭。

镜子里的人一双眼睛呈现诡异的冰蓝色。

晟哲皱了皱眉，有点不太相信，手触上镜子，刚感觉到一点凉意，镜中人的眼睛已经恢复成正常的颜色。

是错觉吗？

晟哲心悸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会发呆到这种程度……

边擦着头发边走进客厅，才发现桌子上的手机已经响了至少二十下，号码显示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晟哲看着手机屏幕，半响，低头将手机随意地放进了身边盛满红葡萄酒的杯子里。

对于美娜，晟哲实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她的存在。

如果一切都是一个谎言，那么自己究竟有什么需要欺骗的价值？

怎么想也整理不出头绪，索性出去放松一下，晟哲确认了韩旭尧给的名片上的地址，套上外套就出门了。

时间还早，晟哲在附近的超市逛了逛，左看看右看看，想买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买什么。

身边有人走过，晟哲下意识回头去看。

那是一个孕妇，一脸幸福的笑意，身边跟着推着购物车同样满脸笑意的男人。

晟哲怔怔地看着女人挺起的肚子，有一时间晃神。

“孩子……”

晟哲下意识开口。

咕嘟……

下沉……

咕嘟……

好多管子……

咕嘟……

“这样看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倒像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仿佛浸泡在水中的敏感肌肤似乎也感受到了被轻柔抚摸的暖意。

“先生？”

浸泡在水里的……生命……

“先生？”

“啊？！”

晟哲条件反射地回应，眼前是刚才的孕妇一脸关切的脸。

“先生，你还好吧，我看你一直盯着我看……”

女人温和地笑道。

“对不起，我……”

晟哲的脸色有点难看。

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发呆的……

“没关系，先生你是不是很喜欢宝宝？”

女人摸着肚子满脸慈母的光辉。

“……孩子，是为了什么出生的呢？”

晟哲看着女人的肚子，喃喃自语道。

女人听见了，愣了一下，笑了笑：

“当然是因为世界上有爱他需要他的人啊，是因为爱而诞生的小生命呢！”

“……真好……”

心底泛起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苦涩，晟哲告别了那对夫妻，茫然地走出超市。

承载了爱和希望的孩子……

晟哲闭上眼睛。

咕嘟……

咕嘟……

咕嘟……

“可以开口讲话了吗？”

“水温和氧气供给都没问题……”

“他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娃娃……”

晟哲睁开眼睛。

习惯性地抬手，才发现自己又忘了带眼镜。

到底，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会无端那么悲伤……

******

“Free”今晚的营业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小时，不到六点，吧内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三个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正在拼酒。

“Cheers！”

三个酒杯碰在一起。

“少爷这个幕后Boss今天有机会光顾这里，身为代理经理的我真是感到非常荣幸……”

旭尧两杯酒下肚，脸上微微有了点红晕。

“啊，第一次知道酒吧是这个样子的……”

明赫感慨道，把威士忌当白开水一样灌下肚。

佑焕换了比较休闲的红色外套，却依然抢眼得过分，高姿态地拒绝了又一个前来搭讪的陌生男子，佑焕好看的眉毛开始

打结。

“呀，韩旭尧，你的酒吧招徕的就是这种人吗？啊，视力那么差劲连性别都分辨不清的人，你竟然都把他们当高贵的客

人，真是要疯了，这都第几个了，为什么就像苍蝇一样到哪儿都有这种人呢！”

韩旭尧和佑焕，同为“枭魂”的两大军师人物，却在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就结下了梁子，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总是一有

机会就互相挑衅对方。

“啊，那不是正合了你的意，给你个机会让你展现连女人都自叹不如的美貌和魅力啊！”

旭尧温和地笑着，不甘示弱。

“你说什么，你再说我像女人试试？！”

佑焕开始抓狂，在韩旭尧面前他总是先失去理智的那一个。

“哥哥们，难得我们三个人有机会重聚出来狂欢一下，你们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相处吗？”

明赫冲自己额前的发轻轻吹了一口气。

“对了，少爷，今天我请了一个新的驻场歌手哦，他的声音很棒的，一会儿就过来表演……”

旭尧摇晃着酒杯，突然想到先前主动找到自己要求在酒吧唱歌打工的那个学生今晚就要来这里试唱了。

“哦，是吗……”

明赫却已经没兴趣再听了，他打量着周围，听着耳边强烈的摇滚乐，看着黑压压的一帮人扭动着身体尽情舞动，觉得胸

口像是堵了一口气，憋得难受。

迷离的灯光，浓郁的气息，暧昧的氛围，华丽的摆设，炫目的舞台……

“嗨，有幸请你喝一杯吗？”

明赫咬着酒杯正在发呆，冷不丁耳边响起一个动人的声音。

转头。

美人。

绝对的美人。

一头黑亮的长直发柔顺飘逸，隐约可见其中的闪亮大圈耳环，涂了唇蜜的唇显得更加诱惑，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身性感

的黑色露背吊带裙。

佑焕和旭尧面面相觑，各自使了个眼色。

旭尧：少爷魅力真大，她可是韩国最大娱乐公司社长的宝贝独生女，现在娱乐圈的当红模特……

佑焕：这世界上有哪个女人能够逃得过少爷的魅力……

明赫放下酒杯，看着面前的美女，勾了勾嘴角，随后站起身，朝美女伸出了手。

“那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当然。”

全律妍的脸光彩照人。

目睹两个耀眼的身影走向舞池中央瞬间夺去酒吧内所有人的视线后，佑焕拉过旭尧开始咬耳朵。

旭尧：你不怕这里那么混乱，有人借机偷袭啊？

佑焕：正因为混乱复杂，所以收集信息和情报才最快捷最不容易被发现啊，放心吧，这里的地下室就直通“枭魂”总部

，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在暗处保护少爷……

此时的晟哲站在“Free”的门外，正看着门口的招牌发呆。

虚掩的门缝里，黑压压的人群肆意舞动着身体，强烈的重金属摇滚乐几乎将耳膜震破。

晟哲看着自己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打扮，又看了看门口“未成年人谢绝进入”的特大标语，想要进去里面的心

动摇了。

晟哲当然不是未成年，但是他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

“啪啦！”

晟哲一惊，才发现正门口旁边的侧门突然之间被打开了。

“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都快轮到他上场了……”

一个长得很可爱很清秀的男生对着耳边的手机不住叫嚷着什么，从侧门快速地跑出来，差点撞到晟哲。

“哦，对不起，我没看清……咦，你？”

晟哲稳住身形，也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呃，我……”

“你不会就是今天要来唱歌的那个人吧，对了，你姓什么？”

男生开口问道。

“我姓金……”

“原来真的是你啊，大家都在等你了，赶快进来，没时间了！”

可爱男生说着就把晟哲死拉硬拽到侧门。

“呃，不是，我……”

晟哲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已经被拉到了里面。

“来了来了！”

“基范，怎么这么慢啊！”

里面的一个长发女生一边捧着一大堆华丽的服装一边抱怨着，看向可爱男生的方向，眼睛瞬间瞪大。

好好好好，帅……

皮肤保养得真好，眼睛好大哦，好高啊，有一米八十吧，身材真好……

“花痴秀珍，快点帮他做造型，不然旭尧哥一会儿又该说教了。”

把皱着眉毛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晟哲一下按到滑椅上，被叫做基范的可爱男生立马动手开始脱晟哲的衣服。

“快点把演出服拿过来！”

“你干什么？！”

晟哲总算清醒了一点，却没有阻止基范的动作。

“没时间了，你配合点，一会儿上场不要紧张啊，唱两首歌就完了，你前天面试的时候不是很轻松吗，就那个状态没问

题的，放心，这里的待遇很好的……”

越听越糊涂，晟哲眉头纠结。

“你们搞错了吧，我不是……”

“秀珍，来两个人帮忙！”

晟哲沉默地看着一大帮人在他身上飞快地装扮，不禁有点好笑。

难道是变装舞会吗……

“基范，什么？人来了啊，恩，很好，让他马上上场吧，今天老板在，对，不要出差错……”

旭尧看着舞台，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个金俊熙的声音的确很不错啊，就不知道少爷喜不喜欢……

舞池里，所有人都已经停下了动作看向唯一一对跳舞的人。

转圈，上前三步，后退，侧转……

“你好年轻啊，成年了吗？”

全律妍看着一身与酒吧气氛格格不入的运动外套的明赫，轻声打趣道。

“啊~我今年22岁。”

明赫伸手，极其绅士地做了一个收尾动作。

“呵呵，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无视身边一帮男人垂涎的目光，全律妍曼妙的身姿晃到明赫身侧，轻贴着他的胳膊，似有若无地挑逗。

明赫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你是我到现在为止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虽然看上去不太成熟，却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

“啊～我很荣幸。”

退后一点保持距离，明赫笑着道：

“被那么有名气的美女模特看上，只怕我明天就会被全首尔的男人封杀掉。”

“呵呵。”

全律妍的心情很愉悦，她太懂得怎么释放自己的魅力，她很有自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今晚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晟哲此刻正在舞台的后台，站在全身镜面前，晟哲脸上难得的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一身亮白色的西装十足抢尽风头也就算了，可是，可是，为什么肩膀上还多了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晟哲朝着面前忙碌的基范淡淡地开口：

“这是什么装扮？这条尾巴是怎么回事？”

“狐狸啊，又高贵又美丽，不好吗？我们挑了很久，这件衣服跟你形象太搭了，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相信我吧，

你会造成轰动的。”

基范一脸肯定地回答。

这个冰山小子的倒三角身材真不是盖的，那件衣服穿在他身上，简直就是绝配。

轰动……

晟哲几乎要当着基范的面甩门走人。

狐狸……

抬手拉拉肩膀上的尾巴，晟哲轻笑了一声。

他讨厌人多的地方，更讨厌一大堆陌生人的地方。

“抱歉，我要走了，我真的不是……”

“唱一首歌，唱完就可以走，没时间了，拜托啦！”

基范喊着。

晟哲不住叹气。

“喂，怎么还没开始唱歌啊！”

“对啊，不是听说来了个声音很棒的孩子吗？”

“是哦是哦，听说还是学生呢……”

八卦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全律妍甜美的气息喷在明赫颈侧。

“你可以叫我……Uknow。”

“哦？Uknow，有意思的名字，那么，你是不是……”

“啪！”

全律妍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打断，早已习以为常的人们都显得很兴奋，他们都把焦点放在空旷的舞台，期待着今晚的

惊喜。

许久，舞台上还是空无一人，背景音乐慢慢消失。

有人开始大声叫嚷催促着开始。

“这就是你找的人啊？不会是怯场了吧！”

佑焕喝着葡萄酒，调侃道。

“他应该不会紧张啊，之前面试的时候发挥得很不错的……”

旭尧也在奇怪。

“呵呵，那么久不出来八成是害怕了吧！”

全律妍借机靠上明赫的肩膀，见对方没有拒绝，唇边的笑意更浓。

明赫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舞台上，相比较身边的美人，他对即将上场的节目更感兴趣一点。

“到底唱不唱啊？”

有人开始抱怨。

“基范，准备好了！”

全首尔唯一一个具备升降台舞台的大型酒吧也就只有“Free”了。

“OK！升降台准备！”

人群开始骚动不安，传来一声声的叫嚷。

舞台上方的白灯刹那间关闭了。

晟哲站在升降台上闭了眼睛。

众人只看到舞台阴影处的升降台上站了一个一身白衣的人，由于背光看不清长相。

可是人出来了，却还是没有要唱歌的迹象。

晟哲看着手里的麦克风，沉重得几乎让他想扔掉。

“有没有搞错啊，到底唱不唱啊？！”

人群开始叫嚣起来。

旭尧站了起来，皱了皱眉。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接着就有清清冷冷的声音通过话筒流泻出来。

“风停止

时间也停止

对我来说不足的事情

一次的微笑

最後的问候

我爱你

……

”

没有任何乐器的伴奏，没有任何的人工音效。

纯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Free”。

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此刻全部都紧紧盯着舞台中央。

“时候疲倦

爱情痛苦

到那时间最後的追忆

做最後的问候吧

我爱你

我爱你

……

”

升降台随着舞台灯光的逐渐变幻慢慢上升，一身白色的晟哲仿佛整个人融化在白色的光晕里，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