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 上——莫非扬

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里头人的回应。

眉头皱了一下，晟哲扭动把手。

门并没有上锁，桌子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显示着方才还有人在此。

晟哲环顾着周围，墙壁上贴着历届学生会带给学校的各项荣誉，橱窗里也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奖杯。

那么大的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三张不大的桌子，上面也都只摆放了一台液晶电脑。

晟哲看室内无人摇了摇头正打算离开，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既然来了，怎么没有耐心多等一会儿呢？”

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很有蛊惑力。

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三个男生，视线扫到其中一个的时候，晟哲低头抚了抚自己的眼镜。

这是他表示不耐烦的一贯动作。

“啊咧，你什么态度啊？看到我你就那么讨厌啊？”

玄明气急败坏地开口嚷起来。

“如果是为了之前我打伤这位不懂事的学弟的事，我已经道过歉了，没事的话，我走了。”

晟哲看着眼前一直笑得很可爱的男生淡淡地说道。

“好狂妄的口气啊！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另一个身高最高却一直不吭声的男生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金俊熙，现任RS学院学生会会长，身高183厘米，体重60公斤，英文名是XIAH，性情温和，笑容十分有杀伤力，还有个

外号叫做‘天使俊熙’，最拿手的是唱歌，现场演唱功底足以媲美专业音乐人，兴趣是足球，是历届学生会会长中最得

人心的一个。”

“朴玄明，现任RS学院学生会外交部长，身高184厘米，体重64公斤，英文名是MICKY，性情古怪，因为受到美国式教育

的熏陶所以风流成性，让各个年龄层次的女人都为他倾倒，一感动就喜欢哭，却是一个很适合谈心的好朋友。”

“至于你……沈恩载，现任RS学院学生会学习部长，身高189厘米，体重61公斤，英文名是MAX，IQ过两百的计算机天才

，沉默寡言，理智冷静，最可怕的是胃口惊人，是个极其闷骚的家伙。”

晟哲一一说完，挑挑眉毛看着面前三个人的反应。

“专业音乐人……”

俊熙笑得很可爱。

“风流成性？”

玄明五官纠结。

“……闷骚……”

恩载翻了翻白眼。

2M异口同声：

“哪个王八蛋把我们写成这样的？”

“入学时候发的学生会手册上都有写。”

晟哲还是语气淡淡的。

玄明一听，立马跳起来去翻抽屉，找到学生会手册刷刷翻过去。

三秒后，将书一扔，吼道：

“金俊熙，你怎么解释！为什么是你编写的？！”

“咳咳，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个花花公子还有脸狡辩！”

那边厢有秀二人鸡飞狗跳，这边厢恩载和晟哲干瞪着眼似乎在较量谁的眼睛大。

“金晟哲同学，我查看了入学考试的成绩排名，你是全校第一，是吗？”

恩载终于放弃直视，摘下眼镜缓缓开口，语气低低的，充斥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你们怀疑我作弊？”

晟哲偏了偏头。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你的事情玄明大致上跟我提过了，我们都觉得你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加

入学生会呢？”

结束了唇枪舌战的俊熙非常好脾气地凑过来解释道。

晟哲却哧笑了一声。

“加入学生会？因为什么，因为我记忆力特别好，因为我考了全校第一，还是因为我有那个胆子把你们伟大的外交部长

打伤了？”

“啊，不是这样的……”

俊熙没有想到晟哲语气瞬间转变得那么冷漠，一时之间找不到话继续说下去。

“你的性格那么偏激，迟早要吃亏的，我们没有恶意，你不用防备我们。”

恩载接口。

晟哲看了他一眼，转身。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学生会那样的地方不适合我这样的问题学生。”

那道身影离开以后，办公室里长时间地沉默起来。

“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恩载反复擦着眼镜，接着说道：

“还是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态度这么傲，实在是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玄明一想到自己完美的鼻子惨遭晟哲的毒手就咬牙切齿。

“他有这种特殊能力，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这样的性子，迟早会出大事。”

俊熙喃喃自语道。

******

回到“枭魂”，明赫走进自己的房间，转身对旭尧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是。那个……少爷，你好好休息。”

旭尧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轻轻关上门离去。

明赫手臂一抬，风暴腾空飞起，在房间中盘旋了一圈，最终停在床边高达两米的横杆上。

那是风暴一向休息的地方。

明赫脱了外套，将自己整个人抛到床上，然后将整张脸埋在了枕头里。

这个房间是那样的熟悉，，就连东西摆放的位置都没任何变化，和母亲在世的时候一个样。

就这点而言，明赫还是很感激那位大叔的。

大鸟安静地蹲在横杆上，不时振振翅膀咕咕几声。

明赫关了灯，翻个身，闭上眼睛，沉入睡眠中。

一片黑暗……

有一丝光线隐约透射过来……

突然出现的长廊，尽头隐没在黑暗里……

无意识地被带领着向前，四周是一片沉寂……

背后发凉，总觉得自己正被什么注视着……

回头却只有无尽的黑暗……

偌大的空间，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长廊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完……

到底是通向哪里……

迷茫，彷徨，怅然……

停下脚步，用力甩去脑中的杂念，转身试图返回，才惊觉已经没有后退的道路……

再往前看，前面也是黑暗一片，找不到方才的长廊……

自己被孤立地陷入黑暗中，喊不出声音也迈不开脚步，看不到方向也找不到出路……

闭上眼睛，绝望灭顶，几乎痛不欲生……

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这个空间内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声音……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面好大的镜子……

伸手触摸……

温热的，像是人的肌肤一般……

镜子里的脸，却不是自己的……

真不可思议，明明隔着镜子，触摸到的却是真实的体温真实的身体……

镜子里的人在拼命做着砸镜子的动作，似乎想要出来却一直没有成功……

救我……

那个人只是张了张口，却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很遥远又很近，淡淡的，清冷的声音。

慢慢移动着将手放在镜子的中间，镜子里的人看到了，也将手挨了上去……

两只手隔着镜子贴在一起，意外的契合……

然后，听到了镜子碎裂的声音……

碎片化为灰烬，唯一的阻隔没有了……

两只手真实地贴在一起，十指交握……

这个空间里，只有彼此……

但是，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谁，正躲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到底是谁呢……

“！”

翻身坐起，开灯，明赫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惊魂未定地转头看着将脑袋埋在翅膀里休息的风暴，明赫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个诡异的梦。

大呼一口气，脸色惨白地下床去倒水，胸口还在因刚刚的梦境而起伏不止。

是太累了吗？

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那么可怕，感觉还那么真实，让人心寒……

大喝一口水，舔舔干涩的嘴唇，明赫只觉得方才的梦境让自己回想起来全身发冷。

摸摸胸口，将脖子里的项链扯出来。

看着那只奇怪的眼睛，明赫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单纯。

之前风暴那么奇怪的反应，刚刚自己那个奇怪的梦……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和这个奇怪的东西有关？

把项链拎高，仔细研究，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呀西，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梦到那小子？”

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一定是那小子给了我毕生难忘的一拳，让我印象深刻，嗯，一定是这样！

想到今天遇到的奇怪女孩，明赫转念一想，打定主意。

走到已然转醒的风暴身边，明赫将项链挂在大鸟脖子上，雪枭洁白厚实的羽毛轻易地盖住了那只诡异的眼睛。。

“风暴，这就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摄魂’，你要帮我看好它，知道吗？”

大鸟转着金黄色的双瞳，咕了一声。

雪枭是通人性的凶悍的鸟，一旦遇到危险会极具攻击性，与其把这个东西好好收藏起来，还不如让风暴戴着它自由来去

，避人耳目。

“不管这玩意儿是好是坏，都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明赫自语着，心里还在盘算另一件事。

那小子，忘记问他名字了……

******

“美娜！”

兀自坐在秋千上深思着什么的大波浪女生一惊，脸色略显仓皇地看着来人：

“啊，晟哲啊……我……”

“美娜，你到底是……”

晟哲向前一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女生快速从秋千上跳下来，一头奔向自己的怀抱。

“呜呜，晟哲，好可怕，刚才那个人……”

“……”

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埋在自己胸口的女生的头发，晟哲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将左手中本来要拿出来求证

的长鞭藏到了身后。

“晟哲，你要相信我，那个人不是好人，他要杀我！”

美娜抬起头，泪眼婆娑，那小鸟依人噙着泪的模样甚是可怜。

晟哲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晟哲，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美娜靠近了问道。

晟哲看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脸，淡淡地回答：

“我相信你。”

******

“枭魂”。

“少爷……”

一票子保镖几乎劝得快翻白眼，眼前的人还是不为所动。

旭尧无力地扒住门板，冲着戴上头盔的自家少爷做着最后的劝告：

“少爷，晚上飙车很危险……”

天啊，为什么少爷从狱中出来以后会变得那么冲动啊，做什么事情都不考虑后果，现在大半夜的，竟然想出去飙车？！

真是要疯了！

“我心烦，出去走走，明天会议召开之前我会回来的。”

“那至少也带几个兄弟出去……”

“放心，我就去散散心！”

伸出食指和中指潇洒地冲旭尧和所有保镖比了比再会的手势，明赫手腕一动，摩托车疾驰而去。

“注意安全啊！”

旭尧大叹一口气。

有这样的少爷，他真的要折寿好几年啊……

繁华的首尔之夜，人来人往，道路繁忙。

眼前晃动着炫目的灯光，明赫低头看着眼下记速表上的指针慢慢上升，轻笑一声，加足马力将所有车辆甩在身后。

“前面的车辆，你已经超速行驶，请马上停下……”

身后隐约传来警车的鸣叫声和透过扩音喇叭传来的官方警告。

明赫背对着警车，很有闲情逸致地腾出一只手，向着警车的方向比了比再会的手势，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以

最大的马力向前驶去。

一直驶到再也听不见警车的声音，明赫才开始放慢速度。

他享受这种疾驰的感觉，够刺激够痛快！

突突突……

明赫偏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同样飙车的家伙，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更不怕死，连头盔都没有戴。

然后，那个人转过了头，向明赫扬了扬下巴。

早上的那小子？！

明赫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要找我较量吗？那就比赛吧！”

少年大喊的声音轻易地穿透头盔到达明赫的耳朵。

明赫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毫不迟缓地加速向前驶去。

“呀！你耍赖啊！”

明赫眉头彻底纠结在一起，也一鼓作气将速度调到最大，向前冲去。

半小时后。

汉江边。

“啊……”

“啊……”

两个人同时倒在江边的草坪上，姿态都极其狼狈。

“你真是不要命啊……咳咳，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和我势均力敌的对手，算你狠……”

明赫气还没缓过来，说话都还很模糊。

“彼此彼此……”

晟哲闭着眼睛，只觉得全身上下说不出来的痛快，刚刚那么拼命的飙车真的很放松，但他此刻一点都不想动，实在是太

累了。

明赫毕竟有功夫底子，休息了一会儿就恢复了体力，只不过呼吸还有点急促。

“啊，汉江啊，真是难忘，太久没见了，真漂亮！”

像个小孩子一样叫着跳起来，明赫指着夜晚尤其美丽的汉江大桥哈哈大笑。

晟哲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汉江，也跟着笑了起来。

“喂，接着！”

明赫还在兴奋地玩着三连跳，身后什么东西随着一声招呼划破空气向他的方向投过来。

凭着本能在空中接过，明赫低头，才看清手里是一罐扎啤。

坐到晟哲身边，拉开拉环，明赫一口气喝下了一大半。

”喂，你成年了没啊？”

晟哲晃了晃酒罐。

“拜托，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吧。”

明赫嗤之以鼻。

“未成年人喝酒可是犯法的。”

晟哲将酒一饮而尽。

“呵！”

明赫只是笑了一下。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江边的夜风透着寒意，带着自由的气息。

明赫偷偷打量着晟哲。

晟哲没有戴眼镜，额前的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颇有一股子野性的味道，黑色夹克的拉链开得很大，里面只有一件V字领

的白色针织衫，整个人看起来张狂不羁却透着妩媚的动人。

也许是错觉，江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汇合在一起，照在晟哲脸上，那双眼睛竟变成明艳的蓝色，连带着整个人越发亮

丽起来。

“其实，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

晟哲正对着江水沉思，冷不丁明赫突然冒了这么一句，晟哲转头，和明赫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