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奴 第二卷 难懂，难禁 上——冬日暖阳

我知道她对我充满了仇恨，她当然认为她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报应，都是我带给她的！所以在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瞥眼之间，我看见她看着我的眼光，几乎是充满怨毒！

我同样的不在乎！就算她不恨我，我也恨她，恨他们一家人！恨到一辈子绝不可能化解的恨之入骨！

还有就是那个我讨厌到连名字都不想提的女生，我没在格瑞面前说过任何她的坏话，但是格瑞还是察觉到了我对她的厌恶之情——格瑞要求我很多，也管得我很紧，但是他也会不吭声的做出回报。虽然他嘴上嚷着说不准我管他的任何事情，而我也确实不敢对他的事作出评判——尤其在那场关于“下流不害臊”的风波之后，我就更加不敢！但只要格瑞察觉到我的心思，那么我不喜欢的事，他都会尽量的不去做；而我不喜欢的人，他也会尽量的离得远一点！反正追他的女孩儿多的是，于是，这个让我讨厌透顶的女孩儿，就被剔除在他所有女朋友的行列之外！从此格瑞再也不约她，也不再赴她的约会。

然后，就该说到格瑞的生日了！

格瑞的生日是在十一月底，因为是二十岁整生，他爸决定给他举办一个生日宴会，宴会场地就在他们家别墅内。

当天请了很多客人，连我们校长也在被邀请之列。格瑞的同学朋友，则由格瑞自己邀请，但是他爸专门提到了我。

我想就算他爸不提我，格瑞也会要我出席，毕竟，那不是一个普通日子！而且现在人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非同寻常，如果我不出席，反而会令人感觉奇怪！

因此，他又一次，带我去配眼镜！

为什么又带我去配眼镜，是那天在一起吃中饭的时候，格瑞跟王昕高明峰两人提到生日宴会，顺便发出邀请。王昕忽然指着我的眼镜说了一句：“那你最好给小丁璐重新去配一副眼镜，不然你爸一定会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光，怎么给他配了这么难看的一副眼镜！如果要让他当场摘掉眼镜看看，那可就原形毕露了！”

事实上已经有很多人说格瑞没眼光，说他给我配的眼镜很难看，但是格瑞不在乎，别的人说也是白说。但是如果他爸也这样说，那他就不能一点解释没有，而他跟我的关系，能解释吗？

所以，他只能再次给我去配眼镜！

而再配眼镜的前提必须是：首先不能让人觉得我漂亮——我现在已经有些明白，他之所以不让我在别人面前取眼镜，除了是要满足他的霸道和独占欲之外，其实他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因为他跟我的关系实在是太特殊，现在已经惹得人人揣测，一旦让人看见我的真面目，那就等于是在昭告天下！——王昕说的“原形毕露”，其实就是指的这个意思！而格瑞，不想这样！并不是说格瑞敢做不敢当，事实上他并不是很在乎别人的眼光，但在中国这样的一个环境，一旦沾上“同性恋”这三个字眼，肯定会招来无穷麻烦！可他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者，他不想因为这三个字将他的生活全部打乱！更不想因为这个，搞得他以后找女人都很难！

然后还有第二个前提：不能让人觉得他没眼光，配的眼镜很难看。也不能让我看起来显得太过古怪！要不然，跟前两副效果一样，不如不配！

为了能够完成这两个前提，我们将几个较大的眼镜城几乎全部跑遍，那就气得格瑞直后悔为什么要把我喂肥！——说起这事可不能怪我，跟他在一起这大半年的时间，有他天天逼着吃饭，我不“肥”才怪！事实上我现在比以前已经整整胖了十多斤！不过幸好我每天会跟他一起运动，其实并没有真的显出肥来，事实上整体还是有些偏瘦，只不过不像从前那样一身排骨！有时候我自己照照镜子，感觉还是……蛮良好！因为身材明显有了些模样，脸颊也丰润一些，也不像从前那么苍白。

可是格瑞就骂我越长越丑，配个眼镜难死了！

可能就像莫斯说的，从前的我其实并不特别漂亮，只不过有点“干净”气质，所以一副眼镜就能够遮住我所有的光彩！而现在呢？——我自己看不见，照照镜子吧，还不等我看看清楚，格瑞就直摇头，一手将眼镜摘下来，再换上另一副试！结果试来试去，他就开始不耐烦，就忍不住的骂：“丑死了！干脆不配了！干脆还是把你最先那一副戴上算了，我看你也就只配戴那样的眼镜！”

我是什么意见没有，而他呢？口里说不配了，却又恨恨不已拽着我往下一家走！丢下伺候了我们半天的售货员在后边嘀嘀咕咕，说他眼睛一定有毛病！

一直到把我的脚都走痛了，总算是配到了一副！光看眼镜，这一副很漂亮，也很时髦，价格很贵，材质也轻，可是等我往鼻梁上一架，再往镜子跟前一照，那我就真是不得不佩服格瑞眼光高明！

怎么说呢？先前哪一副眼镜，给人的印象是眼镜太大太丑，把我打扮得很古怪！尤其在最近一两个月，偶而格瑞带我出去逛街买东西，就会遇到一些喜欢没话找话说的热心人指着我说：“挺清秀的一个小孩儿，就是这副眼镜配的不合适！”

但是现在这一副呢？感觉就是——

哟！这小孩儿配的眼镜真是很漂亮！

然后呢？

——这小孩儿戴上这副眼镜吗……也还行！

换句话说，从前的那副眼镜，遮住了我的光彩！而现在这一副，给我“增加”了光彩！——就我那点儿“还行”之气，还是这副眼镜带给我的！

还不明白？

打个比方吧！你见过那种水墨山水画吗？如果有一幅意境清雅的水墨山水，你在画上半遮半露蒙上一块布，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你一定会很想伸手摘掉这块布是不是？但如果你是一个染色高手，你忍不住的在这张画最突出最美丽的地方染上很鲜艳的色彩，结果会怎么样呢？

对了，就是那感觉！

第十六章

格瑞的生日本来是在星期一，但是为了让宾客玩的尽兴，所以宴会提前到周六举行！

我们班的学生几乎全都到了，另外学生会成员也都接到了邀请。连宇文伟虽然跟格瑞的交情并不好，但是因为他是学生会组织部长——格瑞虽然不喜欢他，但格瑞秉持用人唯贤的原则，宇文伟的这个职务，还是格瑞亲自提的名！也因此，宇文伟也在受邀之列。

至于大人们，郭扬天其实也只是请了几个至交好友到场，其中就有我们学校校长。

而当我戴上新眼镜在众人之前亮相，除了王昕、高明峰、以及宇文伟三个人，觉得这副眼镜算是将我的形象彻底颠覆之外，其余人一致认为，格瑞帮我配的这副眼镜，还算是有点水准！

格瑞没有专门请女主人！当王昕半真半假的说帮他邀请萧云慧当他的女主人之时，格瑞没有考虑就拒绝。

“算了，请了女主人，这个小笨蛋怎么办？”

“啊？”当时也在场的高明峰一听他这样说就是一呆，“格瑞，你不会还想让丁璐……”

“住嘴吧你！”格瑞马上捶高明峰一拳，不让高明峰把剩下的话说完，因为我扮女孩儿这件事王昕并不知道，而一旦让他知道，肯定又会成为他的一个笑柄，“我是怕请了女主人，我当然要先照顾女孩儿，那让这个小笨蛋一个人去接受我爸他们的审察，还不把他吓死！”

高明峰听了，这才无话可说。但是王昕就嗅到了不对！

“小高，你刚才说让小丁璐干吗？”

“没什么，瞎说！”高明峰当然不肯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会随便泄露“机密”的大嘴巴。

王昕狐疑的望望格瑞，格瑞两眼望天！他再望望我，我红着脸低头。

“搞什么鬼！”最后王昕只能这样嘀咕了一句。

所以在生日宴会那一天，格瑞大部分时间也都陪着我——应该说在萧云慧出现之前是这样。

格瑞的老爸郭扬天大概五十多岁，看起来还很年轻，也还挺帅气！他没有格瑞那么高那么壮，看起来倒有一种儒雅之气。

我跟格瑞当然先到了一会儿，先跟郭扬天见了面。

郭扬天一见我面就夸我斯文清秀，问起我年纪多大，格瑞告诉他我刚满十六岁，郭扬天就说怎么这么小功课就这么厉害！又感谢我帮格瑞补习，又让我在格瑞那儿安心住，还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格瑞说，格瑞办不到的，他也会帮我。

我知道他纯粹是因为爱惜儿子，有句话叫着“爱屋及乌”，但我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的温暖，那一刻，我从格瑞身上，借到了一点父爱。

后来格瑞就说他爸：“爸，你别问来问去了行不行？他功课虽然好，其他都很笨！一直还没学会怎么跟人打交道。你再问，他都要被你问哭了！”

郭扬天就“哈哈”笑！又问他今天怎么没有请女主人，格瑞就自傲的说：“你儿子长得帅吗，哪里用得着提前请？放心吧，到了晚上，一定会有成队的女孩儿等着做我的女主人！”

然后他们父子就一起笑！那种融洽到好像是朋友一样的感觉，我好羡慕，但我今生，不可能有。

整个谈话我几乎一直都低垂着脸不敢看郭扬天的眼睛，因为他虽然温和而儒雅，但是我总觉得他那一双眼睛，好像隐藏着一种洞察一切的睿智和精明，仿佛一眼之间，就能够看穿人心。

所以，我不认为他完全察觉不到我跟格瑞的关系特殊！就算我带上眼镜跟格瑞的外形相差很远，但我跟格瑞之间的神情总无法掩盖，别人或许觉察不到——就算觉察到，也不会花精力去想太多！但是格瑞是他的儿子，而只要他爱着这个儿子，那么有关儿子的事情他就一定会比其他人更为敏感，也一定会比其他人想的更多！——连我妈妈那样一个足不出户的女人都能够一眼看穿，何况是他这样一个见惯事故、通晓人情的大商人？我想他只是不说，或许是因为这种事在美国真的见惯不怪，而他很笃信他的儿子不是同性恋，跟我这样一个又老实又不是特别漂亮的小男孩儿之间不会搞出什么大事情，所以，他没必要管得太紧。

之后格瑞引我到卧室休息。他自己则守到下边，跟父亲一起，等着迎接几个长辈。

我想郭扬天一定很为有这样的一个儿子感到骄傲，所以才会特意借这个机会跟自己的好友们炫耀。而格瑞，也确实值得炫耀！

当晚王昕专门带着他的女朋友亮相！上一次在别墅聚餐，王昕没来，说是被他老爸押着去见一个世伯，这个女孩儿，就是那个世伯的女儿！

那女孩儿娇俏可人，看得出来王昕对她颇为倾心。而她看着王昕的眼神，同样也是充满情意。

萧云慧果然也来了，仍然像那晚一样那么高贵，那么优雅，那么艳压群芳！她一出现，所有女孩儿黯然失色！

格瑞本来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是一看见她，马上抛下我上前迎接。想搂她的腰，她躲开了。想牵她的手，也被她含笑婉拒。然后她在格瑞的陪同下，径直向我走了过来。

那一刻，我……很心慌！我不知道她走过来是想干什么，是……认出我曾经假扮女人？还是……对我跟格瑞的关系产生疑问？还是……？我惶恐的转头向四周瞄了一眼，看见王昕在不远处正跟他女朋友说悄悄话。高明峰站的离我不远，好像想抬步走过来，又停住。格瑞的神情也有点琢磨不定，亦步亦趋跟在萧云慧身边。

“这位是……我们的小状元丁璐吗？换一副眼镜戴，好看多了！”

萧云慧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歪着头看着我笑。而一旦她笑起来，更显得明艳照人！

“不是他是谁！”格瑞好像悄悄松了口气，“你不知道为了给他配这一副眼镜，快把我的腿都跑断了！”

“为什么？”

“因为他戴什么眼镜都难看！我领着他几乎把所有眼镜店都跑光了，才找到这一副稍微好一些！”

“不会那么夸张吧？”萧云慧娇笑。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问他自己戴眼镜丑不丑！”

“那要是不戴眼镜呢？”

“更丑！丑的没法见人！”

萧云慧“咯咯”娇笑，然后她向我伸出手！

“希望以后能够成为朋友！你能够将……这位花花公子影响到成为一个勤奋学习的好学生，实在是让我十分佩服！”

“啊？”我一呆。

“小笨蛋，伸手啊！”格瑞瞪我。

“哦！”我红着脸伸手过去跟她稍微一握，急忙缩回。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跟女孩子握手，原来女孩儿的手软绵绵的好像没生骨头一样！而我的脸，不由自主，就红的一塌糊涂。

“他……好纯情！”

“他是笨！”

“嗨！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凶，他可是你的补习老师耶！”

“他是笨吗，我不凶，他会烦死人！”格瑞又按捺不住去牵萧云慧的手，萧云慧微微一缩，但这一次没有挣脱，那让格瑞很明显的喜上眉梢，“我们去看蛋糕吧？不要再理他了。今晚上你做我的女主人，跟我一起切蛋糕好吗？”

“那……我要考虑一下！”萧云慧娇俏的冲他一笑，“我今天可是冲着丁璐的面子才来的！”

“啊？为什么？”

“他在那样的……艰难之中，可是却那么勤奋，那么争气，永远都是全年级第一名，那让我钦佩不已！而……你对他的好，也让我感动！”

“是吗？那我以后再对他好一点！”格瑞半真半假，“哈哈”笑！拉着萧云慧走开了。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觉得他们……真相配！尤其像萧云慧这样的女孩儿，又高贵，又美丽，而且富有同情心，如果我是格瑞，我也会爱她！

“格瑞……从一进我们学校就开始追她，整整追了一年多了！”

我听见高明峰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一回头，发现他就在我旁边，那让我“啊”的一声，顿时又红了脸，忙悄悄的向着旁边移了半步，离他远一点。

高明峰张口好像还想说一句话，又忍住，忽然叹了一声，垂下头转身走开了。我觉得他脸上似有黯然之色，但是他为什么会黯然，我的小脑瓜反正也想不清楚太多事，所以我也就不想。

郭扬天为了不打搅年轻人的兴致，一直跟几个朋友在偏厅闲聊，到切蛋糕的时候，才聚到大厅来。

那是一个三层高的巨型蛋糕，佣人们在上边插好并点燃了整二十根蜡烛，方推进来。大厅灯光熄灭，众人唱起了生日歌，格瑞许了愿，然后好些人欢笑着涌上去跟着格瑞一起吹灭了蜡烛。

我躲在角落里没有跟着上前，看着格瑞跟萧云慧一起在蛋糕上切下第一刀，众人都哄笑起来。萧云慧看起来脸红红的，愈显得美艳绝伦！而格瑞，双眼瞅着萧云慧，很明显既动心，又快活！

我忽然想起半年前我的生日，妈妈给我买了蛋糕，而格瑞细心地为我点蜡烛，切蛋糕，并把最大的一块给我！不知不觉的，我的双眼就变得模糊起来。

直到格瑞走到跟前，将一点奶油抹在我的鼻头上。

“小笨蛋，发什么呆？”

“啊？哦！”我慌乱的低头。

“又在哭？”他皱眉，“我的生日宴会你不开心，居然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