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他应该做的,得到他应该得到的。」
何行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学长,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奉六章没有马上回答他,停了好一会儿,他反问了一句,「行君,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真不是什么好人的时候,你
还会希望我回来吗?」
何行君愣了一下。
他还没有回答,奉六章就继续说了下去,「不问你这种问题了。」
他怎么还能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如果他现在还这么幼稚,那就不是可爱,而是可笑,甚至危险的了。
「你真的希望当个警察?」奉六章把问题丢了回去。
何行君想着他如果做了警察,那就可以和奉六章一起工作、一起配合,一起让那些人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或者说伸张
正义。
于是他很确定地说,「是啊!」
奉六章的声音听过去很高兴的样子,「你会做到的。」
何行君听到自己被认同,忍不住高兴起来。他停了停,轻声说,「学长,我真喜欢你,真的。」
奉六章也笑起来,「那亲我一下。」
「学长!」
「好了,你该睡了,好好照顾自己。」
奉六章收了电话,看着何行君住处的灯光,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他坐在车上,坐了一夜。
时间过得很快。新年过后,很快就到了春节。
赵家的生意开始往内地转移,不仅仅是毒品生意,赵毅然还说服了父亲投资娱乐服务业。
这两年,父亲对他越来越看重,他也想得拿出点成绩来让父亲满意。赵家的生意要怎么继续做下去,就是他一直在考虑
的。
奉六章有一天翻书的时候无意间说了一句,「世界毒王,这个人的飞机居然是从哥伦比亚军方抢过来的。这些人,私人
军队都成千上万,在国内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赵毅然扭头,看着坐在一旁,似乎被手里的书所吸引的奉六章,开始认真思考这句话。
他最近也在看一些书,讲述世界黑帮成长的历史,那确实是一场战争。自家生意和那些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如果说
那些人做的是大工厂,自己家恐怕就是个手工小作坊。
如果能慢慢把重点放在正经生意上,商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那他赵家也有门楣光耀的一天。
他思前想后想了很久,也和奉六章说起过这些想法,奉六章听到之后的表情让赵毅然很得意。能让这个人表露出这样明
显的惊讶和佩服,远比直接听到赞赏还要让人满意。
他又思考了一阵子,趁着有一次回去,和老爷子说了起来,老爷子对他大加赞赏,「我赵岐山的儿子,怎么会输给别人
。」
转到正经生意,也要选好,选房地产还是娱乐服务业也让赵毅然费了一番工夫,最终还是决定先投资娱乐服务业。
赶在春节前,赵毅然和政府签订好了投资协议,天上人间娱乐城正式奠基。
投资金额过亿,当地政府自然礼遇有加,市委秘书长亲自到场庆贺奠基,政府各实权部门几乎如数到场。赵毅然听着「
地方将全力为其发展保驾护航」的贺词,脸上笑得一派春风得意。
春节时,赵毅然无意间翻到那次要来这里之前,承福寺那个高人给的卦辞。上面写的东西,现在看来是基本应验,赵毅
然心里一动,便想再去一趟,毕竟他接下来的事情和当初比起来只会更重大。
年初六时,他自己又去了一趟承福寺。老先生笑眉笑眼地接待了他,没说什么话只是上了茶,然后就拿起铜钱摆了卦。
卦象他看不懂,老先生看了看他,拿起毛笔写了卦辞给他。
水入泽中须节制,
恰如其分自畅通。
过度苦节终无益,
执意强求事反凶。
「先生?」赵毅然看着卦辞,这似乎不是很好。
老先生笑了笑,「赵先生看这树上的叶子为什么会落下?」
赵毅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院中的树木枝桠光秃,擎着一片青色的天空。还没等他回答,老先生继续说了下去
,「你说来年叶子为什么又长了出来,夏天为什么那么繁茂,秋天又开始雕零。」
「老先生是说……」
「天地四时,犹有消息。顺其自然,事有可为。」
回去的路上,赵毅然反复思考着顺其自然、事有可为八个字,再想着现在的境况,Y省这里,内地那里,父亲、大哥、林
宇、奉六章。真要顺其自然,那不正是要往内地发展?
老爷子拍板,那就往内地转。
赵家往内地转移的速度和规模都开始往上提升,赵毅然大多数时间都留在了内地。Y省那边,赵伯然留下来负责,两个人
配合起来,加之奉六章和林宇的协力,赵毅然觉得果然是事有可为。
毒品生意转入内地,基地、工厂、下家、网路,每一步都要小心。
林宇说二哥,你得偶尔放一点甜头给我手下那帮兄弟,有收有放,张弛有度,我们才能图个长久。
赵毅然笑了笑,说那是自然。偶尔哪个下家出货他觉得不满意了,就留给林宇去收拾;有时候要有大行动了,林宇便说
你们先避避风。
几个月的时间,赵毅然在市内的影响越来越大。他的娱乐城建设让政府的业绩相当漂亮,娱乐城建设过程中,他又接收
了一家经营不善濒临关门的酒店,整修改建之后,立刻挂牌准五星,让就业率还有税收也相当不错。
他家本来起家的毒品交易更是得心应手,城南城北娱乐场所那些丸子基本上都是从他这里出货。这里的交易量越来越大
,赵伯然开始频繁在Y省和这里往返。
每次看到赵伯然出现,赵毅然就觉得怎么辛苦都值得。
赵毅然坐在一边,看着和奉六章下棋的赵伯然,看着看着就慢慢走了过去。拿起装白子的棋篓,坐在赵伯然身边,当他
的棋童。
赵伯然手摸过来拿棋子,摸到一个手掌时,回头见是赵毅然,便对他笑了笑,继续转头和奉六章下棋。
奉六章若无其事地看着棋盘,落下一子和他开劫。
「为什么要打劫?」赵毅然一手拿着本围棋精讲,一手夹了颗棋子犹豫着要落到棋盘哪个位上。
奉六章坐在另一边,看了看棋盘,正要开门,就听到一辆车疾驶而来,一声尖锐的煞车声之后不久,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人架着另一个人,神色惊慌、身上满是血迹地进来。
「二少,想办法救救他吧。」那个人把手里抱着的人交到后面跟进来的人手上,一下子跪了下来。
奉六章看着他手上、脸上还有身上的血迹,又转头看了看赵毅然,什么都没说。
赵毅然放下了书和棋子,走上前去要扶他,「你先起来。」
早春的天气,那个人一脸一头的汗,混着血,狼狈不堪,可他脸上和眼中却是坚决得很。
「二少爷,您要是能救他,我兄弟几人的命,今后就是您的。」
赵毅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我会想办法,你起来。」他有一种被人胁迫的不快。
如果这是在Y省,自然没问题,电话打出去,自然有医生护士一起上门,可这里的医疗救护管道还没有完全打通,怎么就
出了事。
他看了看,他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人去绑架几个医生来。
奉六章看着赵毅然,又看了看那几个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看看吧。」
赵毅然扭头不太确定地看着他,「六章,你是说……」
「我原来是医学院的。」
奉六章说了一句,走过去看了看受伤的那个人,伤口不太要紧,容易处理,只是这灰白的脸色,失血才最严重。
赵毅然脸上放松了下来。
伤口处理完,已经到了晚上。
奉六章刚出来,那几个人就紧紧盯着奉六章。奉六章笑了笑,「没事,只是失血有点多,要好好休息一阵子。」
奉六章就看着这几个人一时之间几乎要哭出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毅然,视线一直在他和赵毅然之间来回。
奉六章边扯手套,边慢慢说了一句话,「当然是因为你们二少的原因,我才救他,你们别忘了早先说过的话就是。」
奉六章对赵毅然笑了笑,说声累了要去休息就走了过去,听到后面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几声「誓死效忠」时,他
嘴角慢慢扬起来。
这之后,赵家在这里的医疗救护必然要落到他手里,最后一手棋的先机拿到手里,他要慢慢收网了。
奉六章看着赵毅然把生意慢慢放了过来,看着他和林宇斗智斗勇,看着他对赵伯然越来越迷恋,看着赵家的生意越发兴
荣。偶尔他会在一旁提醒别太急,缓一缓。
赵毅然笑得很笃定,「我自有分寸。」
奉六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赵毅然发觉内地的生意的确比在Y省好做。从上年到这里这半年多来,虽然有些小风波,却是一切顺利得如有神助。
赵家的基业慢慢转了过来,重心几乎已经定在了这里,而且往其他省市也延伸了出去。赵家的厨子也跟着他一起来了这
里,那个服务赵家多年的老医生说老了,不愿意跟着一起来,好在现在有奉六章。
赵父二、三十年的大风大浪之后,说钱可以少赚,排场可以不必多大,但有两件事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一是厨子得可靠,一是医疗救护得可靠。
赵父说,「毅然你记住一句话,人命关天,天不能塌。」
天不能塌。
赵毅然走到院子里。
蓝得纯净的天,阳光明亮温暖地照射下来,他转头看了看,缘荫掩映下,白色的楼房看上去赏心悦目。他笑了笑,走廊
那头,赵伯然正半躺在藤椅上看书。
看到他时,赵伯然笑了笑,「毅然,你过来。」
赵毅然慢慢走过去,「哥,你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赵伯然的笑容几乎比外面的阳光都耀眼,「我还喜欢你。」
赵毅然心口怦怦跳得厉害,他跪在赵伯然前面,握住他的手,把头埋到他胸前。幸福那么巨大,几乎让他有些眩晕,抬
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赵伯然,他想亲吻他。
赵伯然慢慢垂下眼,纵容他的接近。
赵伯然的嘴唇并不柔软,却让他迷恋不已。
他想吻得更深,却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
赵毅然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天空暗了下来,外面的阳光也已消失不见,一种无法看清的黑暗从四周慢慢挤压过来。
他很慌,忙转回头看赵伯然,还没看清,却听到轰隆一声,似乎是一个巨雷就炸在他头顶。
响声之后,一股重重的力量击中他的头顶,他要抓住赵伯然,伸手过去,却什么都抓不到,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赵毅然开始大叫,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毅然,毅然?」
似乎听到赵伯然的声音,他伸手去抓。抓到另一个人的手时,心里慢慢安静下来,睁开眼去看,正看到赵伯然穿着睡衣
站在他面前。
「毅然,梦到什么了?」
他傻傻地看着赵伯然,猛然起身抱住他,「哥,哥,你别死。」
赵伯然失笑,拍了拍他的背,「是个梦,只是个梦。」
虽然只是个梦,赵毅然却一连几天都不能安心。
看到他这样,赵伯然有一天特意来和他道歉。
赵伯然说,「毅然,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家里的生意要往内地迁,那边酒店也要你操心,还有那个娱乐城也快要
竣工,你还得跟W帮的人打交道。这些本来是我应该做的……」
赵毅然猛地抬头看着他,眼中的神色让赵伯然停了下来。
「毅然……」
赵毅然把家里这些事情接过去,他以为赵毅然也是高兴的,怎么似乎不是?
赵毅然垂下眼,再抬眼看他时,眼里的波动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种坚决和果断的神色,「不,我很高兴我能做这些。」
赵伯然说了一声那就好。
赵伯然转身往外走,赵毅然在他身后也跟着他转了过去,出神地看着赵伯然的背影,等赵伯然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站
在那儿站了许久。
回过神来,想起那个梦,一向不相信什么神佛因果的赵毅然,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
「梦到被雷击中?」
赵毅然坐在承福寺幽静的厢房里,一边喝茶一边和那个师父慢慢说了自己前几天做的那个梦。
那个师父看了看他,「你是要我解梦,还是想再课一卦?」
「劳烦师父再课一卦。」赵毅然放下手里的茶,恭敬而认真地看着对方。
师父微微笑了笑,起身去拿了铜钱。
铜钱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和着不远处传来的佛乐,带着些说不出的神秘意味。
赵毅然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师父一再地重复,慢慢地心有些悬了起来。以往他来求卦时,从不会花这么长时间,为什么
这次……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微汗,心里虽然焦急却不敢催促。
「赵先生久等了。」老师父收起了铜钱,对他笑了一笑。赵毅然吁了口气,可还没问结果,就看到师父又拿起了龟板,
重新占卦。
赵毅然刚放松的心又一下紧张起来。
师父终于放下了龟板,微笑着走了过来。
「梦被霹雳打,大吉。此梦主得天之力,君子得之主贵人助力。霹雳为响雷,与大雷同。梦被霹雳打表示受力于天神…
…」老师父从占卦桌前走了过来,坐在赵毅然对面向他解释那个梦的涵义,他犹豫了一下,「但是……」
「但是什么?」
师父笑了笑,「赵先生还记得上一次占卦吗?」看到赵毅然点头,他继续说,「和上次一样,顺其自然,不可强求。赵
先生可愿意再听老朽一句话?」
「师父请讲。」
「梦到被霹雳击中,虽为大吉,却要有德者方能承受这正义之力。有德能当,唯正获吉,否亦为殃。不得妄贪矣。」
赵毅然脸色微变,心底有一丝不快,但他还是笑着恭恭敬敬和那师父告别。
赵毅然走出承福寺,已近黄昏。他看着落日,想着那老师父最后说的一句话,你看日月光耀,也是一样东升西落,绝不
强留。
赵毅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上了车,吩咐司机去机场。
赵毅然回去之后,慢慢放下了心。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他想还是那句受力于天神是对的。酒店运转良好,娱乐城也马上要竣工,内地铺货的网也张了起
来。
奉六章的一些判断,事后证明都是对的。很多时候,奉六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替他省下了不少力。
天上人间要竣工时,正是五月这个最宜人的季节。也是此时,赵毅然带着W帮的人和赵伯然一起来做最关键的一次生意交
接。
这次如果对方对这里的安排表示满意之后,双方的合作就会继续,并且毒品交易量会再翻番,毕竟内地市场大得很。
而这次之后,赵毅然也将正式成为赵家的二代家主。
赵毅然觉得事情进展到现在,并没有任何勉强。当然,老人言还是听一听得好,他最后备用的逃生路又多加了一重保障
,可以直接通往酒店之外的地面之余,多加了一部通往酒店顶楼的电梯。
万一,万一要用到这条路,外面即便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也还能插翅而逃。
奉六章送了他们一行几人进入酒店,道别之后便开车往回走。走出市区之后,他从口袋掏出了一个干扰器,然后打开了
自己的手机。
「你安排好了吗?」
听到了对方的回答,他笑了笑,「那些人我一向不敢轻信,当初之童的事情你也知道。其他人我不管,这两个人必须留
给我。」
奉六章听到对方叹了口气,在对方开口之前先堵住了他,「我已经妥协了,除了这两个人,其余的事情都交给了警方。
」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奉六章笑了笑,「当然,我一个人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你转达的我收到了,林宇我不过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