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准一秒不差放在眼前。谢风使劲踹陈阳西屁股,你怎么就那么贱,你学啥不好,偏偏学贱!
陈阳西腆着脸笑,我乐意,怎么着。谢风怒其不争,送上饭盒,挥挥手,也帮我打一份,青椒炒肉。然后陈阳西屁颠颠
的揣着仨饭盒奔向食堂,回来时一手一个,胳膊肘再夹一个,谢风接过饭盒,看见丫手臂上烫出一片红印,结果还乐呵
呵的凑徐海边上,捅捅正在奋战魔兽的人,哥,吃饭了。
谢风忽然觉得,陈阳西身体里面到底蕴藏多少能量,这么没皮没脸的上赶着,要有回应还好,可徐海冷热不忌,照单全
收。陈阳西的好他一丝儿也不会不好意思要,而别人的好,丫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结果大三那会儿陈阳西就处在半崩溃的边缘了,俩眼珠子雷达似的没日没夜扫着徐海,青光直冒。
谢风实在看不下去这俩人折腾,逮着个陈阳西不在的空,把徐海拖阳台上好好教导了一番。说你不能老这么吊着陈阳西
,他喜欢你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成不成给句准话,今儿一个甜枣,明儿又跟别人鬼混算个什么事。
徐海望着天边渐渐下沉的夕阳,满不在乎的说,这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他乐意对我好,乐意喜欢我,你有能耐让
他也这么对你。
谢风差点让他那话烧出窟窿,没错,谢风看不下去纯粹是因为嫉妒。他嫉妒徐海可以沾花惹草,数尽风流,后边儿还有
个人心甘情愿守着候着,巴望浪子哪天能回过头。他嫉妒陈阳西可以整天疯癫胡闹,不用充电都能马力十足追赶他认定
的幸福,尽管遍体鳞伤,也不曾说个不字。
“陈阳西……”谢风蹲卫生间里闷闷的说,“我给徐海他儿子洗澡了,你喜欢哪个味的沐浴液,”
那头陈阳西的心脏扑通一下,牙齿打架,“……苹果味儿,谢风你不气了?”刚挂断电话那会儿陈阳西俩腿打颤了半晌
,就怕晚上回去谢风把他连人带狗给扔了。
“气,”谢风咬牙切齿,满头大汗,这破狗长那么大干啥,“晚上洗干净了床上等着,老子弄不死你!!!”
第六章
陈阳西回到谢风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脚下还剩两级台阶,忽然停了脚步,掏出电话翻开短信仔细一看,没错,徐海走
了,归期未定,就留下一句照顾好大毛。
照顾个鸟啊,每回一有糟劲事儿准想起他,大毛一天食量能抵陈阳西一星期的,这伙食费谁报销。
抬头看了看谢风家门,陈阳西怯怯地从兜里搜出钥匙。刚进去就傻眼了,谢风睡沙发上,大毛睡他怀里,俩人真有父子
相。
脱了鞋子光着脚丫闪进卧室,陈阳西琢磨着怎么把谢风弄回床上。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工具,最后只能作罢,扯了条毛
毯盖在谢风身上。大毛特敏感,这一碰居然醒了,睡眼惺忪的看着陈阳西,委屈成啥样。
“看屁看,”陈阳西抬手唬它,见大毛龇牙立马换上笑脸,“来我闻闻……真香,”八十块一瓶的浴液让这玩意儿洗了
,陈阳西心痛不已。
使劲捅捅大毛的屁股,这狗死活不动。陈阳西拽它尾巴,“你起开,睡阳台去,”
大毛呈泰山状,陈阳西无奈,回厨房找了根火腿肠朝阳台一扔,狗就是狗,马上以光速挣开谢风怀抱扑食去了。
怀里落了空,谢风瞪大眼睛瞅见面前的脸,“你干嘛?!”
“……我哄大毛去睡觉,”陈阳西咧嘴,“你不说要弄死我么,等着啊,”说完扭头奔进浴室,只听水声哗哗。
谢风想笑,伸个懒腰朝卧室走,陈阳西的电话忽然响起来,随手捡起扔在地上的裤子,拿出电话一看,徐海打来的。谢
风看着屏幕上那俩字,愣了几秒,果断按下拒绝。
下一瞬信息就过来了,【谢风?让陈阳西接电话】
徐海自然清楚陈阳西绝不会挂他电话,谢风苦笑,关于陈阳西,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而自己不知道的似乎又太多,
这场三人角逐一人无心一人死心,剩下他谢风,算有心还是无意啊。
“喂,他洗澡呢,”谢风回拨了过去,语气和平时一样老道,听不出情绪。
“也没啥事儿,就想问问他要不要什么东西,正好带回去,”徐海在大洋彼岸的机场吹风,眼前天高海阔,心却莫名烦
乱。
“一会儿我让他回你,”谢风淡淡的说,又补充一句,“注意安全,”
徐海哂笑,“行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习惯,”
做了七年兄弟,彼此的秘密都谙熟于心,谢风瞒不了徐海,徐海也躲不过谢风。知己知彼的关系要是真成情敌确实挺难
办,好在还没走到那一步,各自的底线依然固守,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打破。
“你打算去看他了?”谢风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张小阳的事他知道一些,却从没向徐海深究过,有些疙瘩不能轻易去碰
,他明白的。
“不知道,”徐海笑笑,“就当来散心吧,好歹离他近一点儿,”
谢风叹口气,“我说哥们儿,那事真不是你的错,你们那会儿才多大,能控制的事情有多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嗯,不说了,国际长途贵着呢,”徐海说完抢先挂了电话,抬头看看天,过去要是老过不去怎么办。
从小学起徐海和张小阳就在一个学校念书,初中,高中,连着十二年的同学加死党。按张小阳他爸的话说就是这俩娃已
经到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境界。有时候徐海打电话到张小阳家,张叔还以为自个儿儿子打的。人说不一样的人处得
久了会慢慢变得相似,这种变化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说话方式,动作习惯,都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所以当张小阳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徐海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就适应了这种改变。挤在张小阳的单人木床上,徐海第一
次亲了他。男孩的嘴唇不似女孩那样柔软,却透着股阳光浑厚的味道。隔着薄薄的棉内裤,两人的身体牢牢贴在一块儿
,有些说不出口的话,行动是最好的表示。
于是那夜在没有空调的房间,燥热蝉鸣的夏季,只用力拥着彼此的身体,情不自禁的摩擦纠缠,欲望便泄在了床单上。
徐海还记得当时张小阳的表情,缩在自己怀里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眼里流露慌乱的惊恐,却又掩不住巨大的狂喜。他
说,徐海我喜欢你,早就喜欢你了。
那时候的张小阳的确像只猫,温顺的收起爪子,用软软的手轻触徐海的肌肤,像过电一样,诡异兴奋的感觉不断触及神
经末梢,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感觉。
后来怎么就变了呢,徐海记得高考完那天,夜里两点有人狠狠敲打他家房门,正好他爸妈都回老家去了,就剩徐海一人
。张小阳满身是伤站在徐海面前,背上一条条用皮带抽出来的红印,几乎皮开肉绽。
张小阳说我爸看了我的日记,知道我喜欢男生,他气疯了。徐海也懵了,一边撩起张小阳的衣服给他上药,一边死死咬
着嘴唇,道不出半个字。那些狰狞的伤口像网一样困住了他,十八岁的年纪,能为喜欢的人做什么。
没有宽厚的肩膀为他挡风遮雨,没有一分钱可以带着他远远逃离,甚至连站在众人面前承认张小阳喜欢的人是自己这回
事儿,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那个时候,除了喜欢,他们一无所有。
到街边买了份报纸,徐海拎着旅行包坐在露天咖啡店里。密密麻麻的英文看得他头疼,身旁不断有人群穿梭而过,汽车
鸣笛不时响起。有衣着暴露的金发美女侍者端上一杯咖啡,徐海对她笑笑,却见她从胸前衣襟里拿出一张卡片,浓浓的
香水味刺激鼻息,上面带着情欲的味道。
徐海礼貌的摆摆手,将印有电话号码的卡片还给美女,拒绝了一场唾手可得的艳遇。
离张小阳越近头上的紧箍咒便越紧,在万里之外他可以肆意放纵,于声色场所如鱼得水。可在这里,徐海只想静静坐着
,心甘情愿溺在那人呼出的空气里。哪怕还没有做好相见的准备,知道他在就已经满足。
三年里,徐海第十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却没有一次去见张小阳。
这个时候,他有了一切,却不知是否还有喜欢。
单纯的,仅仅因为喜欢的喜欢。
陈阳西擦着头上的水走回房间,谢风已经睡着了,连着加了三天班,回家还帮大毛洗了澡,照他那脾气不发火就算好的
,所以陈阳西很识相地轻轻爬上床,不敢吵醒他。至于谢风口头承诺要在床上弄死陈阳西的话,暂且留到明天再说。
谢风不爱和人挤一张床,这丫洁癖得厉害。可陈阳西不管,大学那会儿有几回困得不行,脚都懒得洗就往他床上窜。虽
然事后遭到谢风无比恶毒的言语攻击和惨绝人寰的打击报复,可陈阳西依然两眼一闭,视若无睹。
夜里空调忘了调高温度,陈阳西让凉风吹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回头一看,谢风熟悉的脸近在咫尺。摸黑下了床,陈阳西
悄悄打开阳台门,大毛又让他弄醒了,老大不情愿的瞪着他,一副阶级敌人的模样,要不是晚上陈阳西非抽死丫不可,
这狗跟徐海一个德性,都是大爷。
摸出手机发了半晌呆,最终还是拨通了徐海的电话,有些人虽说嘴上不提,也心里止不住的想,人就是贱,越得不到越
想要。
连打了三个也没人接,陈阳西无奈合上手机,默默望着漫无边际的黑夜。脚边忽然一痒,大毛腆着狗头过来了,这家伙
总算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儿,发出低低呜咽声,使劲蹭陈阳西的小腿。
“干啥,你爸不要你了,抛弃你了,再敢靠近谢风我也不要你,”陈阳西指着狗脑袋威胁。
“嗷呜——”那狗忽然整出一声狼叫,陈阳西赶紧抱住它的头,迟了一步,谢风还是给吵醒了。
“陈阳西!!!”谢风吼,
“……明儿再收拾你!”陈阳西狠狠瞪它一眼,
谢风顶着鸟窝头探手拧开床头灯,胸前睡衣凌乱,扣子开了两个,露出一片洁白胸肌。陈阳西咽了咽唾沫,这昏暗灯光
,再配上迷离的眼神,还让不让人睡了。
“你看啥呢?”谢风质问,“回屋睡去,有你在我就不得安宁,”
“谢风……你弄死我吧,”陈阳西忽然熊扑了过去,把谢风压个半死,门外大毛听到动静也被丫整激动了,一个劲嗷嗷
的嚎叫。
结果这一人一狗愣是折腾一夜,搅得谢风想撞墙,第二天就接到物业通知,看好自家的狗,要是再半夜扰民罚款五百。
谢风看了一眼一手拿一只筷子小心翼翼把荷包蛋蛋黄戳破的傻缺,真不知这家伙是不是地球生物。
“下回还敢弄死我不?”陈阳西察觉谢风赤裸裸的目光,得意大笑,
“……你他妈睡前喝红牛了,”谢风嘴角一抽,继续煎他的蛋,
陈阳西没吱声,他没喝红牛,只是疯狂地想念另一个人,想得骨头生疼。中毒一样,没找到解药之前,唯有拿谢风止疼
。
谁叫这世上犯贱的不止他一个。
第七章
徐海不在的时候陈阳西比较能集中精神干活儿,坐着谢风的车颠颠赶到餐厅已经日上三竿。他这老板当得不怎么勤快,
大多数时间都忙着研究新菜式去了,管理啊,财务啊,全交给手下的人去干。
谢风老说他缺心眼,账本什么的几乎不看,只要别赔钱,陈阳西可以整天乐呵呵的四处乱窜。
“中午就不过来了,路上折腾的劲能累个半死,晚上要是不加班再来接你,”谢风看着陈阳西解开安全带,懒懒的开口
,
“离的又不远,你走路过来,我给你做好吃的,”陈阳西最烦谢风一副公式化的口吻,公司的饭菜能有他这儿的好么。
“……走一小时叫不远?天热懒得动弹,办公室还有空调,随便吃点儿就成,”谢风打个哈欠,两眼无神,昨晚真成一
夜七次郎了,没把陈阳西弄死,自个儿倒丢了半条命。
“要不我送去给你?”陈阳西也不忍心老这么折磨他,
“别,”谢风赶紧拒绝,“你来不也一样累一身汗,多麻烦,”
陈阳西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跟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谢风笑笑,替他开了车门,“快去吧,在哪儿吃不一样,”谢风没
情调,是个人都知道。
有时候陈阳西也想过,如果当初不是谢风一次次把他生硬的推开,或许就不会陷在徐海的坑里那么久。起码他的好,徐
海看到了会有反应,而谢风几年如一日,绝缘体似的把试图扭转自己的东西挡开,不愿做一丝一毫改变。
这点让陈阳西很郁闷。
下午一点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客人,正碰上有俩服务员请假,人手忽然紧张起来。陈阳西不得不亲自上阵,端菜倒水,
忙着招呼张罗。
“喂,谢风,”一个特有磁性的声音从窗边传来,陈阳西扭头一看,说话人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穿一身休闲西装,对
面坐几个老外。那人一笑就露出两排白牙,晃眼。
“怎么又把我忘了?!我陈律,那晚咱俩不还喝酒呢嘛,”叫陈律的男人嘴上轻斥,脸上却挂着笑容,这话刚一脱口陈
阳西脸都黑了。
“你现在过来,有事儿商量,”陈律报了餐厅名,“我门口等你,快点儿啊,正事,换地?换哪儿,我这还有客户,”
陈阳西攥着前台上的玻璃杯,牙齿咔咔作响。倒霉催的谢风遍地撒网哈,姘头都上门挑衅来了。
半小时后谢风推门进来,脚底粘了片树叶,抬腿稍稍掸了两下。要不是中午那会儿得知森环广告和他们公司有业务往来
,谢风哪能这么轻易就给召唤到场。外边热得要命,怎么一进餐厅就感觉浑身发冷,谢风一抬头,看见右边陈阳西刀子
般的眼神,赶紧咳嗽两声,扫了他一眼算是打招呼。
陈律眼尖,冲谢风招手,“这儿,”
陈阳西眯着眼睛看那俩人,不是嫌累么,姘头一叫就赶来了。扯扯衣领,陈阳西走过去递上菜单,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
。
“烤葱汁肉眼扒,”谢风勾着头,尽量让自己镇定,陈阳西那脸色一看就知道正在气头上,惹急了这丫可什么都干得出
来,
“没有,”陈阳西扔一句死了老爹似的声音,
“……奶油烩香肠,”
“也没有,”
“熏肉双色意大利面,”
“还是没有,”
陈律先坐不住了,挑着眉质问,“说几个有的,”这家餐厅平时不这样的啊,今儿是怎么了。
“别人点的话,什么都有,这家伙要吃,抱歉,”爷不伺候。最后一句强忍着没说出来,陈阳西不卑不亢的站着,故意
给谢风难看。
“咳,不知道大毛啥滋味,晚上回去把它炖了尝尝,”谢风指尖轻敲桌面,春风和煦的笑着,笑得陈律打了个寒颤。
陈阳西一听立马换了脸,眼睛眯成缝接过菜单,说了句请稍等就没影了。
“大毛是什么?”陈律身旁的老外来了兴趣,用拗口的中文问他,
谢风笑笑,“我干儿子,”
那顿饭吃得还算愉快,除了谢风的汤咸得打死了卖盐的,牛扒切开还连着血丝以外没出啥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