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痛呼出声。
权锋大概是听见声音,从房里跑出来,急忙来扶我。
「怎么回事」杰斯的声音在后头响起,我抓着权锋的衣服,让他揉揉自己的脚,膝盖喀到地板,痛的不行。
权锋把我抱起来,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
「话不能好好说,以后就别跟他说话!他反正现在也不缺你们两个……」
我把头转到旁边,看见鸿麒天的神情也不大好看,他阴恻恻地道:「你说什么」
权锋冷冷地笑了一声:「以前那些到现在你们大概也没打算改吧得到了就觉得无所谓,怎么样伤害都可以,所以为什么
他自愿和我在一起,季书严这么伤他他还是愿意到学校去找他,你们好像都没想过这里头的原因,对吧」
我在他的怀里头,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膝盖还是疼,不过刚才权锋揉过了,已经好多了,明天大概会瘀青。
杰斯和鸿麒天都没有在说话,我缩在权锋的怀里,看着他们两个在原地站着,都是黑着一张脸,心里渐渐的就觉得难过
。
他们都没有反驳。
我被权锋放到床上,裤管卷到膝盖上面,他拿了膏药在我腿上擦,边擦边揉,眉头皱在一起,我伸手去轻轻的碰,他的
神色一下子就舒展了,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来,里头满是包容。
他从没更深入的碰过我,我以前不明白,可是刚刚,忽然就懂了。
他在等我愿意,等我完全接纳他。
他对我,一直都这么好,哪怕是受任何一点伤害,他都不愿见到。
药擦好了,他就关灯让我休息,其实还不到上床的时间,可是他散发出来的气场,还有这样的气氛下,我实在不敢多说
什么,只好把自己蜷在棉被里头闭起眼睛。
权锋很快就开门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我听见有人把门推开。接着是一阵脚步声,自以为蹑手蹑脚的进来,明明声音就很大。
两个人在我旁边沙沙地靠过来时,我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只是惦记着先前的事情,不想搭理。
盖着的被子覆上一只手,轻轻地摇了摇,然后是杰斯小心翼翼的声音。
「裕贤,你睡着了吗」他的声音很小声,我「嗯」了一声。
鸿麒天把脸靠在我的脸旁边,睁着眼睛看我,就算房间里乌漆嘛黑,我还是能看见他泛光的双眼,「你不睡,在干麻」
鸿麒天隔着被子抱住我,困惑地问。
杰斯有样学样的从后面靠过来,也伸出手来:「睡不着吗在发呆」
那两只手把我压的连翻身都不能,我动都不能动,只好费劲的摇头。
眼前的人顿时纳闷地:「你到底不睡在干麻」
我想着他们的恶行,委屈地扁扁嘴。
「我在长香菇。」
鸿麒天和杰斯一下子就呆住了。我用力的翻过身,拉了一下被子。
「我要睡了,明天早上起来就有霉菌和香菇,晚安。」
我安稳的闭上眼睛。
79.
隔天起床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两个人一左一右的躺在床上,睡得正熟,昨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竟然就这样任由
他们两个躺在这。我正艰难地从棉被里钻出来,权锋就推开门了,手里拿着昨天的药瓶子,那瓶身长得有点像古代装毒
药的瓷瓶,十分诡异。
他把我从被子里面拉出来,又用力的踹了一下床,床上那两个人睡眼惺忪地爬起来。
「滚出我的房间,谁让你们在这里睡的」
我被权锋像拎小鸡一样拎出去,按在客厅的沙发上擦药,我正想跟他讲纳斯卡线的事情,杰斯和鸿麒天就从楼梯上咚咚
咚地跑下来,打断我要说的话,我于是只好闭紧嘴巴,提也不敢提。
先前就试探过几次,见他们反感,也就算了。可是跟权锋说的话就不一样了,真要想去,他未必不会让我去,只是得多
磨几次。
徐燕走过来时看见了我的膝盖,上头一大片的瘀青,蹙着眉头不发一语。
他的目光质问似地扫过旁边站着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便齐刷刷撇过头,顾左右而言他。
「季书严什么时候来」
我抬起头来:「你干什么关心他」
鸿麒天一脸委屈地耸耸肩,「难道他也跟着去巴黎」
「不行吗」权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顺手把瓷瓶的盖子盖上,才替我把裤管卷下来,「裕贤想让他跟去,再说这里的客
房都空出来了──」
杰斯大声嚷嚷着:「为什么让他住」
客厅里头顿时嘈杂无比,那两个人的噪音分明占了大部分,徐燕想说的话都被盖过去了,正满脸的不悦。
膝盖还是挺痛,那两个人也没有关心的意思,我想了想,便把手枕在头后面,悠哉悠哉地看着他们喊话。
「我们住你就不让,他话都没说你就自己空出个客房,有这种事情」杰斯气急败坏的看着他,分贝极高。
「你难道跟他有什么勾结」鸿麒天斜着眼,一张俊美的脸给他做了这表情活像个痞子似的,我看了都想翻白眼。
权锋不置可否。徐燕坐在我旁边,拿着巴黎旅游的杂志,只是笑:「住当然得让住了,你想让他天天来回跑,裕贤还不
想,再说了,他那样子怎么也比你们看来更上心,至少……」
他的尾音飘起来了,句末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一眼:「更尊重他些。」
我往沙发里头缩了缩,安稳的躺好了,笑眯眯的点头。
那两个人本来就心高气傲,被这么一说脸色自然不好看,都是阴森森的,简直比鬼还恐怖。鸿麒天怒极的时候通常不太
说话,他闷不吭声地把我从沙发上抱起来,惊得整客厅的人都戒慎地盯着他看。
我吓得贴在他的胸口上动都不敢动,但他只是坐到沙发上,把我按在胸前,像抱娃娃一样地抱着我。
权锋见他这样,紧绷的脸很快又松懈下来了。
他按着我的腹部,又戳戳我的脸。
「就我和你多好,你就非得……非得招惹这么多人」他嘶哑地道。
我默默的用手抱住他的背,隔了一会,才轻轻的拍拍他。
他僵直的身子渐渐放松了,客厅里头都没人说话,满屋子的寂静。
我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些平衡,建立的太过极端,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束缚,没有任何约束。我若任意倾斜,满屋子的潜在妥协很快就会崩解
毁坏,而我不愿,是我自私,我懂。
鸿麒天为了我愿意和这些人达成共识,他有多么不情愿,这我都晓得。
杰斯终于明白我只愿独占他一人,即便他和未婚妻之间的感情多么表面。而我却不愿意只归他所有,任性固执直到他为
我牺牲。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权锋的包容,季书严的柔软,都成了弱点,为我心甘情愿,为我付出甘之如饴,在所不惜。
我只是希望他们都留在我身边,要求他们为我付出一切,却还要他们容忍我的贪婪。我害怕,所以装做对一切无知。
鸿麒天紧紧的抱住我,几乎令我无法呼吸。没有人说话,这一室的宁静如假象,平衡却又失衡。
我晃了一下腾在空中的脚,鸿麒天小心翼翼的放开我,看着我慢慢地拖着疼痛的脚走向落地窗。
我望过去,屋外是刺眼火辣的阳光,下头是权家的前院,有人拖着短小的影子走在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上。
我的手贴着被太阳照得温热的玻璃。徐燕就站在身边,撇着头对我笑,他搭着我的肩膀,我们一起看着那片漂亮的花园
,各种花开得灿烂耀眼。
缓缓的,底下的人停住脚步,抬手遮着眼望向这边。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原本漂亮的浅绿眼眸,深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那么亮眼,似乎连身边艳丽的花丛都被他比下
去了。
他眯眼看着我,嘴唇边带着笑容,有种孩子气的纯真。恍然间,我终于省悟。
他原来一直都是我心里的大男孩,一直是我所喜爱的小严,他原来……从没变过。
我咧嘴笑开,权锋走过来轻手轻脚的抱着我往下走去,而后推开大门,任我朝石子路上狂奔而去。
季书严将我高高举起,用力抱住。
那一刹那寂寞纷飞,过往如梦。
我知道,狰狞阴暗的日子早已过去,再也不是担心受怕,戒慎恐惧。
前程如夏,此后万丈光芒,缤纷夺目。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