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伊甸园3、4——江上冴子

作者:江上冴子  录入:12-13

己成为一个诚实而敦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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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清一郎读小学六年级的春天。
"爸爸,我想进天王寺学院念书。"
"天王寺那所学校确实不错,就是太远了些。"
"我想到天王寺去认真地念书。"
"想认真念书的话,在这边也可以啊!"
孝一对清一郎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
"我想住校。"
"住校?"
孝一皱起了眉头。
"是的。"
清一郎很干脆地点点头,但是他的内心却非常地复杂。
--天王寺学院规定要住校,只要能进那边就读,就可以不用看到妈妈的脸了
清一郎原本就不喜欢母亲政子,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更是对政子那奢华得近乎低俗的容貌和豪放的性格无法忍受。现

在他对她还只是有一种厌恶感,他害伯再这样下去,厌恶感会变成憎恨。清一郎年纪虽然还小,但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

方法就是离开这个家。
"求求您。"
清一郎诚挚地求父亲,孝一重重地叹了"口气。
"--去问问你妈。"
孝一静静地说道。
"爸爸不能作主吗?"
清一郎用尖锐的语气问道。虽然是入赘的女婿,孝一好歹还还是桩本家的户长。
"怎么说你都是桩本家的继承人。"
孝一说着便叼起一根烟。拥有一切优点的孝一唯一的"缺点"就是戒不了烟。清一郎最尊敬的就是父亲,但是,他就是没

办法接受父亲身上挥之不去的烟味。
"我懂了。"
清一郎好像有意要逃开烟雾似地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你说想去念天王寺学院?"
第二天早上,出现在餐桌旁的政子惊愕地叫起来。
"嗯。我想住校,好好念书。"
"你现在成绩不就很好了吗?不用住校嘛"
政子一脸不满,拢着长长的卷发。紧紧裹住身体的黑色连身洋装一点也没有个妈妈的样子。
"求求您。"
清一郎又低头乞求着。餐桌上笼罩着短暂的沉默。清一郎偷眼瞧着父亲。坐在政子对面的孝一把咖啡杯拿到嘴巴,低下

了眼睛。隔了一会儿,政子发出了一声郁闷的叹息声。
"--清一郎从小就顽固,一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政子好似回忆着以前的事情似地喃喃说道。
"妈妈可以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能不答应吗?"
政子说着耸了耸肩。
"妈妈,谢谢您。"
"清一郎还来不及松一口气。"
"哥哥要住校吗?"
不安地表示意见的是小清一郎三风的弟弟玲次。对于这个长相与自己截然不同,就像泰迪熊一样可爱的弟弟,清一郎是

疼爱有加的。
"那所学校距离我们这边很远,但是是一所好学校。每天早上都会估礼拜,大家都很认真念书的。"
清一郎强忍住动摇的心情对玲次说道。玲次那大大的眼睛满含着泪水,低下了头。
"我会写信的。我每天写信"
清一郎勉强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对玲次说。玲次自幼就体弱多病,常常被欺负。清一郎只好充当他的保护者。人们常说天

资差的孩子都比较可爱,而有洁癖且带点神经质的清一郎对这个弟弟却是格外地包容。
玲次快哭出来似地皱起了脸,但是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成了哥哥人生中沉重的包袱。他用那秋天的天空一般澄澈的眼睛

笔直地看着清一郎说道:
"哥哥,放假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哦!我会当个乖孩子在家等你。"
看到不想成为哥哥的负担,拼命地忍住泪水的玲次,清一郎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流。
"那是当然罗!"
清一郎紧紧地握住玲次的手。玲次的手又细又冰,就像大理石一般光滑。那种无助的感觉让清一郎觉得除了自己之外,

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守住这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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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桩本。"
正在宿舍的走廊上走着的清一郎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
"早安。"
叫他的是冰山三纪彦。
"你来得很早嘛!"
冰山带着开朗的笑容对清一郎说。
"嗯,是早了一点"
清一郎含混地回答道。
"嗯,我担心花坛里有花就要开了,所以就醒得特别早。"
冰山愉快地说道。他有被晒成浅小麦色的光洁皮肤、笔直地生长着的漂亮眉毛。像玛瑙一般的黑眼珠和透亮的白眼球形

成明显对比的灵活眼睛,和如同雕刻品一般美丽的鼻梁搭配得恰到好处,薄而丰盈的下唇,更散发出优美的气息。_
身为天王寺学院理事长之子的冰山自从入学以来一直都排名第一,运动方面也高人一等。除了有华丽的脸孔之外,他的

个性也相当开朗。任何人都很难不喜欢开朗的冰山。
--你为什么可以笑得这么地无忧无虑呢?
清一郎利用板球社严苛的练习以外的时间,拼命念书才能保持目前的成绩,可是冰山这个人不但醉心于园艺社的工作,

有时候在田径社的选手不足时还会轧上一角参加大赛,可是他却依然可以保持顶尖的成绩。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清一郎紧咬着唇想。一向努力不懈的清一郎认为冰山的行为只是一种超越狂妄的奔放罢了。
清一郎打开教堂的门,看见宿舍长白鸟佑也站在祭坛前面,在从彩色玻璃窗外流泄进来的晨光中虔诚地祷告着。清一郎

被那真诚的气氛吓了一跳。
"--白鸟学长。"
清一郎定了定神,出声叫他。正在祷告的白鸟慢慢地回过头来。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什么事?"
白鸟是名门的继承人。有一对柔和的眉毛、潜藏着智慧光芒的眼睛、优雅的鼻梁、形状美好而紧绷的嘴巴。虽然不是特

别高,但是修长的身形却散发出高洁的气息。白鸟沉稳的行止连老师们都要对他另眼相看。
白鸟和清一郎都是板球社的社员,同时又都是基督教徒,所以有时也会和牧师交换一些宗教上的意见。
"关于下一届的副宿舍长的事情。"
清一郎下定决心,对白鸟说。
"副宿舍长?"
白鸟优雅的声音在教堂中回响着。现在是六月底。七月份就要决定新任的宿舍长和副宿舍长了,不过一般都是由前任者

指名推荐的。
"如果学长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白鸟学长有什么打算"
清一郎非常慎重地选择措词。可是,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其实他尽可以直接了当地告诉白鸟,请他推荐自己

当副宿舍长,可是清一郎的完美意识却不准自己这么说。
"我打算推荐冰山当下一任的副宿舍长。"
"是因为冰山总是名列前茅?"
"跟成绩没有关系。"
"因为他是理事长的儿子?"
"--不是。"
"那么"
清一郎显得很焦急,白鸟略微考虑了一下。
"冰山是天王寺不可或缺的人。"
"不可或缺?"
"是的。冰山这个人嘛应该说是有‘包容力'吧?他具有接受别人的度量。"
"我没有这种特质吗?"
清一郎自嘲地说道。声音不自觉地尖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向都很认真。这一点我承认。可是,居于领导地位的人如果太严厉,会影响到所有的人,连带地使整个气氛

都紧绷起来。"
白鸟优雅的声音重重地撞击在清一郎心头。
"我一直尽量让自己做得不要太过分。"
清一郎断然地说道。他一直认为,他只不过是以一个受洗的基督徒身份不让自己做出丢脸的事情而已。
"我知道你有这种想法。"
白鸟微微地笑了。那美丽的眉毛和澄澈的眼睛形成了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笑容。他优美的脸庞和沉静的举止看似软弱,

事实上,他却是一个让人感受得出他具有像柳枝一般强韧特质的人。
"我明白了。"
清一郎说完就离开了教堂,可是内心里却有一股难以承受的情绪翻腾着。
--怎么会这样!?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清一郎紧咬着嘴唇,打开了圣经。每当情绪激动的时候,他总会藉着读圣经来平息自己的心情。
"祷告吧!你将获得赐与;探寻吧!你将找到目标,敲门吧,门将为你洞开。(马太福音第七章七~八节)"
像药一般苦的字句压迫着清一郎的心灵。
--努力吧!人只有努力才会得救。
清一郎泫然欲泣地想着。他现有的一切都是流血流泪努力而来的。他努力地谨守本份、自津、精进。或许有人会笑他,

一个十三岁的中学生懂得什么叫人生?可是对清一郎来说,努力就是所有的人生,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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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国二的春天。清一郎所属的板球社进来了新生。
天王寺学院的板球社在创校之初就成立了,相当具有传统,甚至每两年就会邀请OB召开大会,而身为 uu23487?舍长,

同时又是板球社社长的白鸟那具压倒性的存在感则号召到了比往年都要多的社员。
负责指导新生了解社里的具体规定的就是二年级的清一郎。清一郎以满腔的热情指导着学弟们,可是太过热心的结果却

出现了后遗症。
"请准许我退社。"
由于对清一郎太过严苛的指导产生了不满,许多一年级新生都打了退堂鼓,等训练期间一结束,留下的人数只剩下当初

的一半。
"桩本,你来一下"
像往常一样结束练习之后,清一郎被社长白鸟叫到球场后面的树林里去。
"--有什么事?"
清一郎问道,但是他心里已多少有数了。今天又有社员要求退社了。
"桩本,你是不是对新生太严厉了?"
平时总是极为沉稳的白鸟,难得地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没有!"
"我也知道你没这个意思。可是事实上放弃板球社的学生太多了。请你多想想板球社的‘未来'呢?"
白鸟用优雅的语气说道。天王寺学院的板球社虽然号称有自创校以来就成立的传统,但是,自从成了县里面有名的明星

升学学校之后,愿意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就大量减少了。
"我明白了。"
清一郎深深地行了一个礼,离开了白鸟。
--我就是比不上白鸟学长
清一郎悲愤地想着。白鸟那充满包容力的声音,不容分说地将清一郎强压抑在心底的心思给挖了出来。
清一郎将来必须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一个律师。一个人要获得大量的支持者就必须在身心两方面都维持清廉的形象。

在这之前,清一郎身为一个基督徒,从来没有做过有损神之名的事情。他敢自豪地说,不管是在肉体或精神上,他比谁

都清白。可是,在认识白鸟之后,清一郎第一次了解到,要统率众人,光靠高洁是不够的。这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不只是学生,连许多老师都相当依赖自鸟。在白鸟面前,每个人自然而然地都会做得恰如其份,都想表现出自己最好的

一面给白鸟看。那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有时候极其严苛,但是却又有无限包容力的母亲。
白鸟散发出来的正是圣母般的温热气息。他明明是男人,为什么会把他想成"圣母"?清一郎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

是白鸟确实具有渗透人心的优雅声音,和只要他在场就可以缓和大众情绪的存在感。那是与生俱来的美貌和被琢磨过的

如珠玉般散发出光芒的性格所造就出来的。
我努力得还不够!
清一郎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稳住了动摇的心志,走向板球社。他必须去检查明天要使用的用具。活动室就在球场旁边。那

是一间红砖造的古朴小建筑。
"啊,桩本学长。"
清一郎敲了一下门后走进活动室,只见新社员川原正行正在整理球棒。
"留下来的只有你吗?"
清一郎问道,川原闻言露出困惑的表情。川原有一张沉稳的脸孔,而且个子也高。不但成绩在班上总是名列前茅,运动

神经也不差,但是或许就是欠缺那么一点机灵吧?给人的印象总是太朴实了。
"我的动作慢了一点"
川原小声地说。可是,很明显的可以听出他在说谎。其他的社员一定是不想看到罗嗦的清一郎,所以把工作丢给了川原

,迳自回家去了。说的好听一点,川原是个烂好人,但是以一个升学学校的学生而言,川原却是难得一见的不懂得钻门

路的人。
"是吗"
清一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白鸟说的没错,再这样下去,只怕板球社要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了。
"我马上就可以做完了,桩本学长请先回去吧!我会负责把门锁好的。"
川原很认真地对清一郎说。
"我帮你吧!再不快点,可能要赶不上吃晚餐了。"
清一郎说着便弯下腰来开始打理工作,川原见状惊讶不已。
"没没这回事!桩本学长,请你不要这样!"
一向总是用高傲的态度对待学弟的清一郎突然变得如此亲切,川原自是难以相信了。
"无所谓。"
清一郎半带强迫性地从川原手上抢过球棒。
"桩本学长"
川原露出喜悦的表情,开始跟在清一郎身边动起手来。清一郎和川原都不说话。活动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快的沉默。

最后先开口的是清一郎。
"川原,你老实跟我说,我保证不会生气。你说,我的指导方式是不是太严厉了?"
清一郎的话让川原惊愕得不得了。
"学长怎么突然"
清一郎无法直视川原那澄澈的眼睛,便将视线移了开去。
"没什么这一阵子不是接二连三有社员退社吗?我想,或许我的作法没办法让一般社员接受。"
清一郎有点发牢骚似地说道,他赫然发现,白鸟说的话竟然字字句句都深深烙印在自己心头。
"没这回事!"
川原激动地大叫。
正因为川原平常是一个温顺乖巧的人,所以他那激动的情绪更是让清一郎感到骇然。
"那些退社的人都是因为不愿承认自己没办法像桩本学长这样严谨地自我要求,才临阵脱逃的。我我打从心底尊敬着桩本

学长。"
清一郎怀着复杂的心情听川原说话。
"桩本学长是我个人的理想。"
川原激动地说道,这时的他不像清一郎所认识,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那充满了坚定信念的眼神带着压抑的色彩,但

也澄澈得近乎透明。
"川原"
清一郎一向都把川原当成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现在知道川原如此真挚地支持自己,清一郎不免大受感动。
"谢谢你。我也以有你这样的学弟为荣。"
清一郎率直地对川原说。于是,怀里抱着球棒的川原,眼底浮起了薄薄的泪光。
"我我不值得桩本学长这样说。"
川原带着沉重的语气喃喃说道。他的眼底弥漫着一股彷佛置身于黑暗当中的悲哀色彩。
"如果你愿意,可不可以把你的心事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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