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瞪著加藤,一臉『早說清楚嘛!』的表情。
『第一次看到他時就覺得很不順眼,既然說和龍崎組的第三代掌門感情那麼好,我想秋山那家夥本性可能也很壞吧!』
加藤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喃喃說道。野獸加藤的野性本能著實讓我大吃一驚。
第一次在餐廳見到秋山時,我只覺得他長得好漂亮,哪裡想得到他竟然會是女孩子一個玩過一個,而且還會背地裡欺負
人的人......
『只憑聽來的傳聞就胡亂批評別人,這不像加藤少爺的作風呀!』
一直保持沈默的高橋紅著臉大叫。
『--老弟?』
加藤一臉愕然地看著高橋,高橋濕著眼睛瞪著加藤。
『秋山是有錢人家的兒子,什麼東西買不起?可是他偏偏把失蹤的母親送給他的十字架看得比什麼都還要重要!』
高橋用前所未有的單純眼神和加藤對峙。高橋原本是一個加藤少爺至上主義者,盲目地相信加藤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
全都是正確的。而現在,他竟然和加藤唱反調,我實在不敢相信。
『那不是流言吧?再說星野的妹妹也確實被他騙了呀!』
加藤微微地加強了語氣對高橋說。星野一臉『沒錯』的表情,用力地點點頭。
『可是......可是加藤少爺在遇到芹澤老師之前不也跟各式各樣的人交往過嗎?』
高橋的話激得加藤的眉間掠過一絲殺氣。
我出於本能地覺察出大事不妙,趕忙緊緊握住加藤放在我膝蓋上的手。我以為他會大發雷霆,一拳揍過去,可是加藤卻
動都不動。我鬆了一口氣,正想鬆開他的手,沒想到加藤卻反過來緊緊地握住我,就好像握住母親的手不願鬆開的小孩
子一樣。
『我把十字架送過去的時候,秋山真的很高興,頻頻向我道謝。從來就沒有人用那麼單純的表情向我道謝的。』
高橋帶著哭意說。我彷佛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他潛藏在心底的複雜心情。
不論高橋怎麼熱心地侍候,加藤總是一副『他自己喜歡,就隨他高興了』的樣子,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好話。
高橋本身好像也不把這當一回事,可是單向的感情畢竟是空虛的。或許高橋本身也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慢慢地纍積了這
種感覺。
『......可是,老弟,沒有人是打骨子裡壞到底的。』
加藤帶著沈穩但嚴厲的表情對高橋說。
『既然加藤少爺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麼......!』
高橋哀求似地說。
『喂,高橋,別把事情看得那麼嚴重。』
冰山安撫高橋似地說。
『我......我纔沒有......』
這時,淚水從高橋的眼中滾落下來。流出的淚水就再也止不住,濡濕了高橋的臉頰。
『--高橋......』
星野把手帕遞給他,卻被高橋拒絕了。他用手背擦掉了淚水,然後用堅毅的眼神看著加藤。
『我錯看了加藤少爺!』
高橋說完便踏踏踏地跑出了舍監房。
留在房裡的我們在沈重的氣氛當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先開口的倒是加藤。
『......小芹,茶冷了,重新再泡吧!』
他的語氣好淡然。我心想,都什麼時候了還泡茶?到底在想什麼?我看著加藤,他的表情雖然平靜得不像纔剛吵過架,
可是卻同時散發出悲哀的氣息。
『啊,我來好了。』
星野站起來說道。
『小芹泡的茶好喝。』
加藤撒嬌似地說。
『我...我知道了。』
我趕忙走進小廚房,可是加藤那沈重的表情一直壓在我心頭上。
第五章
到了晚餐時間,加藤牽著我的手,我要求他不要這樣做,可是他根本不理會一前往餐廳,高橋並沒有坐在他平時坐著的
位子上
『--小芹,幫我盛飯。』
加藤一邊坐下來一邊對我說。
『啊,加藤學長,我來盛。』
跟在後面的玲次立刻走到櫃檯去。我們把菜拿回桌上時,只見加藤無聊地托著下巴。
『哪,加藤學長,今天是大豆飯。』
玲次用笨拙的手法將盛滿了飯的飯碗遞給加藤。
『--嗯。』
加藤開始大口大口地扒著飯吃。他看起來是沒什麼精神,可是食欲卻一點都沒變。今晚的菜色都是一些加藤喜歡吃的菜
,這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再來一碗!』
加藤把飯碗往半空中一伸。
『啊,對不起!』
玲次慌慌張張地接過加藤的飯碗。平常在高橋絕妙的侍候下,加藤吃飯是不會停頓的;可是玲次的動作比較生疏,他似
乎沒辦法像往常一樣吃得那麼盡興。
當我們顯得比平時安靜一些地吃著飯時,秋山一伙人走進了餐廳,高橋也在裡面。
成為團體中心人物的秋山,以尊大得彷佛國王一般的態度一落座,高橋就立刻趨前說道:『啊......我來準備。』
他以往常侍候加藤時的靈巧手腳前往櫃檯,三兩下就幫秋山和他的嘍羅們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準備著相當於加藤的五人份飯菜的高橋臉上沒有一點苦色。
『--高橋,謝謝你。』
秋山高傲地對高橋說,同時有意無意地瞄了瞄我們這邊。
他的眼角似乎洋溢著誇示勝利的色彩。看到他的表情,我頓時瞭解到秋山為什麼要欺負玲次,又為什麼要攏絡高橋。
那家夥存心要跟加藤對抗。
秋山是那種慣用父母的財力和美貌控制一切的人。
如果他跟身為加藤組的死對頭的龍崎組第三代掌門情同手足的話,那麼對幾乎是同年,很明顯的是走後門入學的加藤處
於『治外法權』的狀態(雖然加藤並無意這麼做)一事,一定感到如芒刺在背。
高橋雖然是全學年的秀才,可是或許是沒有受過挫折,也或許是天生性格使然吧?他是一個正直的爛好人。心中沒有一
絲絲「惡意」的高橋不管對方多麼地惡態相向,他也不會明白那就是『惡意使然』。就算秋山遺落十字架是事出偶然,
但他可能也是以此為藉口,企圖欺騙高橋的吧?
我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在對面桌邊勤勞地工作著的高橋。
『請喝茶。』
高橋雖然表現得和服侍加藤時一樣地熱心,但是感覺上並沒有服侍加藤時的那種『純粹的喜悅』,而是一種為了考驗自
己而接受試煉的人所特有的堅持。
當天晚上,我打算去找宿舍長川原談談玲次被欺凌的事情。
玲次雖然一再要求我不要把事情告訴導師和加藤,可是他可沒說不能告訴宿舍長。我覺得自己這種行為有點卑劣,可是
在學生自治力甚強的天王寺學院裡,宿舍長的權力是絕對的。川原對前任宿舍長樁本非常崇拜,也非常疼愛樁本的弟弟
玲次,我相信他一定會適當的處理的。
然而......
『秋山是絕對動不得的。』
川原斷然地說道。他的堅決態度讓我有一點驚訝。
『什麼叫動不得?玲次可是被他欺負了耶!』
『這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
我逼問川原,只見川原皺起了眉頭,低垂著眼睛。
『我提醒玲次儘量不要單獨行動。因為只有在沒有旁人的時候比較容易發生欺凌的行為。』
『樁本疼愛的弟弟被欺負你也不在乎嗎?!』
我大吼道,川原無奈地用兩手搶著瞼。
『我......我也很痛苦啊!』
川原很難過地尖叫著。看他這個樣子,我瞭解到川原這邊也是左右為難。
『到底是什麼理由?』
我用老師的嚴肅口吻問道,川原仍然規著瞼,從指縫間怯怯地看著我。
川原斷然地說道。他的堅決態度讓我有一點驚訝。
『什麼叫動不得?玲次可是被他欺負了耶!』
『這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
我逼問川原,只見川原皺起了眉頭,低垂著眼睛。
『我提醒玲次儘量不要單獨行動。因為只有在沒有旁人的時候比較容易發生欺凌的行為。』
『樁本疼愛的弟弟被欺負你也不在乎嗎?!』
我大吼道,川原無奈地用兩手搶著瞼。
『我......我也很痛苦啊!』
川原很難過地尖叫著。看他這個樣子,我瞭解到川原這邊也是左右為難。
『到底是什麼理由?』
我用老師的嚴肅口吻問道,川原仍然規著瞼,從指縫間怯怯地看著我。
對加藤的可怕了若指掌的川原帶著哭聲大叫。
『--什麼意思?』
我回頭看著川原。川原臉上的表情就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動物一樣無助。
『......我會慢慢告訴你,請你先坐下來。』
川原嘆著氣說道。我只好在川原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秋山跟加藤一樣,都是走後門進來的。成績雖然沒有加藤那麼差,可是行為的乖張程度卻不是加藤所能比擬的。』
加藤強暴身為教師的我,甚至在宿舍裡強行同居(不是我所願)是只有少數的學生纔知道的事實,可是視遲到早退如便
飯、不念書,此外還抽煙喝酒、通宵打麻將卻是眾人皆知的惡行,而川原竟說秋山的行為比加藤更形惡劣,別開玩笑了
?我想追問川原,卻見他的臉色越加險峻。
『三年前,宿舍委員會某個成員的妹妹被秋山他們集體施暴。』
『啊!』
我大吃一驚。集體施暴......就是指輪暴嗎?不會吧?三年前秋山不也纔國二嗎?
『秋山好像只是在場,並沒有參與行動,可是其他的成員因為都只有十三歲,最後並沒有受到懲罰。然而,真正的理由
不在此,可能是秋山的父親用金錢賄賂了警察,把事情壓了下來。姑且不說學校外的法規,在學校內就有人要求將秋山
「退學」,可是秋山的父親以大筆的捐款將理事長和校長安撫了下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川原苦著臉說道。我愕然地聽著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件的來龍去脈。
『那個受害女子的家人在事件發生之後就離開了本城。女孩子的哥哥也因為天王寺學院沒能公平地處實秋山那樣的學生
,而對學校大感失望,最後主動申請退學了。聽說他後來進了檢察官的專門預備學校就讀......』
川原眺望著遠方似地喃喃說道。
『太...太過分了!』
我激動地大叫,川原也點點頭。
『不但如此,秋山還大言不慚地表示「原以為宿舍委員會成員的妹妹應該是處女的,沒想到非他所想,大怒之餘纔讓同
伴輪姦那個女孩子」。就我所知,他現在也到處欺騙聖女學院的女孩子......。根本就沒辦法治他。』
『難道平常他做壞事,校方也都默不作聲嗎?為什麼會這樣......』
我問道,川原露出一臉『所以我說芹澤老師去找他根本沒有用』的表情。
『他會做出一般人做不來的壞事,而且他似乎很引以為傲,認為那是因為自己很了不得的緣故。野獸加藤也一樣,可是
秋山卻更過分。......我認為秋山是一個天生的性格異常者。』
川原帶著一臉不願把加藤和秋山視為和自己一樣的人的表情嘆了一口氣。
『什麼天生?你不要把事情說得那麼簡單。』
『可以毫不在乎地做壤事的人,很明顯的就跟做不來壞事的人不一樣。尤其是強暴,那是一種形同在觀念上殺人的罪惡
。』
--川原的話在我心頭猛烈地響著。因為就算是我,當初在被加藤強暴時也覺得好恨好悲哀,甚至想殺了他,也想了斷自
己的生命。
『可是,如果放任事情繼續惡化下去的話,玲次不就危險了嗎?』
『我知道,我想事情不會發展到最壞的地步的。』
『--最壞的地步?』
『秋山跟他那些夥伴都是不摺不扣的異性戀,玲次再怎麼可愛也不會被他們強暴。』
川原這一番話使我的臉頰倏地發起熱來。
不久之前川原纔對我說『你絕對不可以餓到加藤,免得玲次被他強暴』。難道他的意思是就算我被加藤強暴也無所謂嗎
?
『如果純粹只是開玩笑的欺凌,那乾脆就真正強暴還來得好一點,不是嗎?』
我出於反射大叫,於是川原便用輕蔑的視線看著我。--『如果換成一般的男人,不管是純粹好玩或者是玩具的,強暴都
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不是嗎?』
『一般的男人』這句話一再刺激著我最脆弱的部分。
『我......我也不是自願被加藤強暴的!』
『不管你是被迫還是自願都無所謂。』
川原不屑地笑著。他這種輕視人的態度著實惹惱了我。
『隨...隨你便!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來保護玲次!』
我幾乎自暴自棄地將川原罵個痛快,然後離開了宿舍長房。
『那家夥最差勁了......』
我在走廊上走著,心頭一股怒火快將胸口給燒開來了。
川原是很敬仰樁本的,幾乎已經到了崇拜的地步,可是那不是對樁本本身的愛和尊敬,而是樁本剛好是他寄託自己的理
想或感情的對象。他之所以想讓玲次成為宿舍委員會的委員也是一種鞏固自己地位的『手段』。
人是只靠自己的『欲望』活動的生物。『欲望』勝過道理和義務。可是!耶穌不是說過嗎,人不能因為這個理由而輸給
自己?
每天早上做禮拜時他到底聽到了什麼?偏差值明明那麼高,卻不瞭解什麼事情纔是最重要的,這樣念書還有什麼意義可
言?
你最喜歡的樁本有潔癖、神經質,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實在是一個很令人討厭的家夥,可是畢竟還是個講道理的人。如
果他知道你背棄了他弟弟,不管是基於什麼理由,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難道你無所謂嗎?被自己那麼崇拜的
樁本列為拒絕往來的對象,你往後活得下去嗎?
我一邊在心中痛叱著川原,同時感受著心頭那種劇烈的刺痛感
脆弱的人不只是川原。連我都不敢大言不慚地保證,自己會為了某個人而做完全的犧牲。
或許就是因為我瞭解自己是一個比別人懦弱、狡猾的人,所以更加無法接受川原這一部分。
我幾乎是含著眼淚打開舍監房的。
『--怎麼這麼慢啊?』
我一進房,加藤的聲音就響起。我抬起頭來,看到赤裸的加藤端坐在床上抽著煙。
『加藤......』
泫然欲泣的我,在千鈞一髮之際忍住了跳進加藤寬廣的胸口,緊緊抱住他的衝動。
『怎麼了?又被川原或者酒井欺負了嗎?』
加藤看到我紅著眼,便很溫柔地問我。
『不...不是的。』
我使盡全身的力量維持住自己身為一個男人、一個教師該有的尊嚴。
『那是怎麼了?』
加藤從床上站起來,從背後溫柔地抱住我。他的身上散發出洗髮精、香煙和夏日的味道。我可以感受到他那健壯的手臂
和背部緊貼著我的感覺。一想到自己現在正在加藤懷中,一股甜甜的安全感和痛楚的反彈,便複雜地交纏在一起,同時
湧了上來。
『沒...沒什麼。』
我拼命地忍住,我怎麼可以在他面前撒嬌呢?我大加藤七歲,是個老師,而且還是男人。
『真是的,你這個總是被欺負的小孩。』
加藤說著,從背後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加藤這句我其實已經聽膩了的話勾起了我一個不快的記憶。
『求求你,請不要對加藤學長說!』
玲次死命地求我。他說如果加藤再有粗暴的行為,會更加受到排斥,其實現在加藤已經為眾人所恐懼,根本不是去在意
這種事情的時候。那些強暴或欺負人的人應該好好被揍一頓的。
我在加藤懷中扭動著。
『小芹......』
加藤慢慢地把手探進我的襯衫下襬。他在我脖子上親吻著,刺激著我的乳頭,於是我的脊背便湧起一股帶著麻癢感的情
欲。
『不...不行......』
我壓住加藤的手喘著氣說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