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阿单

瑜颖跨开了双腿，跪坐在华威的身上，两只手臂搭着华威的肩膀，不慎牢靠地支撑自己，每一受到撞击、每晃动一下，

他就更战战兢兢，深怕手一失去力气松开，就会掉入没有尽头的深渊里。

华威却像是故意似地，动作愈来愈激烈，抱着瑜颖的腰的手，不时用力捏下，嘴唇贴在他的胸前，舌头在他的乳尖打旋

，还会偶尔轻轻啃咬，恶劣地往他敏感的部位施压，享受他难耐地扭动身子，发出的哀鸣般的惊呼声。

果然是在生气……

从浴室到床上，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换过多少姿势？就连他示弱地讨饶，隐忍了一天，盛怒中的男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

双腿被架高，腰部被弯曲到不可思议的弯度，男人无视他扭曲痛苦的表情，反覆贯穿他脆弱的内部，一次又一次，态度

坚决而强硬。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很想责问华威，但是快要散架的身体，支离破碎的意识，让他连说话都显得困难无比。

更让他痛苦的是华威虽然漠视他的抗拒，但是从头到尾都不曾粗暴的对待他，仅仅是绝对执着，并且绝对温柔的需索他

的身体。

而他那几乎是被华威所一手调教出来身体，有如全世界最听话的学生一样，无论他内心是如何百般不愿意，都还是会依

着华威的动作，本能地反应，为了华威伸展，为了华威兴奋。

对自己这样不受控制，近乎是淫乱的姿态，他感到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哀。

「阿……」身体一下子腾空了，华威将他抱起来，也不抽出在他体内逞凶的利器，在床上行走了几步，将他压到墙壁上

，赤裸的背部一接触到冰冷坚硬的墙面，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抱着华威的脖子，身体一缩，听见华威抽气了一下。

华威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还有头发，一下又一下，却不急着继续进攻。

但不久他就明白，这短暂的和平只是折磨他的另一个开始。

随着地心引力的牵引，他的身体渐渐地向下滑落，那埋伏在他内部的猛兽就一点一滴，更加深入他的体内，以一种极为

缓慢的磨人速度，而那烫得像是滚沸的火山岩浆般的热度，像是要对他宣扬和冰冷墙面与空气的对比一般。

水深火热！只有这四个字能够形容，他此时此刻的感受。

就连哭泣都感到疲惫了，他怀疑华威现在是否能够看得清他眼瞳中，一丝一毫无奈的哀求？

这男人现在只能感受到他自己的怒不可抑吧？

单手把华威的脖子搂得更紧，瑜颖挺身主动亲吻华威，一只手向两人身体相连的部位探去，极尽挑逗之能事的抚摸、取

悦令他生不如死的高热凶器。

直到华威忍亡可忍地把他按回到床上，开始不再停顿地贯穿他的身体。他的意识，才在这场虐人的狂风暴雨中，缓缓沉

入黑暗之中……

第16章

台北已经连续三天都是阴雨绵绵的天气了，黑蒙蒙的天空，乌云厚重地压在人们的头上，撑伞的人们遮挡住面无表情的

脸孔，踏在积水的柏油路上的脚步，狠狠溅起水花，像是发泄怒气一样，对这个世界各自有所不满。

安静的办公室，如果没有脚步声或是敲击键盘的声音的话，也许没有人分得出来，这里和坟墓有什么区别？都是一间一

间把人关在不见天日的狭小空间里，差别也许只在于棺材里关的是尸体，办公室里关的是行尸走肉。

「咳咳。」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死寂，尴尬而无辜地，想遮掩却遮掩不住。

「还好吧？」隔壁的同事问道。

「没事，咳咳……」像要和他作对一样，瑜颖刚回答完，喉咙就发痒，令他忍不住咳了两声，他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转头对同事抱歉地一笑。

生病的人其实没有错阿，生病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事情，病人也不愿意生病的，但是为什么，还是会因为打扰到其他人

的安宁，而感到愧疚呢？

喜欢也是一样阿，喜欢上不对的人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事情，如果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他也很希望可以这样阿，可

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伤害了其他人，又该怎么办呢？

……我只是像生病那样，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那个人。

即使是对他自己来说，也是很严重的病呀，他也因此受了很多的苦和折磨，所以……就算造成了困扰、就算无心伤害了

谁，能不能……不要对他这么残忍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瑜颖从中午吃完饭就已经无心工作了，一分一秒几乎都是发呆着过。迫不及待关机，瑜颖和

同事道别后，传简讯给华威，准备和他一起离开公司。

他已经生病两个星期了，看医生就看了三次，两次是因为感冒发烧，一次是因为急性肠胃炎，医生说他的胃不好，要注

意饮食，还有调节压力，不然有可能引发胃溃疡，届时就严重了。

压力呀……瑜颖想着，苦笑了一下。

等着等着，电梯来了，瑜颖正想该不该让电梯先走，自己再等会儿，转头看见华威已经要走出来了，便放心地走进电梯

里，按着开门钮。

「华威！」小慧却在这时穿过公司打开的玻璃门，追上来。

手指不自觉地放开，瑜颖眼睁睁看着门关上，眼前失去华威和小慧的身影。

瑜颖背靠着电梯墙壁，身体缓缓滑下，钢板冰冷的温度穿透了他的衣服，几乎要冻伤肌肤，他抱着肚子，感觉到有千军

万马在胃里奔腾。

一个人看医生，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晚餐，一个人倒水，一个人吃药，一个人洗澡，一个人在屋里看电视。

「没有你也可以……」瑜颖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耳边吵杂的综艺节目背景声音，忽然间消失。

半梦半醒之间，有个人将他抱起。

「华威……」瑜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地。

「感冒还在客厅睡，也不知道帮自己盖个毯子，难怪到现在都好不了。」

「华威……你还好吗？」瑜颖问着，手放到了华威的脸颊。

华威愣了一愣，僵硬地扯开一抹笑。

「我的身体比起你，可要好太多了。」

「我不是问这个。」瑜颖叹了一口气，华威明知道却还跟他装傻。

「我会处理，你不要担心。」华威把瑜颖放到床上，为他盖实了棉被，像哄孩子似地，摸摸他额上的头发，亲吻瑜颖的

额头。

「我们去旅行吧，这个周末。」

见华威没有反应，瑜颖摇摇华威的手臂。

「你答应过我的。」

「那时候是说，等我升职加薪才去吧？」华威笑道。

「不加薪也要去！我不想等到那个时候。」故意任性耍赖，瑜颖扁起嘴，眼睛直直瞪着华威。

「好吧，那你要快一点好起来。」华威弯下身，抱住瑜颖，温柔地道：「旅行还要照顾病人很麻烦的。」

「不要再生病了。」憔悴的面容，让人看了心就痛。

「生病好辛苦。」比在陆地上挣扎的鱼儿还要不如。

这样的心情，你能懂吗？

到了周末，天空奇异地艳阳高照。

站在阳台，享受阳光和春天的暖风吹拂，瑜颖回头，给华威一个胜利的微笑。

跟着走到阳台，华威站在瑜颖身旁，看着瑜颖浸在阳光里，染了金色的脸庞，感觉连呼吸的空气都透着清新的香气。

「我的咳嗽也好了喔！」瑜颖转身抱住华威，扬起头示威地说。

「所以呢？」华威轻笑。

「我等一下要喝冰的饮料！」

「不准。」

「为什么？我感冒好了耶！」

「病才刚好就想喝冷饮？要是又病了怎么办？从饭店把你打包，寄回家里，嗯？」

几经抗争，瑜颖最后才获得喝去冰果汁的权利。

在「法式乡村厨房」瑜颖一边吃着欧姆蛋法式吐司，喝饮料的时候，还会故意叼着吸管，对华威哼一下，表示他的不满

。

只是这样幼稚的行为，只换来华威纵容宠溺的轻笑，反而让瑜颖内心更加气呕。

开车去花莲的路上，瑜颖专心地拆着腿上的纸盒。

「不是才吃饱没多久？又饿了？」

「店员说不能离开冷藏超过半个小时阿。」说得好像很理直气壮，人气法式甜点餐厅的标志大剌剌地印在盒子上，昂贵

的美味，绝对不能败在三十度的高温之下。

精致层次复杂的蛋糕，安静地在盒子里，却好像发出万丈光芒一样耀眼。

「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要是有看这个蛋糕十分之一的爱，我会很感动。」

「哼……等你有蛋糕十分之一好吃，再说吧！」瑜颖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好色喔……」华威一边开车，脸上却露出了暧昧的笑。

瑜颖一开始还不懂，等他理解了之后，气得差点没一拳打在华威的脸上。

「揍你喔！你才思想下流！」

「我承认，我是想得比较多，做得还不够。」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沉默寡言，但真要耍嘴皮子，华威也是不会输的。

「欠揍！」瑜颖懒得搭理华威，拿起叉子，自己吃起蛋糕。

华威笑笑，继续专心开车。

「阿……」瑜颖说。

华威张开嘴巴，瑜颖把一块蛋糕塞进华威的嘴里。

「你好像特别喜欢吃这款蛋糕。」每次去这间店，虽然偶尔也会买其他的蛋糕，但是瑜颖几乎是每回必点这个口味的蛋

糕。

好像是自从自己带生日蛋糕去给他之后，瑜颖就喜欢上了这个口味。

「阿……」吃完蛋糕之后，华威又张开嘴巴等瑜颖喂食。

「没有了。」瑜颖说。

「你一个人全吃光了呀？」华威转头看了瑜颖一眼，果然，盒子里已经干净见底。

「哪有？我有给你吃阿。」瑜颖狡辩。

「我还要吃。」

「没了啦！」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拗执，华威明明就没有多喜欢吃甜食。

「我就是要吃。」

「没了怎么……」瑜颖正想反问，华威却忽然侧身，吻住他的双唇。

叭叭……直到后方的车辆，传来催促的喇叭声。

「绿灯了啦！快点开车！」瑜颖推开华威，焦急地嚷嚷，脸上却蔓延春天花朵般的嫣红。

「蛋糕师傅这次是不是做得甜了一点？」貌似一本正经地讨论甜点的滋味，华威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没有啦！开你的车啦！」华威的调戏被看穿，让又羞又怒的瑜颖给斥责了。

车里除了轻柔的音乐之外，还有跟窗外阳光一样，明朗的笑声。

一路上，不断地发出清亮的声音。

阳光阿，能不能一直照耀着他们？

仅仅是相爱而已，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复杂？

在感到幸福的同时，却也感觉到了阳光后的阴影，那么深，那么黑。

有些事情，是永远也避不掉的。

第17章

刚进旅馆房间，瑜颖四处晃了一圈，才赞叹完落地窗外的海景，就趴地倒到了床上，身体呈大字形一动也不动。

「房间还不错吧？」华威站在落地窗边，遥望着波浪打在沙滩上，蔚蓝的海和天空几乎分不清交界线。

「嗯……」瑜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哼了哼。

「不是你说要度假的？怎么就趴在床上不动？」华威覆盖上瑜颖的背，贴在瑜颍的脸颊边问。

「这样也是在度假阿。」瑜颖闭着眼睛，连睁都懒得睁眼。

「难得来海边，不去看看风景，不去玩水吗？」华威搂着瑜颖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瑜颖好像缩小了一圈似地，

变得更加单薄。

「要去阿……」话是这么说，但是瑜颖仍旧连动都没动。

「那就走……」把瑜颖整个人翻过来，华威拉着瑜颖的手，试图把他拉起床，瑜颖却把腿一勾，反而绊倒了华威，华威

不得不趴倒在瑜颖的身上。

「你好重……」瑜颖咯咯笑着，手半推半拉地，也不知道是想把他赶走，还是拉着他不放。

「还不是你弄的？」华威说，又故意向瑜颖靠近了一点。

「好重……」瑜颖这回干脆用用膝盖去顶。

「真难伺候。」华威一个翻身在瑜颖的身边躺下，握住了瑜颖的手，轻轻抚摸；细细的手指，指节分明，软软的掌心，

好像会融化，明明握在掌中，却好像抓不住似地，随时会滑掉。

一辈子都不想放开这个人的手，华威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不确定的感觉，因为很蒙胧，所以显得真实。不是谁都能信誓旦旦地说出来，却只是虚空不实的宣言。反而

像是说不准的未来，因为是无法预知、无法操控的，所以实际，令现在更加值得珍惜。

望着瑜颖端丽的侧脸，久病初愈的脸颊是透明的白色，华威看着看着，逐渐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沙滩、忘记了海边。

活了快三十年，人生就像是在一条没有止境的道路上，一直走、一直走，他从来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风景？曾经他

以为他知道，以为自己能够决定自己想走的路，到想要去的地方。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愈走愈远，离开了原点，

也迷失了方向。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比身旁的这个人，比能握着这个人的手，更有意义的事情。

前方的道路是看不清的，不管他是不是迷失在雾里，不管路途的终点是什么？那些真的重要吗？这样的问题，就算是问

了，又有谁能回答呢？

唯一能够令他开心的，也就是看见另一个人的笑，尽管就是那么一秒，比彩虹更短暂，比烟花更无影，却能够真切地触

动到自己的心。

「如果我们能消失在这个世界，到另一个空间就好了。」空气中飘荡着瑜颖轻轻的声音。

「这里就是了。」华威说。

爱情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也许会简单得多。

但谁又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天真？

当他们踏出旅馆房间，到达海边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天空上层是灰蓝色，慢慢变紫，然后愈靠近海的地方，愈接近橘红色，甚至染红了半片海洋，浅浅浪花，伴随着波光闪

烁。

太阳把最后的馀晖洒在大地上，世界被一片金光笼罩。

「好像世界末日降临。」瑜颖轻叹。

「末日降临？」华威从背后拥抱着瑜颖，听见这话，笑得有些苦涩。

他们俩手牵着手，漫步在沙滩上，影子拖着步伐。

「好长的两排脚印。」停下脚步，瑜颖回头望着他们方才走过，印在沙滩上的足迹。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华威问。

「什么？」

「有一个人，他活了一辈子，死之前，守护天使来带走，守护天使让他看他的一生，在沙滩上，出现了两排脚印，天使

说：『你看，我一直都陪伴在你的身边。』接着，沙滩上只剩下一排很深很重的脚印，天使说：『这是你人生中最艰难

的日子。』于是那人就问了：『为什么只剩下一排脚印？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在哪里？」瑜颖仰头看着华威问。

「天使说：『那个时候，我把你抱在怀里。』」华威抱起瑜颖，走了一小段路，再回头，沙滩上果然留下一排很深的脚

印。

「就像这样？」瑜颖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华威答。

「再走一段吧。」

「好。」

那一排沉重的脚印，一直走到天黑。

尽管是那么深的印子，但是当海水一冲，一次两次，也就消失不见了。

睡到半夜，华威从梦中惊醒，夜色让整个房间都浸在灰紫色的阴影里，忽然之间，他发现床边没有人，心脏快跳出来，

他一转头，正巧看见瑜颖打开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