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画面上的通话对象,是个短短的银色头发全都梳到了后面,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虽然形状有些不同,但他
也和路西法多一样带着黑色的护目镜,隐藏起了超人美貌的一部分。
他身上穿的军服既不是宇宙军也不是行星军,而是表示隶属于联邦军中央总部直属机关的绿色军服。那上面的军阶则表
示他是少将。
虽然因为外表年龄的差别不大,很难有人认为两人是父子,但相信见过他们的人,都会觉得他们应该是非常相似的兄弟
吧?
只不过,他们身上所飘荡的氛围就大不相同了。如果说一个是温和的春日的午后的话,另外一个无疑就是刮着暴风雪的
严冬的深夜了。
这个男人拥有只要他希望就能让别人发狂致死的“力”。同时,也具备了可以毫不迟疑使用这个“力”的冷酷无情。
当儿子被一群脑科学家们绑架,作为极品的超能力者的标本而反复遭受非合法试验的时候,他在让那些学者充分尝到了
人间地狱的滋味后才杀了他们。
而他的母亲,对于能够使用几乎几乎无法认为是属于人类的超能力的他,以及和这样的父亲非常相似的儿子的将来一直
抱有深深的担心。
“关于昨天你请求这里提供调查和资料的事情,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奥斯卡休塔少将无视儿子的报复提出了正题。
“果然是因为这个事情啊。你会感兴趣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理由的话有很多。关于萨兰丁?阿拉姆特的调查结果,等这个通话结束后,会用机密等级传送过来。虽然在军方的公式
数据库中他是作为混合种登记的,但是蓬莱人的繁殖只可能在纯血种之间进行。而且这个世界不存在具备那种外形特征
的混合种。你是认为他是真的蓬莱人吧?”
“对,他和我以前看过的文件的参考照片完全一样。青绿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珍珠白的肌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拥有那种不可思议颜色肌肤的人类。眼睛感觉上也不是单纯的琥珀色的,而是更加……不行,太难于表现了,要看过本
人后才能真正明白。”
父亲不知道从儿子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浮现出了不太能用好意来解释的笑容。
“他很美丽吧?”
“好像梦幻一样美丽。我先声明,我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干什么!笑得那么讨厌。”
“你的性癖怎么样,视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不关我的事。”
“虽然我也不想你管,但这可不是父亲该队亲生儿子说的台词吧?看不到孙子的脸也没关系吗?”
虽然没有深意,但路西法多还是在说了之后感到了后悔。曾经对年幼的儿子表示出那么露骨厌恶的男人,当然不可能想
要什么孙子。
尽管距离遥远,男人似乎还是感到了儿子并没有恶意。所以回答儿子的,并不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争锋相对,而是带
着笑意的回答。
“哟,我这可是在尊重儿子的隐私权啊。你就不知道感谢一下窝的体贴吗?做人家爸爸果然很吃亏啊。”
“你这种瞬间父亲还要意思说!”
内心知道他只是不关心而已,所以路西法多也懒得多说。
而被指责为只有一瞬间像个父亲的那位,也是若无其事就转向了正题。
“蓬莱人拥有不管对方士谁,都能让对方让强烈着迷的能力。你要小心不要让他对你产生个人方面的好意。否则的话,
你的母亲就要失去最爱的独生儿子了。”
父亲所说的话,路西法多好像可以理解,也好像不是很明白。
确实,母亲对于亲近自己的男人毫不容情。但是,她因该不是那种因为儿子有了同性恋人就会和儿子断绝关系的气量狭
窄的类型。
可是,父亲的话却是很明白的警告。
“多谢你的忠告,不过你就是为了说这个才和我联络?”
“那怎么可能?白痴!总部的主电脑被什么人篡改过了。只有那里才有的关于蓬莱人的详细资料,已经完全被删除了。
”
在护目镜的深处,路西法多的双眼眯了起来。
联邦军中央总部的主电脑的数据被——篡改。
那也就怪不得银河联邦情报部部长要亲自出马了。
他的口气也自然而然产生了改变。
“能知道是多久前的事情吗?”
“一百八十七年前。是源于内部的犯罪呢,还是来自外部的侵入,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调查了。不过只有蓬莱人的资料杯
删除这一点让人不免有些在意。”
“如果是外部入侵的话,我想是由还存活的蓬莱人中的什么人所为的可能性应该恨高吧。”
萨兰丁?阿拉姆特,既然伪装成混合种而隐藏了自己的出身,那么想必是存在什么不想公开自己存在的理由。
“如果只是这样也还好。数据篡改早已经过了时效。但是,如果是‘狩猎’他们的人类所为的话,你所遇见的美人如果
被他们发现,不是被杀,就是会落入更加糟糕的处境吧?蓬莱人是一种拥有非常特殊生态的种族。甚至可以说,他们是
从出生的瞬间开始,九杯注定了步向灭亡的道路的悲剧性的种族。连你都会被迷惑的那种梦幻般的美丽,也许就是对于
他们的悲惨命运的补偿吧!”
内容的不吉利也就罢了,第一次从自己父亲口中听到这样诗一般的语气,路西法多只是感到了十足的惊讶。
“我把一部分挽救回来的数据,从其它方面收集来的关于蓬莱人的资料,和阿拉姆特大校的资料一起寄给你。看过资料
之后,你也会和我拥有同样的感想了吧?”
不管嘴上吐出了多么浪漫的台词,从这个男人的性格来说,肯定是不可能从心底相信那种伤感的部分吧?
“少将大人,非常感谢您亲自对于我纯粹出于好奇心的问题进行了回应。不过,如果你能具体告诉我你到底在对我期待
着什么,就再好不过了。因为距离我要去进行下一个任务,只剩下短短的十分钟了。”
“情报部希望可以得到蓬莱人的。最好是血液和精液。”
“王八蛋!那种东西你去命令莱拉好了!你对我命令的‘任务’……”
不由自主站起来狠狠打了操作桌一拳,怒吼着的路西法多,注意到父亲毫无温度的笑容后,没能再继续怒吼下去。
然后,对于本身激烈的反应,他自己也感到了茫然。
澳里埃?奥斯卡休塔少将好像是为了安慰这样的儿子一样温和地说道。
“总之先坐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像这样愤怒呢,路西。”
“……不要再叫我路西,你也知道我讨厌这样吧?”
因为脑子还是一片混乱,路西法多只能心不在焉地进行着本能的抗议。
在他的脑子运转之前,身体就先行动,发出了怒吼。
刚才的激动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残留下来的只有困惑而已。
虽然确实是不愉快的命令,但自己不是那那种被愤慨所左右就会激昂的人情家。可以说,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对他人产
生感情。
为了完成任务的话,自己也曾经不止一次若无其事地进行被非难为不人道的行为。像这样因为一时感情激动而抗拒命令
的事情,原本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才对。
正式因为如此,他才会作为执行特殊任务的要员,在情报部也有一个职位。
“我只是说希望吧?并不是命令。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可以说是麻烦之源的蓬莱人的末裔的情报,最好还是不要涉及
。就算学者们的见解正好相反,对于情报部来说,和蓬莱人相比还是你的价值要高的多。不过既然你已经这么插手了进
来。那么保护萨兰丁?阿拉姆特就还是有意义了。”
“部长。我从刚才起就听不懂您的意思。想要让我做什么的话,请您用命令的形式明确表达出来。”
“如同我那样,解开你的封印。”
一连串抽象的表达,让路西法多逐渐烦躁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了我没有时间吗?这到底是任务的通信还是个人的通信?拜托你说清楚。不要再用那种绕圈子的奇怪说法
了。”
“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大尉。我作为你的上司下达命令。从‘狩猎者’手中保护蓬莱人!但是,如果不想让你母亲哭泣
的话,绝对不要让自己被‘咬到’——以上。”
也不等路西法多复述一遍命令,对方已经电光火石地挂断了通信。白色的画面上,只是反射着路西法多哭笑不得的面孔
。
“王八蛋老爸!这算什么嘛!我又不是会为了猜谜语而高兴的小鬼。
就在路西法多呻吟站起来的时候,通信机的电脑声音停住了他的脚步。”
“现在正准备接收机密等级资料。从现在起十秒后,收容了数据的光学盘将从取出口射出。请务必不要忘记接下。”
十秒后,路西法多胡乱地将放在透明套子里面射出来的直径.厘米左右的圆盘塞进胸前的口袋,快步地走了出来。
身为他的父亲,同时也是拥有双重军籍的他的上司的,深知这个虽然忠实于任务,其实却是怪人的儿子,根本就只是把
军官和上司的权威之类的东西当作放屁。
虽然就算从儿子的眼睛看起来,这个男人的性格也相当恶劣,但他确实是少见的能干。
这个男人是彻底的能力主义者,对于工作的要求水准也很高,成为了这个男人部下的家伙,就算是因为日积月累的残酷
压力而缩短了寿命也不算奇怪。
但在相反的方面,这个男人不追求部下的敬意和忠诚,不管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只要承认了对方能力就加以信赖的做法
,也培养出了众多的能干人才。
现在分散在宇宙军各个组织中的的原部下们纷纷占据了要职,由他们所构成的阴影中的网络,据说甚至拥有可以无视军
队正体的影响力。
对于这个传言的真伪路西法多并没有兴趣。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数据上的理论首先就对于没有意义。
如果父亲真心想要做什么的话,能够用实力阻止他的超能力者,整个世界都不知道够不够三个呢。
“听好了,路西。你的父亲是个非常优秀,很有魅力,同时也是差劲透顶的家伙。要爱他的话是你的自由,不过你绝对
不能尊敬他,或者冒出想要成为他那样的念头哦!”
这是路西法多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要时不时向这个和父亲形似的儿子提出警告的事情。如果要评论父亲的话,这
番话无疑是最准确精辟的。
在被迫服用了各种各样的药物,接收了整整一天的精神拷问后,又差点被活生生解剖的紧要关头,救了七岁的自己的,
并不是普通人口中常说的神明或者天使,而是因为愤怒和复仇之心燃烧了起来的父亲。
大概那时候不应该觉得父亲很帅吧/
至少自己还能对于没有遵守母亲的叮嘱而产生罪恶感,这已经多少比那家伙强了吧?路西法多为自己寻找借口。
虽然距离演习只有五分钟,讲义室门前的走廊上还是聚集着好几个穿着都市迷彩服的巨汉,一边发出粗俗的笑声,一边
抽着香烟。
一个把袖子挽到了手肘上放,露出粗壮胳膊上的骷髅刺青的男人,注意到走向这里的路西法多之后,吹起了别有意义的
口哨。
因为其他的人也回头来看,所以新任的大尉对一众人员发出了命令。
“马上演习就要开始了,进讲义室去!”
“喂!人妖混蛋在说什么呢!”
一个士兵对旁边的男人说到,那个男人耸了耸肩。
“我可是男人,听不懂人妖语言啦。”
“既然从军队那里领取工资,你们就有必须要尽的义务。进去!”
在至今为止的任地,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不过对于那些永远缺乏创意,只有一个模式的台词他已经听厌了。
拥有可以媲美女性的长发就等于同性恋。这似乎是那些以高高隆起的肌肉为骄傲的男人们的共同偏见。这个说来的话,
只怕那些和尚头的同性恋者,在他们眼中不算是正统的同性恋者了。
在最前线的话,不服从命令要立刻枪毙。就算这里再怎么是没有进行战斗的可能性的基地,这种规矩上的混乱,也应当
值得深忧了。
如果是明知道会有严厉的惩罚,还要反抗上司,发泄郁闷的话,那就很难说是健全的精神状态了。
在战舰上这种长期封闭性的空间中的话,如果对哪怕一个乘员的不对劲放任不管,也很有可能会造成对航行发生妨碍的
事故,所以具有相当高的危险性。按照规定,每艘战舰都必须配备为乘员进行心理治疗的专门医生。
在这个基地的话,只要命令士兵去军医院的精神课应该就可以了吧?
不过既然还不明白这方面的系统,所以就算是命令那些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结实的单细胞生物去医院他们会不会老实听
话也是个疑问。
“原来所谓的军官,除了那工资以为,还能配备可以随时陪在身边的女人啊,真是羡慕。”
“没错没错,在我们被训练折腾的时候,你们还可以两个人单独留在房间里面,不知道都干了什么呢。”
“那当然是那个了,还用说吗?”
一个人竖起手指表示了下流的意思,其他四个人也兴高采烈地跟着起哄。
就算是可以容忍他们的下流,不过那种幼稚的样子,让身为上司的路西法多实在是看着都觉得可悲。
如果是莱拉在场的话,想必又会对军队肌肉男们的恶劣传统发表一番演说了吧。
虽然因为他们是靠着两只脚站着的,所以容易被误会成人类。但如果把他们单纯当作一群公的畜牲的话,理解起来就简
单多了。
——虽然论个子的话看起来是马或者牛,但是脑袋的话也许只是群小羊而已。
一向对军队缺乏忠诚心的路西法多,从来也没想过要辛苦自己来纠正这帮家伙的规矩。
反正这个基地根本连假想敌也不存在。因为部下的水准太低,而连累自己也要上西天的事情应该不存在。
大概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那种自暴自弃式的轻蔑,肌肉男们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混蛋什么意思居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说你啊,且不说什么看得起看不起,不服从命令和侮辱上司可是足够上军事法庭哦。”
“那又怎么样?我们才不怕什么军事法庭!与其对个人妖混蛋摇尾巴的话,我们倒宁愿去进什么宇宙军刑务所!”
周围响起了同意的声音,肌肉隆隆的小羊们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干架了。
对于如果再不快去讲义室就要承受莱拉怒火的路西法多来说,这种都快要成了定式的展开只是让他在心中不住叹气而已
。
既然象这样,每次都因为同样的原因,被类似的家伙纠缠的话,干脆剪掉这头长发不好吗?他的能干的副官曾经如此说
过。
但是,头发之后就该是摘下护目镜,再然后就该是看不顺眼的脸孔了吧?这样的刁难多半永远不会有尽头。
从很久以前开始,那些渗透在军队的各个角落,“男人味”教的狂热信徒们,就会以他们的基准,把所有看起来稍微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