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就明白了这份矛盾的当事人本人,用明快的口气告诉了他近乎答案的东西。
“既然麻醉不会见效,也就是说对于我们的种族来说,没有什么是精神上无法忍受的痛苦吧?我遭遇过不止一次如果换
成地球人的话绝对会当场死亡或是休克死亡的经历,但是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和精神创伤,到现在也还活得这么精神百
倍。——这样你应该可以认可了吧?”
“啊。既然你都向我挑明了有可能让自己面对危险的秘密,那么再装出不关己事的话,我的良心上也过意不去。你要杀
到大尉那里的时候我可以奉陪。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同行?我不光是绊脚石,而且也会碍事吧?”
白氏在不情不愿地同意之后,提出了其它的疑点。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不过在关系到路西法多的问题上,他认为自己和萨兰丁应该是属于所谓的情敌关系。
原本认为那是个不管怎么追求也等于对牛弹琴的迟钝男人,可是结果他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已婚女性大玩不伦之恋。虽
然这个男人变成了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的存在,可是不管他最终选择了谁——萨兰丁也不可能和他人分享路西法多吧?
与萨兰丁相反,胆怯的自己因为害怕受伤,所以别说是打倒其它情敌促成恋爱了,他甚至于害怕让对方领悟到自己的感
情。
所以这个男人的无可救药的迟钝既让他庆幸,也让他憎恨。
“大尉好像非常中意你哦。虽然不知道他那么粗的神经哪里需要抚慰了,但是据说小巧可爱的东西可以让他得到心灵安
慰。”
“那小子居然敢这么胡说八道吗!?我比他年长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太无礼了!!那个男人不管怎么抗议都不会改变的
态度绝对是太过分了!”
“既然是要在这么紧迫的时候杀过去,总要带点相应的礼物才行嘛。”
“礼物?你到底打算带什……我吗?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把我当成带给那混蛋的礼物?萨兰!”
无视被当成痊愈性工具的友人的愤怒吼叫,萨兰丁一脸满足地点点头。
“这样对谁都没有坏处,我认为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方法。”
“萨兰丁·阿拉姆特……!你刚才不是还因为大尉的自作主张而生气吗?结果你自己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自我中心吧?
你有没有这种自觉?”
“因为我是最年长者,由我来作主是理所当然吧?”
“……我该不会是在白日做梦吧?总觉得从中途起和你的对话就无法成立。虽然我也没少被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不过
我绝对不甘心被划分成和你属于同类的存在!”
因为愤怒而颤抖着提出抗议的白氏,听到萨兰丁没有半点罪恶感的若无其事的回答后,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虽然在那些背后议论的人看起来,他们两个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关系,但是从卡加的观感出发,五十步只是一百步
的一半,所以把他们相提并论绝对是大大的错误。
带着浓厚的疲劳神色的卡加眺望了一阵远处,然后勉强振作起精神决定活得积极向上一些。
“因为我无法像你那样投掷匕首,所以在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是注意带上手枪吧。这么说起来,那把配给的手枪我都丢在
主任室好几年没有碰过了,还要找时间拆开清理一下。”
“你也就是一年参加一次医官特别训练的程度,不可能具备多少战斗力的。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去练习不习惯的手枪。
虽然在工作上我作为外科医生拯救患者的性命,不过在私生活上——”
拥有青绿色头发的蓬莱人把手帕扔到了空中。
这次外科医生的左手一闪。
位于他斜上方空中的手帕,一瞬间就被切成了四块。
“——我最擅长的就是杀人。”
在他危险地露出笑容的同时,左手的指甲已经不知不觉笔直地伸长了十厘米左右。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指甲就是刚才的凶
器。
那份锐利不是手术刀可以相提并论的。
只是轻轻碰到空中的布料就可以将之切断的锐利武器,多半拥有相当的强度吧?如果再配合上萨兰丁的怪力,会造成什
么样的后果呢?
卡加此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以前,由于路西法多手腕上的PC环发动的精神操作,莱拉·奇姆曾经试图射杀路西法多,当时阻止了她的人就是萨兰
丁。
她手上的手枪枪身,在外科医生的手动作的下一个瞬间就被干脆地切断。
因为外科医生从外表看起来是明显的异种族,所以卡加一直努力于不用地球人的标准去看待他。
因为知道外科医生有随身携带手术刀的习惯,所以那个时候他也是心想萨兰丁大概是订作了连钢铁的枪身都能一刀两断
的特殊合金制的手术刀。
既然可以自在伸缩的指甲能够切断钢铁,那么也就没有必要订作手术刀了。
卡加在迟了一阵后,终于理解了。
他刚才提到自己曾不止一次被袭击,而且在展示可以切断任何东西的指甲的时候表示自己擅长杀人。
在军医院就职的这四十年前,他就是重复着这样的体验吧。
虽然拥有贵族性的美貌和优雅的举止,而且对于身份地位低于自己的人也会采取礼貌的口气,但是萨兰丁绝对不会给人
女性化的印象。
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是强韧的精神力,生命力,高傲的自尊以及贯彻自己主义的美学——
这样的内在,和身为优秀的军人,甚至被誉为宇宙军英雄的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非常相似。
就算是可以立刻再生的肉体,是否会若无其事地表示可以做朋友的盾牌,对一般人来说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吧?
在面对枪口的时候,就算会因为苏醒的激烈的痛苦回忆而畏缩,或者是因为死亡的预感而害怕,也没有人会把这样的人
称为胆小鬼。
但是,萨兰丁的话不光让他人感觉到他习惯于战斗,甚至还包含了连痛苦都能转变为斗志的好战的一面。
虽然自己对于萨兰丁是冷静沉着的优秀精英外科医生的这一评价不会改变,但是他也许拥有远远超出卡加想象的男人味
吧?
“萨兰……你——”
内科医生轻轻皱起眉头,寻找着最适合表达自己感想的词语。明明脑海中有各种各样的单词翻滚起伏,但是就是找不到
能够抓住核心的明确表达,这一点实在让人烦躁。
萨兰丁将可以切断各种东西的指甲恢复成了原本的长度。
看到朋友一副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表情,他并没有急着催促对方,而是把注意力转到了其它方向。
在地板上散落着被撕裂的手帕的残骸。
如果踩到的话也许会让人滑倒,而且因为完成了它的使命,所以变成了单纯的垃圾。
维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萨兰丁倾斜下上半身前去构那些碎布。
没有注意到友人的动作,卡加因为终于找到了接近的单词而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是,攻啊!”
失去了平衡的萨兰丁连人带椅子摔倒在了地板上。
趴在地板上的萨兰丁,因为听到完全超出预料的单词,而大受冲击地颤抖着手指握紧了布料的残骸,并且用充满怨念的
声音低低地咆哮着。
“……混蛋路西法多!居然让卡加都被传染上了奇妙的毛病……!”
“嗯嗯嗯?还是有点不太对……”
内科主任没有注意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单词带给了对方多么深刻的打击,只是迷惑地挠着自己雪白的头发。
这种无法找到贴切表现来形容自己心情的感觉,就好像明明脊背上刺痒恼人却伸手构不到一样,简直是无法形容的烦躁
。
而且由于连锁反应,还引发了他的其它疑问。
“这么说起来——”
就在他一个人喃喃自语的时候,携带终端的铃声响了起来。
“唔……!”
“不是我。”
带着因为胜利的微笑,萨兰丁如此宣布。
如果是因为患者病情急变的紧急呼叫而不得不返回内科的话,就不知道能不能赶上食堂的关门时间了。
不出所料,是入院患者紧急发作的事情,从对话的内容就可以听出。
在短暂的交流的最后,卡加一面把携带终端放回胸口口袋,一面带着无比悲伤的表情发出了叹息。
“……不好意思,你一个人去食堂吧。早知道就不该聊太久,直接去食堂就好了。现在后悔也迟了。”
“要不要我把刚才的非常时期用食品分你一些。包括试吃品在内一共是三种,各来一点吧。”
“谢谢……!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庆幸有你这个朋友。萨兰。”
因为对于内科主任过于明显的沮丧感到同情,萨兰丁打开刚刚运进来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了有三种不同味道的非常时期
用食品的盒子。
“抱歉只能这么直接给你。因为我没有刚好放得下这些的袋子。”
“如果处理能提前结束,或者是交给其它人的话,一定要到食堂来哦。我等你。”
因为作为同行,对卡加的心情非常之能了解,所以萨兰丁用平时难得一用的温和语言对他进行了安慰。
盒子的盖子上印着包括甜品在内的内藏食物的照片。
因为不光是摄取的热量,连营养的平衡都充分考虑了进去,所以就算是那些非难微波或是方便食品的家伙们,也没什么
可抱怨了吧?当然了,可以保存的时间也很长。
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比较贵。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考虑到饿肚子时的痛苦,这种程度的费用完全在可以认可的范围内。
卡加抱着分到的盒子离开了外科主任室。在他小小的穿著白袍的背影上,飘荡着难以形容的哀愁。
他一边等着药房旁边前往内科病房区的电梯,一面再次想起了刚才的疑问。
一旦开始追究,就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答案。
“……了解这个问题的人应该有不少吧?容易询问的人——还是那家伙了。”
如果时间上有了富裕的话,就立刻去问清楚。就在他如此下定决心的时候,电梯到达了。
第六章
在有家室的基地士兵们的家人所居住的住宅区附近,有一片集中了大型商店和娱乐设施,被称为娱乐地带的地方。
设施周边有很多餐饮店,相当于都市的繁华街道,是基地之中最热闹繁华的场所。
可是按照军队的方针,这里只容许开设那种就算带着家人一起前来也不用担心的健全娱乐设施和餐饮店。
如果独身的男性们想要享受那种能够敞开了玩的不健全娱乐的话,就必须远征到在基地外部自然而然形成的”基地街”
。
一起吃过晚饭的路西法多等五人,在离开店后分流到了三个方向。
值夜班的莱拉前往宇宙港进行警卫工作,瓦鲁多和梅莉莎这对前夫妇,以及路西法多和宪兵队队长马尔切洛这两个组合
则分别去寻找其它店。
“那家伙带着女人,我却要和男人一起走吗?真是无趣啊。”
基地两大花花公子之一,喜欢女人喜欢过头的马尔切洛·阿历沃尼一面向擦肩而过的女性士兵们吹着口哨,一面向走在
身边的男人进行抱怨。
尽管宪兵队队长作出了努力,却还是明显独占了女人们视线的他身边的男子,礼貌性地回答。
“如果我请你喝酒的话,你就可以告诉我很多东西,这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你就知足吧,至少比回到计划小组的房
间,在没有酒的条件下正经交谈好。”
“哼。既然都是男人,干脆多跑几步路,一起去『基地街』如何?”
“我不认为那里有能够作为必要经费报销的店。如果要去的话,就由你去应付布莱恰司令官获取许可吧。”
“开什么玩笑!你居然不打算自己掏腰包请客吗?明明是小组领导却这么小气的话,小心会没有人缘。”
噘起了蓄着胡须的嘴巴的马尔切洛,用拳头捅了一下同行人的腹部。
虽然在作为宪兵队队长而行动的时候,是个因为高压性的态度而让人忍不住想报以白眼的男人,但是恢复成普通人后,
他却表情丰富,感觉上开朗活泼。
如果按照副官的说法,他完全没有男性友人的话,那么只能认为问题是出在他的过度喜欢女人上面。
“要我自己掏腰包倒是无所谓。不过你所想去的那种夜生活店我绝对不去。我待在那里就不舒服。而且根本不是适合讨
论工作话题的店吧?”
“你说不舒服?我说你啊,绝对有哪里不对劲。肌肤曝光面积超大的可爱女孩们会成群结队地杀到哦,而且还会围在我
们周围七嘴八舌地哄我们开心。那应该非常快乐才对吧?”
“被露出度也许没那么高,但是同样是女性组成的集团七嘴八舌地围住,然后为所欲为地作出过份的事情。在我至今为
止的人生中,只有这种非常不愉快的记忆多得和小山一样。最新的记忆还就是今天呢。而且同一天,在总部大门的军官
用升降口还因为男性集团而遭遇了同样的经历。我差一点就要发飙。如果即使如此你也说我不对劲的话,只能说你自己
是被虐狂。”
带着一副是自己不好的表情,马尔切洛轻轻拍着路西法多宽阔的脊背。
“那还真是灾难呢。两个男人一起喝到天明,也许也能和电影一样很帅气吧?反正我也一直想要尝试一次,这次正好是
个机会。”
“一次这种经验也没有的马尔切反而比较奇怪吧?”
“我不是说过不要用这种好像奸商一样的名字叫我吗?”
就在嘴角周围都是黑色的德国黑贝吼叫起来的时候,路西法多上衣口袋里面的携带终端响了起来。
他一面走一面取出携带终端应答。
“是,我是奥斯卡休塔大尉……啊,是你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嗯?你问我紫色天堂里面有没有攻攻的配对?为什
么要问这种事情——……”
宪兵队长的胡须面孔微微抽搐了起来,然后用混杂着厌恶和畏惧的视线仰望着通话中的男人。
歪着脑袋在记忆中搜索的黑发大尉,没有注意到同行人的非难视线,无意识地用一只手撩起了浏海。
从长长的手指间滑落的漆黑头发,隐约可以看到的白皙额头。
因为还不习惯刚刚剪短的浏海,所以他会时不时因为别扭而作出这种神经质的动作。
目睹到这一幕的路过的女性士兵们,好像花痴一样兴高采烈地议论著那长长的手指的动作是多么性感。
不知不觉被吸引了视线,甚至无意识地作出了和她们同样的感想的宪兵,满脸不快地从同性身上转移开了视线。
因为至今为止不管和什么男人在一起,被女性们赞美为性感的人的都是他自己。所以即使知道这种性感的本质不一样,
他还是觉得无趣。
如同路西法多曾经打趣地说过的那样,马尔切洛是那种不断散发招惹异性的荷尔蒙的性感。
马尔切洛所诞生的那片土地上,存在着强烈的如果不受女性欢迎就不是男人的传统风尚。所以少年们从小就为了吸引女
性的注意而不断努力竞争,而且在他们身边也存在着众多可以成为模板的性感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