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面对被基地士兵们心惊胆战地称为魔鬼医生的外科医师,也能浮现出自然的微笑打招呼的独眼美女,和萨兰丁在身
高上几乎没有什么差距。
端正到好像人工产品一样的美貌,以及散发着异彩的眼罩。因为对于美丽的损害而酝酿出的魄力。
——如果换成是希尔医生的话确实连嘴巴也张不开吧?
外科主任一面向多功能屏幕输入密码,一面将自己所拿的显示板上的内容投影到屏幕上。
“班卡中校的主治医生是卡多医生,但是因为他正在为中校进行手术,所以由我代替他向你说明详细的检查结果和诊断
,以及今后的治疗计划。”
将扫描的图像和数据扩大后,他花的十分钟左右结束了说明。
这个军医院的治疗水准很高。虽然现阶段布莱安.班卡的伤势看起来不会危机性命。但是涉及多个器官以及骨骼和关节的
严重损伤,因为范围太广的关系,所以会孕育出非常麻烦的问题。
如果要进行让他恢复健康身体的再生治疗,就至少需要两周的完全静养。移植培养器官反而要快的多。
沉默地听着说明的多米尼克,最后为了确认提出了问题:
“也就是说布莱安从脖子以下到膝盖为止都要接受再生治疗,而为了让他能保持绝对安静,所以要对他使用药物,让他
睡上两周吗?”
“对。在这一点上你或者他本人都无法有其他选择。后面的两周他会被转移到内科,进行药物治疗、检查和复健。”
“了解。因为我这边也有工作要做,所以这样反而比较好。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请多多关照。”
“如果有什么疑问请和主治医师联络。——从奥斯卡休塔大尉的立场来说,我觉得这明显有些做的过头了,他没有被宪
兵队拘留吗?”
萨兰丁过于唐突的问题让多米尼克的表情微微一变,但是她不是那种会不小心做出反应而被人抓住小辫子的女人。
“因为我的丈夫好像对他的副官进行了很过分的人身攻击,所以宪兵队长似乎认为这种程度的报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是遵循男人的原则,进行了光明正大的决斗,所以我丈夫应该也会干脆地接受这个结果吧。”
“从做丈夫的人的角度来说,不但没有让第三者投降,反而自己受到了这种程度的重创。说起来也真是凄惨。不过我并
不会同情他就是了。”
萨兰丁也没有改变口气,毫无前兆地就触及了核心。
虽然他并没有露出打趣或是厌恶的样子,但是面对这个绝对不能被称为相关者的对象,独眼女军官还是做出了冷淡的回
应。
“我是有听说过奥斯卡休塔大尉和阿拉姆特医生相当亲近,不过没想到居然到了连这种私事都会挑明的程度。老实说真
有些意外。我不认为他是会把这一类的话题当作勋章来对同性吹嘘的类型,他大概是认为告诉你这样的人也没有影响吧
?
”
“我想我由必要为了大尉的名誉而澄清以下,他什么也没有和我说。我只是从昨天在外科主任室和他喝茶时所交换的对
话中推测出一部分内容。听到从平时的他口中不可能冒出的吊袜带这个单词的话,会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理所当然
吧。强迫那个淡泊的男子发生关系,而又能让他认可的女性,而且还和供给科有关,通过这些已经足以确定对象。因为
现在又以这样的形式和你见面。当然让人忍不住要说些什么——吧。”
以脱离常人的美貌而闻名的医生,在轻柔地说完最后那部分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本那个男人应该和痴情纠纷之类的
东西最没有缘分,但是看起来她的女难之相还是太大了。
眼看着路西法多的友人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哭笑不得,多米尼克理所当然地有些冒火。
虽然从客观上来判断,确实是会被人这么说也理所当然的状况,而且也确实给很多人都添了麻烦。但是,被局外人的医
生所非难绝对不是有趣的事情。
多米尼克从正面凝视着视线和自己位于同一高度的医生,嫣然微笑。
“既然你不中意已婚者的外遇的话,那么要我认真也可以哦。反正路西法多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不认为没有机
会把他弄到手。”
因为确切的实力而对自己充满自信的女性,即使面对着魔鬼医生也能毫不畏怯地畅所欲言。
——张狂……!
面对这个在自己眼中只相当于流鼻涕小鬼的女人的挑战,他恼火到了无法视而不见的程度。
虽然一部分是因为当时的势头,但是只是因为和路西法多发生了关系,居然就可以自以为是到这个程度?
他释放出平时一直压抑着的自身种族的气息。
“假如你有自信在十年之内都让他一直拜倒在自己裙下的话就请便。如果没有那个自信的话就趁早放弃。他年轻、美丽
、强大,而且拥有不计其数的才能。一时的情欲,只会成为他非凡人生中的障碍。
释放出足以压倒地球人,甚至让他们感觉到恐怖的浓厚生气地存在,温柔地眯缝起琥珀色的双眸,发出了嘲笑。”
你有自信在十年之内都一直让对方成为俘虏吗?如果没有的话,无论是外遇还是真心,说到底也都是不值一提的一时性
的情欲。
这是只有在一个不经心的举动或眼神中都寄宿着蛊惑性魅力的蓬莱人,才能提出来的问题。
多米尼克的独眼,从带着红色的茶色变成让人联想到鲜血的赤红。那证明号称天生就是战士的六芒人的遗传占据了上风
。
她虽然是高傲而且充满魅力的女性,但同时也是强大而聪明的士兵。所以立即就压抑下了瞬间燃烧起来的反抗心。
她没有愚蠢到只为了自尊就看不清胜负结局的地步。
“……没想到这个基地还存在着可以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物啊。既然你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好吧。我不会再抱
着随随便便的心情,对你重要的朋友出手。我以联邦军旗发誓。”
虽然她爽快地认输,苦笑着发下了誓言,但是在背后却残留了如果不是随随便便的心情就会出手的言外之意。
“足够了。——毕竟已经这么晚了,要不要给你拿休息用的毛毯来?”
“不用了。我原本就打算在听完丈夫的状况和今后的治疗计划后就走。明天——啊,不对,是今天早上还有重要的会议
。”
“是吗?那么请你保重。”
“谢谢你,医生。”
在最后又恢复了患者家属和医生的关系后,两个人微笑着告别了。
卡加.尼萨里正在内科主任室的简易床上休息,却得枕头旁边放着的携带终端的叫声给吵了起来。
他闭着眼睛熟练地操作着终端,把内藏式的耳机拉出来,放进了耳朵里。
“是,我是尼萨里……怎么,是你啊。……在主人室。回去太麻烦了……不用,不用等,你想过来就过来好了。……别
说了,我说过来就过来。……就这样。”
在用睡意朦胧的声音不容分说地发下了命令之后,他切掉对话,用缓慢到极点的动作按下了收线按钮,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用完了的携带终端还没仍回枕头旁边,他就噌的一声坐起了上半身来。要是真爬不起来,那就根本做不了总是有外
来急症上门的医院的住院医生了。
正在盥洗室洗着脸,脚快的来客就已经按响了门铃。
用毛巾擦了把脸,过去打开门,只见外科主任带着一张苍白的脸孔站在门外。
虽然他原本就和地球人不一样,肌肤不会透出血色来。但是虽然没有血色全无的问题,看到那张脸孔彻底地失去了原有
的珍珠光泽,也只能用苍白来形容了吧。
“抱歉在你休息的时候把你叫起来。”
“你还不是一直到现在还在工作,我毕竟还睡了一会儿,所以别说什么啦。快点进来吧。”
“我真是好久没进过内科主任室了——……怎么,又增加了不少古古怪怪的玩意儿。”
虽然在深夜中前来拜访,却痛快地被朋友迎接进了自己的工作间的萨兰丁打量了即便干燥之后还是残留着刺眼色彩的有
机物小山一眼,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间房间里的家具统一为黑色与银色,室内飘荡着都会式的气息。却让人产生了莫名怀念的温暖感。看来是经过了周密
的计算,特别地安排了家具的材质与式样,以达到不给人无机质印象的目的。涉及虽然简单,但既注重了细节,又考虑
了人体工学,看得出很下了一番功夫。
虽然跟萨兰丁的兴趣不一样,但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也有着很不错的品位。——可是不管是占据了室内一角的透明树脂箱
子小山,还是到处散放着的轻金属质的筒子,里面放着的那些东西都大大地破坏了室内的平衡,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
萨兰丁心想,真亏他能平心静气地和这些只要碰一下就会肿起来,或者手指会腐烂倒掉下来的玩意儿睡在一起啊。
“我正在进行新的分类研究。现在不少东西刚刚才弄到手,里头有些样品还保持着原型呢。我想再过两个月左右就都能
收到整理架里去了吧。”
着番话的意思不是说那些东西会自己缩小,而是说,内科主任会一点一点地把它们“使用掉。”
不想看那些东西的萨兰丁选择了背向它们的墙边的椅子。
卡加打开咖啡壶上面的盖子,向里面到进了专门为泡咖啡而买来的矿泉水。
“萨兰,你从你旁边的架子上帮我拿一下咖啡豆的罐子好吗?”
“是这个吗?怎么轻的这么古怪——……卡加,据我看起来,里面好像是一大堆干燥过的蜘蛛,世上有这个形状的咖啡
豆吗?”
“那是‘喷嚏蜘蛛’啦。罐子上不是贴着标签吗。”
“请你不要把空咖啡罐再利用去装别的东西好吗?会造成事故的。”
“只要我知道什么是什么不就好了。反正我不在的时候又不会有人进来,而且我也会跟进屋子的人说不经我许可不准碰
任何东西的。”
卡加从朋友手里接过没有贴别的标签的罐子,把两人份的咖啡豆放进机器里,最后再在机器的出水口放上两个杯子,结
束了所有的准备。
“这样就行了。接着只剩点心喽。”
“先说好,如果是什么喷嚏蜘蛛饼干之类的东西,我可敬谢不敏。”
“那个是有毒的,所以我也不建议食用。——的确应该是在这里的……有了。这是去度假的护士作为土产带回来的组合
水果干哦。”
“你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是干燥过的吗?”
“就算是干燥的,也总比什么都没得吃好得多了吧?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只能拿你给我的储备食粮来做点心了。”
“是我要求太高了。其实我也觉得水果干是维他命很丰富的茶点呢。”
卡加拿出空盘子和那箱水果干一起放在桌子上,在朋友对面的座位上做了下来。
“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刚才第六连队长布莱安.班卡被送来急症来着,救护车还是宪兵队要的。详细检查一下,他完全治好要用一个月,
而且半个月内都要绝对安静,后半个月请内科给他开些药,还有要做复健。”
“哼,这段时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弄出这么重的伤来?”
“赤手空拳决斗。而对手就是奥斯卡休塔大尉。其实中校的妻子多米尼克.班卡就是供给科的老大,那个左眼罩着眼罩,
有六芒人血统的女中豪杰。据说那个气势汹汹要报仇的丈夫向着莱拉吐出了难以原谅的污言秽语,而宪兵队也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地放这个决斗进行了。”
因为睡眠不足,卡加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了萨兰丁说的是什么意思。
卡加听说路西法多和供给科的有夫之妇搞不伦的事情,是在昨天晚饭的时候。原来这些全是因为那天的事搞出来的吗—
—
“他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卡加真心地感叹道。路西法多跟单纯因为工作而繁忙的自己这些人不一样,他的每天都被多姿多彩的事情,与许多许多
人的相遇占得满满的。他是在比其他的人浓密三倍的密度中生活着的呢。
萨兰丁对朋友那率直的感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带着阴暗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那个女人说如果她真的行动起来的话,一定会把他弄到手。结果连带我也发起火来,不觉就认了真。”
“抱歉让你又回想起讨厌的事情来,可是关于这件事,你能不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啊?”
“班卡夫人说,她不想只是偷情玩玩而已,而是想拿出真心来得到大尉。”
“哦?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啊?从你说的来看,别看她那么有自信,也只不过是一时的而已。向她那种一般女人,
根本就不可能拴住那个男人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就对她说,我问她到底有没有十年里一直都能俘虏对手的自信,如果没有的话,不管是
偷情还是真心,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不足挂齿的一时情欲罢了,那么就不要去妨碍他的人生。”
卡加再次考虑了一下,才开口道:
“可是女人的怨恨是很恐怖的啊,就算是你也——” 萨兰丁的拳头重重地击在桌子上,中断了朋友那偏离话题的发言。
蓬莱人低垂着头,他的面部被青绿色的头发遮挡了起来,看不见他的表情。
“居然让我说出那种话来……让我动了真心说到了那个程度,真是屈辱。只不过因为她是女人……就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
他挤一般地发出沙哑的声音,紧紧地握着拳头,身体因为激情而颤抖着。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而被刺伤了自尊心的,白氏一时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对
方已经激愤到了这个时间里把已经睡下的朋友叫起来的程度,也消沉到了没法让善良的外人们遭到不幸以消解怒气的程
度。
卡加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虽然有趣是很有趣——可是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应才好。总之看在双方都只有对方
这一个朋友的寂寥关系上,还是得安慰他才行吧。卡加这么想着,站起了身。
他的手抚上了那有着幻想般色彩的头发。比想象的还要光滑柔顺的触感让他吃了一惊。他把那颗头颅抱进了自己只穿了
一件衬衫的胸膛。
“你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啊?你现在比遇到我的时候还要更加美丽。而且你的美丽是不会随着时间消逝的。你想那个伤害
了你自尊的女人过了一百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是变成一个活着的木乃伊,就是根本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是啊,就是这样。别说一百年了,只要再过上个四五十年,就算撕裂了她得嘴她也对我说不出那种话来了吧。反正时
间就是我的战友,而且花些时间慢慢地笼络对方也是一种乐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