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孔雀 杨澄篇 恋——落雁翎

「是……」手下们咽了口口水，「那么……老大…我们是要去帐房支数吗？」

「支甚么数？」

「人、人的……哇」手下们发出哀号，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玻璃茶几被暴力一翻----报销。

「去你妈的支数跟那家伙说，识相的话便删去码头的巡逻要不就砍了他老婆」魏由风以近乎打雷的怒吼骂道。

「是、是、是、是………」连忙点头，就在手下们提心吊胆只怕会再次引起老大的怒火时，如救命天使般的开门声令他

们绽出得救的微笑。

而上一刻还板起脸孔怒骂的魏由风，也在听到开门声后逞三百八十度转变，温驯地笑了起来。

进来的，是别墅的另一位主人---身材修长柔美、个性却又非常地别扭的杨澄风。

「大嫂午安」手下们连忙上前向杨澄风躬身，仿佛稍有怠慢便会被砍手砍脚般。

杨澄风淡淡地扫了这些男人一眼，在看到翻倒的茶几和四散的玻璃碎片时皱起了眉，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澄风」魏由风连忙上前抱住了恋人的腰肢，谄媚地笑道，「回来了吗？要先洗澡？吃饭？还是亲……」还未说完，杨

澄风已经一拳把魏由风揍倒在地上。

「哦…………」看着自己的老大在三两秒间被制服，手下们仅是放松地呼了一口气，因为只有杨澄风，才能够把暴怒的

魏由风平复。

「再叫我大嫂的话，就滚出这间屋。」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情人，杨澄风向手下们严肃地警告，接着转身走进自己的房

间。

男人们忙不迭地点头，不知从何时开始，杨澄风已经成为了比魏由风还要高一层次的人，因此魏由风的话可以不听，但

杨澄风的话却是绝不可不听，不然，就会死得很可怜。

「那、那么……老大…我们先走了………」向像被压扁的虫般倒在地上的『老大』怯怯地告别，手下们马上逃也似的离

开，再怎么不识相，他们也不会阻碍老大与大嫂的二人时间。

只于老大交代他们去办的事嘛……假若还记得的话，他们应该、大概会去办的。

X X X X

「澄风………」

淡淡的褐色眼眸，在听到声音后并没有反应，只是埋首在平摊于书桌上的文件之中。

「澄风………」

得不到恋人的响应，魏由风走近对方，从后抱住了他。刚刚送完澡的杨澄风有洗发精的香味，光是嗅闻，就让人有种想

要咬一口的感觉。

而，不只感觉，向来奉行『行动胜于一切』的魏由风真的低下头，用鼻子缓缓推开了恋人肩膀的衬衫，轻轻咬了下去。

「………」秀眉皱了一皱，杨澄风的脸微微变了色。

「好甜呢……」笑着呢喃，魏由风不舍地在恋人的肩膀处不停地舐舔、吸吮，接着，带着恶意的双手也开始钻进对方衣

襟之中，攫住了那已经微硬的红色突起。

「」深吸一口气，被魏由风调教了一段长时间的身体非常地敏感。杨澄风抬起头，吐出了娇憨的喘息。

「想要吗？」调笑的嗓音是沉厚的男低音，魏由风一边摸索着恋人的敏感带，一边以挑逗的语气施加刺激。

「不……」摇摇头，接着，就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杨澄风举起手肘，在魏由风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重重地?在对方的侧

腹上。

「呜----------------------」

X X X X

「你在气甚么？」

坐在KING-SIZE的豪华双人床上，魏由风一边揉着发痛的腹部，一边不满地喃喃问道。

杨澄风没有说话，只是打开衣柜，在看到里头乱七八糟的衣服时，皱起了眉，逐一拿出来重新折好。

「澄风」气死了从一回来就怪里怪气的魏由风受不了，抓起杨澄风的手阻止他折叠衣服，并使力把对方拉进怀里。

杨澄风只是瞪着魏由风，沉默。

「你到底是怎么了？今天动不动就打人………心情不好吗？」虽然很不满杨澄风沉默的态度，但知道这意味着恋人有心

事，魏由风也只能捺着性子诱问。

「………」

「你不说的话，我也帮不了你呀告诉我，有甚么心事好吗？是医务所那些白痴庸医欺负你？还是怎样？」

二人在同居一年后，迁到了这所别致的欧洲式别墅。而杨澄风也因为和魏由风的关系公开，在黑道上树立不少敌人。为

了防止杨澄风受到不必要的威胁及伤害，魏由风打算把恋人收雇为专属的医师。然而杨澄风却因为不想令吴行医务所名

存实亡，而提议把它改为合法诊所，而自己则重回大学修读医科课程，待毕业后正式在医务所就职。因此，现在医务所

暂由应征的医生们代班，而杨澄风则是偶尔去帮忙及视察。由于那些医生不服仍未完成大学课程的杨澄风担任监管他们

的人，因此常常有事没事来找碴，无聊的恶作剧、挖苦嘲讽甚么的………就活像国中时代学生排斥某同学的举动一般。

「我…………」杨澄风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却只是支支吾吾，说不话来。

「怎么了？」杨澄风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很少会露出犹豫不决的样子。魏由风虽然有点惊讶，却依然耐心地听着。

「…………」杨澄风很小声地低喃，仿佛光是这么说，便已经用尽他的勇气一般。然而，魏由风压根儿听不到他在说甚

么。

「澄风，再说一次好吗？」

「…………」又支吾了好一会，杨澄风才缓缓地道----

「我想搬出去。」

T大是台湾首屈一指的大学，有着非常完善的设备、优良的师资，以及庞大的架构，令学生有富足的环境进行学习。而众

多科系之中，医科可说是最多学生选择的科目，不论是肿瘤科、烧伤及灼伤科、心脏科、外科、内科皆有不少出色的资

优生。

「哟……」吹了口口哨，拥有博士学位的权威外科教授周俊炎挑起带着挑衅意味的眉，朝来找自己的品学兼优生不怀好

意地笑了。

「笑甚么？」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素来对外人都非常冷漠的杨澄风当然不会有甚么尊师重道的想法，因此即使是面对

自己的老师，也保持着那一千零一张冷脸。

只是，今天他的那张脸却失去了令人拒于千里的气势，因为在左边本来白嫩的脸颊上，不知怎的多了两三块瘀青。

「生气了吗？别这样嘛…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耸耸肩，为自己的窃笑辩解，周俊炎讨打般的表情依然不变。以三十

八岁的年纪来说，他那张轻挑又带点邪恶意味的样貌实在挺有魅力的，只可惜，他的性格比样貌还差上十万八千里，故

到目前为此，这位外貌不错兼且高薪厚职的教授，依然是单身。

「这是上次实验的报告。」不想再理会这个无聊人，杨澄风把手上的厚重文件往桌上一甩，并漠视似地不去看对方。

「哇满厉害的我不是给了你两个月去做吗？才一天就完成了……害我这个当老师的有点自尊受损呢难道你都不会觉得功

课困难的吗？」皱起眉，苦着一张脸却还是翻开杨澄风的功课仔细地看，由此可知，周俊炎虽然是个外表吊儿郎当的人

，但他能当上这么厉害的头衔，也绝不是徒有虚名的。

「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比其它人多一点实习经验的吗？这种切老鼠的实验，我在上一所大学已经做了不下数十次。」

杨澄风也毫不谦虚地反驳，事实上，他很少会和老师以这样不客气的态度沟通。之所以对周俊炎这样，是因为对方知道

他过去的关系。

周俊炎和杨澄风一样，曾经当个密医。据说，当他念完博士学位后却因为社会不景气而找不到工作，恰好黑道的朋友问

他要不要当密医，结果便一拍即合，在黑道待了好几年。到了后来，听说是所属的帮派解散了，周俊炎才来这所大学当

教授。

 
在黑道待过，就不可能没听过杨澄风的事。因此周俊炎打从开学的头一天，便已和杨澄风成为莫逆之交。彼此虽然名义

上是师生，但就曾在黑道当密医的那段过往来说，他们可说是同业人士。

因此，杨澄风才会这样毫不客气地跟周俊炎说话。

「我知……吴行医师的徒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周俊炎忙不迭地点头，翻了杨澄风的功课好一阵子，突然抬起头问道

，「对了，那件事，你问了你的老公了吗？」

由于周俊炎在黑道也有不少朋友，因此也听过杨澄风和魏由风的事。平常消遣杨澄风时，都会称魏由风为他的老公。

「………你该不会以为我脸上的伤是摔倒做成的吧？」杨澄风反问。

「果然是因为那件事……」周俊炎摸着下巴点头，「那…魏由风答应吗？」

「答应的话就不会打起来吧」杨澄风白了周俊炎一眼。

「真可惜哦……我还以为他是个很明理的人。」周俊炎皱起眉，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再怎么说，突然要他答应……也是不可能的事。」说到这里，杨澄风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这是只有在想起魏由风时

，才会露出的神情。充满着包容的褐色眼眸，仿佛隐含着无限的情感般，若果魏由风看到的话，搞不好会高兴得昏到吧

「我知道，你们很恩爱，所以不能马上就分开嘛」周俊炎抢着接续杨澄风的话，「那你打算怎样？我在月尾就得向那边

报告了。」

「我会尽量说服他的，必要的时候，就来硬的。」杨澄风以着仿佛下定决心的坚决眼神说道。

「呵……我还以为你要放弃呢」周俊炎笑道。

「怎么可能？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不论是谁，能够到美国研习，也是梦寐以求的机会吧」杨澄风也放松地笑了，似乎谈

起课业的事，就能令他活跃起来。

「总之，你就快点搞定他吧」周俊炎合起杨澄风的功课，收进隔壁的书柜，「还有……住宿费、食用费那些，你打算怎

办？」

「我自己有储蓄。」

「对哦…我都忘了密医是一门很赚钱的行业。」

「那么我先告辞了。请替我跟那边的教授们打招呼，上次论文交流的事…我还没有跟他们道谢呢」

「好的，再见。」

挥挥手，杨澄风碰一声关上了周俊炎办公室的门，接着往下一课的教室走去。

没错他之所以要搬出那栋像宫廷般华丽得不象样的别墅，是为了预备正在计划中的深造研习。

某次杨澄风写好的论文被周俊炎拿去寄给美国东岸的大学朋友，那些教授们在看了杨澄风的文章后感到非常赏识，并提

出了来美深造实习的邀请。而现在正努力念大学的杨澄风当然也乐于接受这个提议，马上决定要出国。

然而，最大的问题就是魏由风。

那个自大、自以为是又粗鄙的禽兽，却偏又是杨澄风最亲爱最亲密的恋人。不但占有欲大，而且性欲也被一般人来得强

，若跟他说自己得出国深造至少两年的话，对方一定会强硬地反对，甚至不惜动用暴力吧而且，杨澄风也明白，同样爱

着自己的魏由风即使是一刻也不想和自己分开。突然要分别两年，魏由风一定会非常难过。因此杨澄风才提出分居的提

议，希望先让魏由风习惯独居，然后再说要出国的事。杨澄风盼望，这样可以令魏由风的寂寞感减少，甚至当他一个人

的时候，也不会想念自己。

杨澄风和魏由风同居一年的结论，就是魏由风非常地不擅于打理家务。每天回来后都把脏兮兮的衣服随便甩在地上，只

要是心情不好或激动，就会拿家俱来发泄，即使是整齐地放在衣橱里的衣服，经魏由风一翻，也会变成一堆乱布。

因此，杨澄风想至少要在出国前让魏由风习惯打理自己。若果连这样也做不到，他实在放心不下独自留在台湾的恋人。

「真是麻烦的人………」嘴里喃喃地抱怨着，杨澄风来到了教室。

昨天也是，自己才说了一句『我想搬出去』，便被魏由风重重甩在床上。甚么也不问便不停地喊着『不准』、『不准』

，然后强脱去他的衣服，以暴力侵犯。有些时候，杨澄风真不明白，魏由风的情绪为甚么可以就这样说变就变，而且还

那么地激烈。最后，还是到了杨澄风受不住求饶时，魏由风才像突然被浇了一大桶冰水般冷静下来，并一脸歉疚地看着

自己。

嗯…不过，光是看着不停道歉的他，就懒得追究一切的自己，也非常地活该。

这么想着的杨澄风，直至肥胖的中年教授走进来时，还是满脑子想着恋人的事。

下课了……真不想回家。杨澄风可以想象到魏由风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要安抚那家伙，让他好好听自己说话，真是一

件艰难的事。

就在杨澄风打算拿起书包离开时，教室门外发生了一阵小骚动。

「我听说了，附近好象发生枪战，所以警方封闭了道路。校长说为了我们的安全，必须先强制留校。」一名好事的男生

说道。

「讨厌……怎么会这样呢？人家本来还约了朋友去购物的。」听到的女生马上怪叫起来。

「听说是黑帮争执………不过因为警察们设了围栏，我们都看不到事发现场。听说有人中了枪，地上还有血迹哩」另一

名出外打听回来的男生道。

中枪……杨澄风怔了一怔，随即又摇摇头，不可能，即使是黑帮，也不一定和由风有关。再说，像由风这种打不死的禽

兽，又怎会失策中枪呢？

「超酷哩好象在打片似的。吶……这次是甚么帮派？红帮？倒红帮？还是兴华帮？」一名好热闹的大胆女生问道。会提

起这三个帮派，是因为它们皆是黑帮里最盛大的组织。

「谁知道啦不过应该不是红帮，没有人看到穿黑西装红领呔的人」男生们推论道。

下意识地僵坐在原位，杨澄风只能握着书包的肩带发呆，不能回去也是好事，反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由风，然而，

为甚么光是听到黑帮枪战的事，自己就会没来由地冒冷汗呢？

「澄风，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苍白哩」坐在杨澄风身旁的一位温文女孩担心地问。

「呃……没事。」摇摇头，杨澄风只是不安地皱起眉头。倏地，口袋发出不知怎么听起来有点震撼的手机铃声，划破了

教室的寂静紧张条氛。就连一直在教室门外谈论的男女，也都有致一同地看向杨澄风。

「抱歉………」尴尬地低下头，杨澄风连忙拿出电话。可是，手就是抖个不停，好象连电话也握不住似的。

液晶屏幕亮着魏由风来电的号码，杨澄风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

「喂？」声音里带着颤抖。

(澄风哥你现在在哪里？快点过来呀)电话的彼端，是哭丧着说话的东方瑜。现在是他在医务所值班的时间，平常是不会

致电给杨澄风的，加上用上魏由风的电话，可见情况十分地不寻常。

「发生甚么事了？」努力想让自己冷静面对，无奈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发抖。从前面临过多少急诊手术也从未惊慌过的

杨澄风，只因为担心恋人的安危而全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