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团——凯特睿

作者:凯特睿  录入:12-09

“桀少……”孟弈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女王出事了。我已经在医院陪了他一个礼拜了。”“什么?!”齐释桀跳起来,头撞到了车顶,疼得他龇牙咧嘴,“怪不得他都不接电话!他怎么回事?”

“试片会那天在舞台上出了意外,女王脑部受重创,现在还在昏迷……”孟弈辰滑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空旷的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呼吸机规律的滴滴声,“都不知道会不会醒来……桀少,我怎么办啊……”一周以来的全部坚强悉数碎裂,孟弈辰死死捏着电话,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主办方的赔偿什么的我都不愿去想了,只要他能醒……可是,可是他……”哽咽着,孟弈辰把头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对他说,我还以为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的。”

“喂,坚强些。”齐释桀支起身。想到之前自己纠结的那些儿女恩怨,再对比丁汀的昏迷,忽然觉得那些纠结都特别不值一提,“如果连你都放弃,那谁还来做女王的支柱呢?呐,如果女王醒来看到你这副柔弱不堪的样子绝对会气得再昏过去的。”

“孟弈辰,振作起来!我明天就飞来北京陪你们。你们……一定可以重新来过的。相信我。”齐释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明天见了。”

一贯的风风火火作风。孟弈辰听到那一头嘟嘟的忙音,前所未有地感到安心。再大的困苦有了人分担,难过似乎就会少一些——更何况那个人,是一直以来都最最信任的齐释桀。他回到病房,看着丁汀苍白的脸孔,忽然觉得不那么绝望了。他拉过椅子趴在丁汀床边,轻轻地握住丁汀的手。

“你还有耐心等吗?”丁汀的那句挑衅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孟弈辰微笑着在丁汀满是针眼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女王陛下,我会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

等到天荒地老世界末日。

只要你醒来。

第十八章:出走北京

“都是你啦小希,那么冷血绝情!桀少今天都没来送早点……”沈颜背起画板,摸摸抗议数次的胃,“我先去学校了,要开始赶大作业了!干,一个多月诶!没人性啊学校!”沈颜抱怨着带上门。顾希摸着一头翘发,潦草地和室友加损友挥挥手。望向时钟,已经八点半了,齐释桀以往都是准时七点半来的。

他放弃了吗?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这样的局面明明就是自己想看到的,可是一旦发生了,却又有那么一些不舍。一定只是习惯了而已……顾希的肚子叫了,他打开冰箱,里面都是齐释桀买来的食材和点心,还有自己最喜欢的草莓酸奶。呆呆地拿了点东西出来,顾希随意地坐在冰箱边的地上,小口小口地嘬着酸奶,想着一直以来齐释桀的体贴。

揉乱自己的头发,故意聒噪引起自己的注意,傻兮兮的冷笑话,笨手笨脚地炒菜,爽朗到有点囧囧有神的大笑,怕蟑螂的狼狈,还有……永远无条件的包容忍耐。

想到那时落魄地坐在抱团门口的台阶上,是齐释桀弯下身调笑地说“这谁家丢掉的兔子啊”,是齐释桀伸出手说“喂,不嫌弃就暂时窝我这里的地下室吧”,是齐释桀对着自己温暖地笑,是齐释桀让自己渐渐走出阴霾重新变成一个成功的贝斯手站在台上。

或许没有爱过,可此时此刻的顾希想着过去的一切,居然有一点点想落泪。

为什么会如此地怀念呢。

“欢迎光临……咦呀,是顾希啊?”抱团的店员阿葵是个一头红发的男人,“哦哟喂,顾大贝斯手光临本店,小的不胜荣幸,蓬荜生辉bling bling啊!@#¥%……&”什么样的老板找什么样的员工,顾希算是见识到了,他一个冷冰冰的眼刀过去,阿葵终于知趣地停止废话,“你过来什么事?想换琴?不对呀,老板不是前阵子刚送你一把Gibson SG嘛……那是排练?那你怎么来这里不去地下室那边?”

“我来找……齐释桀。”面对阿葵的鸡婆,顾希扶额,几乎是幽怨地把一字一句挤出来。齐释桀的手机关着,也不在地下室,只能去店里碰碰运气。顾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忽然有一点想要见到齐释桀,一点点而已。

“诶??”阿葵惊讶地拖长尾音,“你不知道哦?老板今天早上飞北京了呀,很急的样子。你不晓得,他拖了个大箱子,神情可沧桑可悲哀了!”

“出差吗?”顾希有点吃惊,“我没听他说过。”“怎么可能!”阿葵贼贼一笑,一脸八卦,“据我推测,老板最近失恋了哦!应该是被甩之后去散心吧,咩哈哈,让你再扣我工资,活该!啊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无视阿葵的自high,顾希的心里有点空荡荡的。那种情绪,很难说清楚是惊讶、可惜、懊恼还是自责,顾希忽然意识到可能这一次自己真的做错了事情。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后悔——如果知道齐释桀的用心,自己就不会那么不问青红皂白地拒绝和狠狠地辜负。

“哎呀,你都没有听我说啊!”阿葵很是不满的样子,“我让你去问孟先生!老板走前来店里吩咐时有接到孟先生的电话,似乎要去找他。哎,我和你说哦,老板他……”等回过神,发现顾希早就走了。店里只有一个怯生生的少年,弱弱地丢下了一句“对不起,我好像走错店了”。o(┘□└)o

下飞机的齐释桀直奔丁汀住的医院。看到孟弈辰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电话里那个脆弱无助的男人,依然那样得体优雅。只是下巴上多了胡渣,身体也瘦得有点不像话。“女王怎么样了?”齐释桀有点焦急地问。“……”无言地耸耸肩,孟弈辰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看他。”

推开门,齐释桀轻轻走过去,俯视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丁汀。他的头发剪掉了,脑袋上包着纱布,身上插满触目惊心的管子,整个人苍白得仿佛可以融入医院那雪白的床单里。

“女王,小的来看你了,你倒是说一句平身啊。”齐释桀试着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可是喉咙却有点发紧,“喂,我都飞来北京了,你怎么那么不给面子啊。”但那双璀璨如光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再也没有人利落地一脚飞过来,含笑着骂你给哀家去死。再也没有人骄傲一笑,扬起最优美的嘴角。再也没有人扯扯孟弈辰的袖子,挑挑形状漂亮的眉毛,来一句亲爱的你去办了他。

只有单调的呼吸机的声音,像是空洞的嘲笑,嘲笑你们曾经拥有的所有美好回忆,嘲笑你不切实际的甜蜜幻想。齐释桀终于可以理解孟弈辰近乎崩溃的理由。

“谢谢你来,桀少。”孟弈辰搬来椅子让齐释桀坐下,“我已经振作起来了……之前几乎是不吃不睡地守着,可是,这样做根本就没有意义不是吗。”孟弈辰疲惫一笑,“丁汀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我请了护工,晚上我就不陪夜了,不然可能你就要来照顾两个了。”

“弈辰……”齐释桀拍拍他的肩膀,“女王会醒的,他或许……只是在考验你也说不定。”“你说得对。”孟弈辰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你知道吗,我昨天想到了一个新想法……说来惭愧,一直想写些关于我和丁汀的文字,却老是怕写不好,拖着不动笔。这次不可以再拖拉了。我想每天写一点,虽然只能写一点,但这样每天读给丁汀听,或许哪一天……他就醒过来了。”

看着孟弈辰像孩子一样信心十足的笑,齐释桀不忍心说任何打击的话。他望向丁汀苍白的睡颜,忽然觉得自己能这样健康地活着,是何其幸运。至于顾希……齐释桀叹了一口气。

你给我的笑容这么少,可我还是这样固执地沦陷了。顾希……我觉得我有必要想清楚一些事。想想我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些什么傻事情,想想我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可能。

第十九章:梦一场

我们改变了态度而接纳了对方/我们委屈了自己成全谁的梦想/只是这样的日子 还剩下多少/已不重要……

“他在北京,”一早收到顾希的询问简讯,孟弈辰在医院门口边打字边啃包子,“你和桀少怎么了?”过了半晌,当两个包子一瓶牛奶都下了肚,回信息巨慢的顾希才传来了寥寥四个字。

是我错了。

孟弈辰看着顾希别别扭扭的道歉,感到有些新鲜。可是他已经没有功夫去想了——十天了,丁汀还没有醒。时间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But hope is a good thing and no good thing ever dies。

推开门,护工正在给丁汀擦拭身体,苍白得没有一点点血色的四肢刺痛了孟弈辰的眼睛,即使心疼却也无能为力。礼貌地和护工道了声谢,孟弈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凝视着昏迷的丁汀,轻轻地和他说话。

“丁汀……我来看你了。”孟弈辰细心地帮他把薄被盖盖好,“呐,我想开始动笔写关于我们俩的文章了,叫作《Evergreen》。一是因为你喜欢这首歌,二是因为可以象征感情常青永恒。还不错吧?”孟弈辰的语调很平静,“手上还有很多本子没有赶完,所以每天只能写一点点,你要是觉得不过瘾就快点醒来鞭策我吧。”

“我口述给你听哦,你可是第一个读者。”孟弈辰握住丁汀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缓缓地叙述。单人间回荡着他低低的声音,阳光淡淡地洒进来,静谧柔和,如同时间都停止了。

……一直觉得我们年少时的感情如同梦一场。我考S戏放弃做建筑师都是因为你,因为我想成为你的御用编剧,我的本子只为你而写。

可残忍的是人会成长,我们错过了很多,我也做错了很多。我以为一切都不能挽回,一切都要等时间来磨平……可是我又错了。

时间不是解药,是毒药。让我一点一点,更加的爱你。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可当我离开上海到北京生活了那么久,我才迟钝地想明白,原来我根本逃不开。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么自私懦弱,而你却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

丁汀,对不起。

丁汀,我不会再逃了。我爱你哦。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孟弈辰忽然自己笑了出来,“明明昨天写得很文艺腔很华丽,为什么一见到你就变成不受控制地胡乱肉麻表白了啊!丁汀,我明天还是带笔记本来念比较好,口述什么的完全不给力啊。”不再有众人面前那个优雅得体的样子,孟弈辰困扰地摸摸头,就像个有点傻气的孩子,“我的故事写得很精彩的,你一定要给点反应啊,不然我会没动力的……当然,你能醒来告诉我意见是最好了。”

松开丁汀的手,口干舌燥的孟弈辰转身倒水。

那一瞬间,丁汀的手指微微弹动了一下,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沈颜在经历了N个小时的赶画后,在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不出所料地发现顾希又赖在他的软床上不走。认命地钻进被子,却发现顾希并没有睡。

“……你回来了。”顾希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今天问过孟弈辰了,齐释桀他去了北京。”“哦……所以呢……”沈颜平躺着,望着自己涂鸦得花里胡哨的天花板,就开始犯困。

“我想去找他。”顾希转过身,语气微妙,有一点坚定,也有一点底气不足。“啊?找谁?”沈颜有些莫名其妙,“孟弈辰,还是齐释桀?”心想着顾希该不会是排练过度脑子秀逗了吧,他伸手想摸顾希的额头,却发现顾希的脸上有点凉凉的。

“我好像一直都那么贱。”顾希的声音维持着不自然的平静,“我是遗腹子,小时候就又冷漠又迟钝,一向是母亲的拖油瓶……后来她要嫁人了,想带我过去,男方也对我很好,可我偏偏不肯,不愿说句好听的,也固执地没有道理,就被丢弃了。”他说得很慢,“然后我暗恋过第一个乐队的主唱,可当他向我求证的时候,我却退缩了,退出了那个乐队……其实他很早就喜欢我的。再然后我喜欢孟弈辰,明明知道他爱的是女王,这次我想试着不放手一次,却又被抛弃了……”

“这一次是齐释桀。他都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却一直在辜负他。等到他对我失去信心离开了,我又在想念他的好。你说这不是贱是什么。”顾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顾希,想去就去吧。”沈颜完全清醒了,他牵住顾希冰冷的手,用力地握着,“无论如何,加油。”

这或许是顾希第一次说起他的过去,沈颜才发现一直以来,他似乎都不了解顾希。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顾希一点身为朋友的支持,还有让他的幸福的全部祝福。

“桀少一定会开心到疯掉的啦。”沈颜模仿着齐释桀粗噶的嗓子和夸张的语调,“我勒个去,没看错吧,顾希居然来找我?这货不是顾希这货不是顾希……”“哼哼……”被泪水堵住鼻腔的顾希发出一声又像笑又像哭的呜咽,他回握住沈颜柔软的手掌,汲取着令他心安的一丝温暖。

第二十章:勇敢

在MD音乐节上,Blurry Season身为很有竞争力的英伦乐队终究还是开了天窗。比赛前两天,乐队的贝斯手忽然人间蒸发,让一众团员又惊又气。毕竟一直以来顾希是排练最刻苦的那一个,他们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义无反顾地失踪离开。沈颜曾建议他比完后再去北京,可顾希摇头说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心思比赛了。

经过漫长的火车颠簸,顾希终于踏上了北京的乐土。

勇敢一次,也好。顾希拨出齐释桀的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一个礼拜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顾希忽然觉得无比亲切,“顾希?”“嗯。”一瞬间,忽然又冒出了浓重的鼻音,顾希捏捏发红的鼻子,“你在哪儿啊?”“我?嘿嘿,北京呢。来办点事。”齐释桀的声音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我也在北京,齐释桀,我来找你的。”顾希的声音很小。“神马?!你特意来北京找我?!”那一头的齐释桀果然激动得都破音了,完全没有了所谓“好好考虑我们未来有没有可能”的决绝,“哪儿呢哪儿呢?我来接你!”

他似乎完全没有尴尬呢?顾希有些疑惑地放下电话。他……不是应该很难过很悲催很不愿意见我吗?用指节敲敲脑袋,顾希这次是真的懵了。他呆呆地坐在台阶上,和从前一样,等待那个风风火火的白痴把自己从人群里捞起来,再拐回去。

或许这一次齐释桀真的应该感谢满嘴跑火车的阿葵,还有最后推了顾希一把的沈颜。

“怎么想到来看我呀?”齐释桀抑制着心底的狂喜,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霸王花般的招牌笑容,“你的比赛怎么样了?”“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比那个比赛更重要些。”顾希低着头,齐释桀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想对你说对不起。”

推书 20234-12-09 :月舞异世(第二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