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撩开帘子看了看,又在吉赛等人的身上搜了一番就进去了。靡音想,就这个程度,自己只要带着一把匕首,那个皇帝
大概就会马上归天了。
想是这样想,也不过感慨一下防御的这么不严密。靡音不想杀人了。自己拼命活下去的理由已经消失,那么为什么还要
取别人的性命那?
进了宫门又转了很多弯子才来到目的地。高高的琉璃瓦下挂着就连夜晚都会注视到的金灿灿的牌子:荣华殿。
是不是皇宫都喜欢起这么俗的名字那?相比之下,自己的靡音宫还算好听得了。下了轿子就只能在殿外等候。引路的太
监一脸不屑,高傲好像只鹤。靡音不在意这种事情,让等待就站在一边等好了。太监宫娥似乎在准备宴会的样子,鱼贯
而入,手里的托盘都稳稳的托着,谁都没有功夫看靡音他们一眼。
这里是偏门,荣华殿的正门应该在右侧的方向。高挂了灯笼,不知道是不是庆典。等得时间长了,那个太监也开始四处
走动。他只是带路,等靡音进殿了以后就不归他管了。好不容易在偏门走出来一个似乎相熟的宫女,他马上迎了上去:
“怎么还没开始啊?”
那宫女翻了个白眼:“皇上没来,你着什么急?”
太监说:“这不要带路吗?都等了好久了……”
宫女说:“让他们在这儿等着,你回去不就行了?”说着顺着太监的肩膀向后看去,看到靡音的瞬间,竟然微微愣了起
来。被清丝勾勒了半天,本就是绝色的容貌更带了三分媚气,只是冷漠的表情都让人看得出如沐春风一般的微笑,只是
随意的站着就好像画一般的美丽。宫女也算看过形形色色的美女了,今日却还是呆了起来,直到眼前挥过一只手掌,才
回神。轻轻的问:“这位从哪儿来得?”
太监倒是不顾忌,瞟了一眼靡音,说:“听说是醉红楼来得。小倌一个。”
宫女更吃惊了,忘记掩饰声音,大声说:“啊?男的?”
靡音听了更郁闷了。就那么像女人吗?虽然从铜镜里看到的脸,已经和小母妃九成的接近了,但是听到别人这么说还是
不舒服。
那太监慌忙拍她的手臂,宫女也知道自己太大声了,连忙捂住了嘴。太监说:“你想把所有人都叫来啊……”
宫女说:“我不管了。你接着等着吧。菜还没上全哪!不等到皇上来,你也别想走了。”说完有翻了个白眼,鸟一样的
走了。
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那个皇帝才到。听着殿内太监高挑的嗓音喊着皇上驾到,才对这个皇宫开始有了真实感。紧张压
抑的气氛因为一个人的来到而顿时弥漫了整个宫殿。在玄冥宫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的,尤其是在父皇旁边,从来没有这
么迫人的气势。并不是他不够威严,而是因为在靡音面前而已。
正想着,那位左公子一身华服走了过来,见到靡音就喜笑颜开的样子。无论碰多少次钉子都不悔改的个性真是一般人难
以比拟,这一点上,靡音很佩服他。
“只要我想让你出场子,就一定有办法。”带了几分挑衅的口吻:“在名离应该还没有多少我办不到的事情。”
太监见他,立刻跪下,不敢说话的样子。这点很奇怪,靡音看着太监的头顶想,如果是皇子或者王爷,起码要请安跪拜
。怎么这人光是跪着,不说话哪?
靡音说:“一切都按你的吩咐。奏完琴我想早点回去。”一如既往的冷漠。
左公子笑得更深了:“旁人知我与王室的关系,巴结还来不及。独独你,竟连我到底是谁都不问,对金银珠宝也不屑一
顾。留香,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来得?你的家族到底是怎样的,教养出这样的人。”
靡音说:“你有怎样的身份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有事拜托一神家才不得不做这个头牌。”看来这个人的确不知自己的身
份,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这么纠缠不休,就怕日后还生事端。今日之后,还是再跟无觞说下,立刻返回夜都吧。
正说着,听见那个殿内太监又喊:“传楚留香进殿见驾。”生怕这宫里的人听不见,嗓门大的可以盖过整个名离了。虽
然名字是自己起的,不过这么听起来还是挺别扭的。
左公子笑着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说:“走吧,我的贵客。”
靡音没管那只有意要搀扶他的手,看了一眼吉赛,说:“我们走吧。”
跪在旁边的太监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左公子收回手,背在身后,说:“行了。起来吧。别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
太监战战兢兢的用颤抖的声音嘀咕着:“奴才不敢。”
靡音没有回头看他,不过听声音也知道还是没有站起来。到底这人做了什么让太监们连话都不敢说了?要不是刚才听太
监跟宫女对话,还以为他本来就是个结巴哪。
左公子跟在后面,却在进殿前转了弯:“既然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进去,我就先到里面等你好了。”说完不等人回答就七
转八转失了踪迹。靡音和吉赛慢步踱进殿内。里面已经是一片通明,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连灯笼烛火都被罩好,萦萦
发出红色的光芒。这是要结婚吗?应该不是吧……
靡音略微看了看四周的人,一个认识的都没有。只是在他扫到皇帝右手边第一个座位的时候,才看到了刚刚躬身要坐下
的左公子。靡音略微屈了膝盖,说了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皇上怎样,倒是就在左右两侧的一些大臣倒
吸了一口气。自己的嗓音还是有如年幼时候的效果,对于没有听过的人来说,第一次撞进耳膜就只有惊艳。
果然听见他身旁的那个男高音太监大声厉喝:“大胆!见了皇上你居然敢不跪?”
跪?我连无觞都没有跪过……靡音定定的看着坐在上座的男人,和宫中的父皇似乎岁数相差不多,只是略微孱弱了一点
。面容算是不错,中年发福的模样却隐隐能看到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倒是没说什么,伸手制止了太监太难听的声
音。
那太监好像见了老虎的小鸡,乖乖的点头退到一边去。
皇上看着那位依然笑若春风的左公子,说:“寂辰,你找来的人的确很有意思。”
原来他上次没有写完的名字是寂辰……忌辰……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吉利哪?
寂辰笑着说:“儿臣花了大笔的银子到现在连他的脸还没碰到哪。”
称自己是儿臣,果然是皇子了。只是在这种百官云集的场合,说这种话,这皇子也真是够奇怪了。靡音一双美目只是左
右的打量,就有盯着他看得大臣掉了杯子。也难怪,没见过嫔妃,又不敢随意进出醉红楼的宰辅将军们,自然没有见过
什么叫倾国倾城。看皇帝那个样子,才有见过大世面的风度仪态。当然也是见过太多美女了吧……
皇上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支着脑袋说:“你若喜欢朕准你纳她为妾……难得有这等姿色,堪比当年四国第一美女了
。”
靡音望着皇上……你不会也觉得我是个女人吧?只是有纳男人为妾的吗?怎么听都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寂辰却补充了一
句:“谢父皇。”说完瞧着靡音不停的笑,大概的意思就是:你看,这件事坐实了,你是飞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靡音瞪了他一眼,继续看皇上。寂辰这才说:“儿臣让留香进宫是为父皇献艺的。不如先听听他的琴声……”
皇上点头:“准了。”
宫娥搬上架子椅子,就在大殿中央。吉赛背着的云染稳稳的托在上面,揭开遮盖的幕帘就看到几乎是墨色一般的古琴。
靡音轻巧的扬起衣服的后摆,翩然坐下。抬眼看着上座的人,轻声说:“不知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皇上说:“今儿是莞儿生辰。你奏一首应景的好了。”
既然是生辰,当然需要欢快的歌。听莞儿这个名字,自然是名女子。那就弹一首柔和欢快的曲子。靡音撩起衣袖,奏起
了小母妃经常弹的一首曲子,没有名字的样子。小母妃很喜欢弹,轻快悠扬,好像在早春的野外采撷花蕾的感觉,不断
随着风声涌动的琴音让整个宫殿都盛开了繁花一般。云染已经和自己越来越默契,只是轻轻的拨弄就会弹出错落有致的
音符,恍惚间好像飞花从指尖弹出,不断飘扬在四周一般。
一曲奏毕,殿内半晌没有声音。靡音知道又是一群反应不过来的人。索性等他们一会。老学究们率先反应过来,摇着脑
袋称好,武将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也连连点头。一片喧哗。皇上一句话给了总结:“寂辰好眼光。赏。”
43章
靡音起身,说:“谢皇上。”不管他身份多尊贵,难得他喜欢听还称赞了自己,说句谢谢也不过分。只是到现在,无觞
都没有出现。他到底在哪里?难道真的能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寂辰起身,略微让开一点位置,对旁边的太监说:“多加
个座位。”意思是让靡音坐他身边。按礼法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文武百官都在身下,怎么能让一个小倌平白无故的坐
了上座。他这个要求一说,下面就忽然静了下来。太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愣愣的看着寂辰。寂辰见太监没有
动作,说:“怎么?你是聋了吗?”那太监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喊:“三皇子赎罪,三皇子开恩啊……”
看来不只是太监们,连大臣对这位皇子也很惧怕。不合礼法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向来备受压制,刚才那个摇头品音的老学
究一样的人物,这时候竟然开始哆嗦起来。略微干枯的手指竟然连酒杯都碰不住,几乎让满满的酒水溢出来。
寂辰略微笑了起来,说:“我又没要你去死,你让我开什么恩那?”
太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深深的把头埋在地面,几乎钻进地毯了。靡音心想,左公子,也就是三皇子,是不是在他们
眼中是个残忍无比的人那?可是这个场合,连皇上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敢开口。寂辰冷冷的坐在一边,举着酒杯品酒微
笑,看着依然是醉红楼的那个风流公子,但是却静静的散发霸气。
靡音觉得再这样僵持下去简直是浪费时间,索性起身,对吉赛说:“拿椅子,去那边坐。”吉赛很听话,抬着略微有些
重量的雕花木椅向寂辰走去。轻轻的放在他身边,吉赛又回到架子旁边收拾起云染,回到已经坐在寂辰身边的靡音那。
寂辰见靡音已经坐在自己身边,放下酒杯,眼睛定定的看着靡音,语气却是对小太监说得:“行了,起来吧。”声音懒
洋洋的,看不出刚才还散发凛冽的寒气。
太监马上起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就在这一瞬间,殿里又恢复了刚才奏乐前融洽的气氛。靡音说:“我得早点回去
。”
寂辰笑着说:“不急。等会我派人送你回去。”
靡音坐在那,还是觉得不习惯。在玄冥宫就非常回避这种场合,父皇也准了自己可以随意,不必拘礼。就是这样,靡音
也很少去参加,哪怕是新年的皇家宴会。六年,王公大臣见自己的时候不过三两次。结果今天却不得不在另一个宫殿看
同样的事情,不免得有点郁闷。靡音坐定,宫娥送上杯盏筷碟,寂辰自己接了过去,亲自放在靡音面前。
这时候皇上才笑呵呵的说:“看来寂辰打算收住心了。”
旁边的男人挑起嘴角说:“父皇了解儿臣的意图,反而留香不明白。”说完,转回头旁若无人的看着他,几乎要用眼睛
把靡音嚼碎了。
靡音目视前方,但是心里真想直接一走了之。到别人地头上的时候,脾气一定要好,性子更要沉稳。否则不一定会出什
么事情。靡音用这个前世就明白的道理安慰自己,不要管他,就当他吃饱了撑的。眼前的菜一个个都不合胃口,连醉红
楼的菜肴都比不上,不知道谁的品味。寂辰看靡音不说话,也就只顾往他碗里夹菜。靡音抿了一口,就嚼了一盏茶的功
夫……
坐在这边,看到对面有个男人盯着自己看。目光自然和其他刚看到自己的男人一样,透着一点轻佻和……猥琐。这时候
靡音才发觉,一个人的品性动作真的可以给人不同的印象,同样的眼神动作,寂辰做起来带着几分优雅几分风流,对面
那个人做,就觉得是个猥琐的混蛋。或许说得狠了一点,但是他的确把自己看得不舒服,好像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扒光了
一样。
果然,那男人在看了靡音一会后,说:“看来皇兄每天流连醉红楼也不是没有收获,难得找到倾城佳人,不知道什么时
候你腻烦了,能让给皇弟玩玩那?”贪婪的样子并不明智,只是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明显的挑衅和对立就可以看出这位皇
子根本没有多少脑子。
寂辰说:“就连我还没得到的东西,你觉得我有可能答应你这么无礼的要求吗?”
那个皇子故意挑了挑眉毛,说:“怎么还有皇兄没有摘到的花朵吗?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谦虚一下……毕竟谁人不知在月
国你是最出名的风流浪子。”
寂辰笑得很温和,可是却又能带着一点血腥:“皇弟有空关心我的起居饮食,不如看看你最近得功课是否有长进。先生
一直对我说,要你长进恐怕比让我收了性子还要难。”
对面的皇子脸色登时难看,简直就是血涌上脸,好像猪肝一般。靡音不冷不热的吃着眼前的东西,只觉得油份太高,不
够健康。
寂辰转而笑谈:“怎么留香这么冷静,我以为你一定会反驳他的。”他指的是轻视靡音的那句话,若是一般清白小倌,
通常受不了这般侮辱,定会反唇相讥。可是毕竟靡音不是一般小倌头牌,气度丰韵原就比平常人高几个等级,加上多年
在父皇身边耳濡目染,就算不想学,也学了个六七成了。要不然也不会和无觞一样,多个表情都嫌麻烦。
靡音眼皮都没抬,说:“醉红楼每天说话的人那么多,难道我也要一一去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其实要是平时,靡音
完全可以说:难道我还要介意狗叫了什么?但是想到皇子的身份,还是别惹到他为妙。
皇上听得好像看戏一般,一直微笑,不知道想着什么。看寂辰的态度,明显和皇上更为亲近。能和这个男人亲近的父亲
,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仁慈和蔼的背后,说不定藏着比无觞还睚眦必报的心。
对面的男人听了靡音的话,脸更加红,这下子好像茄子一样。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好像只石狮子,还没有狮子
更威武。刚想发作,却被皇上阻止了:“好了。在莞儿的生辰上,你是不是也该收敛一下了?”太明显的偏向了,他继
续说:“不过寂辰,莞儿怎么还没来?”
寂辰说:“她不把自己装扮到满意,估计是不会出来的。不然我差人去唤她?”
皇上摆手:“没关系。让她去吧。”
这皇上的脾气真好……估计莞儿是他女儿,否则哪个妃子能承受让皇上等待的恩宠?只是宴会已经开始多时,这位打扮